迟来的死刑:在死亡面前,恶魔也学会了颤抖。
2024年10月11日,当死刑的宣判落入余华英耳中,不断抖动的下巴和双手透露出她此时的心情:她不想死。
往事的一幕幕如同走马灯在她脑海里闪现,余华英只剩下了一种情绪:
“虽然我拐卖了至少17名儿童,但我不想死。”
“虽然我害得至少12个家庭家破人亡,但我不想死。”
“虽然我没能逃脱法律的制裁,但我不想死。”
“我想活着!”
……
2022年6月30日,当拐卖受害者杨妞花带着警察,来到在茶馆打麻将的余华英面前时,这个恶魔第一次有了后悔的情绪。
依稀间,她认出了杨妞花,这个27年前被她卖到河北邯郸的小女孩,那个最会哭闹、最费时间、差点赔在手里的小女孩,那个她卖的最便宜的小女孩。
这一刻,余华英恶狠狠的目光仿佛两柄利剑直刺杨妞花,将她埋在记忆里的伤疤无情挑开,然后刻下几个血淋淋的大字:
真后悔当时没干脆杀了你。
1,从出轨情夫到人贩子。
余华英出生于1963年12月,大理州鹤庆县人。
父母都在务农,家中她还有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
在余华英读小学二年级时,母亲去世,余华英选择辍学回家务农。
直到17岁那年,父亲去世,没有了约束的余华英外出打工,在21岁时结识了王加文,被王加文带回了老家:重庆大足。
依靠王加文高超的盗窃水平,两口子生活还算过得去。
1987年,23岁的余华英生下女儿王梅花。
“两口子都不是勤劳吃苦的人,那男的在外面偷鸡摸狗可没少做。”在同村人眼中,夫妻俩的风评很差。
果然,5年后也就是1992年,王加文便因为盗窃被抓,偏偏余华英也是出了名的好吃懒做,至此余华英母女俩没了生活来源。
为了生计,余华英将女儿交给王加文的哥嫂,自己前往县城的一家面馆打工。
可是过惯了贫穷但“轻松”的生活,余华英并不适应这里。
打工一点都不轻松。
她不喜欢每天为了碎银几两而忙忙碌碌,她渴望有一个人至少能像王加文那样给她生活来源,分担生活压力,同时也有一个精神上的依靠。
于是,她结识了比她大24岁的龚显良。
人称“龚木匠”的龚显良,和余华英一样,都有家庭子女,但余华英并不嫌弃。
龚显良也“顺其自然”,于是两人同居,并产下一名男婴。
等孩子真的出生了,余华英终于有了一丝害怕的情绪。
她并不后悔与龚显良同居,而是害怕丈夫王加文出狱后发现。
当时的社会环境,对出轨十分排斥,若是王加文出狱后得知这件事,保不齐会做出什么事来。
于是余华英找到王加文商量,打算将孩子遗弃。
这时候,龚显良给了她一个“点子”。
“扔了不是可惜?还不如卖了换钱。”
余华英有些害怕:“这样做不太好吧?”
龚显良却并不在意,他又不缺这一个儿子:“你就不怕你家那个小偷出来后拿刀追你?”
一番权衡下,余华英答应了。
龚显良也很快联系上了中介:邯郸市某村的王国付。
这一次,她赚了5000元。
突如其来的巨款,几乎让余华英失去思考能力。
在92年,人均工资不过一百多块的情况下,5000元起码要四五年才能攒齐。
更何况那时候余华英的月薪才六十块钱。
这一刻,内心里失去儿子的愧疚感被巨大收获带来的惊喜彻底淹没。
“是不是感觉钱来得特别快?”王国付趁热打铁,这种连自己儿子都卖掉的狠人,发展潜力太大了。
“以后有新的猪仔,可以联系我,保证高价。”
2,往深渊前进。
王国付的“提醒”,给了余华英和龚显良巨大的鼓励。
两人在当地的餐馆美美吃了一顿鱼肉,心中对那个破烂的家越发抵触。
同时,也给两人走上罪恶之路铺上最后一块砖。
“人贩子这么挣钱,还打个屁的工?”
最终,他们默契地走上了那条充满罪恶与血腥的道路。
余华英最积极,她带着龚显良在各处街道穿梭,物色合适的“猪仔”。
但却迟迟没敢下手。
毕竟这和卖自己私生子的行为有很大不同,风险也更高。
直到93年初,两人大手大脚花钱把卖儿子所得的5000花的差不多了,余华英有些着急。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让余华英回去打工,她宁愿跟王加文一样去偷。
就在正月初七这天,两人来到遵义火车站附近,发现了一名落单男孩。
小男孩只有6岁,在站台捡酒瓶子。
这个年纪,穿着普通,还在大过年的时候出来干活,余华英认为家庭并不重视这个男孩,搞不好还是个孤儿或者留守儿童。
余华英上前搭话,只用一个简单的手段就把男孩哄走。
“阿姨带你去卖糖吃,怎么样?”
让余华英开心的是,男孩表现得很老实,愣愣地跟着她来到邯郸。
这一次,余华英得到4000元。
她终于发现,这笔钱来得格外简单。
她付出的成本,不过是两个人的车票和几句话几顿饭而已,那小男孩甚至免票。
利润太高了,也太容易了。
风险……好像也没那么高……
3,恶魔的低语
“你们效率很高啊,半年就捡到猪仔了。”
王国付对余华英本次行动表达了极高的赞誉。
余华英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运气好,这是个孤儿,所以好下手。”
“哎呀,哪有什么运气好,这只能说你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料。”王国付笑呵呵地“夸奖”。他身为一个中介,发展“产业链”很重要。
同时,王国付也给了一些“经验之谈”:熟人才好下手。
被王国付这么一夸,余华英将心中最后一点愧疚抹去,全身心投入到新的“事业”当中。
根据王国付的建议,两人先来到遵义,瞅准一家有两个儿子的家庭,并租在他们附近。
这两个男孩,大的6岁,小的5岁。
两人蹲守许久,直到和周围邻居们混熟了,然后在同年8月21日这天,趁着对方大人不在家,再加上两男孩认识他们,这才顺利地将两人拐走。
但是这一次没有上一次顺利,两个男孩在火车上闹腾。
他们说,爸爸不让他们跟陌生人上车。
“再吵我就折断你的手脚,然后把你剁了喂狗!”龚显良恶狠狠地骂道,两男孩这才不敢反抗。
两兄弟,合起来一共卖了8000元。
不出预料地又被王国付狠狠夸赞一波。
但这次遭遇反抗,让余华英意识到以后难度可能会越来越大。
偏偏那些没人要的孤儿,早就被同行下手了,轮不到他们这种连线人都没有的新手。
甚至在接下来的几次尝试出手中,都发现小孩们的自我保护意识已经越来越强。
“怎么办?”余华英和龚显良商量,“这些猪仔都被教育不要跟陌生人说话,要不我们换个更偏远的地方?”
龚显良却从这句话得到“提醒”:“小孩子害怕陌生大人,那陌生小孩呢?小孩子不是更容易玩到一起?你不是有个7岁的女儿王梅花?叫她来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