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偷犯过两次,一律枪毙,吸毒犯伪装“孝子”,“情有可怜”,也被无罪开释,有女陈张氏,因反抗其公爹强奸被杀死,韩复榘亲送“节烈可风”匾额一方,有时又微服私访,捉拿奸夫淫妇
韩复榘厌恶吸食和贩卖大 烟与毒 品的人,规定:凡吸食者,一律送戒毒所戒掉;凡贩卖者,一律科罚,每两二元;凡贩卖毒品者,一律枪决。韩对“车”、“行”、“痞”、“脚”、“牙”、“娼”等一类人,均存有成见,认为都不是好人,每逢案涉这类人物,他则不问青红皂白,先打五十军棍再说。
遇有干系妓 院的案件,他也不问事由,就直接命令公安局把这一妓 院封闭,所有妓 女悉送“救济院”择配。
韩对小偷惩罚也极严。1934年,韩问到一起盗窃案。司法科长杨金标念道:
“这个偷释放三天又被抓回……”
韩问:
“为什么放他?”
杨答:
“判了三个月苦力,到期释放。”
韩遂下令:
“枪毙!”
韩又向杨交代:
“今后小偷犯两次以上,一律枪毙!”
从此,公安局就又多了一条规定:凡初犯小偷释放时在其左臂刺上“一”字,以后再犯即凭此枪毙。
韩复榘褒扬“节妇”,讨厌女子离婚事或“失节”,遇有此类案件,则是“爱”、“憎”分明。
1936年4月,蓬莱县潮水镇女陈张氏,因反抗其公爹陈宝富强奸被陈杀死。4月6日,韩复榘审到此案,对陈宝富以其“败坏人伦,伤害人民”判处死刑;对陈张氏则以其“保持妇女道德,不惜惨痛牺牲,烈风亮节”,而大加嘉赏。他亲送“节烈可风”匾额一方,并饬该县县长、镇长在该村修石路一条,命名曰“节妇路”,还令在陈张氏墓旁立一八尺石碑,让县长亲拟碑文,以资昭示纪念。
有一次,韩夜间微服私访,一人行走于省府西更道。一女子认识这个“青天”,便拦路告状,说她受公婆虐待,挨丈夫打骂,无法生存,请求主席作主离婚,出脱苦海云云。韩素恨此类事件,乃假装善意骗她,说可以为她办理,命她到省府商议。途中,韩又说:
“你要离婚,可得拿出赔偿费来。还有,你一女人不能办离手续,需要有个男人替你办才好。”
韩说此话,乃是赚人之法,可那女子哪知是计,信以为真,当即回说有一表哥可以代办。
此时其“表哥”(实是奸夫)正随在身后,听了刚才韩的问话,以为大事可谐,忙趋步走到韩前,口说请主席作主,交从衣内掏出五百元现钞呈上。至此,韩已看出端倪,就将二人带至省府。经审问,二人供认奸情不讳,将他们一并枪决。
有一次,韩复榘去泰安视察。专车刚到,就有一老妇上车喊冤,说她家原有儿子、儿媳和她三口人,但后来儿媳却被邻村豪绅骗至上海(豪绅在上海有买卖),由上海回来后复被其霸占,同时,儿子也被豪绅药死,而儿媳也情愿跟随豪绅,她曾向县长控告,但县长因惧豪绅之势,一直将此案搁置敷衍,今请主席作主。
韩听诉后,立刻将县长叫来,并将豪绅及老子的儿媳也一并传来。韩问老妇:
“你是愿要东西,还是愿为你儿子报仇?”
老妇说:“贫妇情愿为儿子报仇。”
韩说:
“你儿子反正是死了,报仇也无益,不如令豪绅拨给你一部分财产。”
但贫妇执意要为儿子报仇。
于是,韩则令随从将豪绅拉下车去就地枪决。当豪绅被拉时,老妇的儿媳竟还抱住他的大腿痛哭不放。韩见此,触动心恨,即说:
“这东西真不要脸!”
遂喝令随从:
“给我打她的脸,狠狠地打!”
打完又令:
“把她拽下车去!”
又阳谷县女杨王氏,不安于室,被人拐逃至济南洛口。其本夫杨某在省府控告,韩令其将妻领回,乃杨王氏回里后,扔不愿随其夫。1934年8月12日,韩去阳谷县视察,杨某又到行辕控告申理,韩则判杨王氏仍随本夫,并对杨某说:
“你妻仍判给你,倘她再不老实,打死勿论!我给你作主。”
韩复榘还崇尚“忠孝”,褒扬“孝子”,犯人中如遇有“孝子”,那怕是死囚,他也要开释,甚至还要给钱。
一次,他审问一个毒 品犯,按“律”本枪毙。但该犯说:
“家有八十岁老母,无人照管,请主席可怜。”
韩一听是个孝子,即令将其释放,并还送给他一部分钱,说:
“回家侍奉老母去吧。”天长日久,一些犯人摸清了韩的这种崇尚和脾性,受审时也往往诡称家有老母云云,这也能有效。
有一次,韩审问一个购买二两毒 品的犯人,一见犯人是个强壮之年,便发怒说:
“你正在年轻有为之时,不思作正当职业,竟吸食毒 品,目趋下流,枪毙不冤枉吗?”
那青年答:
“我买自食,枪毙并不感到冤枉。我本来就是为了寻死,枪毙与寻死总是一个样。"
韩听出他话中有话,心想必有隐情,乃又追问原故。那青年:
“我是个中学毕业生,家中穷,求学时,多承亲友帮助,才毕了业。中学毕业后,本想找个职业,维持生计,但是苦无门路,至今仍在家赋闲。现家中有老母、弱弟、幼妹和我四口人,父亲又刚亡故,生活更加困难,已经断炊。想我堂堂七尺男儿上不能赡养老人,下不能抚育弟妹,还有何面目再活在世上?辗转寻思,无路可走,只好横下一条心,买下二两,准备吞服自杀。不料触章,当场被捉,问与死罪。我反正是死的,请主席大恩大德了。”
说罢即伏地大哭。韩听了他的诉说,以为情有可怜,孝心可嘉奖,乃大发慈悲,说:
“原来你是个孝子,不枪毙你了。”
遂当场将那人释放,并且还送给他二百元生活费,嘱他作一小本生意,勿再寻死。其实,那青年适才的陈述纯系虚伪之词,他本是游手好闲之辈,家中也并无老母、弱弟、幼妹之事。但他陈述了一片“孝心”,却打动了韩复榘,因此而得释放。
与此相反,韩复榘如遇有不孝、不肖,则严加惩处。济南近郊有一对老人,他们本有三个儿子,但三个儿子谁也不愿赡养他们,逼得他们沿街乞食,其惨 状目不忍睹。邻人实在气愤不过,便联名将兄弟三人控告到官府。韩听后勃然大怒,立即将兄弟三个押至省府,除每人打一百军棍外,又严令他们轮流侍奉父母,每家每月侍奉十天,并让所在乡长监督执行,如发现有违,定再严惩不赦。
韩复榘表彰“节妇”、“孝子”,惩处“失节”、不肖,并非真正申张正气,为民除冤。他深知,“节”、“孝”是中国民间传统的道德伦理观念,“节”、“孝”得人心,“失节”、“不孝”失人心,因此,他即紧紧抓住这一点,在这方面大作文章,以取老百姓的信任。
韩复榘审案,虽说是依据其自订的法律,但有时也并不依据,常常是随心所欲,爱怎么判处就怎么判处。
历城县全福庄张某,曾任历城县收捐员,因舞弊而停职。但他又私造大车票,在县境内假借县府名义骗过往车捐。县警将张逮捕送押军法处。按“律”,假名私造大车票应判二年以下徒刑。但韩复榘问他时却将他判成死罪。张不服,当堂反讥,说韩判的不对。韩大怒,一拍桌子说:
“私造大车票就该处死刑,对不对我不管!”
接着就将张拉出去枪毙了。
有一年老的鱼贩,为了治病,曾买了八分钱的毒品,但结果被捕。韩复榘问他时对他说:
“罚你八十元,如纳不上就打你八十棍。”
鱼贩哀告,说八十元纳不上。韩则喝令执法队将他拉下去打。但旋又改判,对鱼贩说:
“八十元纳不起减去一半,纳四十元如何?四十元纳不起。就打四十棍。”
鱼贩仍哀告,说四十元也纳不上。韩令拉下去打。但旋将鱼贩拉回,对他说:
“你偌大年纪,一棍即可送命,姑且看你年老多病,不打不罚,给你车钱两角,速速回家去吧。以后如再吸食,一定枪毙。”
就这样鱼贩给放了。“八十元不罚反给两角车钱”--一时传为笑话。
某日,韩审问一伙土匪。韩见一个土匪魁伟,遂动“惜才”之心,问明其家世后,就交刘耀庭补入特务队为队员。后审的三个土匪见前边审的那个土匪已经供职,颇为羡慕,也录求一职。但韩发怒说:
“岂有此理。哪有许多官给你们做,拉出去枪毙!”
同样是土匪,但结果,一个为“官”,而另三个却做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