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破木房子里,只摆着床和简单生活用具。
床上躺着个身材曼妙的女子。
初升的阳光顺着木头缝隙钻进来,打在她脸上,明暗交加。
她长长的睫毛微眨两下,随即把脸埋进枕头。
半晌,她忽然睁眼,用力伸了个懒腰。
待完全清醒,她一把掀开被子,趿拉上鞋,利落下床。
床旁的木架子上摆着个牌位,上面的字已经看不清。
姜一拿出三炷香,嘴里念念有词,香上忽然冒出火星,她随手把香插进香炉。
哪知道木架子哗啦散了。
姜一下意识要去扶,嘴里气愤道:“又搞!!”
结果牌位和香炉正以违背某定律的姿态,稳稳定在垂直于地面的木板上。
半点要脱落的意思都没有。
姜一叹气道:“知道了,下山,下山行了吧!”
姜一五岁被拐。
因是女孩子不好卖,人贩子一怒之下把她扔了。
是个大婶把她捡了回去。
但大婶捡她竟不是为了养,而是把她扔进了一个道观。
道观大门口歪歪扭扭挂着木匾——无名道观。
彼时的无名道观还拥有一间气派的四合院,用心收拾起来应该不错。
只是院里除了姜一,连个喘气的都没有。
姜一躲在墙角偷偷的哭,哭累了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梦里有个白衣飘飘的神仙姐姐特别凶,按着她磕头,还说是师祖奶奶。
说她是无名道观第一百零八代继承人,以后全靠她了。
姜一虽然小,但不是傻。
谁要继承道观?她要吃饭!
祖师奶奶无奈叹口气,强迫她背了段晦涩难懂的话,还演示了把火给她看。
姜一醒来后发现这是梦。
但梦醒后脚边有只鸡在扑腾。
那时的姜一信奉巴拉拉小魔仙能拯救地球。
她想起梦中学会的咒语,稚嫩的声音满是虔诚:“小魔仙助我生火吃鸡!”
然后她一字一顿开始背诵,待最后一个字吐出。
四合院里忽然刮起一阵风,紧接着她感觉一股暖流从肚脐向四肢百骸流淌。
她指尖前方不远处,还有玻璃球大小的火球在旋转。
她得意道:“我就说我该进魔仙堡吧!”
姜一从没玩过这么有意思的东西。
一个又一个的小火球,被她biubiubiu的射出去。
结果……
她刚入门不到五小时,就把道观玩废了。
一个牌位,一把唢呐飞到她怀中,还有一股风推着她往外走。
刚到大门口,无名道观的牌匾啪嗒掉下来。
就这样。
五岁的姜一抱着牌位和唢呐,身后还拉着一根绳子,绳子上拴着无名道观的牌匾,开启了流浪生活。
路过一个村子,村民把她安置在废弃的土坯房,谁家多做饭都接济一口。
因着有四面扎实的墙,这次的房子撑了很久。
结果姜一14岁那年,练五雷符把房子劈了……
祖师奶奶在梦中掐着腰骂:“
人家招弟子都是壮大门派。
我倒好,招了你之后每况愈下!
四合院挪到土坯房,现在又弄到山里老猎户弃用的木板房。
你瞧见没有,那木板上都长蘑菇了!
师门不幸,师门不幸啊~”
姜一翻着白眼想,师门不幸哪是我,师门不幸是你好吧。
她这些年帮村民找跑丢的牛羊,帮人家处理白事,有孩子吓病了
,帮人家叫一下,这些事没少赚红票子。
但凡红票子放身上,一靠近牌位,祖师奶奶立马能感知到。
然后开始花式祸害钱。
要吃点心,买来烧。
要吃烧鸡,买来烧。
要换新衣服,买来烧。
要看小说,买来烧。
……
把姜一都给搞垮了。
她还敢说?!
祖师奶奶当年为什么不给大婶托梦带别人回道观,反倒害她来顶这个雷?!
这些年,祖师奶奶玩心大起,天天催着下山。
姜一才不干。
外面的世界多花花,保不齐她相中了啥。
难不成割(gā)腰子换啊!
姜一被拐时还不太记事,所以入观那天就算作生日。
过了十八岁生日,祖师奶奶折腾的更厉害。
每天在梦里把她电的像条狗,早上起来身上还直哆嗦。
姜一实在受不了,只能同意祖师奶奶的请求。
她可得给祖师奶奶的牌位多罩两层布,让她啥都看不见才好。
姜一收拾了行囊。
她所有的资产除了房子后面埋的五张红票子,也就剩一块电子手表。
价值十二元,夜光屏,整点还会报时,非常实用。
姜一把这唯一的资产带到手上,用两层布包了牌位和唢呐,往山下行去。
村东头有个客车停靠点,每天早上九点都有一辆去县城的客车经过。
姜一等车时,远远看到一辆豪车呼啸而来。
不知谁家养的小狗左探右探想穿过马路。
豪车不但没减速,竟然狠踩油门,嘭的一下把小狗撞飞了十几米。
车掠过姜一身旁,激起的飞灰直往她鼻腔钻。
那车开出去几百米后,忽然来了个急刹车,随后缓慢倒至姜一面前。
车窗降下,露出一张男人的脸。
他大概四十来岁,带着墨镜看不清眼神,可那不屑的表情似在暗
示旁人,他高人一等。
“诶!我问你,你们这个村是不是住这个会叫魂的!”
姜一觑了他一眼。
国字脸,颧骨很高就显得双颊凹陷的厉害,嘴角边还有一道斜疤。
就这个长相的男人,即便不用看命格也知道,为人刻薄,薄情寡义。
他口中说的人十有八九就是自己。
姜一微微一笑,往前走了一步。
她左手搭在车顶棚上,头稍微往前探了探,好似没听清般问道:“你说啥?”
殊不知,她的左手手指在车顶飞快的画着。
车顶上浮现出巴掌大小的金色纹路,那是一道已经失传的符篆。
姜一用手轻轻一拍,金色符篆立刻没入车中,车内空气产生了一阵波纹。
须臾,所有的波纹都如潮水般涌入男人身体。
可那男人丝毫没有察觉,反而一脸不耐烦,声音拔高几度说:“我问你知不知道这个村有个会叫魂的!”
姜一做恍然大悟状,朝一排房子瞎指,“就住那边!”
那人连句谢谢都没有,一脚油门车就窜了出去。
那车走后,姜一将小狗抱至路旁,让它免受碾压之苦。
没多时,客车来了。
姜一上车就瞌睡,等再醒来,已进了站。
她所处的县城,叫廖平县,山林特产很出名。
一下车,姜一就把牌位捂的死紧。
她第一次带祖师奶奶到外面,生怕她看上什么自己买不起的东西。
姜一找了间小旅馆落脚。
屋子里放牌位,正常人都会觉
得不吉利。
姜一把牌位仔细裹好,放在床头柜上,“祖师奶奶,我这就想方法去搞钱。
你在这里好好呆着,等回来给你带烧鸡!”
牌位一点反应也没有。
得,嫌弃自己给裹的紧了,又闹脾气了。
姜一才不管她生不生气,把门一关就走。
殊不知,姜一前脚出门,没来过现代都市的祖师奶奶就开始作妖了。
弹簧床上就一弹一弹的,好像有人站在上面跳。
卫生间的马桶咕噜噜下水。
水龙头被打开,水哗啦啦的流着。
卫生纸就像蛇听到阿三吹笛,在半空中扭来扭去。
没插卡就没电的房间,电视屏
幕一闪出现雪花,偶尔会出现一两帧清晰的画面。
随着电视打开,因为黑暗而常年开灯的走廊里,节能灯开始不正常闪耀。
小旅店前台坐着个中年女人,她是店老板,大家都叫她陈姐,离异还带着个孩子。
陈姐低头拨弄手机,以前把她逗的开怀大笑的短视频,现在看起来心烦意乱。
前段日子常有客人半夜被吓跑,投诉店里闹鬼。
陈姐不信邪,挑了个房间住下。
白天还好,到了后半夜,睡的昏昏沉沉之际,就有声音往她耳朵里灌。
女子媚骨的声音,野猫野狗凄厉的惨叫,汽车急促的鸣笛声混杂在一起。
陈姐猛的睁眼,声音没了,只有走廊尽头年久失修的水龙头在滴答滴答的落下水滴。
就这一点声音在幽静的夜里格外瘆人。
陈姐不死心的再次闭眼,耳边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她哪里还敢睡,吓的屁滚尿流夺门而去。
第二天她关了店门,四处拖关系找到个法力高强的人,花大几万买了镇店物件。
这一番折腾下来,果真有成效。
她大张旗鼓开了门。
可店里闹鬼的消息在不大的县城闹的沸沸扬扬,根本没客人敢上门。
陈姐懊恼的把手机扔在一边,忽然听到有哗哗的水声传出。
今天她的店只入住进一位客人,就在103。
那是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身材高挑,面容姣好。
可她分明记得,那小姑娘放下东西人就走了啊。
陈姐怕自己记错了,又翻开监控录像看了一遍。
果真,那小姑娘十几分钟前离开了。
十有八九是水龙头坏了。
陈姐赶紧打开抽屉,拿出备用的开门卡片,准备去看看。
刚走到廊道里,头顶的灯就开始闪烁。
忽明忽暗。
电流声滋滋啦啦响个不停。
若是没有之前的闹鬼事件,陈姐最多以为是电流不稳。
可现下她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赶紧把护身吊坠拿下来捏在手中,护在身前。
陈姐做贼一样,猫着腰循着水声走去,是103。
她拿着卡片的手接近门锁,水声戛然而止。
走廊里不断闪耀的灯也恢复正常。
冷白的光撒下来,四周一片安静。
陈姐长舒口气,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花了那么多钱买镇宅物件,就算有脏东西,也不敢来打扰。
她转身往前台走去。
还没走出两步,电视机传出的巨大声响犹如炸雷响在她的耳畔。
那可不是一间房传出的声音。
是所有房间的电视同时被点亮,声音飙到最大。
各种各样的节目,各种各样的音效混在一起,就像几百张嘴在陈姐的耳旁叽叽呱呱的说着。
陈姐面色惊恐,双腿打颤。
房间是她收拾的,她确定门卡都被拔出来了,房间内根本不可能有电。
现下只有一种可能。
闹鬼!
她尖叫出声,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前台,一把抓住手机就往外面跑。
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太阳把她皮肤晒的发烫,可从心底冒出的寒气,还是让陈姐觉得冷。
她颤抖的翻出一个号码,拨过去。
待电话接通,她嚎啕出声:“大师!……快来……闹鬼。
灯、电视……没电都还一直亮!”
她吓的说话都语无伦次。
*******
姜一离开后,直奔一家古玩店
。
这年头信玄学的少,卖的黄表纸和朱砂都是以次充好。
这家古玩店倒卖古人物件,心里存着一丝敬意,黄表纸和朱砂质量皆是上乘。
质量好,价格也贵。
等姜一抱着黄纸和朱砂出门时,身上就只剩下九十来块钱。
要是不开张,明天交了房费后,剩下的连喝西北风都赶不上热乎的。
姜一溜达到县城小广场,在公共洗手间里把她那劈叉秃毛的毛笔好好洗了洗。
现在正是大晌午头,太阳炙烤着大地,一丝风也没有。
姜一在广场上找到石桌和石凳,铺陈纸笔就想大干一票。
毛笔沾了朱砂后,她沉稳落笔,接下来一阵笔走龙蛇。
这时有个老大爷,远远瞧着她。
刚开始他脸上满是敬佩,心中还暗想,现在用毛笔的小年轻可不多了。
这姑娘看样是个专业的。
他越看心中越好奇,于是凑近了些。
等看清姜一写画的东西,他嘴
巴一撇开始批评教育,“小姑娘,你画这个要去骗人啊!我说你年纪轻轻……”
“啧……怎么说话呢?骗什么人?货真价实好不好!”这可是姜一的老本行,让人这样挤兑,她忍不住开口。
“你要是骗人,你就换个好的道具,你瞧见没有,你写出来都劈叉了,画出来的玩意毛烘烘的。”
老头话语中又是嫌弃,又是痛恨。
现在的小年轻不想着好好奋斗,就整这些歪门邪道!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这老头啥也不是!
姜一虽然心里这么想,可嘴上也不想和老头多争辩。
多说无益,否则撒泼打滚,这是从祖师奶奶身上学到的。
等朱砂干了,姜一把符篆折成三角形,往小包袱里一扫,完活。
她美滋滋的提着小包,往广场树荫下跳广场舞的一群人走去。
她把包袱皮抻开,叠成三角形的符篆一枚枚摆放好,等着有人来光顾。
没想到老头远远跟了过来,就站那儿看她,还拿着超长待机媲美音响多功能老年机给什么人打着电话。
然后……城管就开着小滴滴来了。
目标直指姜一。
姜一吓的收拾东西赶紧跑路。
这儿不让摆,她去天桥。
她就不信有好货还没人认识了。
姜一在天桥上刚摆好,又看见那个老大爷了。
不用说,城管又出现了。
小摊贩们吓的鸡飞狗跳,生怕被逮住。
姜一都快哭了,她就想好好做个生意,大爷这是干啥?我和你有挖坟之恨?
这一下午,大爷就和姜一打游击战。
扰的姜一啥也没卖出去,还溜了个腿儿细。
天擦黑时,老大爷看样也要回家吃饭了。
他走到姜一身旁,语重心长道:“你早晚有一天会知道,我是为了你好……年轻人还是多学点本事
,听大爷话,goodgoodstudy,daydayup!”
姜一:……大爷你这么潮流,你家里人知道吗。
无奈的姜一背上小包裹,踏着落日的余晖往小旅馆走去。
刚到附近,她就感觉出异样。
她上午来时,确实发现周遭建筑格局混乱。
但白日阳气浓重,只能说风水较差,可没大事。
现下夜幕降临,阳气退散,阴气横行。
小旅馆地势较低,阴气就像水一样往下冲刷。
怪就怪在,小旅馆不是地势最低之处,可阴气却整个盘旋在上空,就好似一个积水潭。
这太违背常理,除非是有人做了手脚!
若长期呆在这里,轻则精神错乱,重则死于非命。
姜一面色凝重朝小旅馆走去,用力推门,门吱呀一声打开。
“急急如律令,天上神仙来显灵!”这一声大喝,可把姜一吓了个哆嗦。
嗓门忒大了。
她循声望去,阴暗的走廊里一个男人穿着道袍,在香案前作法。
香案周围布满令旗,狭小的走廊里胡乱贴着杂七杂八不成气候的符。
香案上放着三清铃、法镜、法尺、桃木剑、五帝钱制成的金钱剑等法器。
气势上挺唬人的,可这些东西灰扑扑的,半点法器应有的灵性都没有。
看来旅店老板也发现了问题,还找人来破解。
只是运气不好,找到的是个假货!
然而接下来的事超出了姜一的理解范围。
男人拿起三清铃,冲着姜一所住的103房门拼命摇动。
声音清脆刺耳。
随后他放下三清铃,拿起桃木剑挽了个剑花,照着103的房门狠狠一刺。
“鬼怪,拿命来!”
木剑在门前二十厘米处稳稳停下,而桃木剑的前方出现肉眼可见的半球形空气波纹在与之对抗。
任那道人脖颈上青筋暴出,剑也难前进一分。
道人脸色大变,他听那女人说旅馆没电,电视还能看,灯还闪,就以为是电路出了问题,想骗点钱
花。
没想到真碰到鬼了,他吓的屁滚尿流,“鬼啊!真有鬼啊!”
他连东西也来不及收,拔腿就跑。
顺着玻璃门往外看去,他长着大嘴龇着牙比出租车跑的还快,转个弯就没影了。
而陈姐正蹲在前台下面,抖若筛糠,身下一滩黄色液体。
姜一扶额,阴气重是重,可还没到闹鬼的地步。
看来她一下午没在家,祖师奶奶又作妖了,还差点让人当鬼打了。
自家老祖干的好事,她跪着也得给圆了。
姜一蹲在陈姐跟前,诚恳道:“老板,不瞒你说,我是一名风水师。
你店里没有鬼,至少目前没有。
103房是因为我存了点贵重的东西,所以设了个阵法,普通人才没办法靠近。
你找那个大师,根本就是个骗子。
你若不信,我这就破了阵法带你进去看看!”
除了这么个蹩脚的理由,姜一
实在想不出该怎么编了。
陈姐半信半疑的看着姜一。
姜一直接起身,在103门口装腔作势打了几个手印,随后打开房门。
一进门,她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卫生纸铺了一地,裹牌位的包袱皮凌乱堆在床头柜上。
方便面拆封弄碎,某用品也吹成了气球……
牌位则坐在床上聚精会神看电视。
电视里某世贤正和美女调情,“你怎么穿品如的衣服,你好sa
o啊~”
姜一麻利的收拾残局,恶狠狠的把牌位关进衣柜,“自从你可以控制五米以内的东西,你就快要把我逼疯了,小心我把你牌位劈了当柴烧!”
某牌位才不会被威胁,还在姜一脑海里展示了几个画面。
全是她今天下午看过的广告。
人家已经不满足吃烤鸡了。
人家要吃吮指原味鸡,爆浆大鸡排,喝透心凉心飞扬,嚼根本停不下来……
姜一双手插在发丝里,满脸愁苦,她是日防夜防电视难防。
看来她这个屌丝得斥巨资冲个会员,感受下vip的乐趣了。
等姜一都处理完了,才在103门口招呼陈姐,“老板,你看,真没事的。”
陈姐扶着东西站起来,面上有惶恐,可还是一步步走过来。
这家店她经营了十多年,要真因为鬼毁了,她拿什么养活儿子啊。
人就是这样,为了守护在乎的东西,可以战胜恐惧。
陈姐在姜一的搀扶下走进103,啥事都没发生,她脸上的笑容如释重负。
可能是紧绷的神经松了,陈姐忽然就崩溃了。
蹲在地上嚎啕大哭,不能自已,半晌才转为细细的抽泣。
姜一见她情绪有所好转,面色逐渐凝重。
她走出103,朝走廊深处走去。
旁人看不出什么,只觉是破旧旅店的走廊。
可在姜一眼里,浓重的阴气如暗夜笼罩,四处都是漆黑一片。
原本该顺着地势倾泻而下的阴气,全都淤堵在这里。
定然有某种邪术将路口堵死了
。
正在抽泣的陈姐看姜一面色不善,也抹了抹脸跟在她身后。
这小姑娘随便设了个阵法,就让那人碰了钉子,看样是个厉害的。
姜一口中念念有词,随后伸出纤细的食指,指尖上倏地亮起一簇火苗。
这火苗橘色中掺杂着丝丝缕缕的红。
陈姐当时就看傻了眼。
这姑娘也太厉害了!
她也模仿式的伸出一根手指头。
短胖的指头上除了一个勒进肉里的金镏子,啥也没有。
姜一修炼的是纯阳真火,燃着火苗的手指往前一伸,阴气就像遭遇了滔天烈火,翻涌着朝宾馆深处涌去,生怕被沾染上一点。
姜一顺着阴气退散的方向摸去。
那是108和109房间,对门,是小旅馆走廊尽头的两个房间。
姜一推开108房门,只见阴气争先恐后的往墙面钻,好似要突破什么屏障。
胆战心惊的陈姐忽然听到姜一清冷的声音,“开灯!”
陈姐赶紧从裤子口袋里摸出房卡,手忙脚乱的插进卡槽,这才按下了灯的开关。
灯光亮起的瞬间,姜一熄灭指尖火。
这是间大床房,床头正抵着墙。
墙面受潮,墙纸多处开胶,又被透明胶封死。
像这种小旅店经常会有这种情况,住的人图便宜,倒也不会太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