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呕心沥血支持青梅柳如烟当上了女帝，她却不仅没有履行和我的婚约，还送我去敌国做质子，转头宠爱起了小白脸大将军。

我在路途中就被杀害，可直到我死后的第五年王朝动荡，柳如烟才想起我，派人到敌国要将我接回。

跟随我前往敌国的侍卫禀告她。

「陛下，萧小王爷在五年前就已经死了！」

柳如烟笑了，以为这又是我的把戏，下旨三天内我必须出现在她面前，否则满门抄斩。

三天后，我没有出现，柳如烟始终还是不相信我已经死了。

直到侍卫带她来到了我的坟前。

看到我的坟墓，她跪在我的坟前一夜白发，最后喝下毒酒。

「哥哥，烟儿来陪你了！」

1、

我死后的五年时间，灵魂竟然没有被带去地府。

黑白无常告诉我说，有人对我的怨念过深，正好我的命数还未尽。

所以我下不了地府，阎王爷的花名册里还没出现我的名字，进不了轮回投胎转世。

我的灵魂飘回了凤武国，回到了女帝柳如烟身边。

我尝试过想要飘走，不想留在她身边。

可只要我离她十步之隔，我就会出现锥心疼痛，疼得我不得不爬回她身边。

这五年间，我看着柳如烟显露她的阴狠，施展她的野心。

还有她百般讨好宠爱大将军谢思柏的模样。

谢思柏喜好戏文。

柳如烟为他重金聘请当今最好的名角，在皇宫里搭建戏台，只为哄谢思柏开心。

谢思柏眯着眼听着一曲《霸王别姬》，像是想起什么，对着一旁的柳如烟道：

「陛下，臣还记得第一次听霸王别姬是在萧王府里，没想到一晃数年过去了。」

谢思柏并不会无端地提起我。

柳如烟听到和我有关的萧王府，不悦地皱起眉头，她不舍得怪自己的心上人，只会觉得听到和我有关的事情晦气。

「今日早朝，林丞相又提起了萧小王爷，惹得群臣对陛下不悦，林丞相和萧王爷是同窗，臣担心他这么做，是故意引起大臣们对陛下的怨恨，替萧小王爷打抱不平！」

林丞相和我爹有同窗情谊，从小看我长大，当初柳如烟下旨让我前往寒夜国做质子，他极力反对。

而后柳如烟任命谢思柏为大将军，林丞相上书劝谏。

大臣们都清楚谢思柏不过是位胸无大志的贪恋戏曲的书生，怎么能担任大将军一职。

可惜柳如烟被爱迷了心窍，她深爱谢思柏，只要谢思柏看一眼的东西，她都眼巴巴地送上去。

这其中就包括我们萧王府的几百条人命。

柳如烟听到心上人，自然是懂得谢思柏想要罢免林丞相的意思。

但林丞相是前朝老臣，牵一发动全身。

柳如烟不敢下手。

谢思柏见柳如烟没有回应，脸上表情犹豫，语气里带着几丝自嘲地说：「看来微臣在陛下心里还是没有萧小王爷重要，这林丞相和萧小王爷关系密切，微臣心疼陛下受了委屈，可陛下都不领情，不愿责罚林丞相。」

听到谢思柏这么说，柳如烟连忙安抚，嘴里念叨着：「好，朕这就下令罢免了林丞相的官！」

听到柳如烟这么说，谢思柏脸上才绽放出笑容。

两人相视一笑，倒在床上翻云覆雨。

而我的灵魂飘在距离柳如烟九步远的地方，冷眼看着这一切。

第二天柳如烟下旨罢免了林丞相的官。

当晚谢思柏带领禁卫军闯入丞相府，将府中上下几百位家眷斩杀。

这事传到大臣们耳中，引起暴动。

大臣们纷纷担心自己会成为下一个林丞相，纷纷上书告老还乡。

柳如烟因为这事在养心殿里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这时有人劝她，可以找萧小王爷。

毕竟这朝中的大臣大部分都与我相识，如果我出门劝说他们留下，想必他们也会给我一个面子。

柳如烟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连忙命使者前往寒夜国将我赎回来。

两日后，使者面带愁容地回来禀告柳如烟。

「禀告陛下，萧小王爷死了！」

2、

柳如烟听到我死的消息，起初是不信，冷哼了一声道：「萧胤严又在耍什么把戏？他是不是觉得让一位使者去接他回国不够排面，行，朕下旨再多派几位使者前去！」

使者听到柳如烟这么说，吓得赶忙跪下解释道：「陛下，微臣没有撒谎，萧小王爷五年前就死了！」

「五年前？」

柳如烟听到这个时间点，心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

五年前，柳如烟听信谢思柏的谗言，将我送到寒夜国做质子。

刚出城，护送我的车马就被歹人劫持。

我看到了为首的歹人腰间上挂着谢家的令牌。

我知道是谢思柏派人来取我性命。

一把长剑直指我咽喉，我并非不想躲闪。

与其死在异乡，倒不如死在故土。

我闭着眼正想迎接那一剑，我的侍卫君意伸手挡在我面前，替我挨了一剑后，反手将举剑杀死了歹人。

我看着掉在我面前的剑，没有迟疑，拿起剑自刎。

「小王爷，你这是何苦！」

君意搀扶着我，用手捂住我脖子上的伤口。

我想开口说话，可是嗓子被毒哑了，发不出声来。

说完咽下最后一口气，闭上眼。

意识弥留之际，我回到了和柳如烟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那是我们年少时，那时的她还不是九五之尊的女帝，她只是位不受重视的五公主。

我进宫找太子玩，撞见了被嬷嬷欺负的她。

我看着这位被嬷嬷拿鞭子抽，还一声不吭的小姑娘，于心不忍，便上前阻止。

就这样我认识了这位不受宠的五公主。

因为她生母身份低微，连带着她也不讨先皇喜欢。

在宫里，不受宠就是最大的罪过。

下人们虐待她，内务府克扣她的物资。

我于心不忍，时常入宫给她送东西，一来二去便相熟了。

有次我和她在御花园里赏花，被我爹撞见了。

回府后，我爹劝我离她远一点。

「她眼里有野心有戾气，她不是你想得那样，你还是离她远一点吧！」

当时我不明白我爹的话，后来我懂了。

柳如烟的可怜，不过是她想让我觉得她可怜。

她表露出对我的一片真心，不过是想借着萧家的权力，登上皇位罢了。

她登上皇位后，我就成了见证她卑贱过去的耻辱。

所以她急于把我一脚踹开。

她会听从谢思柏的话，将我送往敌国当质子，也不过是谢思柏说出了她内心所想的罢了。

我前往寒夜国的前一晚。

柳如烟亲自来天牢里找我。

她带着一壶酒还有一串糖葫芦。

糖葫芦红得刺眼，我看到后笑了。

她喜欢吃糖葫芦，年少时我进宫，都会特地前往市集，买一串带去给她。

「还给你，我们两清了。」

柳如烟放下东西后，转身就走。

我吃了一口糖葫芦，苦得皱起眉头，喉咙像是被刀片划伤一般，疼得厉害。

我还是咬牙吃完了一整串糖葫芦。

我知道，糖葫芦里下了毒药。

我也知道，她不会毒死我。

不是她不舍得我，是她舍不得这江山。

我要是死了，那些与萧家交好的大臣们便会暴动。

但我又知道她太多秘密。

所以她毒哑我，让我永远开不了口。

柳如烟不信我五年前就死了。

使者将从小跟在我身边的侍卫君易带上来。

柳如烟一眼就认出了君易，厉声质问他：

「萧胤严呢？朕没有耐心，让他快点滚到我面前来！」

君易跪在柳如烟面前，长拜不起，语气里带着几丝嘲讽道：「回陛下，萧王爷五年前就死了！」

又是同样的答案，柳如烟不信，将桌上的珍宝摆件扫落在地上。

「你可知欺君可是大罪！信不信朕灭你们萧家满门！」

柳如烟说完这话，正好看到了君易脸上的蔑视，她这才反应过来，萧家早就被诛了九族。

此时的我，灵魂飘在君意身边。

五年不见，他满头白发，苍老了二十岁不止。

我死后，他将我的尸骨埋在了城郊外云翠山的山脚下，代替我去了寒夜国。

这五年，他的日子肯定是不好过。

柳如烟见从君意的嘴里挖不出半点消息，便让人将君意关进天牢。

君意被带下去时，柳如烟像是抓到了什么把柄一样，盯着君易的眼睛问：「不都说萧家的侍卫忠心耿耿，萧胤严死了，你怎么不跟着去？」

君意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道：「卑职要留着这条命，亲眼看到陛下您遭了报应，才安心去地府禀告王爷！」

3、

柳如烟放出消息已经将送去敌国的质子接回来了。

她巧妙地避开我的名字。

大臣们以为是我被接回来了，朝堂局势安定了不少。

但这么瞒着不是回事，早晚会有被揭穿的一天。

私底下，柳如烟继续命人寻找我的下落。

这天柳如烟握着毛笔，在宣纸上不耐烦地来回挥舞着。

我看着地上被她揉成团的宣纸，快堆成小山了。

好奇地飘过去看她究竟在写什么。

她写完一首诗，立马就将纸揉皱，扔在地上。

我好奇那些诗是什么，但我只是个魂魄，没办法展开那些揉皱的纸团。

「陛下，你在做什么呢？」

谢思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仅我吓了一跳，柳如烟也手抖了一下。

她掩盖住内心的慌乱，回过身看着谢思柏，用克制的语气说道：「你怎么来了？」

谢思柏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走到她身边，捡起地上的纸团，打开看了看说：「陛下好雅兴，臣刚听了一曲长相思，觉得不错，特来邀陛下一同前去听曲。」

柳如烟点点头，跟着谢思柏前往戏台。

离开时谢思柏回头又望了望地上的纸。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三张纸上有三首诗。

三首诗中分别出现了「萧胤严」三个字。

是巧合吧？

我自嘲地笑了笑，锥心之痛又涌上心头，我赶忙飘到柳如烟身边。

这出「长相思」，柳如烟看得并不入戏。

不仅我发现了，谢思柏也察觉了。

「陛下有心事？」

谢思柏拿起折扇，在手指上玩弄了几圈，目光虽一直落在戏台上，但余光一直停留在柳如烟这边。

「陛下可是因为萧胤严的事情烦心？」

柳如烟不想承认，便没有回应。

谢思柏笑了笑道：「君意是萧胤严的贴身侍卫，就像影子一样，哪里有主人死了，影子还在的道理。」

「你也觉得萧胤严还活着？」

柳如烟听到谢思柏这么说，看向他的脸上隐隐约约出现几分惊喜之色。

谢思柏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柳如烟自言自语道：「你说得对，君意还活着，那就证明萧胤严还没死，他一定还活着！」

得出这个结论后，柳如烟龙颜大悦，又点了「霸王别姬」这出戏。

这戏是我生前最爱听的。

许是死后听了数百遍，我已经厌倦了。

戏台上名角唱到虞姬舞剑时，门外传来小太监的声音。

「陛下，陛下！萧小王爷找到了！」

4、

谢思柏听到小太监的话，手里的折扇「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飘在一旁的我也震惊了。

我人都死了，灵魂飘在这里，怎么会找到我的人？

柳如烟欣喜若狂，起身抛下谢思柏离去。

我还想留下来欣赏谢思柏气黑的脸，可惜不能离柳如烟太远。

禀告的小太监说在萧王府里面找到了我的墓。

「墓？」

柳如烟听到小太监这么说，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了，但她还是不信，换了常服，亲自过去看看。

此时的萧王府已不像往日繁华。

大门残破不堪，虚掩着，走进里面杂草丛生，到处散发着腐败的气味。

柳如烟跟着引路的小太监往里走。

终于在萧王府后院看到了写着「萧胤严之墓」的石板。

「把墓挖开！」

柳如烟不信这里面有我的尸骨，下令让人挖开。

几名侍卫将土堆挖开后，看到一口棺材。

「把……把棺材打开！」

看到棺材，柳如烟深呼一口气平复心情。

棺材打开后，里面只有我的衣冠冢。

柳如烟看到后松了口气大笑起来，「朕就知道这是萧胤严的诡计！来人了，继续找寻萧胤严的下落，挖地三尺都要给朕找出来！」

柳如烟绕到我的棺材后边，认出了放在里面的一个荷包。

那是她绣给我的生辰贺礼。

我戴上后就没有再摘下来过。

没有人注意到柳如烟偷偷将那个荷包拿起收好。

回到养心殿后，柳如烟将所有伺候的人都赶出去，下了命令任何人来都不见。

我看着她小心翼翼地从袖口拿出那个荷包。

「萧胤严，你骗朕，你说过永远不会把荷包取下的！」

柳如烟大发雷霆将荷包扔在地上，突然又性情大变，捡起地上的荷包小心擦拭。

我看不懂她在做什么。

明明受到背叛的人是我，她现在在演什么深情戏码？

「陛下，你怎么了？」

谢思柏不顾外头的侍卫阻拦，闯了进来。

正好看到柳如烟捧着那枚荷包。

柳如烟面露凶光盯着谢思柏，一改往日的宠溺道：「朕不是说过任何人都不许进来？」

谢思柏从未见过这副模样的柳如烟，有些惊恐，顿了顿才开口道：「臣听闻陛下回宫后心情不悦，是不是见到了萧小王爷后，小王爷又惹陛下您生气了？这么多年了，王爷的脾气怎么还是这样！」

「滚出去。」

柳如烟不想听谢思柏废话。

「陛下，您……」

「听不懂人话吗？」

柳如烟眼神里带着杀戮，谢思柏不敢再多说什么，怕脑袋不保，退了出去。

这是柳如烟第一次对谢思柏发这么大的火。

在我印象中，柳如烟对谢思柏是有求必应，就连前段时间他先斩后奏屠了丞相府满门，柳如烟听到后只是说了句：「累坏了吧，好好休息几日。」

可今天就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朝谢思柏发火，这让我觉得很不可思议。

我好像从来都不了解柳如烟。

谢思柏离去后，柳如烟「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

「阿严，你究竟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