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个视频,一个自称是儒家文化研究会会长的家伙,一天在网络上教别人如何写诗词。教的如何,暂且不论。然而他有一个让人惊掉下巴的观点竟然是:苏轼的文学成就至今不如元好问!原本对于这种哗众取宠的观点,我其打算置之不理,可作为苏轼的倾慕者,这实在让人士可忍孰不可忍!
用该研究会会长的话来说,只有历经苦难的人才能写出第一流的文章。而苏轼和元好问都经历了苦难,但苏轼经历的苦难不如元好问深重。苏轼经历的只不过是逐臣之苦,而元好问经历的却是国亡之痛。因而,苏轼的文学成就不如元好问。
他还引用清代诗人赵翼的两首诗来佐证自己的观点。说是佐证,其实他自己的观点大概就来源于赵翼。文人嘛,自然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赵翼自然也不例外。赵翼《论诗五首·其二》云:“李杜诗篇万口传,至今已觉不新鲜。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赵翼这首诗看似是在鼓励今人要创新,不要拘泥于古法。实际上还是借踩李白、杜甫来提高自己的名气。
就是这么一个自负的赵翼在《题遗山诗》中用“国家不幸诗家幸,赋到沧桑句便工”来评价元好问,遗山正是元好问的字,他认为国家遭受苦难的时候正是诗人打开胸中沟壑,尽吐才气的最佳时机,元好问正是经历了金朝为蒙古所灭,有了国破家亡之痛因而他的诗哪怕没有经过锤炼也当然是第一流。于是,借用这两首诗,该研究会长得出的结论就是:苏轼的文学成就不如元好问。
这种以一家之言得出的结论,竟然被人奉为圭臬,踩高捧低,标新立异,实在可耻。谢灵运评价曹植时说:天下之才,共有一石(十斗),曹植独占八斗,自己占一斗,而古今之人共享剩下的一斗。如此类比于该研究会会长的观点,古代至谢灵运当时之人没人比得过曹植。可曹植没有历经过国破家亡啊,他经历的只不过是来自于兄弟的打压罢了。为何他能独占八斗之才呢?
显而易见,该研究会会长的话站不住脚跟。只有经历过时间的洗礼,为人民大众所喜闻乐见的文学才是好的文学,非是一家之喜好。就像杜甫和李白的诗一样,至今仍然非常新鲜。提及苏轼和元好问二人作品的传唱度,元好问可能输的连裤衩子都不剩。
元好问之才不可谓不高,但远远不及苏轼和陆游,哪怕他有“神童”之称,也不及二人。苏轼和陆游属于上天赏饭吃,在文学上的天赋非常人所能及,这是汉人基因的优势。元好问作为北魏后裔,首先就吃亏在基因之上。其次,元好问是金朝遗臣,他在北方能当文学盟主,但在两宋之时就有些不够看了。就像古代科举,南方出的才子、状元,往往都多于北方。在文化氛围和传承上,元好问又输了。
但元好问也有赢的地方,那就是他诗词的立意。他诗之所以出名,正是源自于他的“丧乱诗”,以及元好问本身的气节。丧乱诗指的就是前面赵翼所说的“国家不幸诗家幸,赋到沧桑句便工”,这种感叹国破家亡,百姓流离失所,无处可依的悲鸣诗,属于现实主义。这种诗最牛的代表当属杜甫。
金朝灭亡以后,元好问拒绝出仕蒙古,隐居于寓所,借丧乱诗来抒发国破家亡的满腔愤懑。因而他的诗词立意往往上升到国家层面,具有“诗史”的作用。这是继杜甫以后少有的诗人。但以此来说他的文学成就高于苏轼显然不对。
元好问好比杜甫,而苏轼好比李白,两种风格不同的诗又怎么去比较呢?就像有人喜欢吃咸豆腐脑,而有人喜欢吃舔豆腐脑。谁能证明哪种豆腐脑最好吃?适口者珍罢了。文学也当如此。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李白和杜甫千百年来一直并列,并无优劣之分。而元好问和苏轼也同样如此。虽然元好问在诗才方面不如苏轼,但二人所达到的文学成就却能分庭抗礼。
不是苏轼不如元好问,也不是元好问不如苏轼。“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莱特”。“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不是?
在东坡先生的大牌粉丝中 元好问 不算特别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