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唐故事：李元吉拉拢尉迟恭，李世民决计杀兄弟
话说李建成、李元吉闻李世民将往洛阳，又私自相谋道：“秦王若至洛阳，大权在手，势更难制，不如留住长安，尚是一个匹夫，还可设法除他呢。”乃密令心腹数人，迭上封事，只说是“秦王左右得赴洛阳消息，无不喜跃；此去恐不复来”云云。那时老昏颠倒的唐高祖又为他所惑，竟将秦王镇洛的嘱言，撇置脑后。李世民以唐高祖一再信谗，也自觉孤危起来。可见玄武门之祸，全是高祖激成。李元吉且想出一法，欲招诱秦府骁将使为己用。他平时所最畏惧的，是秦府中的尉迟敬德，尉迟敬德善用槊，又善避敌槊，每当出战，轻骑入敌阵中，敌虽聚槊攒刺，终不至受伤，且往往夺取敌槊，还刺敌人，各将无不畏服。李元吉亦常习槊，欲与尉迟敬德角艺，殿迟敬德请李元吉加刃，自己独把刃除去，一往一来，角逐多时，李元吉恨不得将尉迟敬德一槊刺死，偏尉迟敬德似生龙活虎一般，左跳右跃无从下手，嗣经李元吉觑出破绽，兜心一槊，总道他已受创，哪知尉迟敬德是卖弄手段，故意直立，令他刺来，待至槊已接近，竟用手接住，奋力一扯，把槊夺去，李元吉反剩了一双空手。尉迟敬德复将槊给还李元吉令他再刺，李元吉再刺再失，三刺三失，方不敢与尉迟敬德交手，赧颜而退（史称敬德善槊，一再提及，俗小说中反说他用铁鞭，不知何据），但心中却很是畏忌，密劝李建成与他结交，私赠金银器一车。尉迟敬德拜辞道：“敬德出身微贱，值天下丧乱。久陷逆地，幸亏秦王提拔，得事圣朝，现欲酬报知遇，尚愧未遇，至于殿下前更无功效何敢当赐？若私许殿下，便怀二心，徇利弃忠，恐殿下亦所不取呢。”李建成无词可答，只得收回送礼。尉迟敬德转语李世民，李世民道：“公心如山岳，虽积金至斗，公亦不移。但恐非自安计，还应思患预防。”尉迟敬德受教而出。隔了数日，果有刺客在门外探望，尉迟敬德竟把门大开，安卧不动，刺客逡巡自去。李建成、李元吉复入诉唐高祖，诬言尉迟敬德有谋反之意，唐高祖竟欲杀尉迟敬德，赖李世民入朝固请，乃得免罪。李元吉又谮程知节，有诏出程知节为康州刺史。程知节语李世民道：“大王股肱羽翼，若尽被摧折，身何能久？知节誓死不去，幸早决计。”李世民尚是踌躇，忽又接到诏敕，勒令房玄龄、杜如晦两人出秦王府，于是，秦府僚佐类皆自危。长孙无忌系李世民妻舅，与房玄龄为莫逆之交，房玄龄私语长孙无忌道：“今嫌隙已成，祸机将发，不早为谋，祸及社稷。公与秦王谊关至戚，不若劝王为周公事，保全家国。存亡安危，正在今日。”长孙无忌告知李世民，李世民又召问杜如晦，杜如晦亦劝李世民从房玄龄之言。其他如秦府门客，无不怂恿李世民，速定大计。只李靖、李世勣两人，不发一言。
会突厥兵又来犯边。李建成荐李元吉将兵北讨，唐高祖遂将兵事属李元吉。李元吉请调尉迟敬德为先锋，且悉简秦府精卒，同讨突厥，尉迟敬德亟与长孙无忌入白李世民道：“大王尚不早决，祸在目前了。”李世民道：“同气相关，怎忍下手？”尉迟敬德道：“人情无不畏死，大众愿以死奉王，这是所谓天授了。天与不取，反且受殃，王奈何沾沾小仁，不顾大局？”李世民默然不答。忽有率更丞（唐府官名）王晊驰入，似欲有言，因见长孙、尉迟两人在侧，一时又未敢遽发。李世民早已觉着，便起与王晊密谈。王晊说了数语，便即退出。李世民因告长孙无忌道：“适由王晊来报，谓齐王与太子定计，欲我与太子至昆明池，饯齐王北行，即就席前伏着勇士，置我死地，太子可入求内禅，齐王当立为太弟。”长孙无忌不待说毕，便道：“先发制人，后发为人制，两语可决了。”李世民叹道：“骨肉相残，古今大恶，我诚知祸在旦夕，但欲待他先发，然后仗义出讨，方为有名。”观此言可知李世民亦处心积虑。尉迟敬德在旁接入道：“大王若再不听敬德之言，敬德不能留居大王左右，束手就戮，请从此辞。”长孙无忌复道：“王不从敬德之言，无忌亦当相随同去。”一推一扯，不怕秦王不上此台。李世民乃再召府僚集议，大众齐声道：“大王以舜为何如人？”李世民笑道：“舜是古圣人，何消问得。”众复道：“假使舜徇父命，浚井不出，必为涂泥，完廪不下，必为灰烬，怎能泽被天下，法施后世？大王既知舜为圣人，何不权宜行事？”李世民道：“且问诸龟卜再决行止。”众乃取龟为卜，突有一人进来，投龟弃地道：“卜以决疑，不疑何卜，今日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难道问卜不吉，便好罢手么？”李世民视之，乃是幕僚张公谨，便道：“如公言，事果可行么？”张公谨道：“非但可行，且应速行。”李世民乃决。遂令长孙无忌，密召房、杜二人定计。房玄龄、杜如晦均宛谢长孙无忌道：“敕旨令我二人不得事王，今若私谒，必坐死罪，不敢奉教。”长孙无忌还报李世民，李世民不觉动怒，竟拔出佩刀，持给尉迟敬德道：“房玄龄、杜如晦，怎敢叛我，公试持刀往观，若彼二人果无来意，可用我刀杀死了他，持首回来。”尉迟敬德遂与长孙无忌同行，见了房、杜二人即与语道：“王已决计，公等宜速入！”房玄龄道：“我等四人同去，恐惹人注目，宜各归各行，且我与杜公，亦须改装方可。”于是，房玄龄与杜如晦皆改服方士装，令长孙无忌先行，两人陆续前往，尉迟敬德独绕道回秦府。李世民即与房、杜等定下密谋，越宿照行。
是夕，太白经天，太史令傅奕密奏太白星现秦野，秦王当有天下，唐高祖阅奏毕，正值李世民入朝，因举原奏示李世民，李世民请屏去左右，密陈李建成、李元吉，淫乱后宫。唐高祖大惊道：“有这般事么？”李世民又道：“臣儿自问，无丝毫辜负兄弟，偏他二人时欲加害，谓替王世充、窦建德复仇，臣儿若果枉死，永违君亲，已是可痛且魂归地下，亦愧见诸贼，还乞陛下恩宥！”说罢，竟呜呜咽咽的哭将起来。唐高祖益愕然道：“明日即当审问，汝宜早参。”李世民应声趋退，即于夜半调兵，命长孙无忌等带领，往伏玄武门。
（本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