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李军,今年35岁,是县里一家烟酒店的小老板。
前段时间看网上的新闻,说是一名小男孩掉进河里被水冲走,幸亏遇上了一个好心人下河把他捞起,这才救了他一命。
而小男孩的族人知道这件事以后,直接整个家族扛了一只猪过去感谢他们家。
不少网友看了都竖起大拇指,纷纷给两家人的行为点赞。
而这件事,也让我想起了9岁那年,我被大水冲走,被村里一个老光棍救起来的事。
相信在农村生活的朋友应该会有经验,几乎每个村都会有一个不怎么聪明的人。
这些人大概率从生下来,智力就相对低下,从小到大一直待在村里,经常被人嘲笑。
如今,这样的人被称之为是“守村人”
当年在我们村,也有这样一位守村人,因为他的体型比较壮,在这里就叫他大壮吧。
大壮是我们村的守村人,年纪应该也有42了吧。
记忆中,大壮一直是我们村的笑柄。
当年我堂哥读小学一年级的时候,便和大壮同班,可后来堂哥小学毕业了,大壮仍然在读一年级,前后光是读一年级也有五六年了。
因此一眼望去,在整个一年级的教室,其他同学都是小小个,唯有大壮牛高马大的坐在教室里最后一个角落,经常痴痴的笑着。
到后面,学校的老师都对其有意见,认为他不能再继续待在村小了,容易影响其他小朋友的学习进度。
大壮的爷爷也没有办法,只好把他领了回去。
从此,大壮便成为了整天在村子里游荡,守在村子的村头一坐就是大半天的人。
大壮没有父母,听说他的父亲在外面工地干活时发生了意外,年纪轻轻的就走了。
而大壮的母亲也因此离开了他们村,并且嫌弃大壮智力不太正常,从而没有带上他。
从此,大壮便跟了爷爷奶奶。
在我的记忆中,大壮是一个经常受欺负的人,几乎所有村里的小孩子都欺负过他,当然其中也包括我。
大壮虽然长的壮,可因为人不聪明,又没有爸妈在家,所以每一个人都肆无忌惮的欺负他。
有时候孩子们放学了,有些比较坏的孩子会拿石头扔他,之后一伙人故意轮流欺负他。
记忆比较深的有两次,大壮被人欺负的挺惨的。
第一次,是大冬天,大壮进到旱厕里上厕所。
那时候的旱厕就是真正的旱厕,一走进里面全是各种苍蝇飞来飞去的那种。
小伙伴们买了鞭炮,趁大壮进去上厕所之际,把门从外面给他锁上了,害的大壮出不来。
出不来也就算了,小伙伴们还把鞭炮都往厕所里扔。
厕所里面全是粪便,伴随着鞭炮不断地在里面炸裂,可想而知,那几分钟大壮在里面经历了什么。
那一年我8岁,也不知道什么叫同理心。
我只知道,厕所里不断响起鞭炮的声音,以及大壮不断地尖叫,一边哭一边拉扯木门的哭喊声。
而这些扔鞭炮的小伙伴,则是一个个站在外面大笑。
最终还是一个路过的大人及时制止了小伙伴们的行为,大壮才得以解脱。
因为这事,大壮他奶奶还在村子不断地骂人,挨家挨户的上门讨要说法。
另一件事,则是夏天小伙伴们都在河里游泳。
大壮见我们都在,也脱了衣服跑下河。
这时候,有个小伙伴突发奇想,不如把大壮的鞋扔进河里,大家潜下水去捡怎么样。
可当那位小伙伴拿起大壮的鞋准备扔时,大壮怒气冲冲地跑过去想抢回来,结果那人却往前面一扔,让大壮自己去捡。
然而正当大壮就要捡到鞋子时,鞋子却被另一位小伙伴捞了起来。
之后,小伙伴们便故意耍猴似的扔来扔去,你传给我,我传给你,故意看大壮游来游去,就是捡不到鞋子的窘状。
中途有位小伙伴扔给了我。
那一刻,大壮看向了鞋子,之后又看向了我,眼神中带有一丝哀求,他渴望我能还给他,别再欺负他了。
可年少的时候不懂事,即使明知道大壮可怜,但迫于其他小朋友的压力,我还是将这个游戏继续,将鞋子抛向了另一个人。
那一天,我记得大壮被耍的很惨。
或许老实人也有愤怒的时候吧,大壮最终把那个欺负了他最惨的小朋友揍了一顿。
那位小朋友立马哭着回去喊来了他爸妈。
只见他爸妈怒气冲冲的就跑来河边找到大壮。
可大壮本来就不怎么会说话,面对气势汹汹的家中,根本没有辩驳的能力。
在家长眼中,大壮一个年龄十五岁,身高一米七五的壮汉子,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就是他欺负人不对。
之后,大壮被那个小伙伴的父亲捡起河边的棍子狠狠地抽了两棍。
而大壮也只能疼的一边哭,一边回家,即使被他爷爷奶奶知道了,他也不知道怎么形容是怎么被欺负了。
要说我是什么时候改为和大壮站在一边,再也不欺负他的,还得是9岁那年。
9岁那年的六月份,我与不少小朋友放学回家,同行的人当中我最小,体重也最轻。
那时候大雨下了很久,到处都在发大水,村里的小桥都淹没了一半。
因为桥比较危险,过河本该绕着走,可我们偏不这样,就想踩着桥过。
结果我脚一滑,直接被水冲走了。
那时候河岸上都不少地方发大水,更何况是那条河,我被大水冲走,一点反抗力都没有,被急流带的迅速往河下游走。
坦白地说,虽然当时过了河的小伙伴已经快速去我家里叫人。
但现在想想,这十五分钟的时间里,河水足已把我带到另一条大河主流。
而且由于我个子小,直接就被淹没了头,十五分钟的时间,恐怕我是凶多吉少了。
然而那一次,我却幸运的被救了。
等我爸还有我叔他们过来救我时,我就在离桥三百多米的一个浅一点的水坑中。
原因是当时我被水冲走以后,大壮就离桥两百米的地方,见我被水冲过来,他居然毫不犹豫的也跳入水中救我。
大壮一手抓着我,但由于水流太急,只能不断地被水往下冲,到了三百米一个浅一点的水坑时,大壮刚好抓住了一根弯曲下来的小竹子。
由于大壮比较高,水刚淹到他的嘴巴,大壮踮起脚还是有办法呼吸的,而我则是两只脚架在他的脖子上,不停地在呼喊。
后来,我父亲和我叔过来把我抬走,大壮游啊游的也慢慢地回到了岸边。
可当时的我们还没来的急感谢大壮,大壮便在岸边不断地号啕大哭,原因是刚刚他在救我时,其中一只凉鞋被水冲走了,这要是回去肯定挨骂。
甚至大壮紧张的开始不断地往河的下游跑,看看能不能再捡回来。
父亲见了赶紧拉住他,说别去捡了,会给他一双新的,大壮听了才开始缓和一点。
那次过后,父亲买了两双鞋给大壮,一双凉鞋,一双布鞋,还有两箱方便面(大壮爱吃方便面)
此外还给大壮买了两套衣服,之后又拿了两百块钱给大壮的爷爷奶奶说表示感谢。
有了这件事以后,我开始不再加入欺负大壮的队伍中,而我的父亲和叔叔见了他,也是开始会打招呼,有东西吃也会给他一点。
很多年过去了,我开始读初中,高中,之后出来工作。
这么多年来,村里的人都变了,而唯独没有变的则是大壮。
每次我回去,都能发现大壮一个人在村里逛来逛去,谁家来了新的车,大壮马上会过去瞧一瞧。
长大以后再看大壮,我才开始觉得他真的可怜,40岁的光棍,母亲从来没回来看过他,等他爷爷奶奶走了,恐怕这个世上就再也没人记住他,没人给他做饭吃了。
前几天,我们当地刮台风下大雨,父亲突然打电话和我说,大壮的老房子被风吹散了。
那栋房子是他爷爷年轻时候住过的,到如今50年都应该有了,自从他爷爷奶奶走后,他就一个人住在里面。
按理说他那栋房子应该要拆,可是镇上害怕拆了以后他没地方去,因此一直没有拆。
得知他的房子被风吹走了,我的心情很复杂,恰好这几天又频繁下暴雨,我又回忆起了9岁那年令人惊心动魄的事情。
如果没有大壮救我,可能这个世上就没有我了,而我的父母也会处于长达几十年的痛苦之中。
因此为了表示感谢,昨天我和父亲商量,我打算给他在村里再建一层房子,两三个房间,刚好够他一人住了。
对于我这个想法,父母都表示支持,等这段时间的暴风雨停了,我们就给大壮修一个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