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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后妈张梅重重甩了宋可意一巴掌。
宋可意脸被打偏,细嫩的脸颊瞬间红肿起来。
宋可意强忍着眼泪倔强开口:“就算你打死我!我也不要嫁人!”
肥头大耳的张梅发出一声冷笑,气得又掐住宋可意耳朵狠狠一拧!
宋可意疼得尖叫,但越尖叫张梅拧得越用力。
张梅恶声恶气开口:“这个家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说‘不’!我是在命令你,不是在跟你商量!嫁衣已经准备好,明天村长就来娶你过门!”
张梅是后妈,从小就不喜欢宋可意。
宋可意只能把希望寄托到旁边一言不发的亲生父亲宋东身上。
宋可意恳求:“爸爸,我不要嫁人,我才18岁……”
宋东翻了个白眼,语气不耐烦,“18岁怎么了?村里多的是女孩15、6岁就嫁人,而且你有什么好挑剔?村长可是我们村最富裕的人。”
听到宋东的话,宋可意脸上彻底没了血色,一直强忍着的眼泪也在这刻夺眶而出。
宋可意握紧拳头,从喉咙嘶吼出声:“可村长是个50岁的老头!”
而且村长是出了名的好色,跟村里好多寡妇都不清不楚!
嫁给这样的人,她这一生就毁了!
可是没有人跟宋可意共情。
就连旁边14岁在玩游戏机的弟弟宋耀祖都笑嘻嘻的开口:“小贱/人和老色鬼,多般配啊!”
张梅哈哈大笑,冲宋耀祖竖起大拇指,“宝贝儿子说的对!”
宋东也一脸慈笑的摸摸宋耀祖的头。
多温馨的一家三口,父慈母宠子孝,只有宋可意是个局外人……
因为是女孩,宋可意从小就不受宋东待见,后妈进门后更是水深火热。
平时打打骂骂宋可意也就忍了,可现在他们竟然还要逼她嫁人!
张梅是后妈恶毒暂且不说了!为什么身为亲生父亲的宋东也这么无情!
宋可意绝望的松开紧握的拳头,转身想走。
刚跨出大门,身后的张梅就开口了,“你别想逃跑,车站火车站的安检员可都是村长家亲戚,你是逃不掉的!”
宋可意恍若未闻,她垂着头,像是丢了魂一样走出去。
走啊走啊,走到了她的秘密基地。
这是一湾藏在大山深处天然形成的野湖,湖水清澈,风景秀丽。
以前在家里受了委屈宋可意都喜欢躲到野湖来,玩玩水看看风景,憋屈的情绪也会被大自然疗愈。
野湖还是那个野湖,风景也还是好看的风景。
但此时此刻宋可意坐在湖边,光脚拨弄着湖水,却觉得今天的湖水是那么的冷。
就连风景也变得那么萧条,那么死气沉沉没有生机。
这时,远处突然传来脚步声和男人交谈声,其中有一道声音,好像是村长的!
宋可意猛地从呆滞中回过神来,惊恐的蹲下身躲到巨石后面。
人群逐渐走近,最后停在离宋可意十几米远的湖岸边。
宋可意听到村长的声音。
村长语气谄媚卑微,他说:“靳总,您别看我们苗云县贫困落后,但我们山区风景没话说!山清水秀、民风淳朴!真的特别适合开发成旅游景点!”
村长平时在村里是皇帝般的存在,家家户户都怕他敬他,但他现在居然用这么卑微讨好的语气跟这个“靳总”说话!
这个“靳总”是谁啊……
宋可意咬着唇,实在好奇,索性悄悄探出脑袋去看。
只见远处湖边站着五个人,四男一女。
其中有三个人宋可意认识,是村长和县长还有县长秘书。
以前县长来过苗云山,宋可意还意外看见过县长和他的秘书在小树林里苟合。
而另外两个男人面孔很陌生。
他们西装革履,气质非凡。
特别是站在最前面那个男人,看样貌应该是个三十出头的大叔。
大叔身高将近一米九,体型板直挺拔,气质矜贵威严,他身上穿着藏青色西装,西装剪裁合体没有一丝褶皱,这意味着他是个严谨不苟的人。
比起气质,他的外貌更让人无法忽视。
他脸型棱角分明,一双鹰眼深邃锐利,鼻梁高挺嘴唇不薄不厚,标准的三庭五眼让他像艺术雕塑般完美。
宋可意有些看呆了,活到十八岁,她第一次见到长相这么优越的男人。
这个大叔应该就是村长口中的“靳总”了吧。
没错。
男人就是“靳总”,首都A城靳氏集团执行总裁,靳寒洲。
今年才33岁的他已经是商界站在金字塔尖的大人物,他的影响力和地位无人能及,真真是所有人都需要仰望的存在。
而靳寒洲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靳氏集团近期要进军旅游业,今天来苗云山视察环境。
此刻。
县长和村长还在绘声绘色的跟靳寒洲介绍苗云山的各种好。
但靳寒洲始终一言不发。
县长咬咬牙,递给身边女秘书一个眼神。
随后身材妖娆的女秘书扭着水蛇腰向靳寒洲走去,她自来熟地挽住靳寒洲的胳膊,身体往靳寒洲身上贴,语气柔媚的开口:“靳总~湖边路滑,我扶着您~”
嘶!但已经晚了。
靳寒洲视线落在女秘书身上,眼神充满戾气犹如万年冰霜,十分瘆人。
就这一眼,女秘书瞬间僵直不敢动,后背寒毛爆起。
就连身后的县长和村长都愣在原地大气不敢出。
好在一个来电铃声终止了这窒息的场面。
靳寒洲收回视线,接听电话,往湖的右侧走几步。
县长见状居然还想跟上去!
王昊眼疾手快拦住,“县长!靳总打电话的时候不喜欢有外人在场,我们去外面等!还有,让这位女秘书先回去。”
县长犹豫,给王昊递了支烟,讨好地问:“王特助,靳总是不喜欢这一款?要不晚上饭局我再安排点其他类型的?”
王昊把烟推走,“靳总投资只看项目本身值不值得,你们这些小动作只会扣分。”
王昊只能言尽于此。
毕竟……
他也不敢告诉外人靳寒洲患有厌女症啊!
靳寒洲的厌女症特别严重,不仅不能接触女人的肢体,甚至女人衣着暴露都会让他犯恶心。
给靳寒洲塞女人,简直是在靳寒洲雷点上蹦迪!
还好靳寒洲临时来了电话,否则这女秘书怕是没有好下场了。
王昊带着县长村长和女秘书先离开野湖,靳寒洲独自留在湖边接听电话。
靳寒洲身旁有块一米高的巨石,而巨石后面,宋可意紧紧捂住嘴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宋可意完全没想到靳寒洲会走过来!
现在两人之间就隔了一块巨石,她但凡呼吸重一点都会被发现!
显然靳寒洲还不知道身边有第二个人存在。
他声音低磁,用流利的外语跟手机那头的人沟通着,大概十多分钟后通话才结束。
挂了电话后,靳寒洲转身离开。
听到离开的脚步声,宋可意也终于松了口气。
就是这呼出的一口气,让靳寒洲的脚步猛然停了下来。
他回头皱眉低喝,“谁躲在那!”
宋可意瞪大眼,完全没想到那么细微的呼气声都能被靳寒洲听见!
藏无可藏,宋可意只能慢慢站起身来,眼神怯生生的。
偷听被抓包的羞愧感让宋可意脸颊红透,像极煮熟的大虾。
她开口解释,“我、我不是故意偷听你们说话的,我比你们先到这里的。”
靳寒洲眉头紧拧,眼神晦暗不明的打量着宋可意。
眼前的女孩看着十分稚嫩,17、8岁的样子,脸上有个巴掌印特别明显,眼眶红得也像刚哭过一场,看这样确实不像是要故意偷听。
靳寒洲也没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见靳寒洲没有要计较的意思,宋可意彻底放松下来。
她想从巨石后走出来,可是湖边碎石潮湿长满青苔,宋可意一个不察双脚打滑直直掉进水里!
噗通一声,水花四溅!
“啊——救…救命!”
靳寒洲停下脚步,连忙回头看。
只见宋可意疯狂在水中扑腾,越是扑腾,越是加快下沉的速度。
她竟然不会游水!
靳寒洲眉头紧紧皱起。
按理来说他应该下水救人,可救人就避免不了跟其发生肢体接触。
重度厌女症让靳寒洲脚步有些犹豫。
可就是犹豫两秒的功夫,宋可意已经呛了好几口湖水。
她被水淹没,呼吸被掠夺……
“救——”命。
“命”字还没说出来,宋可意就消失在水面。
人命关天!
紧急关头下,靳寒洲来不及思考,本能跃入水中将宋可意救起。
救起后,靳寒洲将宋可意抱到岸边。
很意外,竟然没有感到恶心反胃。
虽然不解为什么厌女症没有发作,但靳寒洲也没心思深究,拧着眉将西装外套脱下盖到宋可意身上。
随后有些抗拒地用拇指食指捏住宋可意下巴摇了摇她脑袋,“醒醒。”
没反应。
探了探鼻息,竟然已经没了
靳寒洲神色立马凝重起来,顾不上厌女症,立刻俯下身去给宋可意做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
一番折腾下,宋可意终于醒了。
宋可意本能坐起身来,捂住窒息的胸口不停将堵在喉管的湖水咳出。
伴随着坐起身的姿势,西装外套从她上身滑落。
靳寒洲依然没有恶心反胃的不适感。
一次可以是偶然,可两次都没犯恶心,难不成厌女症唯独对宋可意是个例外?
虽然好奇为什么不厌恶宋可意的身体,但靳寒洲还是避开视线。
而缓过神来的宋可意也终于发现自己现在的处境,她赶紧用靳寒洲的外套遮住身体,颤抖着声开口:“谢谢您救了我……”
余光见宋可意用外套盖住了身体,靳寒洲这才正眼上下打量起宋可意。
宋可意真的很清瘦,身高才162左右,体重应该不到85斤。
她五官不错,圆圆的杏眼小巧的鼻,嘴唇肉嘟嘟,头发有些发黄,一看就知道是长期营养不良所导致。
但胜在发量很多,绑了两根又粗又长的四股麻花辫,这会发梢还滴着水,灵动可爱。
靳寒洲有些疑惑,暗道今天真是奇怪。
从少年时期就患有厌女症的他,别说触碰了,平时看到女人着装暴露就会反胃。
但刚刚在水下将宋可意救起时,不可避免地揽住她纤细的腰,做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时也没有感到厌恶。
就连刚刚不小心看到了她胸前的饱满轮廓,也没觉得恶心。
一个不应该产生的念头产生了。
眼前这个女孩……
会不会对他治疗厌女症起到作用?
靳寒洲的审视打量让没怎么跟外人接触过的宋可意有些慌张。
宋可意害怕地咽了咽口水,不敢再披靳寒洲的外套。
宋可意小心翼翼将外套脱下,一只手挡着胸口,另一只手把外套还给靳寒洲。
她怯生开口:“抱歉害您弄湿了衣服……”
靳寒洲接过外套,指尖“不经意”触碰了下宋可意的手指。
果然,他不厌恶眼前的女孩。
靳寒洲眼眸暗了暗,问:“成年了吗?”
宋可意一惊,以为靳寒洲问她成没成年是想找家长赔偿因为救她而被浸湿的衣服。
不行!
靳寒洲的衣服明显价格不菲,要是被爸爸和后妈知道,她一定会被打死的!
宋可意慌了,顾不上男女大防,直接拉住靳寒洲的手臂开口:“大叔,我满18岁了的!您的衣服我以后赚了钱一定还您!求您别找我的家人要钱。”
大叔?
靳寒洲对这个称呼有些错愣,不过想来也是,他比她大了整整15岁,从生理年龄角度来说,他都能生下一个她。
称呼而已,靳寒洲不太在意。
他心里产生的念头,让他必须先确定女孩到底是不是真的已经成年。
靳寒洲开口:“身份证在身上吗,我看看。”
身份证?
宋可意抿唇,弱弱低下头去,“后妈不允许我上大学,高考结束后就扣押了我身份证……”
后妈?扣押身份证?
联系宋可意脸上大大的巴掌印,还有她提起家人时的惊慌害怕,靳寒洲大概猜到了宋可意的原生家庭应该很糟糕。
靳寒洲不是什么犹犹豫豫的人,心里有了想法,言明就是。
靳寒洲从西装外套摸出名片夹,从中抽了一张湿透的名片递给宋可意,“我可以供你上大学,但需要你配合我做一些事情。”
这个救了她的大叔,要供她上大学?
无缘无故的天上会掉馅饼吗?
宋可意不信,有些防备的问了句:“做什么事情?”
“跟我住到同一屋檐下。如有必要,会需要你配合我进行一些亲密举动,例如牵手拥抱等。”
住同一间屋?做亲密举动!
这话说的那么好听,不就是包/养的意思吗!
亏她还以为他是个绅士的好人!
宋可意害怕地连连后退,疯狂摇头,从两根辫子甩动的频率就能知道宋可意有多抗拒。
“我不要!我会还您钱的,我一定会还您钱的,我不要做这种事!”
宋可意的抗拒,靳寒洲毫不意外。
正经女孩都不会愿意跟恋人以外的人有亲密行为。
靳寒洲也知道自己提出这个邀请有些逾矩,但被厌女症困扰十几年,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不厌恶的异性,靳寒洲很想借此机会把厌女症治好。
可宋可意拒绝,靳寒洲也不该强求。
靳寒洲道:“还钱就不必了,但这件事你还有考虑的时间,如果后悔了,明早九点前到市区君威五星酒店010号房找我。”
说完,靳寒洲迈步离开。
走了几步,又停下脚步回头。
宋可意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但靳寒洲只是开口提醒:“外面人多,不想走光就晚十几分钟再出去。”
看着靳寒洲渐行渐远的背影,宋可意终于放松下来。
这个大叔真的好奇怪……
说他人坏,他又救了她。
说他人好,他又提出那么可耻的邀请……
但宋可意也没时间多想了,看了眼快下山的日头,她连忙从另一条小路跑回家。
要是耽误了做晚饭的时间,她会被张梅打死!
宋可意紧赶慢赶,回到家的时候天还是黑透了。
屋里亮着灯,已经有饭菜香味从屋里飘出。
后妈张梅已经做好饭菜!她还是回来晚了!
宋可意害怕的白了脸色,不敢进屋,更不敢发出声音。
本来想偷偷躲回房间,但还没抬腿,就被屋里传出的声音惊得瞪大了双眼,甚至身体僵直在原地!
屋里,张梅说:“村长给的20万彩礼已经到账,我看宋可意那小贱人是不会老实出嫁的,要不今晚下点迷药把她迷晕,直接送到村长家去?”
20万彩礼!
怪不得他们会逼她嫁给半截入土的老村长!甚至还想将她迷/晕送过去!
屋里声音继续传出。
宋东说:“行,就这么干。说起来村长这老东西真够变态的,他真不怕宋可意是他的种啊,当年他可没少睡宋可意她妈。”
宋可意瞪大了眼!
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到底都听到了些什么!
屋里张梅也不解的问:“宋可意不是你的种吗?跟村长有啥关系?”
宋东解释:“当年我跟村长出去采矿,回来的路人遇到迷路走丢的宋可意她妈,叫什么来着?好像叫谢秋词!
那谢秋词一看就是城里有钱人家的大小姐,穿的都是名牌!我跟村长一合计,直接把人骗回村关了起来。
我原本是想用谢秋词的命跟她家里人换点钱花花,但村长见色起意,撺掇我一起把谢秋词给睡了,说城里人基因好,要是能生个儿子肯定聪明能考大学做大官带全家鸡犬升天。
然后我俩就天天给谢秋词播种,很快就怀了,8个月不到就早产生下宋可意这小贱人。
早产生了宋可意之后,谢秋词就再也怀不上了!怀不了孩子的女人就是废物!还留着干嘛?
本来我想把宋可意那小贱人也一起弄死,但村长说宋可意遗传了谢秋词基因长得水灵灵,养大了还能睡还能生娃。
我不愿意养个拖油瓶,但村长承诺给高额彩礼,我这才把宋可意留下,还大发慈悲让她读完高中。
这不,宋可意刚满18岁没几天,村长这老东西就等不及给钱要人了!”
屋里,张梅震惊,“卧槽,你们真狠!村长也真是,万一他才是宋可意的亲爹,那娶宋可意不就成乱伦了?”
屋外,宋可意脸上彻底没了血色。
她双眼已经布满血丝,紧紧咬住牙齿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哀嚎出声。
她明白了,她终于明白了。
终于明白为什么从小到大村长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
明白为什么每次问宋东她亲生母亲的问题,都会被宋东大骂一顿!
她才知道妈妈叫谢秋词!
才知道妈妈是被宋东和村长拐到这个山村的!
宋东和村长都是杀死妈妈的凶手!他们都是杀人犯!
而现在宋东竟然还要将她“嫁”给村长!
轰隆——
大概是老天爷都听不下去了,天气黑压压的阴沉起来,响起一声惊雷。
这是雷暴风雨欲来的前奏。
此时此刻,宋可意紧紧攥着拳头,恨意从骨子里泵出,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去把宋东大卸八块!
可是理智告诉宋可意,以她的小体格冲进去只会是自投罗网。
她该怎么办……
以前被打被骂宋可意都能忍,因为心里总念着一点点血缘亲情。
可现在血缘亲情都成了狗屁!偷听到了真相,宋可意做不到继续在这个家苟延残喘下去!
不行!她得跑!
可是她跑去哪?苗云县就这么点大,家家户户都沾亲带故,甚至车站火车站也全都是村长家亲戚。
宋可意懵了,大脑完全不能思考。
又是几下电闪雷鸣,天空开始下雨。
豆大的雨滴一颗一颗往下坠,越下越密集。
雨水浇打在宋可意身上,雨珠顺着宋可意的脖颈滑入衣服里,冰凉凉的雨水让宋可意浑身颤抖。
这一刻,宋可意仿佛回到了被湖水淹没的场景,无比窒息。
靳寒洲…
大叔……
宋可意脑中冒出靳寒洲的身影,冒出那句“我可以供你上大学”。
大叔能救她一次,是不是也能救她第二次?
宋可意下定决心要逃跑。
但是在逃跑前,她必须先拿回自己的身份证!
屋里宋东张梅还在吃饭,一时半会应该不会出来。
宋可意深呼吸一口,赶紧从屋后窗户爬进宋东张梅房间着急的翻找起来。
床头柜里没找到,储物柜里也没找到,怎么都找不到!
在一筹莫展的快要急哭的时候,宋可意余光看到了衣柜顶上有个铁制月饼盒。
她愣住,连忙踮起脚尖去拿。
打开月饼盒,里面果然放着全家人的证件和银行卡,但是除了证件和银行卡以外,还有一支钢笔和一枚精致的钻石胸针。
宋可意不认识什么名牌,但这支钢笔和钻石胸针一看就名贵,不像是贫困山村会出现的东西。
难道……这是妈妈生前的东西?
这时,屋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应该是宋东张梅吃饱回房了。
宋可意一惊,来不及思考,拿起钢笔胸针和自己的身份证就赶紧从窗户爬出去。
屋外听到动静的宋东张梅猛的愣住,大惊失色。
张梅一拍大腿,大声怒吼:“小贱人要跑!还不快追!”
宋东也终于反应过来,抄起墙角的棍子连忙追上去。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可怜宋可意,雨越下越大。
在暴雨中,宋可意紧紧握住身份证和钢笔胸针往出山的方向跑。
身后宋东穷追不舍,甚至疯狂呼喊村民帮忙拦截。
好在哗啦啦的雨声将宋东的声音吞没,没有村民能听见。
而随着雨水浸湿地面,道路也越来越泥泞湿滑。
宋可意不知道宋东追得有多紧,她不敢回头看,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逃。
她要逃出大山,她要去外面的世界。
她要努力长大,要找到妈妈的家人,要把妈妈的尸骨迁出这座困住她的大山!
她还要让宋东和村长为他们做过的坏事付出代价!
宋可意还在不停的跑,哪怕已经甩开宋东,宋可意依旧不敢停下。
她一直往市区君威酒店的方向跑。
一直跑,不停跑……
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宋东甩开的。
身后早就没有了追逐声,但宋可意依旧不敢停下。
她紧紧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跑,好几次摔倒了也顾不上疼,爬起来就继续跑,跑啊跑。
跑出大山,跑出县城,跑到市区,再跑到君威酒店。
好不容易来到君威酒店,看着富丽堂皇的装潢,宋可意感觉天旋地转。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迈进酒店,视线就失去聚焦,身体脱力软软的倒了下去。
宋可意没有倒在地上。
而是被揽进了一个宽阔结实的怀抱。
这个怀抱宋可意很熟悉。
在她快溺死时,就是这个怀抱将她拖出水面。
宋可意强撑着眼皮对上靳寒洲那双深邃如冰的鹰眼,像捉住救命稻草般捉住靳寒洲的衣领,用尽最后力气开口求救。
“大叔…求你救我……”
说完这句话,宋可意便彻底失去意识晕倒在靳寒洲怀中。
靳寒洲刚结束应酬酒局,集团总部临时有事要提前赶回首都A城,本来以为跟宋可意不会再有交集,没曾想才回到酒店门口就看到她摇摇欲坠的瘦弱身影。
见她要晕,靳寒洲箭步上前接住。
怀里晕过去的少女浑身湿漉漉,体温烫得吓人。
靳寒洲神情立马凝重起来,将宋可意拦腰抱起转身跟身后的王昊开口:“推迟返程,先去医院。”
听到靳寒洲的吩咐,满脸不可置信的王昊终于回过神来。
“Boss,你、你的厌女症好了?!”
靳寒洲懒得跟王昊废话,打开车门将宋可意抱进去。
王昊连忙上车开车,往最近医院赶去。
去医院的路上,王昊满脑子都是——
:这哪来的貌美小村姑?
:他家重度厌女症的大Boss怎么突然不厌女了!
很快抵达医院。
医生检查后开口:“病人是高负荷运动导致的脱力脱水,问题不大,打两支葡萄糖回去好好休息就行,她身上的湿衣服要尽快换下来,避免受寒。”
高负荷运动?
靳寒洲有些吃惊,低头看了眼怀里昏迷中也紧皱眉头的宋可意。
苗云山离酒店起码十公里,一个小时前还暴雨雷鸣,她就这样用腿跑来的?
王昊很机灵,他开口:“Boss,现在商场应该还开门,我去给她买几身衣服?”
“嗯。”
王昊打车去商场,靳寒洲带宋可意回酒店。
湿漉漉的衣服穿在身上肯定不舒服,靳寒洲叫来酒店服务员帮宋可意洗了个澡。
洗完了澡,衣服也买来了。
又是洗澡又是穿衣,几番折腾都没能把宋可意弄醒。
服务员离开,靳寒洲和王昊也退到套房客厅。
王昊实在忍不住好奇心,“Boss,这小丫头什么来历啊?成年没有?”
靳寒洲倒了杯热水喝,水雾将他墨色的眼眸蒙上一层神秘色。
喝了水靳寒洲才缓缓开口:“是苗云县山里的居民吧,名字不知道,18岁。”
18岁,真是嫩出水的年纪。
王昊挠头,“那你厌女症为什么没发作?”
王昊父亲是靳家的老管家,王昊从小就跟在靳寒洲身边伺候。
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靳寒洲就对女人的肉体产生极大排斥感,距离现在18年过去了,王昊从来没见过有哪个女人能近靳寒洲的身。
而突然冒出了个才18岁的少女,竟然能让靳寒洲厌女症免疫?
不止王昊不解,连靳寒洲自己也没想明白。
靳寒洲坐到沙发上,长腿交叠。
靳寒洲道:“虽然不明白什么原因,但她的出现,一定是治疗厌女症的突破口。”
靳寒洲这才收敛怒意,“行了,先回去休息吧,明早九点准时启程回A城。”
“好。”
王昊离开后,靳寒洲走出阳台抽了支烟。
他眼神晦暗不明,心思沉重。
他刚刚指责王昊倒是冠冕堂皇,但不得不承认,他的想法和王昊也没多大差别。
从递出名片那刻起就存了要包养宋可意的心思,但不是为了肉欲。
只是想把宋可意当作治疗厌女症的药,只需要她跟他住在同一间屋子里,正常社交距离的相处着,也许日日接触下来厌女症会慢慢变好呢?
如果正常社交没作用,在宋可意同意的情况下,再进一步浅度肢体接触,例如牵手拥抱等。
牵手拥抱应该也不算玷污了她的身体,不影响她日后清清白白的恋爱结婚。
靳寒洲突然想到宋可意对他的称呼。
她叫他“大叔”,他大了她整整一轮还有余3年。
靳寒洲心想,他真像个强人所难的老禽兽……
昏迷中的宋可意睡得十分不安稳。
她做了个梦,梦到自己穿上大红嫁衣,双手双脚被铁链捆住,而铁链的另一头,被村长牢牢牵住。
不要!她不要嫁人!
她不要嫁给傻子!不要被困在大山里!
梦里面目可憎的村长色咪咪的向她扑来,宋可意惊声尖叫。
“救命——”
猛得惊醒,身体下意识坐起。
睁眼看到陌生环境,宋可意更是吓得寒毛竖起。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宋可意吓得心率瞬间攀升,刚要开口质问是谁,还没开口就听到了让她放下防备的声音。
门外,靳寒洲声音低磁,“你还好吗?我方便进去吗?”
是大叔,是了,她意识消失之前,是大叔接住了要晕倒的她。
宋可意挺直的腰脊终于放松了下来。
她开口:“可以进……”
不说话不知道,开口说话才发现嗓子疼得厉害,声音也干干哑哑十分难听。
门被推开,靳寒洲还穿着那身西装,但不同于白天的一丝不苟,此刻他外套扣子解开,领带也扯松了些,整个人看起来多了一分随和。
靳寒洲拉了张凳子在床边坐下,跟宋可意保持了一米距离。
哪怕靳寒洲很有分寸的没有靠近床,但宋可意还是有些心慌,觉得坐在床上不是好说话的地方。
想起床,掀开被子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着一套新衣服。
新衣服……!
宋可意瞬间瞪大眼,水盈盈的大眼睛满是防备和惊恐,说话语无伦次,“你、我、我衣服怎么……”
靳寒洲解释,“别担心,衣服是酒店阿姨帮忙换的。”
听靳寒洲这么说,宋可意才松了口气,想从床上下来,结果脚才踩到地面就膝盖一软要倒下。
依然没有摔倒,靳寒洲扶住了宋可意的手臂。
他的手那样大那样有力,只是扶着宋可意胳膊就能支撑起她瘦弱的身体。
宋可意连忙忍着腿酸站稳,“谢谢你大叔。”
见宋可意站稳了,靳寒洲这才把手松开,“跑了十公里,腿应该酸胀得不行,先坐下吧,正好有些话需要好好跟你聊聊。”
“好……”宋可意在床边坐下。
虽然现在是深夜,但房间灯光充足。
在白莹莹的炽光灯下,宋可意的皮肤白得没有血色,连之前粉嫩水润的嘴唇都变得干燥发灰。
靳寒洲起身,给宋可意倒了杯热水。
宋可意忐忑接过,在靳寒洲的注视下小心翼翼的抿了口。
靳寒洲坐回椅子上,尽可能让自己别那么冷硬,不想吓坏面前看起来小小一只可怜兮兮的宋可意。
他柔声问:“你叫什么名字?你昏迷时偶尔呢喃‘不要嫁人’之类的话,是逃婚出来的?”
宋可意点头,又摇头。
有关宋东和村长绑架谋杀妈妈的事情,宋可意不敢说。
这毕竟是命案,宋可意害怕靳寒洲会有所顾虑,就不带她离开苗云县了。
所以宋可意只能避重就轻的小声回答:“我叫宋可意。我爸和后妈要把我迷晕送给50岁的村长当老婆,我不肯,就逃跑了出来……”
靳寒洲猜到宋可意原生家庭很糟糕,但完全没想到竟然糟糕到这个地步。
想到苗云山村长那句“民风淳朴”,真是讽刺。
靳寒洲又开口问:“那你来找我,是愿意接受我开出的条件?”他供她上大学,她配合他治病。
宋可意不愿意,却又不得不接受。
她根本没得选……
她没能力自救,只能依附靳寒洲这个外来人。
被包养做情人也比留在大山嫁给仇人好,至少能走出大山,能出去寻找妈妈的亲人。
心里的艰辛难以言说,宋可意忍下酸涩,放下尊严和礼义廉耻,在靳寒洲注视下点了点头。
“嗯,只要您信守承诺,我就答应……”做情人。
最后三个字宋可意说不出口。
靳寒洲没多想,见宋可意答应就开口道:“那天亮就出发,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生活。”
说完,怕宋可意心里难受,靳寒洲又补了句安慰她的话,“除了供你上大学,平时吃穿用度有什么缺的想要的也可以跟我开口,我都尽可能满足你。”
“好……”
靳寒洲交代宋可意好好休息后离开房间。
一天之内发生这么多事,宋可意哪里还睡得着。
突然想到从家里带出来的身份证和钢笔和胸针,宋可意赶紧四处看了看,看到这三样东西整齐摆在床头柜上,这才松了口气。
把东西拿过来,摸摸钢笔和胸针,不知道这两个东西能不能帮助她找到妈妈的亲人……
她不知道妈妈长什么样,更不知道妈妈是哪里人,只能凭借偷听来的信息知道妈妈名字叫谢秋词。
仅凭一个名字和钢笔胸针,她该从何找起呢?
满心酸涩让宋可意又红了眼眶,热泪“吧嗒”“吧嗒”往下坠。
宋可意扯过被子把脸埋进去,无声痛哭起来。
哭被隐瞒了18年才意外偷听到的真相,哭妈妈的遭遇,也哭自己被迫做情人要放下的廉耻心。
宋可意放任自己哭了好久好久,哭累了哭晕了,才吸吸鼻子擦干净眼泪。
哭是没用的,她只允许自己哭这一晚了。
事情已经发生,真相已经清楚,她没有回头路可以走。
她必须坚强,必须接受现实勇敢面对。
而且做情人是她自己选的,不是靳寒洲强迫她的,于情于理她都不能用哭哭啼啼的苦瓜脸去面对他。
宋可意抹了把眼泪,再度握紧手中的钢笔和胸针。
她开口:“妈妈,等我。我一定会回来接你的尸骨离开这炼狱大山!”
次日早晨。
王昊办理退房手续,宋可意和靳寒洲先坐上车。
靳寒洲把酒店赠送的早餐三明治递给宋可意,“着急赶路,先将就吃点。”
“谢谢大叔。”宋可意接过三明治后,拘谨着小口小口吃。
靳寒洲也端起咖啡抿了口,视线并没有从宋可意身上移开。
宋可意身上穿着王昊昨天临时买的连衣裙,连衣裙大了一个码数,显得本就瘦弱的宋可意更加单薄,像是柔软纤细的柳枝,风一吹就折。
她眼底乌青,眼皮却红肿着,明显是哭了整晚没睡。
靳寒洲的打量让宋可意紧张,紧张到三明治咬进嘴里咀嚼好久都忘了咽。
明明靳寒洲的眼神并不含任何色欲,但还是让宋可意觉得脸热,大概是因为他们现在是金主和小情人的关系。
别说靳寒洲只是看她几眼,就算是靳寒洲要抱她亲她,她也是要接受的。
昨晚哭到眼泪都流不出来的时候,宋可意就告诉过自己,做情人是她自己选的不是靳寒洲逼迫的。
既然受了靳寒洲的好处,那就要做好这份“工作”。
先不说主动献身这些过分的,但示好破冰是应该的。
想到这,宋可意把三明治没咬过的那头递到靳寒洲嘴边,“大叔,你也吃点吧。”
靳寒洲不着痕迹的扬了扬眉,有点诧异于宋可意的态度。
看宋可意昨天像是没了半条命的可怜样,还以为她至少会低落好几天,没想到才过了一晚上,她就把愁绪都消化掉了。
这份坚韧,让靳寒洲对宋可意高看一眼。
靳寒洲露出笑意,“我不饿,你吃吧。”
“哦哦。”
宋可意收回三明治,刚想咬一口,但还没下嘴余光就看到车窗外对面马路出现几个熟悉的人影。
是宋东和村长!还有村长的几个亲戚!
他们居然已经找到市区了!
就在这时,宋东侧头往这边看了眼。
宋可意表情瞬间僵住,下意识趴到靳寒洲腿上,让车门挡住自己!
突如其来的身体接触让靳寒洲也愣了愣,随后反应过来的侧头看了眼窗外。
对面马路边,几个年龄不等的男人正拿着相片跟旁边的路人打听些什么。
看宋可意慌张的状态,不难猜出他们是谁。
趴在腿上的宋可意已经开始颤抖,靳寒洲伸手顺顺她的背,安抚道:“没事的,车窗有防窥膜,外面看不见里面。”
闻言宋可意这才稍微放松些,但还是不敢坐直,颤声紧张的问:“我、我们什么时候走?我想快点离开这里!”
正巧王昊从酒店走出来了。
靳寒洲开口:“现在就走。”
王昊上车,开车驶离。
车子走出好远好远,宋可意才敢抬起身来。
她小脸煞白煞白,额头都被冒出的冷汗浸湿,但是她根本顾不上去擦拭,正心有余悸的深呼吸着。
直到靳寒洲递来一张纸巾,宋可意这才回过神。
伸出发软的手接过,擦干汗后才敢开口:“大叔,要不出了苗云市就把我放下吧,如果被村长他们知道是你带我离开这,他们找你麻烦的……”
“麻烦?”靳寒洲先是抬眉,随后淡然开口,“能找我麻烦的人还没出生。”
说完,又开口安慰宋可意,“你放宽心。既然你答应跟在我身边,那你就算是我的人,我会护着你。”
他,会护着她?
这么简简单单一句话,却让宋可意心漏了半拍。
宋可意抿抿唇,小声道:“昨天在湖边你不是要跟县长他们谈生意吗?县长是村长亲戚,要是因为我得罪的他们,会不会影响你生意上的事?”
靳寒反问:“那你昨天没看到他们对我什么态度?”
宋可意想了想,“他们对你毕恭毕敬。”
“嗯。所以你不用怕,我说会护着你,就一定能护着你。”
宋可意看着靳寒洲的眼睛。
靳寒洲那双鹰眼不含任何情绪,让人难以分辨他话里的真假。
但,宋可意信了。
靳寒洲能把快要淹死的她从湖里救出来,把她从这座压死人的大山带出去,靳寒洲在宋可意心里,已经是神一般伟大。
靳寒洲说他护着她,那她就信,就不再害怕。
宋可意彻彻底底放松下来,小脸终于恢复一丝血色。
她抿着唇露出浅浅的笑容,主动软下身体抱住靳寒洲的胳膊,小心翼翼的把头枕在靳寒洲宽阔的肩膀上。
宋可意开口:“大叔,谢谢你,以后我会乖的。”
宋可意的举动过于亲密了。
靳寒洲有些错愣,也有些不适应,但犹豫半秒还是任由她抱着。
他想治疗厌女症,宋可意愿意主动亲近再好不过。
而且故作坚强的宋可意此时此刻也确实需要一个可以依靠的臂膀,他比她大15岁,就凭这声“大叔”,他也该照顾照顾她。
宋可意就这么靠在靳寒洲肩上,闻着靳寒洲身上若有似无的雪松香,想着他那句“我会护着你”,宋可意心特别安定。
好像飘零的枯叶终于回到土地,迷航的船只看到了海岸。
前路不知几何,但至少此时有人可依。
哭了一夜没睡的宋可意终于抵抗不住疲倦,她声如蚊蝇:“大叔,我困了……”
靳寒洲低头,看到宋可意眼尾睫毛上挂的一滴晶莹。
死水般的心莫名生出一丝怜惜,他道:“路还远,睡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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