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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述人/小梅 撰写/墙角梅花
我叫小梅,出生在一个偏僻的小山村,记得我小的时候,我们家里很穷,每天都是吃粗粮和野菜,每当看到邻居家里吃白馒头,我就很想吃白面馒头,但是,我们家的细粮不多,只有等到逢年过节的时候,才能吃到白面馒头。
在平时的生活中,就算是粗粮,我的父母也舍不得多吃,每次吃饭的时候,父母都是等我们姐弟三人吃完饭之后,他们才会吃饭。
而年幼的我,根本就不理解父母的良苦用心,有一次,我就问母亲:“为什么云云(邻居家的女儿)每天都能吃到白面馒头,我们家里每天还是吃玉米面和窝窝头呢?等到什么时候,我们才能每天都吃到白面馒头呢?”
母亲听到这句话之后,她愣了一下,因为云云的父亲在市里上班,她家里的条件好,而我的父母都是农民,他们每天都和土坷垃打交道。
那次,母亲为了不让我们失望,更为了让我们好好的读书,她就告诉我们姐弟三人:“等到什么时候,你们考试考第 一名了,我就给你们做白面馒头吃。”
听到这些话之后,我们姐弟三人在上学的时候,都特别努力,当我们取得好成绩的时候,母亲总要给我们做一次白面馒头吃。
每次吃着细腻香软的白面馒头,我们的心里都美滋滋的。
后来分田到户之后,我们家的条件慢慢的好了起来,每天都能吃到白面馒头。
我的姑父上过高中,他有文化,那几年,姑父在村口盖了猪舍,开始养猪。(在那些年的农村,我们这里很少有人养猪。)
姑父养猪挣到了钱之后,就把养猪的技术教给我的父母,让他们也养猪。
在姑父的帮助之下,我们家里刚开始养了十几头猪,父母每天都在猪圈里忙碌着,等到那年春节的时候,我们家的猪卖了不少的钱。(母亲留下了四头母猪没有卖,那四头母猪又生了四十头小猪,看到来年的前途一片好,母亲的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那年春节前夕,母亲带着我们姐弟三人去镇子上,给我们每个人都买了两件棉袄,并且母亲还买了一些猪肉,牛肉,带鱼之类的年货。
看到母亲买了这么多的年货,我们的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还没有等到开始过年,我们姐弟三人就把新棉袄穿上了,因为往年过年的时候,母亲都是给我们买一件新棉衣,那年母亲给我们每人买了两件新棉袄,我们可以换着穿。
那年从腊月二十四开始,母亲就忙着在家里做年货,记得那年的腊月很冷,腊月二十七的时候,天上就下起了雪,等到腊月二十九,虽然雪已经停了,但是不停的刮着风,天气越来越冷。
腊月二十九那天,我们全家人都坐在屋子里,母亲拿来一个旧铁锅,里面放了不少的柴禾,我们围坐在火堆旁,一边吃着瓜子,一边听着奶奶给我们讲故事。
那天快到中午的时候,我们听到远处隐隐约约的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卖粉条啦,卖粉条啦……”
听到这个声音之后,我的父母皱起了眉头,因为每年的腊月二十三前后,我们村子里经常有人来卖粉条,因为那个时候,大家都在家里做年货,比如炸丸子或者做扁垛之类的,都需要粉条,到了腊月二十九,大部分家里的年货都做完了,大家都不需要粉条了,怎么有一个人来卖粉条呢?
在那些年的农村,家家户户都种的有红薯,等到红薯下来的时候,许多人把挖烂的红薯做成红薯粉,然后再去加工成红薯粉条,因为那年我们家里喂的有猪,所以我的父母都很忙,他们也没有时间做红薯粉条。
那年腊月二十三赶集的时候,母亲在集市上买了不少的红薯粉条,等到腊月二十九,我们家的年货已经做完了,所以,我们根本就没有在意外面那个卖粉条的人。
“火盆里的火,看着有点小了,柴禾也不多了,我去外面给你们拿点柴禾。”奶奶看到火盆里的火小了,她就准备起身去外边拿柴禾。
“娘,外面的雪还没有化,你不要去外面拿柴禾,我去外面拿点柴禾。”母亲急忙站起身,她去门外拿柴禾。(因为我们家的柴禾都堆在大门口,下雪前,父亲用玉米杆把柴禾盖住了。)
母亲走到大门口,打开大门,刚好看到那个卖粉条的女人从远处走了过来。
那天,因为地上有雪,那个卖粉条的女人背了一个包袱,她踩着雪“咯吱,咯吱”的走着,一边走着,一边左顾右盼的吆喝着:卖粉条了,卖粉条了……
等那个女人到了母亲的面前,母亲才看清楚那个女人的长相:她个子不高,头发凌乱,脖子上围着围巾,因为要吆喝着卖粉条,她的脸和耳朵都冻成了青色,而围巾上面都是冰渣。(估计是天气太冷了,再加上一直刮着风,女人一直吆喝着卖粉条,树上的雪和她口中的热气落到了围巾上面,都冻成了冰渣。)
看到这些之后,母亲的心里有些诧异:因为以前我们村里来卖粉条的人们,她们都是拉着架子车,车上装了满满的一车粉条,而这个女人只是背了一个包袱,她卖的粉条在什么地方?
“大姐,你要粉条吗?”那个女人看到母亲之后,她小声的问道。
“我们家里现在不要粉条了,因为各种年货都已经做好了。”母亲对那个女人说道。
“大姐,你们家里有没有热水?能不能让我喝点热水?我从早上走到现在,一斤粉条也没有卖,感觉特别冷。”女人小声的对母亲说道。
听到这些话之后,母亲急忙让那个女人来我的家里喝点热水。
看到家里来了客人,我急忙站起来,腾出来一个位置,让那个女人坐在火盆旁边暖和一下。
母亲拿来白糖,给那个女人冲了一碗白糖水。
女人端起白糖水,她喝着喝着,眼泪竟然的掉了下来。
“妹妹,路上的雪还没有化,你你和谁来卖粉条?她们需要喝热水吗?我这里有热水,你让她们也来家里喝点热水。”母亲急忙说道。 (因为我们大家都觉得,这个女人不会一个人背着包袱来卖粉条,她连秤都没有带,肯定还有一个人拉着架子车,因为路上有雪,那个人拉不动架子车,说不定在村口那里等着。)
“大姐,你的好心好意我领了,今天是我一个人来卖粉条,并且我卖的粉条就在我的包袱里。”女人一边说着,一边把背上的包袱取了下来。
等包袱打开之后,我们看到女人背的包袱里面竟然真的装了几斤粉条,只是那几斤粉条不是很长的粉条,都已经碎掉了。
看到这些之后,我们全家人都愣住了,因为大部分来村子里卖粉条的人,他们卖的粉条都是很长,这些碎粉条根本就没有人要,这个女人竟然背了几斤碎粉条来村子里卖,就算她把这几斤碎粉条卖完,也卖不了几个钱,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着我们大家诧异的眼神,女人的眼眶已经湿润了。
“大姐,我们家里今年遇到了难处啊!我住在20里地外的柳庄,我家里有六个孩子,并且还有年迈的公公和婆婆,眼看着就要过年了,我们家里不但欠了不少的债,而且家里也没有钱买年货。
我就想着今天出来,把这几斤粉条卖了,我没有做过生意,也没有带秤,如果谁看上这些粉条,随便给我点钱就行,我准备给孩子们买点吃的。”女人说到这里的时候,她开始大声的哭了起来。
母亲听到这些话之后,她急忙安慰着那个女人,让她不要哭,我们帮她想想办法。
“唉!不是我说你,你们家里怎么有六个孩子?我们家里养三个孩子,就已经很费力了。”奶奶皱着眉头,对那个女人说道。
“大娘,其实我们家里也是三个孩子,只是我的小叔子家里也有三个孩子,因为小叔子家的生活过的很苦,弟媳妇过不了这种苦日子,去年她就去外地走了,只留下小叔子带着三个孩子。
今年刚刚入冬的时候,小叔子病了一场,为了给小叔子看病,我们把家里的钱花完之后,还出去借了不少的钱,但是,小叔子还是去世了,留下了三个孩子,而我的公公婆婆年龄也大了,他们根本就养活不了三个孩子。
我们就把小叔的三个孩子也接到了家里抚养着,我们家里现在一共有六个孩子,眼看着快过年了,家里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我就想着把这点粉条拿出来卖了,换点钱给孩子们买点吃的。”女人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母亲听完这些话之后,她长叹了一声,因为我的母亲姐妹六个,并且我还有三个舅舅,在母亲小的时候,她们每天过着吃糠咽菜的生活,现在我们家的生活越来越好,但是,想到这个女人竟然有六个孩子需要抚养,母亲就想到了自己以前的生活。
于是,母亲就去屋子里面拿出来了30元钱,对那个女人说道:“妹妹,你这几斤粉条卖给我吧!我们家里今年买粉条买的少,这30元钱够不够?”
“大姐,我的这几斤碎粉条连3元钱也卖不到,你给我30元钱,实在是太多了。”女人急忙推让着,不想要母亲的30元钱。
但是,母亲把那30元钱塞到了女人的口袋里,对她说道:“妹妹,人都有遇到难处的时候,我们也是从苦日子里熬出来的,看到现在的你,就想起来那些年我们的生活,我们的家里现在不缺吃,也不缺喝的,帮你一把也是应该的,虽然我们以前不认识,但是,从今以后,我们就是朋友。”
后来,母亲知道那个卖粉条的女人姓“张”,她就让我们称呼那个卖粉条的女人为“张婶”。
那天,母亲拉着张婶坐在火堆旁,不停的嘘寒问暖,而奶奶急忙去厨房里,做了一锅烩菜。
母亲给张婶盛了满满一碗烩菜,又给她拿了两个馒头,让她吃完饭,暖暖和和的再走。
张婶一边吃着烩菜,一边哭着,她的眼泪一直流,滴到了烩菜的碗里。
母亲看到这些之后,她急忙转过身,悄悄的擦着眼泪,看到外边的雪,母亲去厨房里,把我们家里做的各种年货给张婶装了一些,都放到了张婶装粉条的包袱里面,让她带回家吃。(奶奶又把馒头给张婶装了一些。)
想到张婶家里还有六个孩子,母亲急忙把我们姐弟三人拉到了一边,小声的对我们说道:“今年你们张婶家里遇到了困难,我今年给你们每人买了两件新衣服,你们的那件新衣服都还没有穿,我准备把你们的新衣服送给张婶家的孩子,等到过完年之后,我再去镇子上面给你们买新衣服,你们愿意吗?”
我们姐弟三人听到这些话之后,都不停的点着头。
于是,母亲又把我们姐弟三人的新衣服拿了出来,让张婶带回家。
临出门的时候,母亲看到张婶穿的衣服很单薄,就把自己的棉大衣给张婶拿来,让她穿上再走。
那天,张婶不停的掉着眼泪,差点给我的父母和奶奶跪下。
母亲急忙扶住了张婶,她一直把张婶送到了村口。看到张婶慢慢的离开了,母亲才回家。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一年,在这一年里,我的父母每天都在猪场里忙碌着,到了第 二年春节前夕,我们家里的猪又卖了不少的钱。
到了那年腊月二十三,父亲在猪圈里喂猪的时候,不小心扭伤了腰,于是,母亲就用架子车,拉着父亲去镇子上的卫生所看病。
那天,母亲刚刚到卫生所,就看到卫生所里急匆匆的进来了一对中年夫妻。
那个中年男人背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也来卫生所看病,他后边跟了一位妇女,那位妇女正是一年前在我们村子里卖粉条的张婶。(想不到一年之后,母亲和张婶再次相遇了。)
而张婶也看到了母亲,她高兴的不得了,拉着母亲的手嘘寒问暖。(那天,母亲知道张婶和张叔带着小叔子的小儿子去看病。)
等到张叔带着孩子看完病之后,母亲帮着把看病的钱也打发了。
后来,母亲得知张叔在家里一直歇着,也没有合适的工作,就好心好意的告诉张叔:“我们家的猪场需要招一名干杂活的工人,如果你在家里没有工作了,可以来我们猪场帮忙。”
张叔听到这些话之后,他高兴的不得了,一个劲的答应着:他明天就来我们家的猪场上班。
自从张叔来我们家的猪场里帮忙之后,平时他一直都是任劳任怨。
而每到月底的时候,父亲给张叔发工资的时候,他总要多发一些钱,因为他知道张叔的家里有六个孩子需要养。(记得那些年,一个工人一个月的工资大概是100多元,而我的父亲每个月给张叔发200元钱。)
每到逢年过节的时候,父亲还会给张叔发一个红包,而我们家里只要买好吃的,父亲都会买成双份的,给张叔的家里也带一份。
后来,张叔的大女儿考上高中的时候,因为家里穷,交不起学费,我的父母还去张叔的家里,给她送去了学费。(只要是张婶的六个孩子上学没有钱,我的父母都会出手相帮,因为她们都知道读书能改变一个人的命运,大家都想让孩子们通过读书,将来走出这个小山村。)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一家人和张叔一家人也成了亲戚,我父亲和张叔的关系比亲兄弟还要亲,因为两个人都在猪场里忙碌,就算是吃饭,两个人也是在一起,平时谁家有事情需要帮忙了,都会相互帮助。
后来,张叔的孩子们都慢慢的长大了,自从张叔的孩子们参加工作之后,每到逢年过节的时候,张叔总会带着他们来我的家里走亲戚。
前些年,我父母的年龄也大了,她们就不再养猪了,但是,张叔却一直来我们,刚开始那些年,张叔会骑着自行车,来我的家里走亲戚;这些年,张叔会让他的孩子们开着车,来我的家里走亲戚!我们两家人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比真 正的亲戚还要亲!
爱出者爱返,福往者福来,人与人之间都是相互的,只要你真心对我,我肯定会加倍的对你好!愿我们都能做一个感恩的人,感恩曾经帮助我们的每一位亲戚朋友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