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材/赵长柱（整理：韩知许）

1987年，35岁的我一直没娶到媳妇，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村光棍。说起来挺丢人的，当时我们村里像我这么大年纪还没结婚的，就剩我一个了。

每次村里有红白喜事，我都不敢去。

为啥？

因为只要我一出现，准能听到七大姑八大姨的唠叨："长柱啊，你啥时候也办喜事啊？"我呵呵一笑，心里苦啊。

我爹娘走得早，家里就剩我一个光棍，种着几亩薄田。日子过得和锅底一样黑。

村里人背地里都叫我"光棍柱"，听着刺耳，可我又能咋办？其实我也不是没想过结婚。

可每次相亲，一听说我家的情况，姑娘们就跑得比兔子还快。有时候我也纳闷，虽然我家里是挺穷的，但好歹长得也是人高马大，怎么也不至于没一个人能看上我吧。

直到有一天，我才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那天，我在地里干活，村支书的儿子小王过来了。

"长柱哥，你咋还不结婚啊？"他问我。我苦笑着说："你咋也来取笑我了。"

小王摇摇头："不是，我是真好奇。你看你长得人高马大的，咋就找不着对象呢？"

我叹了口气，说："可能是我命不好吧。"小王突然压低声音说："长柱哥，你是不知道啊。村里人都传，你们家有个大秘密。"

我一愣："啥秘密？"小王听我一问反而是支支吾吾，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见状我顿时了，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倒是说啊！"他叹了口气，说："长柱哥，是关于你哥哥们的事。"

听到这话我一下子愣住了。我家里确实有三个哥哥，可从小到大，我就没见过几面。

听村里人说，他们都在外地打工，娶了媳妇。

小王见我发愣，继续说："你可能不知道，你爹当年是怎么没的吧？"我摇摇头。

我爹去世那年，我才十岁，后来直到伺候我娘去世，每次我一问爹的事，娘就生气，时间一长我也就懒得问了。

"你爹是为了给你哥哥们挣彩礼钱，在工地上累死的。"

听到这话我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差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小王接着说："你爹出事后，厂里赔了一大笔钱。你哥哥们一分钱没给你和你妈留，全拿去结婚了。"

我突然想起来，确实，爹走后没多久，三个哥哥就都结婚了。

见我不说话小王继续说道："我听我爹说当时你那三个哥哥娶的还是工地上认识的一家姐妹。咋就能这么巧呢？"

此时我已经听不到小王嘀嘀咕咕的在说些什么，心里只想着难怪这些年，村里人看我的眼神总是怪怪的；难怪母亲去世时几个哥哥也从都没露面；难怪母亲生前一直不愿提起几个哥哥的事情。

我想起妈临终前盼儿子的样子，心里一阵绞痛。

就听小王继续说道："长柱哥，村里人都觉得你们家不吉利。谁家姑娘嫁给你，不就等于嫁给了一个被兄弟抛弃的可怜虫吗？"

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这些年总是打光棍。原来不是我的问题，是我背负了整个家族的耻辱。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像是被整个世界抛弃了。

我蹲在地里，泪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从那天起，我整个人都变了。我开始酗酒，整天醉醺醺的。地也不种了，房子也不收拾了。

村里人看我的眼神从同情变成了嫌弃。我成了村里的笑柄，一个活生生的酒鬼。

日子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着，我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也许是在等死吧。

直到一年春节，我的一位远房老叔突然来看望我，当时我正喝得烂醉如泥，躺在院子里呼呼大睡。

老叔一进门就被我这副德行吓了一跳。"长柱！你这是怎么了？"老叔使劲摇醒我。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老叔皱着眉头。"叔...您来啦..."我嘿嘿傻笑。

见状老叔二话不说，拎起院子里的水桶，哗啦一下浇在我头上。

冰凉的水瞬间让我清醒了不少。"你小子发什么疯？大过年的就喝成这样！"老叔怒吼道，"你爹娘在天之灵看到你这样，得多伤心？"

我突然鼻子一酸，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叔...我活着还有啥意思啊..."我哽咽着说。老叔叹了口气，把我扶起来。

"傻小子，你以为你爹娘希望看到你这样吗？"我低着头，不敢看老叔的眼睛。

"你哥哥们不是东西，可你也不能自暴自弃啊！"老叔语重心长地说。"可是...可是村里人都..."我支支吾吾地说。

"村里人怎么了？他们养你啊？"老叔打断我，"你活着是为了别人看的吗？"

我愣住了，这话我还真没想过。

"长柱啊，你爹娘把你拉扯大，不是让你这么混日子的。"老叔拍拍我的肩膀，"振作起来，重新做人！"

老叔的话像一记惊雷，把我从颓废中炸醒了。那一刻，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心里慢慢苏醒。也许，我真的该重新开始了。

第二天一早，我就把家里的酒全倒了。我开始重新收拾屋子，打理荒废的田地。

村里人看我突然变了个人，都觉得新鲜。有人说我是装的，有人说我疯了。

我不在乎，我只知道，我得为自己活着。慢慢地，我的日子有了起色。

地里的庄稼长得比往年都好，我还学会了养鸡。村里人看我的眼神也不一样了，有了几分敬佩。

日子一天天好起来，我的生活也有了盼头。

地里的庄稼长得越来越好，我还学会了修理农具。

村里人看我的眼神也变了，不再是那种可怜和嘲笑。

就在这时，村长找到我，说要给我说门亲事。

不久之后村长来到我家，进门之后他就左瞧右看，嘴里嘀咕着确实不赖。

见状我则是赶忙将他请进了屋里，问他今天要来干啥。

就见村长刚一坐下就直接问我：“长柱啊，你想不想找个媳妇？”

听到这话我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要说不想那肯定是假的，不过因为家里之前的那些事情，我也没对找媳妇这事抱太大希望。

看见我这副样子村长也是立刻明白了一切，随即就听他说道："长柱啊，隔壁村有个姑娘，人不错，就是..."说到这里村长有些欲言又止。

"就是啥？"我忙问。

"就是腿有点瘸。"村长小声说，"但人家勤快得很！"我愣了一下，心想这是嫌我条件差，给我找个瘸子？

可转念一想，我这样的人还挑什么？随即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见面那天，我才知道啥叫相由心生。那姑娘名叫小翠，虽然走路一瘸一拐的，但人长得却是颇为漂亮，笑起来更是特别好看。

我们聊了很久，我发现小翠不但心地善良，还很聪明。

"你...不嫌弃我啊？"临走时，小翠小声问我。

听到这话我顿时笑了："你还没嫌弃我是个穷光蛋呢。"听我这么一说小翠也笑了，那一刻，我觉得她比天上的星星还亮。

我们很快就结婚了，村里人都说我们是天生一对。婚后我发现小翠虽然腿脚不便，但干起活来比谁都利索。

她不但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还会些医术。慢慢地，村里人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来找小翠看病。

渐渐地我们的日子越过越红火，不仅盖起了新房子，还有了一对龙凤胎。件事在十里八乡传开以后，都羡慕我娶了一个好媳妇。有时我常想，要是没遇到小翠，我的人生会是啥样？

就在我们生活蒸蒸日上的时候，意外来了。一天晚上，有人敲门，打开一看，是我两个哥哥。

而他们憔悴的模样让我差点认不出来。

看到我的瞬间大哥就哭着说道："长柱...哥哥们来投奔你了..."听到这话我顿时愣在了当场，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是小翠反应过来了赶紧把几个哥哥们让进屋，给他们沏茶倒水。

接着从几个哥哥口中我才知道了这些年来他们遭遇了什么。原来，当年在父亲去世后几个哥哥在媳妇的挑唆下因为赔偿金如何分配直接闹翻了天，互相之间许多年都没有来往。

而就在他们结婚婚后不久三个人的媳妇全都消失无踪，直到多年后他们偶然再次碰面的时候才知道原来他们三人都被那三姐妹给耍了。

"长柱，我们知道错了..."二哥低着头说，"能不能收留我们？"

我看着这三个曾经抛弃我的哥哥，心里五味杂陈。想着去世时一直念着三个大哥名字的母亲，和曾经为了攒钱活活累死的父亲，我怎么也不想答应这几个哥哥的请求。

还是一旁的小翠拉了拉我的袖子，轻声说："他们毕竟是你哥哥。"闻言我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什么叫"人在做，天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