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本篇是一章完结的原创短文,内容是私设,不要当真!大概一万一千个字左右,不复杂,但是本人文笔逻辑不好,别太深究哈!万分感谢!!!以下正文!
大年三十,京城大雪纷飞也冻不住过年的喜悦和热闹。
本该是团团圆圆的幸福日子,安定侯府里却冷清极了,没有一点过年的喜悦,下人们安静做事不敢吱声,都在小心翼翼地观察主院。
安罄出神地看着庭前的白雪枯枝,胳膊和左肩的伤口隐隐作痛,掀开衣袖才发现纱布上渗透了的血迹。
五天前她去城外寺庙为她的夫君安定侯年锦棠祈福,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山匪,她是第二个被劫的,第一个是她的姐姐。
劫匪很奇怪,就绑了她们俩个,年锦棠御马赶来,却是奔向她的好姐姐去,她的好姐姐安素素,年锦棠的心上人。
他毫不犹豫地舍弃她去救安素素,而她被劫匪乱刀砍了三刀在胳膊和肩背上,还被一箭穿了肩,昏迷至今才醒来,一醒来就愣愣的看着残花白雪。
安罄现在心情很平静,她不怨谁,是她自找苦吃。
“侯爷可在府里?”
丫鬟芽依神色微变,支支吾吾地道:“侯,侯爷……在,在是在,只是……”
只是他在陪心上人,根本就没记得性命垂危的侯爷夫人。
安罄自嘲一笑,她当然知道,“我去找他。”
芽依拦不住她,只好无奈地跟在后面护着,“夫人,夫人!您别生气,侯爷他,侯爷他……”
青莲院
府里一直有这个院子,引一处活水挖了一池莲花。年锦棠警告过她,不准接近青莲院,她一直以为这只是一处禁地,直到安素素住了进去。
哪有什么禁地,只是她不配而已。
“夫人请止步,这里您不能进去。”
安罄被侍卫拦在院外,她强行推开侍卫,大步踏入院中。
“原来你也知道我是夫人,她是未过门的人,我为何不能见!”
看着六年从未踏入的院子,她有一瞬间的恍惚,这里面的所有,都是按照安素素的喜好安排的,袖中的手不由握紧。
她站在门前未伸手,门被里面的人打开了,修长身影带着压迫感走了出来,安罄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不是害怕,而是因爱而卑。
年锦棠见是安罄,眼神冷了下来,冷硬的声音不带一点情绪,“你来这作甚?“
安罄偏过头望向屋内,“里面是安素素,对吗?“
年锦棠默认了,“她是你姐姐,你竟直呼她姓名,不知礼数。“
“不知礼数?“安罄嗤笑,”好一个不知礼数,她一个未过门的小姐,竟与妹夫同处一室,无名无份的她也敢!“
“我要娶卿莲为平妻。“年锦棠的话在脑海里炸开,刺耳扎心,摧毁了她的底线。
安罄静静地看着他,眼底像似蕴藏了痛苦风暴,“现在给她名分了?为什么?”
六年前年锦棠中毒遇害,双腿筋脉全断,右手麻痹无力,是个没救的废人了。是她代替不愿嫁给废人的安素素,义无反顾地嫁给了他。
这六年她耗尽所有为他找神医,为他学医术;为他去危险的山崖采罕见的草药,在自己身上试药;没日没夜地为他针灸药浴,耗时五年多才治好他的腿。
可他仿佛看不见她的满身伤痕累累,心尖上依旧惦记着安素素,身体一好全就去求圣旨娶安素素为平妻,甚至不惜违背道德礼法也要。
“我心意已决。”年锦棠冷冷地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
安罄面上风平浪静,袖下的拳头越握越紧,指尖冰凉,身子还气得发抖,胳膊上和肩上的伤口隐隐作痛,渗出血迹染在了雪色外衣上。
“你果真如此爱她?为什么!”质问的声音还带颤,盯着他的眼神一点都不带抖的,眼眶发红而凶狠。
年锦棠被她衣上的血迹惹得不舒服,眉间紧皱,“你算什么,本侯的事也是你能质问的!”
千疮百孔的心好像又被扎了一把刀,一颗炙热、充满爱意的心已经插满了冰冷的刀子,全是年锦棠给她的。
安罄看清了,看清了年锦棠黑眸里的无情和冷漠,一时间所有的怨念、不甘和无力的愤怒、对自己的怨愤,一腔情绪全部涌上心头,红了眼。
通红的眼眶,眼底清晰的红血丝,安罄对年锦棠行了大礼,似是一种诀别。
“妾身知晓了,谢侯爷提点,妾身、告退。”
她可能就是母亲所说的,不撞南墙不回头,非要经历一场生死才甘心。
年锦棠从未把她当作妻子,连这嫡妻的身份都是是占了安素素的,她竟还妄想从他身上寻得一份爱,多么可笑。
她才是那个多余的。
安罄不在看他,即使身上再疼,她也挺直了腰背走回去。
年锦棠蹙眉看着消瘦的身影离开,眼神复杂,却又马上把那点心思抛掷脑后。
雪又下了几天,这个年安定侯府过得很平静,安罄再也没出现在年锦棠面前,年锦棠也没出过青莲院。
当她刚好换好药的时候,年锦棠身边的小厮来了,匆匆停在门外,低头行礼,恭恭敬敬地请她。
“夫人,侯爷找您。”
安罄看着眉眼恭敬的小厮,忽然一笑,这府里,也就这些下人会把她当正经侯爷夫人,连年锦棠都做不到的事。
“知道了。“
路上芽依匆匆跑来,“夫人,青莲院那边在那闹呢,说是您没给那边碳火,害得那位染了风寒。“
安罄拢了拢厚重的大氅,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还未进青莲院就听见里面一群丫鬟在哭唧唧。
院外的侍卫看见是她来,这回没拦着,顺从的退到一边,安罄一踏进青莲院就看见院子跪了一片人。
年锦棠在屋里陪安素素,下人看见安罄,朝着安罄的方向跪着,齐声请安。
“夫人。”
“这里没你们的事了,下去吧。”
“谢夫人。“
安罄走进寝室,年锦棠瞪了她一眼,明显是听见外面的动静了。
伺候安素素的丫鬟正跪在床榻边,瞥见她进来就哭诉,“奴婢真的不知,屋里没碳,奴婢一直去求人也求不到,是奴婢没用,让小姐染了风寒!”
安素素更是咳嗽了一阵,拉着年锦棠的手喘喘地说:“锦寒,你、你莫怪妹妹……咳咳咳!是,是……是我自己身子不争气,不要怪她……”
“素素……”年锦棠心疼的看着她,安罄不屑的看着床上脸色苍白虚弱的安素素,她这个好姐姐,一直都是作这套,老把戏了。
安罄清瘦的身子拢在大氅里,亭亭玉立地站在那里,清秀温婉的模样,像坚韧生长的苍松,坚定不屈。
“姐姐还是叫我侯夫人吧,毕竟还未过门,不用这么着急叫得如此亲热,让外人听见还以为姐姐不知礼数。”
安素素脸色一僵,笑得勉强,委屈含泪地看了一眼年锦棠,安罄猜到会这样,当年锦棠冷漠的眼神转向她时,她就知道他又要为心上人挺身而出。
“安罄!你既知晓素素即将过门,又为何言语如此侮辱素素!本侯是不是太过纵容你了,竟连府中事务都处理不好!”
年锦棠眉间皱起,似是对她有些厌恶,思量一阵,他摘下了腰间的金玉牌递给安素素。
“此令便如我,府内一切皆可调用,你安心。”
安罄看见那金玉令一愣,转而笑了。
她当初千辛万苦为他去外疆求医求药,也曾向他借过此令,他不肯,是皇帝赐了她金牌才求到药。
如今,安素素只是含泪唤了他一声,他就轻易地送出。
看呐,这就是她掏心掏肺爱着的人。
你对他珍惜爱惜,他却连正眼都不肯看你,视你为狡黠小人。
心痛沉闷,放下一段感情需要时间,放下一个深爱的人,也需要时间。
安罄傲然地看着年锦棠,她不想自己再在这个鬼地方受屈辱,她不想变成自甘堕落的人。
“侯爷还有罪要问吗?无事的话妾身先回去了。”
年锦棠不满地看着她,印象里的安罄是个在他面前温婉大气的人,从未忤逆过他,如今这竖起的锋芒刺在他看来很荒唐。
“看来你是不想做侯爷夫人了。”
“哈!”安罄冷笑,看着他的眼神带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悲切哀伤,“侯爷,您可还记得我是您的嫡妻?”
年锦棠微怔,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还未发作的怒火嘎然而止,说出的话都没那么冷硬。
“你……若是有不满冲我来,不要欺负素素。”
“欺负她?妾身不屑。”安罄敷衍的行礼告退,不想再呆在这令人窒息的地方。
次日,宫里的传旨公公来了,安罄跪在年锦棠左侧,安素素跪在右侧。
“……皇帝诏曰……安氏卿莲,品貌端正……与安定侯前缘未果,如今再续前缘……特钦其为安定侯侧夫人,择吉日,行大婚,钦此。”
安罄懵懵地只听清“前缘未果,再续前缘”,胸腔钝痛,心脏的位置更是撕裂般的难受。
前缘未果,再续前缘。
那她算什么?是年锦棠的孽缘吗?
芽依搀扶她起身,抬头望去,年锦棠与安素素站在一块,金童玉女很是般配;一众下人远远地站在后面,他们只是下人,只听主子的话,更像中间的、无所谓主子是谁的人;而她,只有自己和芽依。
一丝悲凉孤寂缠绕心头,脑海里想了很多,但最后只是不冷不热的一句。
“恭喜侯爷,喜得佳人。”
年锦棠一愣,他转头看向安罄,却看见她转身离去时,一滴泪珠滑落眼角,在空中跌落,最后破碎在雪地里。
他说不清心里的感觉,只是怔怔的被安素素牵回青莲院,脑海里安罄的转身眼泪滑落的样子挥之不去。
一连下了五日雪,虽出了年节,但大雪使得出门都困难。年锦棠身边的小厮送来一红纸,上面写了他们定下来的良辰吉日,三月初六,正是她生辰那天。
安罄看着庭前被白雪淹没了一半的枯枝,喃喃道:“芽依,把那棵枯枝养一养吧,说不定来年还能活。”
芽依应下,拿了工具去清理枯枝旁的雪,安罄抱着汤婆子坐在廊下看着芽依清雪,毫无征兆地来了一句。
“芽依,我想离开侯爷了。”
吓得芽依手里的小铲子都掉了,“夫,夫夫夫人,您在说什么?”
“我想和离,但我朝律法不允许夫妻和离……”安罄呼出一口热气,热气在冰冷的空气中形成明显的气团,她看向蔚蓝干净的天空,有些走神。
“但是芽依,我,不想再在侯爷身边了,好难受……我只能离他远远的,离开侯府,那样我可能不会那么难过。”
安罄回过神,对芽依露出了个很勉强的笑,笑得像快哭了一样。
芽依雪也不铲了,默默上前用自己暖呼呼的手,握住安罄冰凉的手。
“主子去哪,芽依就去哪。”
“谢谢你,芽依。”
隔天,难得的好天气,路上的积雪被清得差不多了。
披着霜色大氅的安罄慢悠悠的向山上的寺庙走去,身后的芽依喘着气,一步一步的紧跟在后面。
“主子,为何要亲自走上去?”
“心诚则灵,这寺挺灵验的,我的上一个愿望就实现了。”
芽依好奇道:“主子许了什么愿?“
安罄苦笑,“反正就是实现了,你这丫头问那么多作甚。”
“嘿嘿!”
庙里人还不多,安罄让芽依在外面等候,自己一人进去了,望了眼一尘不染的庙内,这么多年了还是老样子,恍惚间好像想起她六年前在这许的愿。
“慈悲的神明啊……”
“小女一愿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二愿父亲母亲平安长乐、一生顺意……”
“三愿……今生能够嫁与年郎……两情相悦,举案齐眉……”
这庙的神明很灵,她的愿望都实现了,只是神明可能太忙了,她最后的愿望可能也太难了……
安罄理了理大氅,虔诚的跪在神明前,心怀感激和惭愧。
“慈悲的神明啊……”她说了很多,在感谢神明,又像在说最后的遗言,“……小女不愿拖累年郎与他继续孽缘,只愿后半生与年郎,再无纠葛。”
最后还是说出来了,希望这次神明能保佑她能顺利得到结果。
叩拜后又摇了签,是上签,中吉。解签时主持像是看出了什么,临走前还宽慰了她两句。
安罄莞尔笑了笑,认真回礼,“多谢主持。”
芽依也听到了主持的话,虽然不是很理解,但是不管怎么样,她始终跟着主子!
后来她去见了几次年锦棠的母亲,安国公夫人。
安国公夫人其实很喜欢她,但她来几次后也猜到了些什么,儿孙自有儿孙福。即使对安罄有多遗憾多心疼,她也无可奈何。
“罄儿,你身上那枚桂枝缠花玉佩可还在?”
“母亲不说儿媳都快忘了,还在呢。”安罄从怀里拿出一块暖玉,爱惜地摸了摸后递给她。
安国公夫人似怀念地望着玉佩,喃喃道:“这枚玉佩啊,是他爹当年求娶我时,特地从玉山里寻得石头开得暖玉,他当时惊喜得不得了,亲手刻了这桂枝缠花花样……”
“母亲闺名好像就是带其中两个字,父亲当年壮举可是惊动京城,多少女子都羡慕您呢~”
一想到当年,安国公夫人就红了脸,“你呀,就知道调侃我老太婆!”
“嘿嘿!”
“可惜啊……”安国公夫人摸着暖玉,还是心疼地拍了拍安罄的手,“他爹把这暖玉给他,就是希望他能找到一位能两情相悦的女子。”
安罄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她能得这枚玉佩全是一场意外。
六年前年锦棠中毒遇害,从青山山崖滚落至偏僻的河边,她去探望外祖正好路过救下了他。昏迷了三天才醒来,一醒来无助又慌乱,像孤独无助的小兽在寻求温暖。
“姑娘,可否告知年某姓名?“
“我姓安。“
“安姑娘。“
彼时的年锦棠一身狼狈,还伤了眼睛,有一阵子看不见,外祖家又没多少下人能用,是她不辞辛劳照顾陪伴在他身边,他把身上唯一的一块玉佩赠予了她。
当时的年锦棠手紧捏着玉佩,眼睛看不见就用手无助的挥舞,满屋子的寻找她,她看见时连忙把手递给他。
年锦棠一把握住那双温暖的手,这是他黑暗世界里唯一光。
“救命之恩年某没齿难忘,并且安姑娘的悉心照顾……请安姑娘务必收下这玉佩,待年某恢复后,必会携十里红妆来寻安姑娘!”
“年某,心悦安姑娘。“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笑得很开心,像是情窦初开的小子,对心爱的姑娘小心翼翼的说喜欢。
后来她细心照顾年锦棠一个多月,感情加深,年家人终于找到了他,接走了眼睛还未痊愈的他,只留下了这枚玉佩。
“……母亲,都过去了。”安罄无所谓地笑了笑,后来年锦棠治疗痊愈后记忆有些混乱,只记得有个善良温暖的女子救了他,其他的记不清了,就连那枚玉佩都忘了。
而她救了年锦棠这件事,只有安国公夫妇二人、帝后二人和安家人知晓,玉佩的事却只有安国公夫妇二人知晓。
安国公夫人眉头皱起,“那臭小子不会还不知道救命恩人是谁吧?”
安罄摇摇头,“不重要了,侯爷不喜欢我,这件事只会成为他的负担,母亲,没关系的。”
安罄的话让安国公夫人察觉一丝不对,“罄儿,你……你想和锦棠和离?”
“母亲,我朝律法不允许夫妻和离。”安罄苦笑着,没有反驳就是默认了。
安国公夫人怔怔的看着她,明明有话想说,却又无话可说,最后还是不放心的叮嘱了一番。
“罄儿,你若想和离,我替你去求求皇后娘娘,毕竟她也是我的表亲,关系还是很好的。”
“多谢母亲,儿媳知晓了。”安罄乖巧地应了,安国公夫妻是她在这个家里仅剩的会心疼她的人。
三月初六,白雪未化,诸事皆宜,安定侯府大喜,也是安罄生辰。
大红囍字灯笼高高挂起,红绸漫天飞舞,从城西安家蔓延至城东安定侯府,整个主干街道都是红绸红环缠绕,连白雪都被映红了。
芽依望了眼墙外锣鼓喧天的热闹喜事,又看向翻看医术的安罄,有些哀怨地说:“主子,侯爷大婚呢。”
安罄不为所动,吃完了长寿面有些懒懒的,只是淡淡地提醒道:“芽依,我现在还是侯爷夫人,不要叫岔了。”
“哦。”芽依闷闷地应了。
府外的鞭炮声渐渐变吵闹,看来是新郎迎心上人的时候了,安罄把医书随意放到一边,年锦棠身体已经痊愈,她没必要再为他继续学医了。
让芽依伺候她更衣,慢悠悠地晃到前院,还未进前院就听见有两个年锦堂院里的扫洒小丫鬟躲在假山后窃窃私语。
“这侧夫人进府,不是要拜完堂给嫡妻敬茶吗?怎么夫人还未来?”
“这侧夫人手段可高着呢!我听青莲院的姐姐说,这侧夫人就是不想给嫡妻姐姐敬茶,才求得侯爷不要请夫人。”
“切!不就占着侯爷的宠爱吗!这给嫡妻敬茶是礼法规矩,她刚不尊?”
……
小丫鬟的窃窃私语安罄不放在心上,刚想进前院就突然听见前院司仪喜娘高昂嘹亮的声音,蓦地停了下来。
“敬香!叩拜先祖!”
侧夫人乃平妻,在这里的平妻是可以进祠堂叩拜先祖的,恍然间觉得,安素素比她更像正夫人。
“一拜天地!”
六年前,她也欢喜地拿着红绸和木轮椅上的年锦棠拜天地。
“二拜高堂!!”
那时年锦棠对她很冷淡,好像是对这母亲强制办的婚事很不满,他已然是不记得她了。
“夫妻对拜!!!”
那天的洞房,是她衣不解带的照顾拜完天地疲惫晕厥过去的年锦棠而结束。
“礼成!!!”
安罄安静地转身回了院子,她没再去前院喝茶,她也不配去。
暗自嘲笑了下自己,人家都没请她去,她为何还要巴巴地往前凑,去喝那令人不爽的平妻茶?还是在那群宾客的怜悯与同情的眼神下自讨苦吃?
热热闹闹的喜事热闹到了戌时才结束,期间年锦棠的小厮过来传过一次话,明日辰时,他会陪侧夫人过来给她敬茶。
这茶她还是得喝。
安罄一言不发地展开宣纸,提笔写下龙飞凤舞的几个字,是请和离书。
次日,辰时
安罄掐着点起床洗漱,慵懒地打着哈欠坐等新婚燕尔,上一刻她刚打完一个哈欠,下一刻他们就刚好进来。
年锦棠淡淡地说:“素素来给你敬茶。“
安罄一挥手,芽依立马拿了一杯温度适宜的茶来,她可不敢喝安素素泡的茶。
安素素柔柔一笑,端着茶盏对安罄盈盈一拜,“妹妹,这杯茶先是我以侧夫人身份敬你的,以后又是一家人了;再是多谢你替我照顾锦棠六年,辛苦你了。”
安素素语气真诚仪态端正,却用一杯茶,就把她遍体鳞伤的六年轻轻地揭过去了,她的所有神劳形瘁全抹掉了。
安素素递过茶盏,手腕欲抖动,安罄一个伸手,稳稳拖住茶盏,淡淡地喝了口茶。
“姐姐还是叫我夫人吧,我当不起你这一声妹妹。” 说完,小眼神瞥了眼安素素的柔弱芊腰,“想必是昨夜侧夫人伺候侯爷太过尽心,今儿个连茶盏都拿不稳了,还是小心些好,误伤别人是小事……伤了自己,侯爷可要心疼了。”
好好的话,安罄偏要说的阴阳怪气的,只是想轻轻地发泄一下心里的怨恨,却直接让年锦棠剑眉紧蹙。
“安罄,素素好心给你敬茶,你又作什么妖!”
安罄重重一放茶盏,刚刚还调笑的神情立马冷淡了下来,她缓缓站起身,漫不经心地理了理裙摆。
“侯爷说什么呢?怎么能叫妾身又作什么妖?妾身何时作妖过?妾身只不过是关心侧夫人罢了。”
侧夫人几个字被她咬得极重,像是再强调,又像是再说出怨愤。
年锦棠把安素素护在身后,看着她的眼神像是再防奸险贼人。
“哈!”安罄看着郎才女貌的两人,不屑地笑了,“侯爷不用这般看着妾身,妾身对你的心上人没兴趣。”
说完甩给年锦棠一份信,怨恨地看着他,像有无尽的苦没诉说,像有无尽的委屈没告诉他,像有极深的怨恨和愤怒想说出口。
“安罄,你又想做什么?”年锦棠从来都是叫她的全名,此刻很不耐烦的样子让她心痛,和她说话都先浪费时间了吗……
“侯爷,我嫁与你六年,我自认对你尽心尽力、掏心掏肺地对你好。从你瘫痪在床、百毒缠身,到我不离不弃的把你照顾成现在这样好好的、活生生的人!我倾尽了所有,我付出了一切!”
年锦棠被她突如其来的爆发惊得一怔,愣愣地拿着未封口的信,身后的安素素脸色一僵,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安罄从来没对年锦棠说过这些,此刻一开口,压抑了多年的情绪终于爆发,沉重的负面情绪影响了整个人。
“我炎炎酷暑去沙漠为了你寻医;我大雨倾盆为你攀山崖采草药;我在寒冬腊月里赶回来,就担心你一人过年会孤独……”
“你知道你身上的针灸谁扎的吗?你知道自己的毒是多难解的吗?你知道你平吃的药剂分量是多少吗?我在自己身上不停试针、不停试药,我找了天下所有名医求医问药,他们都说你活不了多久……”
年锦棠只知道安罄为她找名医,却不知道这些沉重的付出,脑海里也有个人很久以前曾衣不解带地照顾过他,只是记不清是谁了……
“够了!闭嘴!”
年锦棠头痛欲裂,安罄的每一句话都像打在他头上的重锤,每一个字都像在他心上紧缠的丝线,头很痛,胸很闷,心也……
他不想听了,这陌生的情绪让他心慌。
“为什么不听?侯爷啊,你我既没夫妻之实,也没夫妻之情,但相处这么多年了,我以为多少还剩点面子情分,可你却娶我的姐姐为平妻!你让我成了全京城的笑柄!
“君若无情,妾便成全。”安罄后退半步,双手齐平与胸前,行了个大礼,“妾身成全你和姐姐,也请侯爷成全妾身,请和离吧。”
霎时,屋里一片寂静。
安素素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心里狂喜。
年锦棠捏着信,原来这是请和离书。即使他们没有夫妻之实,但安罄在他身边照顾了他六年,他也从未想过休弃她。
他哑声道:“本朝律法,不准夫妻和离,你这是在犯法。”
安罄坚定地看着他,“安国公夫人会为妾身求情。”
“母亲吗……”年锦棠闭了眼,藏住了眼底的烦躁慌乱,再睁眼,眼底冷若冰霜,“你想清楚了?”
“……是。”
年锦棠甩手扔下请和离书离开,只留下一个好字。
安素素连忙跟在他后面,走前还不忘冷嘲热讽一句。
“我的好妹妹啊,你可真大胆,你就算可以和离你也生存不下去啊~“
安罄没理她,自顾垂眼看手心,安素素紧跟着年锦棠离去后,安罄素白的手紧抓住心口的衣领,面色苍白,她没有心病,现在却感觉心脏要坏掉了一般痛苦。
年锦棠效率很快,次日皇帝就宣他两进宫,宫里皇帝、皇后和安国公夫人都在等着他两。
请过安后,皇帝脸色阴沉的不说话,皇后和安国公夫人一脸严肃的开始问了一堆话。
年锦棠一字不吭,全是安罄答的,最后皇帝沉重的问了结果。
“你二人想好了要和离?这是触犯律法的大罪!“
皇后也在一旁劝,“这不允许夫妻和离的律法,本意是保护和维持夫妻关系,你们不要想不开呀!“
年锦棠默默的没说话,转头看了眼安罄,安罄面不改色的磕了个头。
“请皇上皇后恕罪,侯爷与妾身六年相处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现如今侯爷娶得心上人,妾身愿成全侯爷!“
“心上人?”皇帝是年锦棠的亲叔叔,对自家侄儿的事他还是很上心的,“朕怎不知你有了心上人?”
年锦棠终于舍得说话了,“是,安家庶出大小姐安素素,她曾救过侄儿,侄儿答应过她要对她好,且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是救命之恩。”
在场人听言全都一愣,终是皇帝先回神,“把你们的请和离书呈上来。”
安罄拿出怀中的请和离书,恭恭敬敬的呈上去,皇帝看完后眉头紧蹙,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年锦棠,转身递给皇后看;皇后看完后也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他,转身递给安国公夫人看;安国公夫人看完后眼神复杂的看着自家儿子。
安国公夫人缓缓开口,“锦棠,罄儿的请和离书里还在维护着你,可她对你做的一切我们都知道,并且都看在眼里,罄儿是个好孩子,是你辜负了她。”
皇后无奈的叹了口气,安罄确实是个好孩子,只可惜爱错了人,“陛下,改一改律法吧。”
皇帝也无奈了,唤来了传旨公公,亲自拟旨,最后拿着玉玺犹豫了一瞬。
“你二人可想好了?”
安罄一咬牙,强制忽略掉心中的那点情绪,“是!请皇上成全!”
年锦棠犹豫了,他知道这玉玺一按下去,他就失去了安罄,一想到会失去她,心里就百般滋味复杂极了。
然众人把他的不说话当默认。
“砰”的一下,玉玺盖上,皇帝先后颁布了两道圣旨,一道是特准安定侯夫妻二人和离,一道是不准夫妻和离的律法暂定。
传旨公公跟着二人回府,在府外接旨,安定侯府大门屋檐下,乌泱泱的跪了一片,路边聚集了一圈围观的百姓。
传旨公公的公鸭嗓清晰洪亮,响在安定侯府上空。
“……皇帝诏曰……”
“安定侯夫妻二人,久无所出,缘分已尽!”
“凡为夫妇之因,前世三生结缘,始配今生之夫妇……”
“若缘分已尽,既以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快会及诸亲,个还本道……”
“朕,特许二人和离,赐和离书一对,行夫妻和离礼…… ”
安罄领旨谢恩,年锦棠看着那圣旨有些怔愣,安罄先行的礼。
“愿夫君相离之后,重拾折扇,文武采墨……”
“选聘窈窕之妻,结冤释解,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愿娘子,相离之后,重梳婵鬓,美扫娥眉……”
“巧呈,窈窕之姿……解怨释嫌,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传旨公公轻叹一声,“侯爷与安姑娘这下是真的和离了,莫相憎……老奴告退。”
围观百姓吃到了新年最大的瓜,现在还有些噎着。
安罄和年锦棠都不甚欢喜的样子,唯有安素素,内心激动的连火树银花都放上了。
“侯爷安心,草民落日之前定会搬出安定侯府。“安罄走的很干脆,她怕多逗留会控制不住眼中的水雾。
年锦棠刚想伸手拉住她衣袖,却连衣角都没碰到,后面的安素素一蹦一跳的跑来,一把搂住了他抓空的手,蹭啊蹭的,兴奋的叽叽喳喳。
年锦棠只觉得吵。
芽依指挥着安罄三四个丫鬟在收拾东西,院子里忙前忙后的左一大箱右一大箱,安罄在廊下呆呆的坐着,抚摸着暖玉。
桂枝缠花的纹理很粗糙,因为这是安国公亲手刻给安国公夫人的,后安国公夫人亲手赠予她了,把玩久了也摸平了菱角,温润光滑。
这是年锦棠当年赠予她的信物,她一直戴在身上,谁知年锦棠眼睛好了后记忆紊乱,她就没在把这玉佩拿出来过。
六年前她嫁给了曾救过的他,以为这是天定的缘分,她很欣喜;嫁与他后发现他身残志坚,以为是老天让她继续两人之间前缘;他对她六年的冷漠疏离,她以为她会捂化这块冰山,让他重新记起她,却没想到最后他认错了救命恩人……
已经错了,她也累了。
这枚玉佩,终究不是她的,临走前她去了一躺安国公府,当着安国公和安国公夫人的面,郑重的把玉佩还给夫人。
“夫人,这玉佩我还给您吧。“
“罄丫头,是犬子对不起你。”
安国公从自家夫人那听来了事情原委,对安罄有些愧疚,安罄本就是年锦棠的救命恩人,后还替嫁、对年锦棠掏心掏肺,最后还把自己弄的千疮百孔的满是伤痕,还得不到真心。
“安国公夸张了,可能我与侯爷有缘无份,既然缘分已尽,我也不想痴缠侯爷、拖累侯爷。”
安国公夫人无奈的接过玉佩,问道:“你可想回安家?”
安罄摇摇头,“不了,我想去边塞,曾今为侯爷寻医,拜了一位师傅,如今她人在边塞,我想去跟着她。”
安国公闻言一怔,“可是清风医仙?”
“清风医仙?”安国公夫人一听这称号就知道是谁,“那位医仙是个慈悲心肠,医术也高明,既然你以想好,我们就不阻拦了,好孩子一路顺风。”
安罄回安家辞别,带着六个丫鬟匆匆踏上了边塞之路。
而安罄离开的当天,年锦棠做了个梦,他梦到了他遇害的那年,他又从山崖上滚落,又变成了那个狼狈的小瞎子。
他被人救走了,以为是安素素,内心毫无波澜,身体不受控制的重复了当时的事,他昏迷了三天,醒来后世界一片黑暗,他慌乱无措。
直到无助挥舞的手被一双温暖的手握住,那个人说的第一句话,让他无比熟悉,莫名的热了眼眶。
“你不要怕,没事了,我在我在我在这,我在这陪你。”
他的记忆紊乱,记不清当时的事,只记得那双温暖的手和温柔的声音,可是这个梦里。他清晰握住了那双温暖的手,和那熟悉的、俨然是安罄的声音。
“姑娘,可否告知年某姓名?“
“我姓安。“
“安姑娘。“
突然他的黑暗世界有了一束温暖的光,让他没那么害怕无助了。
一瞬间梦境崩塌,眼前的黑暗片成一块一块碎片掉落,梦境变成了安罄寒冬腊月赶回来,第一件事是喂他吃药把脉,还悉心的替他擦拭身子、换衣。
她照顾过他,所以她知道他不喜欢别人碰他。
眼前的梦境又在变换扭曲,最后变成了他们行夫妻和离礼的画面,他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着这一切,看着他们领旨谢恩行礼,然后分道扬镳越走越远……
年锦棠蓦然睁开眼,眼前的屋子是他的书房,是了,他昨晚心烦意乱在书房里整理资料睡着了。
他被门外小厮的敲门声强行唤醒,醒来时梦里的事已经忘记了大半,只觉得头昏脑胀,还莫名的很失落。
小厮告诉他是安国公夫人传他去安国公府一趟。
重整精神去见父母,却只有安国公在等他,见面第一句话就是警告他不准升安素素为嫡妻。
“她只是个五品小官的庶长女,做你的平妻是顶天了的。”
年锦棠想起昨天晚饭时,安素素对他诉苦情,眉头蹙起,“父亲,素素是儿子的救命恩人,只是个嫡妻的位置而已。”
“救命恩人?”安国公嗤笑,“你可有问过她?”
“问过,她都答得上来。”
“哦?那你可有去安府问过?”
“安府?”年锦棠不解,安素素救得他关安府什么事?
安国公看着自己的独子,想打人的脾气还是忍了下来,“安府结构简单,你的救命恩人救的事安府上下全都知道。”
年锦棠眉头蹙起:“那又如何?素素不敢骗我。“
安国公夫人刚走大门口就听见自家儿子的理智发言,气的抄起一旁的戒尺就往他身上狠狠抽了两下。
“我观那平妻面相不佳,是心机深沉的人,你事情都没查清楚就认定是她,谁给你的本事?“
安国公夫人行动间,腰间发出珑璁的脆响,清越绵长。
引得父子二人一同看去,只见安国公夫人腰间除了香囊和常带的玉佩,今天还多带了一坠,是桂枝缠花纹理的。
安国公了然一笑,“夫人这么快就带上啦!”
安国公夫人骄傲的微抬下巴,“咱们儿子用不到,只好拿回来凑合着挂呗。”
年锦棠视线紧盯那枚桂枝缠花的玉佩,觉得很熟悉,熟悉的让他觉得在哪见过。
“母亲,这缠花玉佩可否给儿子一观?”
安国公夫人冷哼一声,“现在看着眼熟?不给,这是你爹亲手给我刻的传家宝!将来是要传给我儿媳妇的!”
不知道是哪个字刺激到他了,突然间太阳穴猛跳,头疼欲裂,梦里遗忘的场景又和紊乱的记忆反复重叠,遗忘的记忆也重新浮现。
“不怕不怕啊!我在这我在这……”
……
“姑娘,可否告知年某姓名?“
“我姓安。“
……
“我不喜欢别人靠近。“
“啊!对不起!”
“有事你可以叫我,家里没多少下人。”
……
“安姑娘,这枚玉佩你收下,等我来接你……”
……
“年某,心悦与你。”
……
脑海里乱七八糟,却又是他真实的记忆,他现在后悔了,他认错了人,错过了人,心里沉重的悔恨让他整个人都阴沉了。
“父亲,母亲,我想起来了。”
安国公两人一愣,欣喜的拍了拍他,“想起来就好!想起来就好!”
“你知不知道你认错救命恩人的时候有多丢人!”
年锦棠不想听这些,“母亲,我想找回安罄。”
安国公夫人的笑僵在脸上,这话她不知该怎么接了,安国公无奈的叹气。
年锦棠面色如常的回府,安素素欢喜的迎接。
“锦棠, 你回来啦!”
“嗯。”年锦棠看着笑颜如花的安素素,突然问道:“素素,你当初救我,我送你的红玉手串呢?我想请人再做一串一模一样的”
安素素一愣,哪来的红玉手串,但是还是很快的反应过来,悲戚戚的说:“那手串,妾身曾很珍惜的一直戴在身上,那天被妹妹看见了向妾身索要过,妾身不舍得给,后来那手串就不见,妾身……”
“既然不见了就算了,本来就没给你。”年锦棠神色冷淡,看也不想看她的走远了。
安素素愣住了,不敢置信的看着年锦棠离开走远的身影,失控的尖叫:“不可能!你怎么知道的!”
当晚年锦棠收回了金玉令,安素素带着一封休书被送回了安府,安定侯府没了女主人。
而年锦棠收拾行囊,带上桂枝缠花玉佩踏上了去边疆的寻妻路。
“安姑娘,年某来接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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