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儿是本家一亲戚，她98年生人，长得不漂亮，单眼皮，个头一般，黄头发枯枯的扎一条马尾巴，倒像一把干草。我只是每逢过年时才能看到她，从家族中亲戚的家常理短中对她有些了解，她叫我婶儿。

虽说燕儿不算大，但她却有着丰富的人生。

燕儿三岁时，父母离婚了。原因是，她妈妈忍受不了她爸爸的家暴，经常与同在一起卖菜的小伙述苦，日久生情，俩人私奔时被她父亲抓到，暴打一顿后，她妈妈净身出户。半年后，她爸爸再婚，后妈还带一男孩。从小跟着爷爷奶奶生活的燕儿自然而然地就再也没和父亲生活，一切开销全来自在村里住的爷爷奶奶，好在爷爷还有四千多的退休金。

爷爷奶奶念燕儿命苦，对她百般疼爱，虽在农村，但燕儿的吃穿一点儿也不比城里孩子差。只要是孙女想要的，爷爷奶奶节衣缩食也满足。奶奶最常说的就是:“别去认恁妈，她心狠扔下你去找小白脸。”

转眼，燕儿开始念初中。初中都是在镇上，燕儿生活的环境变得又开阔起来，她与同学们的差距也更大了，这世界竟然有那么多好吃好玩的。她从初一就开始谈恋爱，一直现在。燕儿的男朋友有多少个，可能她也不记得了。

去年因她爷爷去世，我们在一起。出完殡，我和燕儿聊了一会儿，得知她刚和一男友分手，又找了一个没工作的新男友。我委婉地劝她找个稳定工作，找个正儿八经的人家好好过日子。她用一种冷漠的眼神扫了我一眼，然后忿忿地说:“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我虽然大学毕业，可让我那坐过牢的爹坑死了，企事业单位不要我，自谋职业又无本钱。我总得想法活下去吧！”

要是我，会怎样呢？她自上初中后花销就更大了。她念初中、高中、大学所需支出可以说是靠她一个个的男朋友供给。她自身条件就不好，她就找颜值更差的但稍稍有点儿钱的做男友。用一阶段再甩掉，换新男友。她知道，不能总在一个男友身上花钱。

大四时，她在一男友家住。偶然听见男友妈妈开导男友要想法把她肚子搞大了，好结婚。从此，她又多了心眼，交朋友可以，不能上床，不能怀孕。

如今，最爱她的爷爷走了，八十岁的奶奶每月仅有一千多元的怃恤金，已和父亲断绝关系的燕儿又何去何从？

今年春节前，抗了三年疫情不堪重负的国民终于被放开，不再管控，不再查健康码，不再全民核酸检测新冠病毒。虽然，全国有90%以上的人都阳了，但病毒很快就落荒而逃。过年时，大家不约而同都不拜年了。这是自我记事起，唯一一次过年不拜年，全改在微信、电话拜年。

燕儿一直住在男友家，连过年都没去奶奶家。正月十五，我去看望燕儿的奶奶。老人家苍老许多，阳康后状态一直欠佳。自然，奶奶把燕儿好一顿骂。骂她白眼狼，骂她风骚、不正经。

虽被燕儿抢白过，但我还是拔通了她的手机，想让她回家多陪陪年迈的奶奶。

半个小时后，燕儿开着哈弗H6进了奶奶家，这辆车是用爷爷的积蓄买的。阳光很好，天爽朗，人心情也不错。挨奶奶一番数落的燕儿没生气，反而心平气和地服侍着奶奶吃药，哄她睡觉。然后，我俩就在院子里晒太阳。

我很少询问燕儿的生活，倒是她打开了话匣子。婶儿，在咱家族里您学问最高，又是老师，我很敬佩您。我清楚您和其他亲戚不一样，您是希望我好的人。

我从小就生活在仇恨里，妈妈扔下我，爸爸不要我。爷爷奶奶虽然疼我，但他们给我灌输世间的险恶。我学会了利用，只有这样，我才走到了今天。在男友家，我就作，睡懒觉、不做家务，至到他们看不惯我，撵我走，我再寻找下一个。

你不怕他们欺负吗？你怎么不结婚？怎么能确定能一直找到男朋友？我的疑问很多。燕儿哼了一下，与她的年龄太不相符。什么是欺负？能管我吃住、满足我的需求，让我活着，还管欺不欺负？结婚干啥？过日子？我已在过日子了。生孩子？我自身难保，生个孩子复制我？我知道我这样的人找不到真爱，因我目的不纯。我再回答你一个问题，中国男人比女人多三千万，村里光棍多的是，找个能供我吃喝的老实人不难。

我吃惊地望着燕儿，她成熟得可怕，她的玩世不恭真的颠覆我的三观。

燕儿还告诉我，她年前考了社区网格员，现已上岗。每月虽有2300元收入，但吃喝够了，她的理想就是活着。

我还能说什么，能站在道德的至高点上评判她吗？她的人生谁造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