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8月31日,湖南新邵坪上镇的三长村,宛如一道被撕裂的创口,一日内接连发生的三起大案。
血腥与罪恶弥漫在村子上空,打破了往昔的平和,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一个名叫李青海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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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0年,湖南的一个偏僻落后的农村,一户简陋的农舍里,迎来了李青海带着几分凄厉的哭声。
可迎接他的,并非是世间寻常的母子温情,在他懵懂的幼年时光里,父母无休止的争吵成了生活的“背景音乐”。
他是父母包办婚姻的“产物”,从呱呱坠地起,家庭便被阴霾笼罩。母亲的脸上,鲜见笑容,更多的是无奈与苦涩。
李青海还来不及好好感受母爱,母亲便受不了贫寒的生活,狠心离家而去,将他丢给了老实憨厚的父亲李漠银。
父子俩相依为命,日子过得捉襟见肘。在村里,没有母亲庇护的李青海,受尽旁人无端的白眼与嘲笑。
那些婶子大娘们,聚在村头嗑着瓜子唠家常时,瞥见李青海,眼里总有藏不住的嫌弃,小声嘀咕着“这个没娘的孩子,怕是没个教养咯”。
同龄的孩子们,也在懵懂间受了大人的影响,做游戏时故意将他排挤在外,甚至趁他不注意,推搡他、抢走他那少得可怜的玩具。这其中,就有他叔叔李漠初家的6个儿子。
“为什么他们都要欺负我?就因为我没有妈妈吗?”年幼的李青海,常常蜷缩在自家昏暗的角落,泪水浸湿衣衫。
也是从那时起,村里的小卖部时不时会少了糖果、小零食,农户家的鸡窝里,鸡蛋莫名失踪,李青海的口袋,却常常鼓鼓囊囊,里面藏着他“弄来”的“战利品”。
每次得手,看着那些原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他心里头既有紧张的刺激,又有报复式的快感。
⒉
时光荏苒,到了1989年,19岁的李青海因盗窃被判刑,消息传回村里,本就被人指指点点的李漠银,更是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此时的李漠银,也意识到自己对儿子关心太少,他隔一段时间,他就会去监狱探望儿子。
每次见到儿子,这个老实巴交的父亲,总是红着眼倾诉:“那李漠初一家,仗着人多势众,这么多年没少欺负咱,我和他那兄弟情分,早被房产那点事儿扯得一干二净……”
看着父亲老泪纵横,李青海也很难过,他安慰父亲:“爸,等我出去,一定好好找个工作,好好照顾你,到时我们搬家,离开那破村子。”
然而,本就命运坎坷的李漠银一家,却再度遭遇横祸。
1990年春天,还在关押中的李青海被派出所告知,他的父亲李漠银被人砍死了。
得知这个不幸的消息,李青海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整个人愣在原地,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原来,李漠银家旁边住着李子文和李洪才两兄弟,这兄弟俩不学好,见李漠银家粮食多,李子文便打破他家的窗户,妄图行窃。
虽然他并未得逞,可这却拉开了悲剧的序幕。没几天,李洪才瞅着李漠银家破损的窗户,于是趁虚而入,也想捞一把。
李漠银刚好回家,见此情景,怒从心头起,操起杀猪刀就冲了进去。
李洪才做贼心虚,拔腿就跑,李漠银哪肯罢休,一路追着,两人边吵边跑,到了李漠初家门前,扭打作一团。
混乱之中,李洪才夺过刀,狠狠砍向李漠银的脖子,刹那间,鲜血喷涌,李漠银当场没了气息。
事发突然,李洪才慌了神。冷静下来后,他自知逃不了,便跑去自首,被警方控制。
⒊
李洪才本已判了死刑,但是在庭审过程中,李漠初却出庭作证,称是李漠银持刀要砍李洪才。
最终,李洪才以防卫过当被判无期。
李青海被允许回家料理父亲的后事,作为亲弟弟,李漠初非但不来帮忙,还不允许侄儿将灵堂设在两家共同的祖房里。
那一刻,李青海的仇恨,像脱缰的野马疯狂奔突,他发誓,一定要为父亲报仇。
回到监狱后,李青海像变了一个人,他主动检举了一起抢劫案,获得重大立功表现,很快被提前释放。
他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自己更名为李天仇,以提醒自己时刻不忘杀父之仇。
杀死父亲的李洪才已被判了无期,且终身不能假释。
李洪才无家无口,李青海便想到找李文才报仇,要不是他把自家的窗户打破,怎么会有后面的悲剧?
可是李文才也因盗窃罪被抓了起来,李青海找不到人,便将其妻子雯雯当成发泄对象。
他想办法将年轻单纯的雯雯勾引到手,然后将她骗到广东,逼迫她用身体替自己赚钱。
有了一些钱后,李青海开了一个发廊,他的生意越做越大,到后来,他手下的美蚌竟多达30几人。
凭着钓蚌这行生意,李青海赚了不少钱。10年间,他的生活有了新变化,他娶妻生子,有了自己的小家庭。
可那复仇的火焰,从未在他心底熄灭,反而随着时间推移,越烧越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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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青海现在要报复的,就是叔叔李漠初一家。他认为,如果不是叔叔作伪证,杀害父亲的凶手不会被轻判。
他利用自己的势力,将在狱中结识的一些闲散人员集中起来。这其中,有4个人对他忠心耿耿,他们分别是徐建成、梁再喜、钟高才和李洪成。
李洪成外号“小寡头”,湖南娄底人,他的遭遇跟李青海极为相似,都是幼年时母亲就跟别人跑了。
因为相似的经历,李洪成成了李青海的“死党”,两人一起密谋,要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报复这个不公平的社会。
1999年,李青海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为了不牵连妻儿,他狠下心肠与妻子离了婚,并给他们留了一大笔钱。
而后,他变卖所有能换钱的家当,购置材料,亲手打造了能发射钢珠的枪和锋利无比的大砍刀,精心筹备,准备复仇。
为了考验手下的忠诚,李青海带着他们在湖南娄底抢了一辆车,随后,在他的要求下,四个人一人一刀将车主砍死。
之后,他将自己要报仇的事情告诉几个兄弟,得到支持后,几个人在涟源买了数支仿制手枪。
1999年8月31日,李青海带着三名同伙,悄悄潜入湖南新邵县坪上镇。
这一天,磨石小学收到7万元的学费,下午,一位姓李的老师拿着这些钱,准备存往镇信用社。
谁料到,在去存钱的路上,李老师遭到了抢劫。李青海等人如鬼魅般窜出,棍棒挥向手无寸铁的李老师,抢走钱袋。
因与李老师曾是同学关系,为了不让同学背黑锅,李青海还“仗义”地将李老师挟持到学校,让大家都看到李老师是被胁迫的。
他们之所以要这样做,一是为了转移警方的视线,二是准备将抢来的钱当做杀人后逃跑的路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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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抢到钱后,李青海让梁再喜将村里的电话线全部剪断,这样,他们可以争取到逃跑的时间。
紧接着,他们气势汹汹地来到李漠初的家中。
李漠初一家老小正围坐屋内,正在大摆家宴,屋内灯火通明,欢声笑语回荡在院子里。
门被踹开那刻,李青海冲在最前,眼露凶光,嘶吼道:“李漠初,你还记得我爸么?你当年做的好事,今天该还了!”
说罢,利刃刺向李漠初。李漠初惊恐地瞪大双眼,还没来得及求饶,就倒在血泊之中。
屋内瞬间哭喊声、惨叫声交织。桌子被掀翻,凳子砸烂,鲜血溅满墙壁、淌满地面。
李青海杀红了眼,不管男女老少,刀刀致命,最小的孩子,才不过2岁,也被残忍杀害。
混乱中,仅有3人侥幸逃生,他们满脸惊恐,连滚带爬地逃出屋子,呼喊求救。
警方接到报案,迅速行动。20小时内,通过线索追踪、严密排查,将试图逃窜的李青海等四人捉拿归案。
审讯室里,灯光惨白,李青海戴着手铐,他坐在椅子上,脸上露出空洞与疲惫。
“我爸死得太惨,我就是要他们偿命,这么多年,我活着就为这一天……”他喃喃自语。
当警察问他为什么连两岁的小孩都不放过时,他咬牙切齿地说:“我与他们全家有不共戴天之仇,连他们家的鸡狗我都想全部杀光!”
李洪才则表示,他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抢钱,再多的钱对他来说也没什么用处,他这样做,就是想报复,但他也不可能去找生母报复。
最终,李青海和其同伙因故意杀人罪被判处了死刑。 1999年11月5日上午12时34分, 随着一声枪响,李青海四人结束了他们罪恶的一生。
后记:
李青海的一生,是被仇恨扭曲的一生。从幼年时家庭破碎、遭受欺凌的可怜孩童,到青年时被牢狱之灾、家族恩怨裹挟的偏激青年。
到最后,他沦为双手沾满鲜血的杀人狂魔,一步一步,走进了仇恨挖下的无底深渊,万劫不复。
这起惨案背后,我们看到的不仅仅是个人的悲剧,更是家庭、社会等多层面因素交织下的惨痛教训。
母亲的缺位、父亲的无力保护,让他在情感与安全上双双“营养不良”,致使心灵畸变。
村民们的闲言碎语、冷眼旁观乃至欺凌行为,更是不断往仇恨的火苗上添柴加薪。
我们不禁要问,当身边人遭遇困境、心灵受伤时,我们是否能多一份善意与关怀,少一些冷漠和嘲笑?
仇恨,从来不是解决问题的钥匙,它只会开启潘多拉魔盒,带来无尽的伤痛与毁灭,唯有爱、包容与理解,才是驱散阴霾、治愈伤痛的良方,才能避免此类人间悲剧再度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