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钮钴禄·如烟，一颗钴弹，穿越到了修仙界。
修仙界的仙人视凡人为猪狗。
两个仙人打架，屠灭了我的村子。
系统强制干预，我没能为我的爹娘报仇。
十三年后，屠灭了我村子的仙人，来到皇宫。
他指着我：“我要你做我的炉鼎！”
皇帝：“她是我的皇后，仙人能不能商量一下？”
我：“我跟你去，你可不要后悔！”
1
我娘手里提着半匹花布，今天是元日，她要为我做新衣服。
我爹手里提着一条猪肉，他要给我做红烧肉。
他们在大门外，马上要走进院子。
竹篱外，勤劳朴实的乡亲们，穿上新衣，三两成群地走门串亲。
院子中，桃树抽出新芽。
新芽间，还有粉色的花蕾。
空气中弥漫着醇香的粮食酒味道。
这热闹的场景，让我想到了蓝星的春节。
我穿越到这里，已经是第三个年头了，元日总是这般美好且真实。
系统：“检测到宿主出现异常，请平复自己的心情。”
原本我欢呼跳跃的心，逐渐平静。
我娘和我爹进到院子里。
我娘：“如烟，你这孩子怎么跟别人不一样，都元日了也不笑笑。”
我爹手肘撞了我娘一下，我娘住嘴。
她走向厨房准备做饭。
我爹：“你娘是个大嘴巴，爹我能捡到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当女儿，肯定上辈子积了德了。”
“如烟，你想笑就笑，想哭就哭，咱们是一家人，不必委屈自己。”
突然，外面传来一声大喝：“不好了，仙人们打起来了，快躲起来！”
话音才落，竹篱外的乡亲们没命地抱头鼠窜，争相跑向各自家事先挖好的地洞当中。
外面一片人心惶惶。
我抬起头，看到一红一绿两道光芒正在飞速奔近。
我爹拉起我的手，冲厨房喊：“孩他娘，快进地洞！”
他话语刚落，天空好像被撕裂，奔袭而来的剑光长达千丈。
我爹用尽最后的力气护住我。
剑光将他从中劈成两半，如同喷泉一样的血把我全身染红。
我娘才走出厨房，剑光过处，她连完整的尸体都没有留下，被斩灭成一团红色的雾气。
我住了三年的家，支离破碎，一片断壁残垣。
家里养的黄狗旺财，肠子流了出来。
拖着受伤的身体，咬着我的裤角，要把我往家里的地洞拖。
它不知道，它马上就要死了，那形如虚设的地洞起到的不过是心理安慰。
在强绝的仙人面前，他们拥有着摧江断流的超卓实力。
凡人于他们来说，连蝼蚁都不如。
催毁一个村庄，于他们来说，就像斩断一片树叶。
他们不会顾忌村民们的生命，因为他们是高高在上的仙人。
从蓝星穿越而来的我没事，但是村民们全部都凄惨地死去。
原本的平地，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深坑，深坑的表面全是断裂的檩木，倾倒的屋顶。
中间夹杂着断脚残体，偶有露在外面的乡亲的脸，神情惊恐绝望。
空气中到处飘荡着浓烈的血腥味儿。
这里在转瞬之间变成了人间炼狱。
2
一股前所未有的古怪东西在我的胸腔喷薄欲出，我的眼睛有咸咸的水浸润。
系统：“检测到宿主体内的机制紊乱，将进行强制干预。”
“警报——警报——”
系统的干预删除了我不该有的东西，这种东西的缺失使得我平静下来。
但是，我总感觉缺失的东西对于我非常重要。
我，钮钴禄·如烟，伸出手一捧土一捧土地把那个巨坑填平，耗时七年时间。
无数个星星闪烁的夜里，我看着闪烁的星光，脑海里总会想起爹娘。
系统告诉我，我的爹娘没有死去，他们不过是到了天上，在天上看着我呢。
只是，那失去的空缺总让我觉得珍贵。
他们不该从我的脑海里消失。
我的两只眼睛是具备亿万相速的摄像机，我固执地保留了和我爹娘在一起的照片，存在了系统无法侦测到的地方。
我离开了这个乡村，漫无目的地在这个世界上游荡。
系统告诉我，我因为轨道出现了偏移，并没有按照预先轨道飞行，从而实现了位面偏移，进入到了修仙界。
简单来说，按照网文的说法，就是穿越了。
这天，我在玉关城，遇到了两个仙人。
我们村庄毁灭的那天，两团金光宛如太阳，乡亲们不可能看清这两个仙人的样貌。
但是我的眼睛可是高精度摄像机，透过耀眼的金光，看清了他们的样子。
穿紫衣的仙人举起酒杯：“九曲仙君，你的长河一剑端得是如长江大河，劲气一重接着一重。”
穿白衣的仙人跟着举起酒杯：“紫薇星君，你的紫薇七剑同样厉害，咱们两个彼此彼此。”
两个仙人端起酒杯，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
听他们的意思，他们两个当初是在比试。
因为他们的比试，我的家没了，我的爹娘死了。
我的乡亲们也全死了。
人命他们不曾在乎过。
又或者说，他们根本不会在乎！
我脱口而出：“你们两个比试，不会在仙界比吗？知道因为你们的比试，有多少个村庄被催毁，有多少个生命死在你们的剑下吗？”
两人凝眉站起，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凌厉的杀气。
“人类？我让他们生，他们就得生，我让他们死，他们就得死！”
“不过是如同蝼蚁一样的东西，死了就死了，谁叫他们的实力那么弱小，是弱者就活该被杀！”
两个仙人同时将手按在剑柄上。
系统：“宿主，你这是怎么了？你不该说这样的话，别忘了你……”
我的手下意识地按在我脖子上系的破布上，这是我娘原来准备给我做新衣服的那半匹布残片。
我头一次违抗了系统的命令：“给我闭嘴！”
两位仙人以为我在厉声喝斥他们，拔剑就要动手。
我：“想要杀我的话，咱们约战鼎山，你们敢吗？”
3
鼎山山脉伏脉千里，百里之内没有人烟，在那里杀他们，再合适不过。
紫薇星君强行将九曲仙君拔出的剑按入剑鞘，神色阴冷地瞪我：“你若是敢逃的话，我不介意屠了玉关城。”
“我会去的！”
两个仙人离开，系统发出一连串的刺耳警报。
“宿主，你体内蕴含的能量是钴59啊，若是真得爆发出来，整个修仙界都会被你毁掉！”
它说得没错，我虽然是人型，但其实仅仅外在是高科技分子材料做成的人形，我的体内却是一枚在蓝星被明令禁止的钴弹。
主人兰陵是种花家最顶级的科学家，却有着深深的恶趣味。
我穿越前，她迷恋上网络短篇小说。
这些短篇小说的女主角无一例外地叫做柳如烟。
兰陵于是将我命名为“钮钴禄·如烟。”
至于为什么叫钮钴禄，看宫斗剧看多了呗。
原本的“祜”，变更为“钴”，暗示我是一枚令人闻风丧胆的钴弹。
为了防止我爆炸，兰陵给我装了智能监控系统。
系统会在必要时候，干预我的行动。
这次，系统不出例外，将要强行干预我的行动。
然而，我的体内有一股不可名状的东西，抵制了系统的干预。
系统：“宿主，宿主……”
我头痛欲裂，嗡嗡的金属震荡声，使得我行动迟缓。
走在通向鼎山的路上，系统一直在试图干预。
我体内的神秘力量也在始终抵抗着这份干预。
每走一步，我都像行将就木的老人，在原地停一会儿，继续向前走。
有一辆华贵的马车，从我的身边经过。
马车停下，从车内走出一个身着紫袍的男人：“姑娘，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鼎山……”
在系统和神秘力量的抗衡下，我艰难而迟缓地说出一句话。
男人似乎并没有因为我口吃而笑话我，伸出手搀我上了车。
等我来到鼎山后，不见紫薇星君和九曲仙君的影子。
想不到，仙人爽约了。
大约他们知道我不好惹，其实系统的担心是多余的，钴弹被蓝星最为坚韧的金属包裹。
这种金属被称之为艾德曼，哪怕是航空母舰撞上来，也不会伤害到我。
我想用这个优势，撞死他们。
没想到，他们不给我机会。
4
紫袍男人名叫赵源，是大离王朝的陛下。
他把我接进皇宫，对我很好。
他说，要我做他的皇后。
我问：“皇后有什么好处？”
他哈哈大笑：“皇后就是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天上的星星，我都给你摘下来！”
我：“那我想让仙人们死，想让仙界毁灭，你能做到吗？”
赵源沉默了：“皇后，这个我办不到。我的皇位是仙界的仙人们赏赐我做的，我的人民，我的江山都是他们给的。我不能反抗他们……”
我：“说白了，你就是仙界养在人间的一条狗，对他们摇尾乞怜！”
身边的侍卫拿剑架在我的脖子上：“大胆，敢说陛下是狗，我杀了你！”
赵源一脚把侍卫踹翻在地：“有气你冲仙人们发去，拿皇后出什么气。”
侍卫吓得跪在地上。
赵源看向我：“没错，我就是仙人养的一条狗。汪汪汪——”
他表现得很乖巧，只是体内的芯片运算速度，远远超过了极限，一秒钟十万亿次。
他眼底的细微表情告诉我，他不甘心做仙人的狗。
即便是狗，他也要把仙人身上的肉咬下来。
系统跟我有一样的判断：“宿主，趋吉避凶，远离是非之地！”
“如果你不按我说的做，我将通过光年声波通讯技术，联系兰陵，对你制裁！”
我：“系统，你哄鬼呢。这里的时空是折叠的，声波传递不出去！”
系统：“宿主，你真得要一条路走到黑吗？”
我：“系统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我答应赵源，成了大离的皇后。
他每次让御膳房做出来的菜，我从来不吃，等他走后，都悉数倒掉。
系统的性格随兰陵，出了名的贪财。
自从他第一次发现，盛菜的盘子和碗都是用上好的和田玉做成。
他就怂恿我将这些玉器全部藏起来。
他兴奋地语气都变了调儿：“如果能把这些玉器带回蓝星，那就发达了，真的发达了。”
大离盛产玉器，有玻璃种、帝王绿、珊瑚翠……
系统鼓动我向赵源索取，赵源有求必应。
他再也不提离开王宫的事情。
5
三年间，不时有仙界的仙人下凡，向赵源下达仙帝的旨意。
人间产出的玄晶，是仙人修炼需要的灵石。
大离王朝的百姓，负责开采这些晶石。
有些要求，实在很过分。
仙人要求，大离王朝每家每户凡十三岁往上的青年男子都必须下到玄晶矿洞里，每天劳作十个时辰。
听大臣们私下说，有的人从十三岁进入矿洞，到了七十三岁还不能走出。
一辈子生活在那暗无天日的矿洞里。
这还是好的，有的挖矿一段时间，积劳成疾，累得吐血，仍要挖矿。
仙人们说了，想要离开矿洞，除非死了。
因为这样的制度，火离王朝没有男丁，家家只余老弱妇孺。
仙人们就给她们喝女儿河的河水，喝下这种水后，每个月都会生产一名男婴。
她们像母猪一样活着。
赵源每次下朝之后，他都抚摸着我的头发：“皇后，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我：“没有啊。”
赵源把头埋进我的胸膛，久久地不说话。
等到我睡着之后，他会悄悄下地。
可他不知道，我其实不是人，根本用不着睡觉。
寝宫里有一条秘道，这些年，赵源广招能人异士，为暗中对抗仙界做着准备。
这些人有的力拔千斤，有的日行千里，有的吞云吐电……
他们的实力已经具备成为仙人的资格。
若是长久地训练下去，未尝不能与仙人有一战之力。
系统：“宿主，赶紧跑吧，咱们玉器捞得差不多了。你现在身居危檐，要是赵源这个傻不愣登的，真和仙界干起来，肯定会殃及到你。”
我心说，殃及到我？我把仙界炸了！
表面上却说：“兰陵经常说，要知恩图报，对不对？”
系统：“对。”
“咱们拿了赵源那么多玉器，总不能现在就跑，是不是有点太不仗义？”
系统：“对……我怎么感觉被你绕进去了。”
系统陷入沉默。
6
三年时间，一恍而过。
我一无所出。
赵源收养了一个叫何丽的女孩儿，改名赵丽，过继到我的名下。
赵丽很乖巧，像只小狗一般，总是缠着我，“娘”啊“娘”啊的叫。
镜子中，我总是面无表情。
那股神秘的力量使得我感觉到人工心脏在跳动。
系统提示我“即将超出系统的控制范围”的次数越来越多。
好在没有强制干预。
时光飞逝。
在这十年中，赵国各地都建起了乱葬坑，喝过女儿河河水的女人活不过三年，会被抛弃进坑里。
在矿洞里，过劳而死的百姓，也会被抛进坑里……
似乎，对于早就麻木的朝臣们来说，死的只要不是他们的亲眷，他们就可以安枕无忧。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