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稿:张俊华,编辑:拾点旧时光
1968年初,新兵连训练将结束时,新兵连领导们也在开始考虑新兵分配的问题,与此同时,分在哪个连队,干什么,也都牵动着每个新战士的心。我们这批新兵,大多来自农村,参军除了怀抱着一腔热血,也希望到了部队能学一门技术,其中最受欢迎的当属开车,学会驾驶可以说是端上铁饭碗了,俗话说“离地三尺、高人一等”,“马达一响、黄金万两”,学会驾驶终身受用。
我自然也不例外,原本我们部队就是汽车团,分配去开车的机会很大,而我却因为入伍时的一个行为,最终阴差阳错去当了文书,当时心里还有些失落,没曾想后却因此改变了人生轨迹。
50年代初,我出生在湖南衡阳一个普通农民家庭,家里四兄妹,我排行老二,小时候我就在读书方面表现出和同龄人不一样的热爱,读小学时,那会正逢国家经济困难时期,全国人民都在过“粮食关”,我父母亲常在山上挖蕨根,磨成粉,做成碗口大的小饼,给我带到学校当午饭。
而我却宁愿忍饥挨饿,用饼与同学换连环画看,一个饼换一本,一段时间换了不少连环画回家,父母一问,得知我是用饼换的连环画,见我如此喜欢读书,而且成绩也不错,最后便牺牲了大姐的读书机会,让我一直读到了初中。
可后来那次“革命”席卷而来,学校也开始停课,我也依依不舍告别了学校,返乡务农。
但我依旧没有忘记学习,在农村劳动之余,经常手不释卷,四大名著中的《西游记》、《三国演义》、《水浒传》不知看了多少遍,仍旧爱不释手,期间还洋洋洒洒写下近十万字的读书笔记,无形中磨练了我的写作和思考能力。
除此之外,我还自学珠算,并能熟练地拨动算盘珠子,还在生产队当过一段时间会计。在此期间,我一直保持着学习的习惯。
1968年初,我怀抱着对军营的向往,参了军,来到部队时,我其它物品都没带,就带了一大摞图书,有文学类的,历史类的,还有一些政治方面的书籍。
而恰恰就是因为这个行为,最终阴差阳错让我当了文书。
这是后来我从张指导员(57年的兵,江苏人)那得知的,当时三连正好要在新兵连物色一个人来接替老文书的工作,连里了解到我的情况,认为我很合适,便把我调去当了文书。
一想到开车的希望真的泡汤了,一起入伍的战友不少都开上了大汽车,当时心里还是有点失落的,张指导员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政工干部很快看出了我的异常。
他特地找我谈心,他说:“要向张思德同志学习,服从分配,不管干什么都是为人民服务嘛,虽然是在汽车团服役,并不是人人都能得到开车,每个连有炊事员,卫生员,给养员,文书、还有修车的修理工等,这些工作都得有人干。连里之所以选你来当文书,那是因为你有学问,相信你能干得好......”
领导讲的也是实话,假如人人都去开车,那其它工作谁干?我也慢慢释怀,再说文书工作其实也没想到那么糟糕,主要就是负责公文、书信的收发保管,同时,帮助连首长抄写点东西,重大节日,出点黑板报、墙报等。倒也很对我胃口,虽不如开车那么神气,但经常在领导身边,能学到不少东西,而且在领导身边,工作做得好,也很容易得到领导的赏识和关照,为我之后的发展打下了基础。
说起来还挺怀念在连队当文书的那段时光。
那时连排干部都是以身作,故而部队战士思想觉悟和工作热情都很高,连队上下关系融洽,平时老兵探亲回部队就是带包家乡的烟(花生瓜子)全班在一起热闹热闹就很开心了,久而久之,结下了深厚的战友情谊。
在这样的和谐的氛围中,工作也得劲,仅一年多时间,我便光荣入了党,而说起入党,印象非常深刻。
发展党员,是连队党支部的一项重要工作,可战士入党并非一件易事,不得不感叹当时部队的风清气正。
在我们连队提班长、发展党员,不存在请客送礼的歪心思,都是唯才是举,谁表现突出、贡献大,就让谁先入党,谁表现好并有一定的组织能力,就让谁当班长。
现在地方上有的人认为在部队入党容易,根据我后来在地方工作二十几年的情况看,我的回答是肯定的,“错”。
试想一下,一个连队百多个小伙子,每个人都想在部队有进步,表现都很突出,而一般每个支部每年发展名额也就是五、六个左右,即便是评上了先进连队优秀支部也最多适当增加二到三个指标。
也就是百分之七八的概率,竞争不可谓不激烈,另外支部要发展一个党员要经过反复对比和考察,在支部大会上面对面的提出存在的不足,提出努力方向,实际上已经做得很好了,也得从“鸡蛋”中找出一些骨头,在日常工作中党员充分发挥了先锋模范作用。
在部队能入党是优秀中选优秀人才,提班长的标准也不低,首先要能吃苦,干什么工作都走在前面,以个人的实际行动提高全班的凝聚力,并能团结全班战士不折不扣的完成上级交给的各项任务,还得及时发现和做好本班战士的政治思想工作。
但能在部队入党,那是一件非常光荣的事情,刚到部队,我就曾听老兵聊天说起过卫生员沈国涛的光荣事迹。
那时,连卫生室从上级领用的药物,一年要500多元。沈国涛担任卫生员以后,他决心勤俭办医,把药费开支降下来。
为此,他充分发挥知识的力量,经常背着挎包、扛着锄头,到营区周边十几座山头采集中草药,用金银花、淡竹叶给战士们清热解暑,用贯众、板蓝根给大家防治感冒。
后来,为了用药方便,他又自办药圃,种下从山上引下来的麦冬、天冬、牛膝、瓜蒌等常用药。战士们训练、执行任务时,磕磕碰碰、跌打损伤是常有的事情,他知道有一种叫“红花”的草药,可祛瘀止痛,就特地买来2斤种籽,种在在山脚下。
因此,每年下来,可以为连队节省一笔大费用,他也因此受到团里嘉奖,还评为“标兵”,入伍第二年便入了党。
听着沈国涛的光荣事迹,我当时也暗下决心,向榜样学习,追求政治进步。加之连队干部都是出色的政治工作者,他们对战士的成长进步注入了大量的心血,尤其是对我格外关心,可能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的缘故吧!
当时我在连部干文书工作,可以说是他们贴身的人了,在这些优秀干部的潜移默化下,使我树立了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
由于我我工作踏实,表现突出,最终也在69年12月,由连指导员张华和排长陈训文作为我的入党介绍人,光荣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按当时的党章规定,没有预备期,直接成为正式党员。
那一刻,我也暗自下定决心,要更加努力工作,不辜负领导的信任和组织的培养,而当我时刻以一个党员的身份来要求自己时,军旅之路也越走越顺。
记得那是1971年春,张指导员把我叫到连部办公室,他说:“团政治处要办一期新闻报道培训班,决定让你参加学习”。
学习早已成为了人生中一个习惯,这样的机会,我自然求之不得。而这次学习,也是我和文字打交道的一个转折。
在学习培训期间,我开始尝试投稿,那会投稿的程序也比较简单,先找点“故事”,然后写好稿子,修改好了,找几张复写纸按份数复写(当时连队没有打字机),接着装进信封,在信封右上角剪下一个角,表示内装稿件,以和普通信件区别。因为当时军队寄信都免邮资,普通信件盖上三角章即可免贴邮票,然后投递到有关新闻单位。
就这样,通过理论学习和实践,慢慢从选题、制作标题、写导语、主体、结尾,摸到了门道,最初时间里,虽然很多稿件都石沉大海了,偶有几篇被录用,但我一直也没放弃,不停的写,最终练就了扎实的写作功底。
1972年初,团里成立新闻报道组,政治处在考虑人选时,认为我喜欢学习,爱写点东西,有培养前途,有潜力可挖,于是把我调去做新闻报道工作。
由于之前打下了一定的基础,加之我勤奋好学,在团里从事新闻报道工作一年后,得到很大的进步,后于1973年4月,被调到团政治处搞新闻报道工作。
同年10月,我被任命为政治处宣传股干事,提了干,行政23级,军装多了两个兜不说,军用皮带上还多了一支五四式手枪。
但我也知道,自己肩上的单子更重了,此后由于工作需要,也更迫使我不断学习,我又开始钻研起一些哲学理论知识,例如《论马克思》、《论马克思和恩格斯》、《矛盾论》、《实践论》等等著作,“攻读”了好几遍,也有所得。
理论和实践相结合下,我也渐渐具备成为一名合格政工干部的条件。1976年,我被调任连指导员,此后一直从事政工工作,后于83年从营教导员职务上转业到地方工作。
如今离开军营40余年,回望过去,感慨颇多,如果说不是参军时,我带着一摞书来到部队这个举动,或许我就可能会和文书这个职务失之交臂,那我可能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我想这就是人生的奇妙之处。
当然能走到这一步,离不开领导的教诲和部队的培养,也离不开我自小养成学习的习惯。这一路走来,无论是在读书时,还是进入军营,乃至到地方工作,我始终保持着学习的习惯,让我受益匪浅!
最后引用毛主席曾说过的一句话和大家共勉:“情况是在不断地变化,要使自己的思想适应新的情况,就得学习。”
活到老学到老,自乐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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