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华随笔:母亲——写在父母过世四十四周年之际

杨弘环球经 2024-10-30 18:29:02

母亲

——写在父母过世四十四周年之际

作者/冯华

三岁时,我被抚养到养父家,生父和养父是亲哥热弟兄,养母和生母是妯娌关系,从我记事起,两个父亲从来没有争吵过一次,两个母亲更是亲如姊妹,因为居家很近,所以哪一家吃好饭食,首先给我吃。

养母心地善良,为人和睦,明白事理,一生没有和任何人吵嘴嚷仗,庄前里后都夸她的人品和耐心,从不惹是生非,不管男女老少她都能处好,因为养父脾气不太好,所以,母亲一惯顺从父亲,家中有了好的东西,都是给父亲留着,父亲有时生气训斥我,母亲很快出来挡架,不一会,家里就恢复了风平浪静。

上了小学,我成了乡里的“文化人”,家里家外由天所信,成了家中的老大,好吃的好穿的全让我享受,记得,每次放学后,我在路边采集的野生蘑菇,拿回家母亲用小铁勺炒好让我吃,每当半夜时分,我肚子饿了,母亲二话不说,赶忙下炕给我做饭去,大概在十来岁时,从来也不分开睡,一直在母亲怀里睡觉。

长大了,父母亲省吃俭用从来不乱花钱,唯有我要的衣服和学习用具,全部满足供应,所以全村都知道我是一个“信娃娃”,别的孩子也从不欺负我。到了二十岁左右,母亲和蔼温柔地给我说,应该娶媳妇了,通过媒人介绍了好几个,我都不同意,母亲只好也随着我的意愿,后来我和同学谈起了恋爱,她们看好我,无条件的支持我。

七十年代初春,我们正式结婚了,当时也没有坐轿什么的,破旧立新,组成了自行车队去迎亲,四位老人全力支持。一年后,妻子临近分娩,丈母娘住了一个多月,等不上就回去了,回去的第三天,妻子临产,因为偏僻请不到接生医生,我准备好用物,当了一次接生员,生下一看是男孩,父母亲高兴的忘乎所以,连熬定心汤的柴火也找不到,两个都在家里打转转,从妻子结婚到怀孕到坐月子,她一直把儿媳当女儿看待,婆媳关系处得非常融合,引来村上不少的人的青睐。

有了孩子,我一直在生产队劳动,东山日头背西山,靠挣工分度日子,看见我当了一个地道的农民,她们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所以决定和外地工作的姐姐联系,让姐姐把我拉扯出去,换一种活法。

这样,我撇下年过花甲的父母和妻儿,含着泪水,怀揣说不清楚的心境,踏上了离乡背井的之路,为了生涯去打拼去闯世界。父母虽然年事已高,但非常支持我出门远行,以此改变我的处境,这样的父母天下有多少?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了让自己的儿子过上好日子,舍得让年富力强的青年离开家乡,所有的负担和困难自己承受,这样的老人,怀里藏着的是菩萨的心肠。

常常听母亲说;父亲一生就喜欢男孩,可母亲生了七个孩子,全都是女孩,对此,父亲心里一直耿耿于怀,把家里的麦子全部卖掉,也不给母亲坐月子吃,母亲就这样含辱负重打发着时光,没有任何怨气,口头上也不说难听的话,所有的痛苦和不愉全装在自己的心里。

文革后期,省里来了工作组,办理文化革命中的伤害案子,由于对一个案子我也知情,所以到县上办了四个月学习班,每当县里召开大会宣判,她们守在小广播跟前静静地听着,夜不能寐,在苦苦的等待儿子回归,母亲曾经给别人说过这样一句话:为了操心儿子,她的眼泪比别人的尿水也多。

让我记忆最深的是,当时不到二岁的女儿,因为我们工作无人照看,所以决定带回老家让母亲抚养,父母愉快地接受了这个任务,一直把女儿抚养到五岁,心酸的是,母亲没有得过如何病,头一天下午还和过路的乡邻拉话问候,到夜晚突如其来,生命垂危,临终时怀里还抱着孙女……写到此,我的泪水也不由得滴落下来……最使人遗憾的是我们夫妻没有伺候一天母亲,而且临终时也不在身边,第二天赶回老家,看见母亲停在干草上,面色红润,和往常没有什么两样,我怀疑母亲真的走了吗?这将是我自责一辈子的事情。

母亲走后二年,父亲也相继离开了人世,她们的年龄都是七十岁,父亲也没有得什么病,说走就走了,匆忙的连我们伺候的时间都没有给,可以想象得来,父母在临终的那一刻肯定还非常思念着在外的儿子、儿媳和孙子,世界上的事情就是如此,你在外头有了好事,家里的事情你就顾不上管了。

长长叹上一口气,为什么会是这样呢?近些年不管身处何地,每逢古历清明节和十月一日,还有过年时,我都备好吃的穿的用的以及冥币准时到地方指向烧好纸火。也有年份回到老家坟头跪拜,碰到村里年龄大的叔叔婶婶,还赞口不绝的表述着我们的二老如何如何好,如何宽以待人严于律己等等,给乡亲们也留下了无限的思念。

亲爱的父母亲,安息吧!

写于甲辰年十月底

0 阅读: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