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来源于网络
陈书是星乐传媒的策划主管，今天是第二次见到项斯远，第一次是在三年前，公司开业当天。
老板王建东性格外放，陈书早就见过老板各式各样的朋友，而项斯远是他第一次见，他不由得多注意了两眼。
陈书想起那时候项斯远就独自坐在茶台旁，一只手端着老板花大价钱购置的白玉茶盏，轻抿一口。他的四周像是无形中围出一圈结界，周遭的嘈杂被他摒除在外，悠然自得。
看着桌上的红茶，那时的陈书觉得，柜子里的白毫银针应该更适合他。
今天，陈书就给项斯远泡了白毫银针。
“资料都看了吧。”
陈书点点头，“看了。”
他今早收到项斯远助理张华的信息，接着又收到几张资料，让他刚醒不久的他一下就精神了。
原来那个网红小吱私下收了明媚摄影工作室的好处，对方相当于自己花成倍的钱给小吱拍摄，已经涉及了商业贿赂。
虽说这种事在商场中也算常见，但一个才火不久，稍稍有点权利的网红就已经开始受贿，自作主张更改公司的决策，这并不是一个好的开端。这种苗头，不说立马掐断，至少给个警告也是必须的。
只是......
“王总那边我也说了，但......王总的意思是，还是照小吱的意思来。”
虽然陈书只是传达陈总的意思，但他总觉得像是自己拒绝了项斯远，语气都有些虚，
“王总说，小吱这点事和她能带来的巨大利益不值一提，只要她之后能续签，合理范围内的犯错，都可以容忍。”
这是项斯远预想过的结果。
大学时期，王建东就是这套原则，有自己最基础的道德要求，却也追求利益最大化，很多东西他都可以容忍不追究。但项斯远也看中王建东这一点，个人阈值影响发展阈值。
项斯远放下茶盏，“除了这个人，你们公司还有没有别的网红？”
“有的，最近新推了五个，有两个的人设和表现都不错。”
“都是人设？”
虽然不清楚一向对公司工作没有参与的项斯远为什么突然这么感兴趣，但陈书还是如实回答，“也不算吧，其中有个刚毕业的女大学生小柔，自身就是比较温柔的个性，公司给她定位温柔贴心的女友人设，主要给网友提供情绪价值。”
“现代人都很焦虑，情感需求比较大，小柔潜力很不错。”
项斯远喝了一口清透的茶水，白茶香浅浅萦绕在鼻尖，“开始推这个小柔，找梨乐摄影合作，王总那边我来说。”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陈书怔了一下，又马上反应过来赶紧称是。看来项经理对这家工作室很满意，他得记下来。
陈书多次听过老板提起，他一直希望项斯远能对公司上点心，毕竟项斯远可是白手起家创立了自己的网络科技版图，这次主动参与公司项目，老板这次不得高兴坏了。
也是因为老板不时提起，陈书越了解，越对项斯远有种偶像般的推崇和敬意。
项斯远起身往外走，陈书跟在身后打算送他到电梯，刚走两步，项斯远转身对他说，“你这两天把梨乐摄影的合作落实一下，辛苦。”
陈书赶忙说道，“份内工作，项经理客气了。”
项斯远颔首，“茶泡得不错。”
看着合上的电梯门，陈书决定，以后项斯远来喝茶都由他来泡。
陈书的动作很快，不过几日就已经沟通协调好，“梨乐摄影-小柔”群组已经创建。
项斯远正用私人微信回复项爸的信息，随意浏览了下朋友圈，就见在两分钟前，“白梨”发了一条动态，
“柳暗花明又一村，加油！”
底下是妹妹项斯夏的点赞和回复，
“音音最棒！贴贴。”
项斯远轻轻勾了下嘴角，关上手机，继续看助理刚递来的报告。
这边黎音十分欣喜，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再次合作的机会。虽然小柔不及小吱火爆，但也是很出名的网红，只要有曝光，就有流量。
黎音不好在群里多说什么，私聊了陈书感谢他对工作室的支持，但陈书的回复倒让黎音有些意外，“这次合作是我们项经理推动，点名要和你们工作室合作。黎老师加油，我们项经理很看好你。”
项经理这三个字一出来，黎音就又不自觉想到项斯远，甩甩脑袋，把这个人扔到角落，黎音回了个“合作愉快。”就立刻叫来工作室的策划江雯和助理苏小蓉讨论拍摄方案。
从天亮讨论到天黑，终于交出一个教满意的方案。
根据小柔的人设，决定给小柔安排各个容易产生冲突或者无聊的场景拍摄，让网友身临其中，在工作和生活中都会想起小柔。
例如：赶不上的公交，拥挤的地铁，无聊的周末，烦躁的加班，无理的上司，没有头绪的午饭等等。从细节和生活化入手，把小柔的形象融入到网友日常中去。
提交了方案，黎音离开公司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
最近从傍晚起就会下雨，今天也不例外，雨甚至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黎音再次往公交站台里退了退，避开汽车驶过溅起的水花。下雨天打车难，黎音本想在打车软件平台叫车，但看着有二十几名的排队，黎音于是打算下楼碰运气。
也可能是今天运气不好，路过的出租车不多，而且也都已经载客。
这么晚下班的人还这么多啊，打工人都不容易。
项斯远今晚下班也晚，也不能说今晚，而是几乎每个晚上都晚。并不是因为每天事情都很多，而是效率至上的他，觉得回到一个人的家，还不如在公司忙事业。
没有人能随便成功，时间和心花在哪里，哪里就会有结果。
项斯远今天没有自己开车，由司机小何送他回去。
“开到前面那个公交站停一下。”
小何依照老板的指示，将车平稳地停靠。他好奇地看过去，空旷的公交站里站着一位年轻女子，看样子二十五六上下。
跟着项斯远有五年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项斯远为了一个女人停车。
不对，还有一次，不过那一次是那个女人故意挡在车头，截停了车，他还差点撞上她，幸好他反应快躲开了。
项斯远降下车窗，“回家吗？上车。”
项斯远远远的就看到等车的黎音。雨还在不停下着，湿漉漉的夜里，公交车站的广告灯箱照着她单薄的身影。
她眼睛一瞬间睁大又恢复成原样，这么惊讶的吗，项斯远不自觉勾了下嘴角，就听见她客气地回应，“不用了，谢谢。”上次车里有夏夏就已经很尴尬，这次没有夏夏在中间缓和还不知道要尴尬到什么程度。
“这个时间，这个区域有很多人刚下班，现在下雨打车的人多，你可能要等一个多小时才能等到车。”
项斯远看着黎音，倾一下身子伸手，打开靠近公交站的后排车门，
“上车吧。”
黎音又看了一下打车软件，抬头左右看看，等车的人比路过的车还多。她也发现有些人频频往这边看，算了，就当人家是夏夏的哥哥，别想太多，这么远自己走回去都要凌晨了。
“谢谢项总。”
黎音弯腰上车，项斯远也往后退了一下，留出舒适的距离。
黎音一上车也和司机打了声招呼，看起来是个很稳重的年轻人，相互交换了称呼，黎音很有礼貌地叫他何师傅，并报了公寓地址。
“黎小姐，不用客气，你可以叫我小何。”
长得好看，人也很有礼貌不傲气，小何师傅对黎音的印象挺好。
和司机说完话，车里静下来，黎音不自觉有些紧张，眼睛看着方向盘旁边的各种设置，心想怎么不放首歌听一下，车里安静地连呼吸都听得见。
黎音看着自己的腿，后车的空间不小，项斯远和她的中间可以坐下一个小朋友。黎音又想起在家的安安，想起项斯远和安安的关系，说不清是什么情绪，黎音干脆把头转向窗外，一副认真看街景的样子。
“听斯夏说，你刚回国？”
黎音心跳了一下，转过头来，“嗯，才回国一个多月。”说完又看向窗外。
“你看到那边的那座桥了吗？旧桥改造，可容纳三辆车同时通过，桥下还有观景平台，这两年刚完工。”
这边是繁华地段，交通灯多，车也多，黎音也仔细看了一下那座桥，“我记得之前这桥只有两车道，现在改得这么好了。”
“黎小姐是南城人？”
“嗯。”
是南城人啊，项斯远心里想着。
可能是因为这个这话题比较随性，黎音感觉放松不少，
“你可以叫我黎音。”黎小姐总感觉怪怪的。
“好，你也可以跟着夏夏叫我哥。”
这称呼就有点太过亲密了吧，黎音甚至觉得有点害羞，她是绝对叫不出口的。
“嗯......那我就叫你远哥吧。”
“好。”
黎音觉得鼻子有些痒，她揉了揉鼻子，也没抑制住，捂着嘴打了一个喷嚏，“抱歉。”
“没事，感冒了？”
“应该不是，我体质还不错，在米兰读书时候赶作业，工作时候赶工，都熬下来了。”
回想起在米兰从语言只能够应付日常的沟通，到后面可以畅通无阻写论文，和客户交谈的日子，黎音有些感怀，以至于项斯远问她为什么选择这时候回国的时候，差点说漏嘴，
“因为安......因为安心，回国比较安心，还是比较喜欢国内的生活。”好险，黎音在心里悄悄舒一口气。
路上的车怎么这么多，黎音计算着到家还得有多久。她心虚，怕项斯远问到什么危险问题，于是她主动转移话题，“远哥的工作也在那个园区，还是路过。”
“和你也一样，在荣兴大厦五十层，无边科技。”
“！无边科技的老板是你？”
即使黎音常年定居在国外，回国不久，这家公司的名字黎音也是略有耳闻，近几年在四大网络公司中突出重围，成为国内网络科技公司新秀，是一个传奇的存在。但这家公司的老板很低调，从不接受采访，出面的一直是公司的副总。
黎音想起夏夏说过，他哥开网络公司，那时候她也没多问，不过，
“你怎么知道我也在荣兴大厦？”
项斯远十分坦然，“夏夏说的。”
明明是他让助理查的资料，此时却心安理得拿妹妹做借口，毕竟这种话题，也不会有人特意去求证。
黎音还处在震惊中，不知道是因为情绪起伏过大还是真的冷了，黎音感觉自己的手臂起了鸡皮疙瘩。
她按按自己的手臂，又双手合拢相互捏了捏，鼻头有些酸酸凉凉，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喷嚏。
“着凉了？小何，把空调调高一点。”
“不用不用，只是鼻子有点痒而已。”应该不会中招吧，南城的夏天可以持续很久，即使下雨，每日的平均温度也在三十左右。
回到家已经十一点多，黎音一身的暑气夹杂着潮气。
家人都已经睡下，黎音就着门口的小灯换了拖鞋，放轻动作穿过客厅，打开房门。
小安安早就进入梦乡，一件小小的空调被被踢到一旁。
黎音轻声走过去，把空调被撑开给安安盖上小肚子，确认了空调为二十八度，一个适合睡眠的温度。
黎音拿了衣物去客厅的卫生间洗漱，洗完后又去厨房。从常温壶里倒点温水出来，黎音小口喝着，润一润有些发干的口腔。
开门的声音响起，黎音还以为自己吵醒了安安，立刻探出身子往外看，“妈，你怎么醒了，我吵醒你了？”
“没有，我本来也没睡，出来喝个水。”
黎音拿出另一个杯子，给妈妈倒了半杯水，“太晚了润一润就好，喝太多水容易起夜。”
黎妈接过，“你啊，当了妈妈以后，越来越贴心了。”
黎音笑着搂了一下妈妈，“我本来就很贴心。”
黎妈拍了拍女儿的手臂，浅浅喝了一口，有些担心，“音音，今天安安好像有心事。”
“他一个小朋友能有什么心事，最大的心事就是玩具和零食了吧。”
黎妈加重力道拍了一下女儿的手，无语地看了女儿一眼，“瞎说什么，别看他人小小的，脑袋里想的东西可多。”
“今天你爸做了他最喜欢的葱爆虾，他都没吃几口就说饱了。”
说到这，黎妈皱了下眉头，
“我也打电话问了老师，老师说一切正常，但我看安安就是有心事，可我怎么问他都不说。”
“你是他妈妈，再怎么也和你最亲，你明天你问问他。”
这么一听，黎音也有点担心，抱了抱妈妈，“好，我明天问问。他啊，才不是和我最亲，去年妈妈你出差去罗马交流那趟，他可是天天在我耳边念叨着外婆，我都被他烦死了。”
黎妈听了心里很窝心，但还是忍不住拍了女儿几下，“瞎说什么。”
“是，是，”黎音投降，“你的乖孙最乖了。”
黎妈没有反驳，自然而然接道，“那是当然。”
黎沐安小朋友从小就是个乐天派，就像妈妈说的，他最大的烦恼就是玩具和零食。
例如，他想要某个玩具，妈妈说家里有很多了不给他买；他喜欢的零食妈妈也不给他多吃，还得让他付出劳动的代价才能赚取一小包。
但这次，黎音真是小瞧安安了，安安有了一个很大的烦恼。
因为他开始很羡慕双胞胎，以及他的同桌叶之衡。
事情是这样的。
这天，黎沐安照常和外公在学校门口告别，刚走几步，就听见远处有人叫他的名字。
小安安四处张望，又踮起脚尖看着闸机外面，就看到星星大力地和他挥手。
这是小安安第一次见到双胞胎爸爸。
那个叔叔长得很高，一手牵着项见星，一手拎着两个书包，而项见阳牵着星星的手。
等他们走近了，那个叔叔面带笑容蹲下身来，温柔地给双胞胎背上书包，又轻轻揉揉他们的脑袋，“好好上课，别捣蛋。”
安安觉得这个叔叔的声音很好听，动作很温暖，安安的心里升起一股他自己也说不清的感觉。
小安安歪头想了想，也抬起左手，给自己揉了揉脑袋，没什么感觉。
是不是手不对？
安安又换成右手轻揉了下脑袋，还是没什么感觉。
那边，项见星急着去找安安，敷衍地回应，“爸爸，我们一直都很乖啊。爸爸你快去上班吧，再见噢。”
项见阳也附和，“爸爸，再见。”
项斯州对儿女这一行径已经习惯，但还是忍不住感叹，即使是分离了一星期，自己的地位也就在回来的第一天上升了一下，今天就已经降到原位了。
安安还小，他对这件事也没有过多在意，和双胞胎友爱地牵着手进了班级。
真正让安安在意起来的，是中午吃饭时候发生的事。
安安已经习惯星星和阳阳每天都挤到他们桌和他一起吃饭，这天，吃完饭，星星从哥哥书包里掏出一包糖，分给大家吃，还特意留了一包塞给安安。
“安安，这是我爸爸给我们从新疆买的奶疙瘩，分给你吃。”
安安感到有些好奇，这是星星第一次说起她的爸爸，“你们爸爸住在新疆吗？”黎爸有教过安安中国地理，安安知道新疆在很远的地方。
“不是噢，爸爸和妈妈去新疆旅游回来，这是他给我们带的礼物。”
安安仔细看着这包糖的外包装，又抬头看着星星，“来自爸爸的礼物？你们爸爸经常给你们带礼物吗？”
星星点点头，很自然地说道，“是啊，爸爸给我和哥哥买过很多礼物。”
安安若有所思，“我没有收过来自爸爸的礼物。”
在一旁旁听许久的项见阳适时开了口，“爸爸的礼物没有妈妈好，妈妈的礼物才是最好的。”
安安点点头，“嗯，我妈妈也给了我很多礼物。”他最爱的河马玩偶就是妈妈送的。
星星似乎反应过来，悄悄和哥哥对视一眼，开口安慰，“安安，我的爸爸一点都不好，当医生太忙啦，我经常都见不到他。”
项见阳附和，“是啊，有时候几个星期都见不到。”
星星夸张道，“几个月，几年都见不到呢。”
如果有大人在，准会被这话笑弯腰。小小的人儿可爱善良，为了安慰朋友，什么离谱的话都能言真意切脱口而出。
安安赞同道，“我就从没有见过我的爸爸，所以我都说我没有爸爸，因为我生气了。”
项见阳没接话，直接给安安嘴里塞了一颗奶疙瘩，“甜吗？”
安安瞬间被转移注意力，“好香啊，我喜欢牛奶，喜欢奶疙瘩。”
项见阳把原本要给叶之衡的那份也拿给安安，“都给你。”
安安开心地接过，他现在只想着把这好吃的分享给家人，也希望妈妈能看在他这么孝顺的份上，让他多吃两颗。
午睡时，安安不禁又想起中午的对话，小声问躺在旁边的叶之衡，“衡衡，你爸爸也会给你带礼物吗？”
叶之衡快睡着了，迷糊间点点头，“嗯，不过我爸是厨师，他也会经常给我做好吃的。”
这样啊......
平时一躺下就可以入睡的黎沐安小朋友，人生第一次失眠了。
于是当晚，安安洗漱过后，也很快就累得睡着了。
次日，安安醒来，他已经忘记了昨天关于爸爸的疑问。
小小孩的烦恼不过夜。
他和妈妈道了早安，轻轻哼着在幼儿园新学的儿歌，穿上昨天自己准备好的衣服。
没错，就算心情不好，黎沐安小朋友也是在给自己搭配完衣服后才去睡觉的。
他今天穿一条灰色的运动裤， 搭配一件白色的短袖，短袖的胸口有一只可爱的小奶牛。照着镜子，安安看到胸口的小奶牛，想起昨天的礼物，想起爸爸这件事，安安又有些难过了。
小小孩的烦恼不过夜，但过了夜又可以再生。
饭桌上，一家人正在吃早饭。
黎妈给女儿使眼色，黎音也看着儿子有点不对劲，给安安擦了一下嘴角，
“安安怎么了？谁惹安安不开心了？”
安安停下筷子，想了想，歪了下头，
“妈妈，安安的爸爸是做什么的？”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空气有一瞬间静止。黎音和爸妈对视了一眼，转过身认真看着安安，温柔问道，“安安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问题？”
“星星和阳阳的爸爸是医生，衡衡的爸爸是厨师，那安安的爸爸，是做什么的呢？”
大家都没有说话，黎爸黎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而黎音是不知道该不该回答。这沉默就连安安都感觉到不对劲，他缩了缩脖子，“妈妈，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黎音心里酸酸的，又想着安安长大了，有些事迟早是要知道的。黎音摸摸儿子的脸，脑海里浮现项斯远的样子，“没有，安安的爸爸是公司老板。”
黎爸黎妈都睁大了眼睛看向女儿，他们从未听女儿讲过那个男人的事。而且，黎妈看了来回看了眼外孙，又看着女儿，难道现在就要告诉安安关于他爸爸的事了吗？
安安没想到这次妈妈给了这么明确的回答，他兴奋地两手紧紧捧住自己的小碗，认真看着妈妈“公司在哪里，远吗？妈妈，我们可以悄悄去看看吗？悄悄的，让安安看一眼就好。”
黎音怔住，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安安。而黎妈早就忍不住鼻酸，侧过身，偷偷抹起眼泪。
安安对爸爸的渴望一下子刺到所有人的心窝上。
原来安安不是不懂，也不是不需要爸爸，他只是没有提起，也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多想要有个爸爸。
黎音抑制住就要涌上眼眶的泪水，她想起以前在国外的时候，安安会询问黎音他的爸爸在哪，为什么从没有见过爸爸，爸爸不要他们了吗？
为了不伤害孩子，黎音就和黎沐安说爸爸在国内，在偏僻的地方执行一项保密任务，所以没办法来见安安，也没办法给安安打电话，但爸爸是爱安安的。
就这么一直忽悠着，但黎音不知道的是，越长大，安安小朋友早就知道妈妈欺骗了他，但他却生爸爸的气，他气爸爸为什么一次都没有来见他和妈妈，也没有给他们打电话，于是黎沐安小朋友对外都称自己没有爸爸。
现在，黎音直面儿子关于爸爸的问题，看着儿子纯真的眼神，黎音决定不再瞒下去，“安安的爸爸就在南城，但安安能给妈妈一些时间联系爸爸吗？”
黎音需要再做些准备，确保安安不会受到伤害，她才能跨出这一步，但她知道，这件事不会等太久。
黎沐安听到妈妈的话高兴地叫了出来，“好啊！妈妈我等你！”
原来爸爸和他这么近啊！他就要见到爸爸了！虽然爸爸没有给他买过礼物，但我想给爸爸带个见面礼，可以准备起来了！
要送什么好呢？上一秒还说生爸爸的气的黎沐安，下一秒就已经在心里开始为见面操心礼物了。
安安的话让三个大人心酸心疼得厉害，只想弥补给安安更多更满的爱，于是黎妈也坐上了车一起送安安去上学。
往常，黎爸会在路边车上等，黎音领着安安进去学校，但是今天就不一样了。黎爸找了个车位停好车，三个大人都下车一起将安安送到门口。
这可给安安高兴坏了，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像一只快乐没有忧愁的小鸟，又有谁能看出他一个小时前还为爸爸的事情烦恼难过呢。
目送着安安进入教室，黎音转过身面对着爸妈，她知道他们有话要对她讲，她也做好了坦白的准备。
项斯远送她回家是前天的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着凉的，昨天她就有些没精神，现在更是觉得浑身有点酸软。
“安安妈妈，你好啊！”稚嫩的声音响起，一个小女孩突然蹦跳到黎音面前，又有一个小男孩缓步走过来，同她问好。
哪家小孩？怎么认识我？黎音又看看两人相像的模样，反应过来，笑着问道，“你们就是安安的好朋友，星星和阳阳是吗？你们好啊。”
星星听到安安妈妈这么一说，她高兴地笑弯了眼。嗯，她和哥哥是安安的好朋友。
星星拉着哥哥正要进入学校，抬头看到身边的两位老人，心里产生疑惑，“咦？爷爷奶奶，我有见过你们。”
黎爸黎妈听女儿说这两个是安安嘴里常提到的双胞胎，早就观察这两个小孩许久，觉得他们十分可爱又有礼貌，和安安做朋友也是很不错的选择。
这下听到小女孩的话，两人也笑了出来，“是安安给你们看过照片吗？”安安戴着可视频的电话手表，上面还有他拍的很多照片。
星星认真地说，“不是噢奶奶，是在我爷爷家看到的。就在前几天，嗯是......”
阳阳淡定接话，
“上周三。”
“嗯嗯，上周三，爷爷把聚会照片给我们看，奶奶指着爷爷旁边的人说，这是爷爷的好朋友，爷爷还说奶奶瞎说呢。”
“爷爷旁边的爷爷，就是爷爷你啦，我也看到了奶奶你噢，就在旁边。”
小朋友的表述总是怎么直白怎么来，家里正好有个同岁的小孩，所以三个大人对星星“爷爷，奶奶”分别指向谁都分辨得很清楚。
两人都参加的聚会，再加上星星口中爷爷的“嘴硬”，黎爸黎妈心里都有了大概的猜测。
黎妈弯下腰，温柔地询问，“星星阳阳，你们的爷爷的名字是什么呢？”
“项贺忠，奶奶叫田明芳。”问一答二，买一送一，星星对自己的回答很满意。
黎妈不禁笑了出来，看了一眼有些赌气又有些惊喜的老伴，又更仔细看了看两小孩，想着他们是安安的同学兼好朋友，觉得这缘分真是妙不可言。
阳阳淡淡的声音响起，“爷爷奶奶，你们是安安的爷爷奶奶吗？”
黎妈已经笑出了声，“我们是安安的外公外婆。”
星星迫不及待地大声开口，“太好啦，我们和安安是好朋友，我们家人也是好朋友，大家都是好朋友。”
黎音也没想到这么巧，但“项贺忠”？向，相，象，还是项？最近怎么总是遇到姓氏是xiang的人。
和双胞胎告别，三人上了车，一起送黎音去公司。
黎爸黎妈也没有多说什么，女儿已经长这么大，不仅是妈妈，事业上也能独当一面，他们相信女儿有自己的判定。
只是他们也忍不住提个醒，希望无论如何，这件事都不要伤害到安安和她自己。
爸爸给的爱是无法替代的，但爸爸带给的伤害也是无法抹除的。安安还这么小，对爸爸有着天然的期待和向往，黎爸黎妈为此很是担心。
“好，我会处理好的。”安安从小跟着她长大，她绝对不会让安安受伤。
离开前，黎妈也忍不住叮嘱，“音音，你也要多为自己考虑，不要让自己受伤，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直接和爸妈开口。”
黎音抱了抱妈爸，要不是爸妈的支持的帮忙，她都不敢想现在的生活是什么样。
黎音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从小就知道。
小学五年级的周末，妈妈的生日，她特意提早为妈妈做了早餐，想给妈妈一个惊喜，没想到在门外听见爸妈的对话。
原来她是爸爸朋友的女儿，她亲生爸爸已经过世，妈妈丢下她跑了，是爸爸和妈妈把她收留下来，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抚养。
当年她决定留下安安，也是想着自己一定能给安安同样的爱和幸福，但她现在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天真了。
黎音坐在电脑前迟迟没有进入工作状态。
既然已经答应了安安，那么是不是该联系一下项斯远了。
黎音盯着手机好一会。
我该主动找他吗？说什么？吃了吗？不对。我们有一个孩子？更不对了。任谁听到这句话，都没法静下心来好好沟通吧，可千万别弄巧成拙。
黎音毫无头绪，感觉喉咙再次发干发痒，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两口。
不会真感冒了吧？打开抽屉找了找，工作室匆忙整理完才一个多月，感冒药这些东西还没准备，
“小蓉，你那有感冒冲剂吗？”办公室是开放式的，苏小蓉能很清楚听到黎音的问话。
“我找找。”苏小蓉在抽屉里找到一盒还没开封的感冒灵，是妈妈看最近自己忙，得流感的人多硬塞给自己的。
“我找到了，音姐你感冒了？我给你泡。”
一口气喝完这个冲剂，黎音感觉整个人有精神多了。
小蓉还没走，有点担心，
“音姐，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用，喝完舒服多了，我晚上再喝一包就没事。”昨天制定的方案已经和对方达成一致，今天就可以开始着手准备。
事情都不能拖，而且黎音一向觉得自己壮如牛，除了有点胃痛的毛病。
为了提升真实性，黎音否决了室内搭棚拍摄的决议，决定找场地进行实景拍摄。但由于场景涉及过多，除了场地租借，还得调配双方的时间，除此之外，黎音还有别的拍摄在进行。
策划江雯是本地人，一个很随性洒脱的女孩。也不知道她有什么家庭背景，直接把许多场地敲定了下来，时间上也能配合工作室的安排。
“雯雯，你该不会是什么市长或者是大老板的女儿，在我这体验生活吧？”
公司只有四个人，大家中午都会一起吃午饭。一般来说都会点些炒菜一起吃，但今天黎音自己点了一份清汤米线，以防万一真感冒了传染给别人，而且自己也没什么胃口。
苏小蓉舀了一勺麻婆豆腐到碗里，连同着白胖胖的米饭一起送入口中，还不忘附和黎音，“是啊，雯雯，没想到你深藏不露啊。”
财务小林点点头，认真吃着饭。
江雯挑出碗里的姜片，语气很是敷衍，“没有，正好有熟人。”
黎音也没想太多，不管是人家说的假话，还是真的如她所说，她也不好去探别人的隐私。
“等这个合作好了，给你算额外的工作补贴。”
“谢谢老板，老板发财。”
小林抬头看了江雯一眼，眨眨眼睛，这不是我的台词嘛。江雯对着小林抬了下下巴，意思是怎么，有意见。小林淡定地低下眼帘，又开始专注地吃饭。
虽然绝大部分场地已经搞定，但有个重要的场地还没找到合适的。
由于小柔绝大部分的观众群体是社畜，毕竟当代的社畜压力前所未有的大，对情感和情绪解压的需求非常强烈，所以，办公场景是很重要的一块。
黎音在群里告知工作进度，这是她工作的习惯，及时反馈和沟通，对工作顺利展开非常重要。
“我考虑过我们的工作室以及贵方公司的场地，但都不够普遍化，绝大多数人工作的场景都是传统的格子间。”
自己工作室为了方便，没有用一个个房间隔开，而是全开放式，办公桌前就是会客区，甚至还有懒人沙发，大家工作可以在沙发或者直接坐在地毯上进行。而网红公司的布局更是特殊，所以综合下来，双方的场地都不适合。
陈书回复，“了解，辛苦了，我们这边来安排。”
“谢谢。”
当天晚上快下班的时候，陈书就在群里表示场地已经定下来，令黎音意外的是，陈书找的场地就在她工作室楼上——无边科技，项斯远的公司。
“但由于一些原因，场地外借不能太久，麻烦黎老师先拍摄这个场地。”
黎音和江雯沟通了一下，确认其它场地可以搞定，于是在群里回复陈书，并且和小柔敲定一下时间，调整拍摄计划。
退出群聊，黎音翻看聊天列表，回复信息，手指在滑到“x”这个微信时停了下来。
黎音点进聊天框，只有系统提示可以聊天的官方信息。黎音点开他的头像，又点开他的朋友圈，没有新内容。
没想到这么巧，会借用他的公司场地，那需不需要和他打个招呼？
不过，也许人家也没太当回事，再说也是陈书那边联系，自己特意为这个凑上去，会不会显得有点过于在意。
又想到和安安的约定，也许可以先和夏夏了解一下项斯远，至少先了解一下他的为人，或者喜不喜欢小孩。
最重要的是，黎音突然想到，项斯远不会已经有伴侣了吧？
虽然看起来冷冷的，不像有女朋友的样子，但又想到他会下雨天送自己回家，交流也很平和，长得帅又有钱，应该很不缺女朋友。
如果真有了怎么办，不管有没有结婚，安安夹在中间肯定也不好受。
黎音感到头都大了，脑袋隐隐作痛，不知道是因为感冒了还是因为这件事。
两天后的早晨，荣兴大厦第五十层，从来只有键盘声的办公室一下子多了许多新鲜的声音。
常年如老僧入定一般的程序员也鲜活起来，时不时拿起桌上不知道多久没用过的水杯，假意去茶水间倒水，实际上却特意绕了一大圈，去往人群最密集的区域，悄悄伸头看那么几眼。
黎音看着时不时探头探脑的程序员，心里感叹，小柔的名气果然名不虚传，才拍摄不到半个小时，这些人来来去去就没少过，就连副总张义成都现身了。
不过黎音这可误会张义成了。他一个四十多岁家庭美满的中年男人，这些可引不起他的兴趣，他好奇的是，是哪家工作室这么大面子，会让老板项斯远同意出借公司场地给对方拍摄。
张义成带着考究的心态观察，仔细看了一会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他觉得项斯远绝对不会因为一个网红破例，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原因。
不过他也没有心思待多久，作为一个公司副总，他还有许多事要处理。
“大家先休息一下，吃个午饭吧。”拍摄进行得很顺利，黎音吃着手里的快餐，觉得今天的饭意外好吃，
“小蓉，今天点的哪家，味道不错。”平时都是助理小蓉负责点餐，黎音以为这次也不例外。
“音姐，不是我点的。”
“那是谁点的啊，不是谈好我们这边负责餐食吗？”
黎音正想着餐费的事，就听见旁边一个声音说，“我让助理点的。”
看着迎面走来的人，黎音惊讶地定在那里，毕竟任谁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突然看到这两天一直在想的人出现在眼前，都会吓到吧。
黎音看着项斯远，项斯远也看着黎音，对着她点了一下头，走到距离黎音一米远左右的位置停下，“喜欢的话，明天再点这家。”
黎音回过神来，吞下嘴里的食物，“谢谢，但你......”黎音还在想着合同上写着她们来负责餐费的事。
原本坐在一旁的陈书已经放下饭盒走了过来，恭敬地打招呼，“项经理。”
谁？项经理？项经理是项斯远？在群里的人一直是项斯远？那两个微信号后面是同一个人？
黎音庆幸自己没有喝水，要不然她一定会呛到。
但黎音还是忍不住咳了一声，一直看着项斯远。
项斯远云淡风轻地开口，“不用，我吃过了。”
又转头看向黎音，“真感冒了？”
“有点，已经吃过感冒灵。”黎音愣愣回答。
项斯远点了下头没有说话。
张义成边吃着盒饭，心想，果然有问题，吃过了还过来看看，还关心人家有没有感冒。但张义成又有些纠结，黎老师不是有孩子了吗？他还亲眼看到她和孩子打视频电话。
这就有点意思了。
张义成一边漫不经心地吃着饭，一边顶着耐人寻味眼神看着他们。
这边黎音的心理活动也绝不少于张义成。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黎音感觉脑子都不会转了。
项斯远还有别的事情要忙，顺道来看了一眼就离开。
黎音心有余悸，她走到陈书身边，还是想再确认一下，“陈主管，你知道项经理就是项斯远，无边科技的老板？”
陈书点头，笑着说，“黎老师你表情这么严肃，我还以为什么事。我一直都知道啊，所以这次我们借场地才这么顺利。”
“项斯远怎么又会是星乐传媒的项经理？”
“项总和我们老板是朋友，他也在公司入了股，挂了一个经理的职位。”陈书说完又感叹，“说来也是黎老师幸运啊，项经理第一次参与公司的项目，黎老师就得到项经理的推荐和赏识，场地租借也是项经理直接应下来的。”
经陈书这么一提，黎音想起来，自己收到星乐传媒的二次合作，确实是在那次加了微信之后。
也就是说，那天他就已经知道“白梨”是她了吧，但项斯远竟然提都没提。黎音有些生气，感觉自己被耍了，却又觉得自己气得有些不够理直气壮。
按照项斯远的性格，可能没有把这个当一回事，撇开这点不说，他还促成了这次合作。
黎音的手机震动，是项斯夏发来的信息。那天聚会过后，她们偶尔会见面，但每天都会聊天，分享各自的日常。
看着好友发来的午餐图片，黎音也拍了一张眼前的图片给她。
项斯夏是她和项斯远共同认识的人，此时黎音感觉震惊又无语，很想找个人吐槽，“猜猜我在哪。”
项斯夏那边似乎也正在用手机，下一秒就回了信息，“音音，你怎么在我公司，不对，怎么在我哥的公司？”
黎音长按语音，把这些乌龙简要地描述发给项斯夏，项斯夏很快就回复，发来好几个“震惊jpg.”“哈哈哈哈jpg.”表情包，
“我们也太有缘分了音音，不对，你和我哥也太有缘分了！”
说完就舒服多了，但黎音不想再拓展这个话题，转而问，“今天怎么没看到你，没上班？”
“我不经常坐班的。插画师嘛，我有时候懒得出门就在家里工作。”
项斯夏很兴奋，立刻又发来信息，“你等我，我现在就去找你，顺便上班。”
好友的开朗一下子冲淡了黎音的情绪，黎音觉得无奈又好笑，看着窗外的天色，“算了，傍晚可能又会下雨，你也不用特意来一趟。同栋楼，你随时都能来找我。”
结束和好友的对话，黎音心情一言难尽，怎么事情一碰上项斯远，就变得那么复杂。不过，既然都已经摊开了，是不是该道个谢比较好？
犹豫了一下，黎音一口气点开项斯远的私人微信，发送，“谢谢项经理推荐我们工作室”，又立刻关上手机放到一旁。
口气看着有些硬，这个“项经理”也意有所指般，不像道谢该有的语气，因为黎音还是忍不住有些生气。
她也说不清自己在气什么，可能一遇到项斯远，她的思维系统就有些变异了吧。
南城最近的天气谈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就如黎音所料，傍晚四点多开始，天空就淅淅沥沥下起小雨，并且有逐渐变大的趋势，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两个多星期。
晚上九点多，结束第一天的拍摄工作。
黎音让忙了一天的苏小蓉她们先回去，自己垫后，把最后的一些材料搬到自己的工作室。
在同一栋大楼就是好，拿放东西都很方便。不过也许该在招一个男员工，力气这种东西不得不承认，还是男生更有劲一些，陈书在离开之前就已经帮忙搬了一些。
南城的排水系统一直都被诟病了好几年，一到雨多时候，路上就容易积水。
看着地上打圈的水波，黎音又想起项斯远的回复，“不用谢，你们工作室有这个实力。”
“知道我是项经理，是不是吓到了。”
就算吓到，我也不会直接承认，“是有些惊讶，你是不是在加微信的时候就知道是我。”
“恩。”
那你怎么没有和我说，黎音心里想着，但这句话说不出口。
黎音不知道接着该说什么，干脆就一直没有回复，直到现在。
十月的暑气还很明显，就算是下雨，也不会让人觉得冷，反而又潮又闷的空气烘着人浑身黏黏腻腻的，很是难受。
此时的黎音却觉得有些冷，身上起了一些鸡皮疙瘩，她用手搓了搓，又感觉自己的呼吸有些重。
作为科技公司的老板，项斯远一向都很忙，今晚项斯远就有个圈内活动要参加。
一场科技沙龙，大佬传输经验或者是吹牛侃大山，也是新人们学习请教和表现自己的好时机。项斯远并不会所有邀请都去，但这次正好有个行业前辈会出席，于是他应下邀约。
“项总，前方公交站里是那位黎小姐。”因为项斯远的破例，也因为黎音出众的长相，小何一下子就认出了黎音，也觉得她可能在项总心中与众不同，所以他出了声。
“靠过去。”
“回家吗？上车。”
黎音这次没有推拒，说了“谢谢”后，直接打开后车门上了车。
等半天也没等到出租车，她现在整个人有些不舒服，很想早点回家，再说也不是第一次坐项斯远的车。
项斯远倒有些意外，没想到她这次这么干脆。
黎音转头看了一眼项斯远，她觉得今天的项斯远有些不一样，
“远哥是有活动要参加吗？”继上次说要改称呼之后，这还是黎音第一次这么叫他。
项斯远的办公室里有个独立休息室，常年放着几套适合各类场合的衣服。刚刚在出门前，项斯远换下较为正式的衬衫西装裤，换了更休闲一点的衣服，整个人看着松快不少。
“有个沙龙活动，你看出来了？”
“干拍摄工作的，对着装这些比较敏感。远哥，送我回家，你会不会迟到。”
项斯远手表都没有看，“不会，正好经过。”
自从见面起，他除了第一天有些意外的神情，好像都是一副泰然处之的样子。黎音坏心思地想，如果他知道自己有个四岁的儿子，不知道还能不能这么岿然不动呢。
黎音偷偷观察项斯远，项斯远是知道的，他淡定地转过头看向黎音，黎音的小眼神被抓到，下意识转向窗外掩饰自己，却又忍不住咳嗽两声。
身边传来“窸窣”的声音，一件毯子落在黎音怀里，“盖一下，你可能感冒了。”
项斯远又让小何把空调风调小，温度调高一点，转过头对黎音说，“下雨没办法开窗户，但车里不开空调会闷热。”所以不能直接关空调。
黎音心里一暖，“谢谢。”
黎音撑开毯子，才发现这个毯子很小，给大人不合适，给幼儿园小朋友正好的程度。家有小孩，黎音对这方面很了解。
这不像是也不该是单身的项斯远车上会有的东西。
已经有孩子了？黎音被自己的猜测吓到，心情降到谷底，紧张，害怕，慌乱都有，她甚至已经开始想，要不直接和安安说他爸爸意外去世了？
“小孩的毯子，将就盖一下。”这句话直接点明了，黎音更加绝望了，她看向项斯远的眼神复杂。
痛心？生气？难过？项斯远接收到她的目光，不解，但他接着说，
“我哥孩子的毯子，别介意。”
？！
“别误会，我没有孩子。”
黎音十分庆幸，甚至可以说是有一种称为劫后余生的喜悦，想起刚刚的猜测和想法，黎音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但她嘴硬，“我没误会，你说这个作什么。”
“能说清楚的我喜欢直接说，我不喜欢误会。”
项斯远声音淡淡的，但他不知道，他的一两句话就能让黎音的心情如过山车，一下子天上一下子地下。黎音觉得，这车也许真的不应该上，比打车等车累多了。
不过，既然聊到孩子这个话题，“你喜欢孩子吗？”
项斯远转过头看着黎音，黎音心虚，掩饰道，“就问问。”
“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
“那......你有在谈的女朋友吗？你不会是已经结婚只是没生孩子吧！”
坐在前方的小何抿着嘴，握紧了手里的方向盘，就怕一个激动不小心失了手，强制故作淡定，这个黎小姐真是敢想敢问啊，他忍不住抬眼看了下后视镜里的老板。
项斯远被黎音逗笑，浅浅弯了嘴角，“都没有，还有别的要问的吗？”
对于你有一个四岁的你从未见过的儿子，你怎么看？
“目前没有了。”黎音摸了摸毯子，觉得手感不错，又看向窗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特别故意且明显。
项斯远又忍不住笑了。
车子的隔音性能很好，隔绝了窗外的雨声，项斯远轻轻的笑声也就十分明显。
小何实在不想打破这和谐的气氛，但不忘司机本分的他还是开了口，
“项总，路况播报前面发生了小型车祸，继续走这条路您可能会来不及，前方可以换一条路走。”
“那就换一条。”
“但，这样就不会路过福乐公寓，您看......”
黎音开口解围，“何师傅，就按照您说的来，换一条吧。您看前方哪里可以停一下，我下车自己回去。”
小何不敢擅自同意，“但黎小姐，您这边回去也还很远，雨这么大又堵车，可能打不到车。”
项斯远直接决定，“走另一条路先送我，再送黎小姐回家，到时候再来接我。”
还未待黎音开口，小何立刻应下，很快，车一拐弯，进入另一条不那么拥挤的道路。
项斯远还挺体贴的，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冷淡，这让黎音感到有些意外。
最近黎音回家比较晚，安安都已经睡了。
房间里开着台灯，暗黄的灯光照着一室温柔。黎音静静看着儿子的睡颜，心想着目前看来，项斯远还不错，也许安安多一个爸爸，也会更快乐。
黎音点开手机，犹豫了一下，虽说何师傅会和项斯远报告行程，但她说一下总归也是礼貌，正好拉近一下距离，以后方便联系，“我已经到家，谢谢。”
黎音有些紧张地等待回信，等了两分钟，项斯远没有回复，黎音心里骂自己神经，紧张个什么，转身拿衣物去洗漱。
心情复杂的时候洗个澡，可以把很多沉重混乱的情绪一并洗去，整个人由内而外会感受轻松许多。黎音现在就是这种感觉，但一看到放在桌上的手机，她又忍不住想起项斯远回信没有。
项斯远回信了，在消息发出去的十几分钟之后，“不客气”
黎音甚至能想象项斯远打字时候的表情，淡然，平静，不带什么情绪。
……
续下篇：
都说暗恋是最孤单的心事，他暗恋从小一起长大，名义上的妹妹。
如侵立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