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年来,中非地区乱战不断,政府对民间失去控制,联合国多次警告中非已经陷入无政府状态,当地遍地是游击队,连非盟维和部队都自身难保。
然而不止中非,在黑非洲地区,大部分国家都过得不好,只不过中非、刚果、乌干达这三个邻国是其中翘楚,自打冷战以来,这三个国家就没见过和平。
黑非洲三乱国,其实自有根源,因为这三国分别诞生了博卡萨、蒙博托、阿明三大反人类暴君,其中乌干达的地盘最小,但窜出来的阿明却最残暴,行为最恶劣。
以至于阿明下台几十年后,该国还在全球通缉这个杀人犯。
一位前乌干达官员曾这样描述阿明时代:“那时候的乌干达除了阿明之外,没有任何人是安全的。乌干达人民在挨饿,官员也战战兢兢,因为不知道哪天会被拉去喂鳄鱼。”
阿明统治的8年,乌干达从基本维持饱暖,沦为世界最不发达国家,而且他最后挑起乌坦战争,让人民惨遭兵燹。
最后,乌干达被解放军的“弟子”——坦桑尼亚军队横扫,人民夹道欢迎坦军,阿明在兵败之际逃出国家,该国居然成为20世纪典型的“人民喜迎侵略者”的政权。
阿明一跑,乌干达人民弹冠相庆,这个国家才开始漫长的重建。
那么,阿明时代的乌干达,究竟有多可怕?
【一】人类唯一不会数数的总统:阿明打开冷战时期的人类历史,伊迪.阿明.达达这个名字上一定沾满了血迹。
在他控制乌干达的20世纪70年代,饥荒、屠杀、瘟疫、战争接连席卷乌干达,以至于国内网友调侃阿明为“天启骑士的化身”。
人们总说干坏事的人要么是蠢,要么是坏,阿明则是又蠢又坏。
阿明,1926年生人,是乌干达北方一个普通农民家庭的孩子。阿明出生的这片土地本是非洲水热资源最好的地方之一,农业很发达,当地的黑人千年前就在这里生活。
但在近代,欧洲殖民者看上了这里的土地,这里盛产咖啡、棉花、棕榈等经济作物,英国人强行将其占为殖民地,于19世纪末正式吞并乌干达。
乌干达成为大英的原料产地后,英国人从这里运走农作物,却只给当地人很少的报酬,导致这里的黑人生活在贫困之中。
为了维持地区稳定,英国建立的殖民政府还在当地征兵,组建傀儡军队来维稳,阿明早年就是傀儡军的一员。
其实在童年时期,阿明的家庭条件尚可,但倒霉的阿明父亲早亡,家产被族叔们分光,他才被迫和母亲离家讨生活。他的母亲是个部落巫师,带着阿明走村串寨跳大神挣钱。
阿明从小就没上过学,整天游荡在不同的村子,吃百家饭长大。
到了青春期,因为阿明人高马大,就被英国人抓去从军,先在当地维稳,后来曾跟着英军在亚洲打过仗。
阿明在战场上的表现无从得知,但据他自己叙述,自己是苏格兰步枪队里最勇敢的士兵,而他也的确获得过英国颁发的勋章。
可除了打仗英勇外,这位士兵没有任何别的能力。阿明只会最基本的字母读写,这也是英军部队突击培训的,至于看地图、算数学,阿明完全两眼一抹黑。
一直到阿明当总统时,他只会加减10以内的数学,数数时居然要自己掰着手指头。
20世纪50年代,阿明在家乡当上军官,享受一天三顿饱饭,晚上还有酒水的顶级待遇。他当时身高近2米,体重200多斤,一眼看上去就很有气势。
正因如此,英国人提拔他当平定黑人起义的指挥官,希望他以“领袖气质”征服叛乱者。
阿明也不负众望,在平叛中表现出色,他杀起自己的同胞来毫不手软,英国人、乌干达人都很忌惮这个凶残的军头。
1960年代,联合国推动国际殖民地解放,英法被迫退出非洲。
在离开乌干达之前,英国政府怕被新政府抓住把柄,就把阿明送交新政府治罪。
阿明镇压起义时屠杀过平民,按理来说不枪毙也得坐牢,但阿明却奇迹般地被无罪释放了。因为当时乌干达政府极其缺乏军事人才,总理奥博特认为阿明能带兵,留着绝对有用。
60年代末,因为乌干达濒临维多利亚湖,有几艘小船组成的海军,阿明成为了乌干达的陆海空三军司令。他和总理奥博特合作,镇压了边境部落的叛乱,巩固了中央政权。
而且这两人还臭味相投,都贪污腐败,盗采国家资源,还非法狩猎,事情最后闹到了非盟。
时任总统穆特撒要调查两人,奥博特最后命令阿明组织军事政变,推翻了穆特撒,让自己上位。
上位之初,阿明也算拥立有功,依然过着贪污腐败的日子。但奥博特生怕阿明有一天“黄袍加身”,把自己推翻,所以暗中削他的兵权。
阿明被奥博特牵制着,整日郁郁寡欢,正好这时候英国人找上了阿明。原来,奥博特上台后搞经济改革,动了英国的奶酪,英国想让阿明上台来维护英国的海外利益。
既然前宗主国发话了,那阿明也没怎么推辞。他在1971年初奥博特出访时发起政变,自己但任总统,奥博特开始了流亡之路。
英国人允诺,只要阿明维护英国矿产公司和种植园的利益,就支持阿明政权,阿明也满口答应。
可大英政府万万没想到,自己释放出了一个“食人魔”。
【二】阿明:做好总统,不如纵欲根据上台后的所作所为来看,阿明虽然没文化,但绝对不笨。他早年和英国人打过很久的交道,知道英国人的为人处世方式——只要不动大英的蛋糕,哪怕洪水滔天。
所以阿明一开始保证英国的利益,从英国换来了一系列的经济支援,包括每年上亿美金的政府贷款,大量粮食、药物,以及军队的武器和弹药。
英国甚至曾派一些军事人员帮助训练阿明的军队,让乌干达军队实力大增。
上台前两年的阿明也想励精图治,在乌干达搞出一个新气象。阿明以“人民的领袖”自居,他说自己政变是为了赶走贪污犯奥博特,他要给乌干达带来一个新天地。
阿明也真的释放了很多政治犯,并降低农业税、改革政府机关、精简公务员团队、减少腐败和浪费。
随后,乌干达这个小国第一次登上了欧洲的报纸,英国人吹嘘“我们在乌干达的合伙人是个励精图治、爱民如子的领袖”。
阿明也让群众称自己为“亲爱的大哥”,他经常穿着军装到民间视察,和人民打成一片。
乌干达人渐渐对这个大个子产生好感,觉得他真是天降的救国英雄。直到前总统奥博特到达了邻国坦桑尼亚,才戳破了阿明的伪装。
奥博特虽然被推翻了,但没有放弃夺回政权,他在乌干达南方的坦桑尼亚落脚,组建了流亡政府。
这一消息让阿明很不安,没过多久,阿明居然遇到了奥博特派来的杀手,他侥幸逃过一劫,但这种行为激怒了阿明。
阿明让坦桑尼亚政府驱逐奥博特,但坦桑尼亚不为所动。
于是,阿明愤而下令驱逐国内的坦桑尼亚人,没收他们的财产。随后,阿明在国内宣布“维稳”,他呼吁全国人民一起行动,口号是“揪出奥博特留下的害虫”。
所谓“揪害虫”,其实就是抹除奥博特留下的一切影响。
阿明从奥博特的亲戚、手下、部族下手,寻找一切和奥博特有关系的人,然后带到首都坎帕拉的监狱里拷问、屠杀。
他还让手下用尽酷刑,鞭打、水淹、火烧无所不用其极,让他们交代和奥博特政府有联系的人。
如果被调查出来和奥博特有关系,那这个犯人就会被带到总统阿明面前接受审判。阿明会亲自下场,用鞭子、棍子、刺刀虐待囚犯,等犯人奄奄一息后,再判处其死刑。
最后,犯人们往往会被斩首、肢解、甚至直接喂给鳄鱼。
在受虐者中,大部分囚犯都和奥博特的流亡政府没关系,但依然惨遭酷刑,惨死监狱。
奥博特出身的兰吉部落,以及和奥博特关系匪浅的阿科力部落、朗哥部落,都在阿明的屠杀中苦苦挣扎,最后很多人流亡邻国。
这些惨剧,反而让更多的乌干达人团结到了奥伯特的身边。
杀戮让阿明兴奋,也让阿明的政权变得越来越暴力。
因为总统长期要军警来抓人、拷问,阿明政府里军人的地位大大提高,目不识丁的军头成为政府的要员,士兵和秘密警察凌驾于公务员之上,甚至公开代行政府的职责。
乌干达百姓遭了殃,这里的政府本就贪污腐败,现在还多了军警剥削,人民一年到头种地的收成大部分被夺走。
而且因为阿明讨厌奥博特,名字里带“奥”这个音的人都被误杀很多,逼得乌干达人大量改名。
在装了几年总统后,“人民的大哥”阿明也厌倦了这种生活,他把政治交给几个副手,自己就顾着娶老婆,生孩子,享受生活。
后来,阿明找了一堆模特当老婆,前前后后有4个正式妻子,情妇就不计其数了,据传有15-20个。
这些老婆都是民间选举“进贡”来的,她们给阿明生了50多个孩子,阿明经常带着全家乘坐飞机去海外度假。
当然,4个老婆加一堆情妇,阿明自然不可能照顾周到。
在结婚几年后,阿明的一个情妇和侍卫发生了奸情,阿明二话不说将两人判处死刑,送去监狱里肢解。之后阿明把两人的头颅冻进冰柜里,将两人的四肢部分切下来装盘。
阿明还叫来自己的手下和情人们观看这一“盛景”,警告他们如果在自己的后面搞鬼,这就是下场。为了显示自己的残酷,阿明甚至把一片肉当众吃了下去。
【三】卡特:这是地球上最残暴的政权阿明用暴力稳住了国家,又有了一大堆美丽的女人陪伴,他一开始励精图治的宏愿已经烟消云散,只剩下对财富和权力的贪恋。
阿明在首都堪培拉修建了辉煌的宫殿,造价超过3亿美金,是乌干达全年收入的几倍。这座皇宫的设计和施工都是英国团队负责,标准看齐英式王宫。
然而,自己的享乐,加上手下的贪污,让阿明的政府在运作了三年后就到了崩溃边缘,国家没钱了,老百姓成了穷鬼,税收也收不上来。
乌干达是个农业国,人民本就不富裕,在外国人的种植园打工也混个温饱,而自耕农则因为良种、化肥的缺乏,收成较差。
在被阿明刮了几次后,乌干达部分地区出现饥荒,难民们携家带口迁徙出国境线寻找生机。
和平时期闹出难民潮,非盟不得不过问一下阿明政府的情况,但阿明信誓旦旦说“难民潮是邻国颠覆乌干达的阴谋,他们是自愿离开的”。
讽刺的是,由于非洲的利比亚和阿尔及利亚、埃及这些伊斯兰教政权还支持乌干达这个伊斯兰教兄弟国家,所以非盟没有追究阿明的所作所为,还让他当了非盟的轮值主席。
现在来看,要是没人给乌干达撑腰,可能这个政权在1973年就垮台了。虽然北方一些政权的支持给阿明政权续了命,但阿明政府在治国上实在缺乏能力,最终还是玩死了自己。
阿明上台时曾接收了不少工业和矿产,大多是奥博特政府留下的,这些产业被纳为国有,但阿明手下没人会经营,最后不得不全部抛荒。
当时,乌干达境内还有不少外企和外国小生意人活动,跨国公司来自英国,小生意者大多是印度和巴基斯坦人。
这些企业都按照法律规定交了税款,但阿明依然认为他们都是“窃贼”,偷走了属于自己的财富。
于是阿明叫来企业的代表,叫他们宣誓效忠“乌干达的保护者”“非洲的纯洁领袖”,而企业主们宣誓效忠,就要拿钱来孝敬他。
至于那些在民间的印度人和巴基斯坦人,阿明下令驱赶他们,没收他们的一切财产,因为他认为这些本就属于乌干达。
于是乎,乌干达发生了席卷全国的打砸抢烧,印度人和巴基斯坦人的商店被砸,货物被抢,他们扶老携幼逃到机场。在上飞机前,这些亚洲人身上的饰品和现金还会被军人抢走。
印度和巴基斯坦都是英联邦的一份子,这些商人也是英国带过去的,阿明这么做打的是英国的脸,印度和巴基斯坦政府都找英国诉苦。
英国质问阿明,阿明恼羞成怒,居然向自己的前宗主国英国发起声讨,说英国是剥削乌干达的罪魁祸首,宣布没收英国企业的资产。
这时候,西方国家才彻底看清这个白眼狼的真面目——一个没有理智的疯子。于是,英美法等国立刻联合起来制裁阿明。
但阿明也不孤独,乌干达身后有伊斯兰教世界作为依靠,而当时伊斯兰世界的大金主是苏联。于是,阿明又很快找到了苏联,抱上了勃列日涅夫的大腿,弄来了苏式武器。
阿明是个军人,他认为外国人讨厌他,唯一的方法就是派军队来征服他。但他不知道,现代世界还有种武器叫“经济制裁”——欧美停止进口乌干达的咖啡豆,乌干达的经济应声崩溃。
随着大袋大袋的咖啡豆放在火车站腐烂,农民们一分钱得不到。亚洲商人走后,乌干达市场也停止运转,米、油、糖、盐、药这些必需品没人售卖,乌干达的社会停止了运转。
1977年到1978年,乌干达已经濒临崩溃,逃走的民众在边境上组成了部落,乌干达政府的官员也开始外逃。
美国总统卡特在当时喊话说:“乌干达政府是地球上最残暴的政权,非盟应该重视当地的人民。”
躲在坦桑尼亚的奥博特认为时机已到,他组建了军队,在坦桑尼亚的支持下反攻乌干达。
没想到,装备苏式武器的阿明政府军一触即溃,阿明虽然枪毙了一批将领,也挡不住潮水般的溃军。
乌干达人民到处欢迎坦军“解放”自己,阿明多次发表演讲,但无人问津。最后阿明远走利比亚,又因为和卡扎菲不和,转而跑到沙特躲了起来。
按照联合国和非盟后来的统计,1971年到1978年,阿明在国内迫害、处决30万平民,乌干达因为动乱、饥荒、战争死亡近50万人。阿明一个人的折腾,就让该国人口减少了近百万。
在新政府成立后,乌干达向联合国提交了申请,要引渡阿明受审,但阿明躲在沙特不出来,沙特说他患有疾病,拒绝交人。
2003年8月,阿明在沙特去世,享年78岁。但他留下的烂摊子,却让乌干达至今都没打扫完。
文/商学野
参考资料:
1.《吃人总统的末日之路》,郭伟
2.《乌干达的战火与阿明》,海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