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集

叙述人　魏新民

１９７４年我正在高二读书，那年我才１８岁。那一年的冬天，天气格外冷。记得有一天晚上下了晚自习后，我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膝黑的天空飘着大片大片的雪花。我感觉前面好像有一个人影在晃动，那时人们经常走夜路，所以我也没有多想，只顾走路。

在经过一户人家的门前时，突然就从大门里窜出了一只狗，它狂吠着扑向了前面的那个黑影。这只狗，我经常见，它老是在夜深人静的情况下突然袭击。前面的黑影见狗扑到了他的面前，急忙转身跑到了我的身后。没想到那条狗竟然绕过我直接追着那人咬。就在狗经过我的身边时我飞起一脚踢在它的屁股上。这条狗立即便凄惨的叫了几声后逃回了院子。

躲在我身后的黑影立即跑过来握着我的手夸奖道：“你的身手真好，太感谢你了。”

我这才看清，他原来是一名解放军同志，他自我介绍道，他叫姜新民，是部队派出来招兵的，他刚从大队民兵连长那里了解情况后回来。他还问了我的一些基本情况，我也都一一作了回答。

没想到他最后竟然问我愿意不愿意当兵。农村人谁不愿意当兵？但是当兵你得有条件，一个是和大队干部关系比较好，二一个就是身体必须合格。我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和大队干部没有一点关系，我能当上兵？

解放军同志见我不说话，因此他就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你如果愿意当兵，你就大胆的去报名，说不定真的能当上兵呢。

我回到家里后把我遇到解放军同志的情况告诉了父母，他们都让我报名去试试。

我听了父母的话后就真的去民兵连长那里报了名。不过我对当兵也不抱太大的希望。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我报名后很快就通过目测，进入身体检查阶段。

连续几道检查都顺利通过，但在测血压的时候我却被刷了下来，医生说我的血压偏高不符合当兵条件。

我失望至极，慢慢地走出了体检室的大门。就在这时那名解放军同志向我招了招手，我立即便走了过去。他问了我体检的具体情况，我把我的体检过程一一对他说了一遍。

他把我带到一间办公室，指着椅子说：“你先坐一会，我去了解一下情况。”然后他就出去了。

我坐在椅子上耐心的等着，过了一会只见姜新民端着一只杯子走过来，他把杯子递给我说：“这是凉水，你喝几口，一会再去复查一下。”说不定刚才医生检查时出现了失误。我接过杯子一口气把杯子里的凉水喝了个精光，接着他就带我又去了检查室。不过，这一次我非常幸运，血压检查总算达到了当兵标准。

接下来的几项检查我都顺利通过。我们大队一共有三名青年都过了身体检查这一关，但分给我们大队的当兵名额只有两名。也就是说，三个人中间，必须有一名青年当不上兵，幸运的是在姜新新发的不断游说下，我还是顺利地过了政审关。１９７４年１１月１２日，我接到了入伍通知书。

告别了家乡，告别了亲人，我踏上了南下的列车，经过两天一夜的闷罐车生活，终于来到了军营。

在为期三个月的新兵训练中，我以崭新的姿态，豪迈的热情。积极踏实的态度投入到了这火热的训练当中。我的各项军事技能都非常优秀，只有投弹勉强达到及格。为了让我的投弹达到优秀水平，我一个人偷偷的在训练场上练习，一练就是三四个钟头。开始的时候胳膊肿得端不了碗，但我还是从来没有停止过训练，在我的不懈努力下，我的投弹成绩终于达到了优秀。

有付出就有收获，我的各项训练成绩在二百多名新兵当中名列第三。新兵训练结束后，我被分到了３０４团的警通连。

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姜新民竟然是我们警通连的副连长。有了这层关系，我的进步非常快，当兵不到两年，我就成了警通连一排一班的副班长。

一个星期天，我找副连长喝酒，来到副连长的宿舍门前，发现一个女兵正在洗衣服。我当兵两年了，很少和女性见面，更别说女兵了，今天还是第一次在我们营区见到女兵。

只见这名女兵坐在一只小櫈上，袖子高高的挽着，她只顾低头洗衣服，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我正在房角偷偷地看她。

这时副连长从屋里走了出来，他对女兵说：“梅梅，你不用洗了，我一会洗，你给咱整两个菜，一会我叫一个战友来喝酒。”

那个叫梅梅的女兵抬起头来说：“你叫吧，这衣服马上就好了。”

副连长也真是，什么时候还谈了个对象，并且还是一个女兵。这么大的事，他怎么从来都没在我面前提过呢，一会喝酒的时候，要好好地问问他，我在心里暗暗地嘀咕着。

刚才梅梅抬头的一刹那，我看清了她的脸，她长得太美了。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鼻梁，白里透红的脸蛋上还有两个小酒窝。就在我还想继续欣赏她的美艳时姜新民走了过来。我急忙从房角走出来打了声招呼：“姜副连长，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姜新民立即在我的胸口打了一拳：“你小子，怎么学会搞突然袭击了，我正要去找你，好不容易碰到了星期日，咱两得好好喝几杯，这不我正要去找你，你却突然来了。”

我拉着他的胳膊嘴像门口的女兵一呶：“不够意思，什么时候找了这么漂亮一个女兵，也不给我吱个声。”

姜新民立即大笑起来：“你小子胡说啥哩，她不是我的对象，她是我的妹妹姜梅梅。”

我立即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她是你的妹妹姜梅梅？”

姜新民拉着我的胳膊：“这有什么奇怪的，我难道都不能有个当兵的妹妹？”我们两个说说笑笑就来到了副连长的宿舍。

姜新民把我让到一个小马扎上然后给我倒了一杯茶：“先喝茶，让梅梅给咱整两个菜再喝酒。”

不一会梅梅就把菜端上来，一盘卤猪耳，一盘凉调黄瓜。我们两人边吃边聊。

姜新民告诉我，她妹妹姜梅梅就军区的医院当护士。今天是礼拜天，是专门过来给他洗衣服的。

我们两个人谈话，梅梅只在旁边听，有时微微笑一下，从来不插嘴说话。

酒喝结束后，梅梅给每人煮了一碗面条，我吃了面条后就回到了班里。

转眼间到了年底，那天我奉命到军区医院去接大病初瘉的政治部主任回团里。那天去的有副政委、参谋长还有政治部的副主任，我们一行四辆小吉普，向军区医院驶去。

在经过马家洼水库时，突然发现有一个女人披头散发向水库跑去，后连紧紧跟着一名小伙子。小伙子的后面还跟了好多人。

副政委和参谋长就带招呼我们快点马车子开了过去。

车子刚停稳前面的一男一女两个人就一前一后的跳下了水库。听人说跳水库的两个人原来是附近村子里的小两口，他们不知为什么吵了起来。媳妇一气之下就喊着要跳了水库，丈夫忙在后面紧紧追赶。但是还慢了一步，他刚追到水库，媳妇就跳了下去。为了救媳妇小伙子也跟着跳了下去。

水库太深，两个人跳下去后，都没有出来。

围观的群众没有人敢跳下水库去救人。副政委和参谋长也犯了难，这么深的水库，也没听说过谁的水性好。就在几位领导犹豫之际，我急忙脱了衣服就跳了下去。

这个水库确实太深了，我还没扎下去多深就感觉憋得难受，就在我准备上浮换气的时候，我突然发现离我不远的地方有个人影，我立即游过去一把拉住那人的一只脚就浮出了水面。这时有个群众扔下了一块木板，我拉着那人的脚游到木板前。这是一个小伙子，他基本还清醒，我让他扶着木板后就再次沉入了水底。

我在水底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刚要反身上浮的时候，突然发现就在我的左上方有一个漂着长头发的女人，我立即游过去抓住那女人的一只手就浮了上来。

我也不知女人是否还活着，只见她紧闭双眼，一动也不动。我托着她的手背慢慢向岸边游去。

刚才的小伙子已经被岸边的人拉了上去，这时水库边上扔下了一根绳子，我用绳子绑在女人的腰上，水库边上的人拉着绳子把女人吊了上去。

我爬上岸后才感觉到什么叫精疲力尽，我躺在地上连眼睛都不想睁。小伙子并无大碍，但他的媳妇现在依然在进行人工呼吸。

几个战士把我扶上车后，我们便离开了水库。那天别人都回到了营区，唯独我留在了医院。

本来我也是要回去的，但是副政委说什么也不让我走，他叮嘱医院给我做个全面检查，并让我住院观察。

没想到负责照顾我的护士竟然是姜梅梅。她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反而让我多少有点不自在。三天后，我的身体状况基本得到了恢复，我也准备回部队了，姜梅梅陪我在医院的林荫路上走了好长时间，我们谈了很多。大部分话题都是关于她哥哥姜新民的，她说她们一共兄妹五个，只有姜新民一个男孩子，父母从小就很溺爱他。她让我多多帮助和照顾她的哥哥。

看着这个漂亮的小女孩对他哥哥如此的关心和牵挂，我的心里也有一点点酸酸的感觉。

我要是能有这么一个关心和牵挂我的小妹妹那该多好啊！

由于我见义勇为，救了两个人的性命，所以部队上给我记了一次三等功。并且由副班长升任了班长。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