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每家企业都希望别人减产，而自己却在不断扩产。这就是光伏企业的囚徒困境。当都不想减产时，最后只能通过残酷的市场来淘汰，逼死一部分，价格战就消停了，只是这个过程代价有点大。

撰文 | 维小尼

编辑 | Tang

→这是《环球零碳》的第1253篇原创

从来没有一个行业像光伏这样，近二十年经历波澜壮阔的技术迭代、行业洗牌、价格大跌、周期交替。

20年前，光伏板的价格是每瓦100元左右，如今，经历了多轮产业周期之后，光伏组件价格下跌到每瓦0.6左右。

价格下跌比电子产品还快，技术创新是主要原因，但目前价格跌破成本价，让整个行业都不赚钱，则是产能过剩导致的内卷和价格战。

在10月12日播出的央视《对话》节目中，通威集团董事局主席刘汉元感叹道：“如果今年年报还亏的话，这将是通威在A股市场上市23年来的首亏。（这轮周期）确实可怕。”

通威股份2024年半年报显示，公司归母净利润亏损31.29亿元，上年同期盈利132.70亿元。巨额亏损的还有隆基绿能、TCL中环等。刨去海外业务，整个光伏组件企业都是亏损。

图说：光伏大佬在央视《对话》共商光伏未来。 来源：CCTV

这次惨烈程度确实超乎想象。面对积重难返的内卷格局，光伏龙头企业多次站出来，希望采取行动，破解当前所面临的困境。

继今年7月在温州举行闭门座谈会之后，10月14日，中国光伏行业协会再次在上海组织防止光伏行业内卷式恶性竞争座谈会，主题是化解出清过剩产能。

因为这些会议都是闭门座谈会，媒体称之为“秘密会”。

参会企业涵盖了来自产业链各个环节的龙头企业，包括组件龙头晶科能源、天合光能、晶澳科技、隆基绿能、正泰新能、阿特斯，硅料企业通威股份、协鑫集团、大全能源、新特能源、高景太阳能、红狮集团（亚洲硅业控股股东），硅片企业TCL中环，电池企业爱旭股份、捷泰科技，共计16家企业，出席的基本为公司一把手。

具体内容包括三个：第一，商讨关于“反内卷式竞争、反低于成本倾销”等内容的行业自律公约；第二，有序化解供需失衡、出清过剩产能等相关措施；第三，对引导行业健康有序发展的其他建议。

为何举行此次座谈会，中国光伏行业协会表示，近段时间以来，光伏产品市场价格持续下滑，整个行业陷入了非理性竞争的恶性循环中。召开会议系为落实中央精神，防止“内卷式”恶性竞争，维护光伏市场公平竞争秩序，引导行业健康可持续发展。

有行业协会站出来引导行业健康发展，当然是好事情，但最终效果如何，就很难说了。产能过剩的话题喊了这么久，但每次的产能出清都很难破，原因何在？因为光伏行业目前现状，是由多种因素导致，每家企业自身也各有打算。

就拿产能出清这个事情来说，每家企业都认为，低效产能应该出清，但谁是低效产能呢？谁来判断呢？每家企业都希望别人减产，而自己却在不断扩产。这就是光伏企业的囚徒困境。

有些头部企业，甚至仗着现金流充裕，还在不断几倍规模地扩大产能，他们更有意愿用低价竞争的策略，来逼退其他新进入者，或者打趴其他光伏企业，以获取更大规模的市场。

目前，光伏前五企业的产能，就能满足市场需求了，被淘汰的企业，恐怕会是批量计。

产能出清困难第二个原因是，光伏企业都对未来市场需求过于乐观。大部分企业都认为，为了达到碳中和目标，市场需求远没有饱和。

但是，未来需求跟现实需求是存在差距的，市场需求是会受到很多现实条件限制的。

以德国市场为例，2018年欧盟委员会取消了对中国光伏组件的惩罚性关税，因此并不存在限制中国光伏设备的情况。在德国市场上，87%的进口光伏设备来自中国。从理论上看，中国光伏完全可用物美价廉的产品占领德国市场。但现实并不会这么顺利，德国本身的一些其他因为，也会限制光伏的发展。

比如，德国设立了在2023年光伏新增装机19吉瓦的目标，但实际装机量只有14吉瓦，主要原因是安装人员的短缺。

其他欧洲国家也面临类似的问题。这种情况，很容易导致光伏生产厂家对市场需求的高估。

美国市场也有类似问题。虽然美国提出部署目标，到2030年，光伏将占美国所有发电的30%，这确实是一个巨大的市场需求。但我们忽略了一个问题，美国为何一定要用我们的光伏产品？

类似这种贸易保护以及产业链安全的考虑，对中国光伏产品出海，影响其实很大的，弄个反倾销税和调查，既堵住了转到东南亚的通道，也会让很多企业出口也赚不到什么钱。

很多人会说，欧美市场受限，那即使国内市场的需求，也是巨大的。这话理论上没错，但其实国内市场需求，也会受各种因素的影响，导致需求并不像那么广阔，其中电价下降就是影响光伏利润和光伏需求的重要因素。

以西北省份为例，2024年上半年，新疆光伏结算均价0.16元/度；甘肃光伏结算均价0.18元/度；青海风光新能源结算均价也在持续走低，1月，新能源结算均价0.228元/度，6月滑落至0.212元/度。

西北五省中，除了内蒙古新能源电价略高一点之外，新疆、甘肃、青海、宁夏四省，新能源平均电价都已经滑落至0.2元/度了（光伏平均电价还要比风电低一点）。

这么低的光伏发电价格，会导致很多央企和发电企业不愿意开发光伏电站，因为没有钱赚。而这些央企又是光伏组件的主要客户。

当然，还一个重要原因是，每家光伏企业背后，都存在一些“隐形的手”，这也是行业洗牌推进缓慢的主要原因。这些隐形的手，不允许辖区内的新能源企业宣布破产，不管它是不是落后产能，也不管是不是资不抵债。因为一旦破产，一旦重组，不仅隐性债务会曝光，而且此前通过各种优惠政策招来的商，就前功尽弃了。

所以，很多隐形的手，决不允许新能源企业在自己辖区内破产，宁可通过各种形式的担保，也要给这些企业续命。

那光伏行业的产能出清和价格战无解吗？当然不是，当都不想减产时，就看谁能熬死谁了。最后只能通过残酷的市场来淘汰，逼死一部分，价格战就消停了，只是这个过程代价有点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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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

[1]CCTV对话：光伏产业大佬齐聚，直面《对话》三问！

[2]第一财经：再次组织“反内卷”座谈会！预计今晚可能发布相关内容！

[3]华夏能源网：拷问中国光伏：怎样才能“不浪费这一次危机”？

[4]赶碳号：为停止恶性竞争，光伏企业将在上海举行一场秘密会议！

[5]华夏能源网：“大干快上”新能源后，电力央企的焦虑与日俱增……

[6]新京报：“进攻还是防守”？光伏大佬回应三问

[7]界面新闻：光伏新一轮周期底部如何走出？七位龙头掌门人罕见同台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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