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战的日本奇葩事频频发生,有个名叫清水敏的新兵趁人不备,往军官休息室里连扔了3颗手雷,当场炸死4名长官;硫磺岛战役中,2名日军战俘主动叛变,帮助美军炮兵报销了自家一个营。之所以会出现如此多的怪事,很大原因在于日本根深蒂固的阶层观念,尤其是在军队里,日军高层旨在培养士兵的奴性,甚至经常在毫无理由的情况下打骂下属。
平白无故被收拾一顿,谁心里不会生气?于是,下属们又会把火气变本加厉地撒在更下级官兵身上。久而久之,日军中形成了“上级欺负下级”的传统。为此,高层还编了一套冠冕堂皇的说辞:长官这是通过这种方式磨炼你们的意志呢;连这点辱骂都不能承受,还怎么做光荣的“天皇陛下的战士”?然而有压迫就有反抗,在“下克上”观念的支配下,20世纪30年代初期的日本政坛,首相一职居然成了“高危职业”。
原来,当时日本在军国主义的狭隘道路上越走越深,整个国家也基本被统制派和皇道派两大政治派别支配。虽然两伙人都把“对外侵略”视为日本下一步的核心国家战略,但彼此间却有着很大区别。大伙对统制派估计不陌生,其中大多是掌握实权的“大人物”,他们在政治场上摸爬滚打了几十年,深谙人情世故,是绝顶狡猾的“人精”;在统制派眼中,政治不过是场游戏。而皇道派就不一样了,其中大多是年轻人,不乏基层军官。估计他们没少挨欺负,反正对自己的长官没啥认同感,高举“为天皇尽忠”的大旗;这些人没有经历过多少真正的风浪,血气方刚又充满理想主义,到处宣扬一些不切实际的主张,居然还向天皇请愿要去干苏联;他们在政坛上也十分极端,看谁不顺眼就暗中策划把谁做掉。
彼时的日本首相是犬养毅,这是位非常成熟的政治家,而且在对中国的态度上他也比较温和。犬养毅并不支持对中国的侵略,不但削减军费,还曾提出放弃日本占领中国土地的主权,从而换取一些更切实的利益,显然这对当时的日本来说是更加实惠的,但却与军国主义分子“坚持侵略”的主张直接相悖;皇道派尤其难以接受,在其眼中这无异于在开历史的倒车,那还了得?于是,1932年5月15日,一伙年轻的海军军官乱枪打死了犬养毅。
结果在审判这些凶手时,骇人的一幕出现了:法庭收到了一份号称有35万民众用血签字的请愿书,他们希望能对凶手网开一面;另有一封来自本州新潟县的信件中夹了11根断指,它们的主人希望自己能够代替11名参与刺杀的海军军官接受惩罚。面对如此鼎沸的“民意”,当局也没辙,只好低调处理,结果凶手们得到的处罚也只是每人做100个俯卧撑而已。
接任日本首相一职的是高桥是清,与犬养毅截然相反,此人是个死硬的狂热战争分子,主张大搞对外侵略。新首相是个典型的“鹰派”,是以天皇为代表的日本决策层策动对外入侵的一枚重要棋子。然而,正因他是统制派的重要角色,皇道派对此仍不满意,还要杀。同样,在“民意”的包庇下,凶手们依旧没有受到像样的惩罚,他们只不过是被勒令于盛夏时节全副武装在操场跑圈罢了。
接连两起刺杀事件使得首相成了当时日本的“高危职业”,而皇道派的年轻人们则成了日本国内家喻户晓的明星。他们原本是想“杀身成仁”,不料事情居然比预期顺利那么多,这也极大膨胀了他们的野心。事实上,此时裕仁正为两任首相之死头疼着呢,挑个合适的首相人选并不容易。千挑万选之下,斋藤实被扶正成为新一任首相。
此君也算是个不错的政治家,性情温和做事稳重,考虑事情缜密而头脑清晰。重要的是,斋藤实在日本朝野素以人品出色而受人尊敬,跟统制派那群弄权者完全不像是一路人。另外,斋藤实虽出身于海军,却并不支持日本军队无节制的扩充,反而主张遵守《华盛顿海军条约》。在这个节骨眼上把这样一位角色摆在首相位置上,我们不难看出,日本高层也有些试图主动向皇道派激进分子妥协的意思。然而令裕仁没有想到的是,这诚意满满的让步也只是换来了暴风雨前的短暂宁静罢了,接踵而来的是更可怕的黑暗。
还没消停几年,日本高层的一个做法激怒了皇道派:1935年底,第一师团被调往满洲地区,同时把该师团长官柳川平助调任到了台湾。虽然军队调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军人只管服从就是了,但此举显然有着特殊用意。要知道,第一师团驻守首都东京已有30年之久,而柳川平助又是皇道派的代表人物之一,这摆明了就是在针对皇道派。事实上,统制派正是用这种手段分离皇道派的中坚力量,打击对方的嚣张气焰,不料皇道派的年轻人也不怂,他们嗅到了危险气息,决定先下手为强,发动政变杀光统制派军阀。
1936年2月26日,历史上骇人听闻的“二二六兵变”爆发了。是日清晨,一千多名皇道派官兵按计划集结完毕,在香田清真大尉的率领下兵分多路向首相、外交大臣、大政大臣、陆军大臣、教育大臣等政府要员的官邸发起冲击。
在这场动荡中,天皇的老臣们死伤惨重,外交大臣被当场乱枪打死,教育总监被机枪打成了蜂窝,连宫廷侍从长都险些丢了命。陆军大臣很识时务,当即表示愿意效忠皇道派,还主动向天皇上奏,把这些叛乱官兵鼓吹为“义军”,把裕仁给气得半死。财政大臣命大,挨了6枪还没咽气,夫人死命趴在身上苦苦求情,行刺的年轻人突然动了恻隐之心,这才没有赶尽杀绝,临走时还鞠了个躬道:“对不起,把屋子弄脏了。”或许刺客认定身中六枪之人也没机会活下去了,哪知这财政大臣不但苟了下来,后来还成为二战日本的最后一任首相——没错,这位幸运儿便是铃木贯太郎。
首相官邸那边更是惊心动魄:时任首相的冈田启介反应快,一听风吹草动立马躲进了里屋的一个壁橱里。他的妹夫就没那么幸运了,不巧跟刺客们打了个照面,被误会为首相本人当场被打死。暴徒们还包围了陆军省、参谋本部和警视厅等机要部门。很快,兵变就传到了裕仁那儿,眼看自己的一干老臣被杀得七零八落,裕仁心里急得要命,立马要派兵镇压。比天皇更急的是海军,诸多遇刺者中有多位海军要员,于是舰队不请自来,直接进了东京湾。有趣的是,整个帝都被搅和得乌烟瘴气,陆军却一点都不着急。
众所周知,日本陆军与海军素来不合,况且当下海军在朝中占据优势,陆军巴不得有人帮他们“打扫”一下呢;况且皇道派的年轻人打着“忠君爱国”的幌子,杀的也确实都是统制派的弄权者,理论上不完全是干坏事,陆军方面就借口“再看看”。迟迟不见勤王军,裕仁气得破口大骂,甚至不惜对侍从撂狠话,命人赶快备马:“如果陆军无能为力,那朕就亲率近卫师团去平叛!”搞到这一步,陆军也只好出兵镇压了。
滑稽的事情远未结束,当镇压部队气势汹汹地进场后,高层却发生了意见上的对峙。一部分人要按照天皇的吩咐进行暴力镇压,另一伙人却按兵不动,他们声称不愿看到“日军自相残杀”的悲剧出现,两位陆军大将还跑到跑去跟戒严部队参谋石原莞尔理论,后者被说烦了,直接下了逐客令。结果,激进分子在帝都杀人放火为所欲为,镇压部队近在咫尺却迟迟无动于衷。最终,后者也只是吊了几个大气球,在下面挂了类似于“自首从宽”的标语,用喇叭循环播放劝告广播,还派出飞机抛洒传单。
随着时间推移,军队的守备愈发森严,兵变也开始由盛转衰了。皇道派官兵集中在一起要求面见天皇,声称要“当面揭露军阀们的阴谋”,表示愿意接受公正的审判。其中一些人从剑拔弩张的局势中大概揣摩到了天皇的态度,心灰意冷之下,有十几人当众剖腹自杀。为瓦解暴徒们的士气,冈村宁次顺水推舟,叫人送了几十副棺材。
在寒风中苦苦支撑了3天后,这些皇道派官兵终于坚持不住了。越来越多的人主动离开了叛变队伍,回到了原部队,不久,大部队便所剩无几了。领头的军官被逮捕,高层对他们进行了秘密且迅速的审判,后者大多被处以极刑。此前即便是杀了两任首相,在天皇眼中尚且算“小打小闹”;这一次,他们居然策动哗变在天皇脚下杀了个鸡犬不宁,谋杀多位朝廷重臣,万一下次冲着天皇本人来还了得?裕仁下了狠心,决定将这个失控了的威胁连根消灭,至此,以刺杀争取实现政治诉求的手段在日本彻底消失,一度呼声极高的皇道派一夜间倒台,统制派终于实现了“决断一切”。有趣的是,偏偏在统制派全面掌控一切后,日本发起了全面侵略,打完苏联还打美国,反倒是把此前那些激进年轻人的“宏伟目标”全都实现了。
俗话说“政治只分立场无关对错”,这场兵变可能是个例外。从结果就能看出,无论是皇道派成功与否,统制派最终是否全面掌控朝政,日本都无法避免走上入侵的邪路。因此,与其将“二二六兵变”视为两个立场相对的政治派别矛盾无可调和的最终爆发,用一场“狗咬狗”的闹剧或许更为贴切。
财政大臣命大,挨了6枪还没咽气,夫人死命趴在身上苦苦求情,行刺的年轻人突然动了恻隐之心,这才没有赶尽杀绝,临走时还鞠了个躬道:“对不起,把屋子弄脏了。”
天皇说了算[呲牙笑]
为日本天皇洗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