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要亮,河边的树林里,横七竖八地躺着一些人,他们都在凉爽的晨风中睡得正香。这时,王政委的警卫员小潘,直奔河滩跑来。
小潘来到河滩,在横躺竖卧的人群中寻找着。最后,笑嘻嘻地在一个枕驳壳枪的黑大汉身旁,猫下腰去。
小潘调皮地用食指弹了一下黑大汉的鼻尖,只见他“忽”地一下子坐起来,“咔吧”一声,扳起了大机头。
黑大汉这突然动作,把小潘吓得往后一退,一屁股坐在沙滩上,向黑大汉说:“警惕性还蛮高。政委叫你呢!”黑大汉看清了是小潘,才收回了手枪。
黑大汉听说有急事,一跃而起,被单也没叠,和草帘一卷,说了声“走”,就跟小潘走了。
黑大汉随小潘走进政委屋里,见政委正和一个城市打扮的人说话,那人见他俩进来,便走进里间屋去了。政委连忙站起来,向黑大汉打招呼。
这黑大汉姓刘。他把草帘子往墙根一丢,问政委有什么任务。说罢掏出个小本,撕下块纸,卷起烟来。
政委把火柴递给老刘,然后严肃地说:“国民党的保安团,要公开投敌,现在他们派了一个外号叫‘赵军师’的胖子进城跟日本人去接头。为了粉碎反动派这个阴谋,就要先把这个坏蛋抓来!”
老刘吸了一口烟,抬起头来向政委问道:“胖子住在什么地方?”政委说:“他住在伪政府旁边。他家离岗哨很近,不大好下手。”
老刘沉思了片刻之后,突然站起来说:“要死的?还是要活的?什么时间交任务?”
老刘接受了任务,王政委高兴地拍着他的肩膀,笑着说:“我相信你能完成这个任务的。”他们研究了一下具体办法,老刘便趁早赶路了。
老刘来到城门附近,便化装成伪人员,大摇大摆地进了城关。老刘走到城门跟前,只见一群伪军警和一个日本鬼子正在连打带骂地检查行人。
老刘一看情况不对,轻声骂了一句,便一扭头钻进一家饭馆里。
老刘要了一盘热包子,一边吃一边察看城门口的情形:只见有的人拿出“良民证”,还得被岗哨搜身;可是有的人并不理睬岗哨便大摇大摆地进去了。
老刘看罢,连忙付了饭钱,便向城门走来,他趁伪军警正检查别人,于是把岗哨一拨拉便闯了过去。岗哨本想发作,一看老刘那副凶相,便给吓软了。
伪军官气呼呼地赶上来正要查问,老刘回头朝他瞪了一眼,那家伙看见他腰里别着手枪,以为他是城里的“便衣队”,所以没敢吭声。
老刘走到日本兵身旁时,歪过头去,龇牙向日本兵笑了一笑,那日本兵也不自然地龇了一下板牙,便让老刘过去了。
老刘进了城,转了几个弯。街里很静,只有一个卖烧鸡的跛子,一边喊着“烧——鸡——”一边拐着走过去。
老刘正在东张西望,忽听一家门开了,有一胖一瘦的两个人送客。他连忙在一块石碑后面停住。
宾主告别之后,只见那被送的客人,有五六个护兵跟随着,向有双岗的伪政府走去。
那两个送客的人关门回去后,老刘上前抬头一看,原来这就是政委说的胖子家。他上去拍了拍门环。
门“嘎吱”一声开了,一个听差走出来,问老刘找谁。老刘傲然答道:“找赵参议。”那人迟疑了一下便向回走去。
不多一会儿,走出一个胖子,他先把老刘打量了一番,刚要开口问话,老刘却先开了口。
那胖子带着疑惑的神色,大脑袋似点不点地动了动,正要问他有啥事,老刘故意向听差看了一眼,装作难开口的样子,听差会意后躲开了几步,但老刘仍不开口。
胖子认为老刘真有要事,于是连忙叫听差走开了。
老刘见听差一走,猛地靠近胖子,右手往腰里一插说:“我是”老八’!特地来请你开会,如果不去便打死你!”胖子颤抖着说:“兄弟…………有话…………好说,咱们有啥过不去的?”
胖子企图推脱着不走,老刘把手枪往起一撅,吓得胖子马上举起手来。老刘说:“不要举手,赶快老老实实地走!”
老刘押着胖子走出门来,趁伪政府门口的两个哨兵正在买烧鸡,便紧推着胖子离开了。
老刘押着胖子走进胡同口时,迎面遇上一群小学生。他们正要围上来看热闹,老刘连忙喊着要他们走开。
刚走出了胡同,忽见迎面来了一队扛枪的日本兵,为首的一个刺刀上还挂着一面膏药旗。胖子突然停住不走了,老刘心头急得真像着了火。
这时老刘立刻向胖子低声喝道:“你耷拉脑袋干什么?乖乖地跟我走,要露了馅你休想活命!”胖子忙答了几个“是”字。
胖子正要向日本兵那边跑,老刘“唰”地亮出驳壳枪,一脚把胖子踹倒,用枪指着他大骂。
胖子吓得战战兢兢地直央告。鬼子兵一见都哈哈大笑,以为老刘是他们的人。鬼子军官还骂了胖子一声“八嘎”。
老刘和胖子的一切动作,城门口的六个岗哨和来往的老百姓都看得很清楚,他们也认为老刘是送差的,因此未加盘查。老刘就这样亮着枪,押着胖子顺利地出了城门。
老刘押着胖子走出不远,就被化了装的小潘和几个武工队员接走,钻进青纱帐里去了。当鬼子发觉后,他们早已跑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