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5月的野人山深处,远征军少尉朱锡纯正在和战友们一起跋涉。
高山深涧与河水暴涨,对远征军造成了极大的麻烦。饥肠辘辘的士兵们分成两队,沿着峭壁上的小径向前艰难走去。茅深棘乱的野人山腹地,陡峭的山路是非常致命的。
朱锡纯
朱锡纯挨着山边的小径向前走去,双脚踩在两根已经腐朽的树干上,爬上了陡峭的山崖。朱锡纯刚爬到一半,突然从上面掉下来一个人,是一个扛重机枪的兄弟滑下来了,人和枪一起坠落到山崖下。
重机枪撞在了深涧里的大石头上,石头将机枪弹飞得很高,又重重地砸在了地上。那个不幸的兄弟摔到山涧底下时,身体砸在石头上发出了沉闷的响声,他倒在石头上一动不动,鲜血顺着石头缝流淌了满坑满地。
远征军过河
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坏了趴在半山腰的朱锡纯,双脚在悬崖上不停地打着颤,人也当场呆了很久。后面的人还在不断向上爬,朱锡纯不得不迈开脚步,朝着山上继续爬去。
原本以为跨越了一座高山,就能够走向平地,可是爬上高山后才发现,山涧这边更加险峻陡峭,人必须贴着山边上的小径爬才行。失足掉落的那个兄弟,他的死真是令人触目惊心,让趴在半山腰的人更加绝望。
可是绝望还没有停止,朱锡纯爬到了一处极为狭窄的绝壁,这处绝壁需要站起来抓住崖壁上的小树爬上去,朱锡纯抓住了小树,右脚尖抠住山崖石缝,奋力向上猛撑,双脚用力猛蹬,终于爬上了这处绝壁。
后面紧跟着的两个人,也效仿朱锡纯爬上了绝壁。可是到了第三个人时,小树已经不堪重负,根部又被雨水浸泡得松动了。第三个人用力一撑,小树的树蔸被连根拔起,人也仰面朝后倒了下去。
在高达五六十公尺的绝壁上,人仰面向后跌落下去,可想而知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情。跌落下去的那位兄弟大喊着“救命!”凄惨的喊声在山谷中回荡,可是没有人能够救他,爬在崖壁上的人自身难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摔下去。
这位兄弟的枪直接摔断了,只剩下半个枪托在身上,他的身体砸进了山涧底下尖滑的大石头上,他的额头上冒出了不知是血还是脑浆的东西,不断地向外翻涌。朱锡纯从崖壁上向下看去,还能看到他在山涧底下不断地抽搐着双腿。
朱锡纯的内心愧疚不已,认为自己的做法让这个兄弟模仿,间接地害死了他。他怀着满腔的内疚,落下了悔恨的泪水。可是在那种情况之下,他根本没有办法做点什么补偿,哪怕是为这个兄弟收尸。他能做的事情,就是多看一眼这个兄弟的尸体。
终于翻过了这座大山,朱锡纯在山脚下的一条翻着泥浆的河边,望着滚滚的河水回想着摔死的两个兄弟,脑海中陷入了一片迷茫和空白。
“野人!有野人!”突然传来的大喊声打破了他的沉思,他顺着呼喊的人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对岸看到了一个活着的野人。
这个野人黑发过腰、额突眼深、皮肤棕色、上身全裸、下身用树叶遮体,这个野人的样子完全符合平日里人们对野人的想象。野人显然也发现了远征军士兵,他站在河岸边上呆呆地看着他们。
“打野人!打野人!”有人朝着野人大喊起来,野人似乎已经察觉到了危险,迅速跑了起来。他的速度非常快,黑发几乎拉成了平线。站在朱锡纯身边的士兵将一颗子弹推上了膛,准备瞄准将野人打死。
朱锡纯赶紧伸手抓住枪管,对准备开枪的士兵说道:“不要无故伤害他!他没有做错什么事情!”野人就在这个空隙,迅速转入了另外一座山坡,在树林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野人山的这段真实经历,记录在朱锡纯的日记里,朱锡纯永远忘不了那两个摔死的兄弟,永远忘不了他们的悲壮,永远忘不了山中与世隔绝的野人。
几十年过去了,再翻看朱锡纯老兵的日记,远征在野人山的经历仿佛在昨日一般,这段经历读起来令人感到痛心、令人感到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