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1979当兵,在部队25年,从一个民办教师,最终成为一名上校军官

笑南谈情感 2024-12-21 17:43:33

"老马,你说我这二十五年当兵值不值?"我端起搪瓷缸,望着昔日战友马学礼。

茶馆里飘着陈年老茶的味道,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马学礼的两鬓已经斑白,可那双眼睛还是当年那么炯炯有神。

1979年的夏天,我还在老家青山公社大队小学当民办教师。教室的泥土地上,印着孩子们的脚印,破旧的课桌上,摆着几本翻得起了毛边的课本。

那天,我正在黑板上写着"春种一粒粟",李主任突然推门进来:"李建国,部队来人征兵了!"

我的手顿在半空中,粉笔灰扑簌簌往下掉。阳光透过窗户照在讲台上,照得我有点睁不开眼。

"教书先生去当兵?那不是倒着长个吗?"村里人背地里都这么说。连我爹都拍着锃亮的桌子骂:"教书先生多体面,你跑去当什么兵?"

娘在灶台边抹眼泪,一句话也不说。看着她日渐佝偻的背影,我的心揪得紧紧的。

倒是青梅竹马的陈秀兰帮我说话:"建国哥有志气,这有啥不好?咱们村还没出过现役军人呢!"

秀兰是村里第一个考上高中的姑娘,可家里穷,没能继续念下去。她每天天不亮就去砖窑干活,晚上回来手上全是血泡。

征兵体检那天,秀兰特意等在卫生所门口。她站在老槐树下,递给我一条红手帕:"这是我熬了三个晚上绣的,你可得平安回来。"

手帕角上绣着一朵不太标准的梅花,针脚歪歪扭扭的,就跟她咬着嘴唇专注的样子一模一样。

新兵连里,我这个教书先生可吃尽了苦头。第一次五公里,跑到一半就两腿打颤,嘴唇发白。

班长张德福不但没骂我,反而跑到我身边:"来,跟着我的节奏,别看地,抬头看前面。"他一边跑一边打拍子:"一二一,一二一..."

张德福是个东北人,说起话来虎声虎气的,可心细得很。夜里值班,我手电筒的电池没电了,他二话不说把自己的给我。

"你小子骨头不错。"他经常这么说,"就是太实在,当兵不能太实在,得机灵点。"

有天晚上,我正偷偷拿着手电筒看《军事训练手册》,他来查哨。我慌得差点把书扔了,他却笑着坐下来:"来,我给你讲讲这些专业术语。"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从站军姿站得腰疼,到能扛着枪走完二十公里拉练。腿上的老茧厚了,人也结实了。

1980年春节,我第一次穿着军装回家。远远地就看见秀兰在村口等着,她穿着件红色的棉袄,脸被冻得通红。

"建国哥..."她叫了一声,声音是那么轻,可我听得真真切切。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什么叫魂牵梦萦。

当兵第二年,我被调去营部当文书。办公室里有台"红旗"牌打字机,黑黢黢的,像个大家伙。

我蹑手蹑脚地按着键盘,生怕弄坏了。晚上没人的时候,对着说明书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练。

营长路过看见了,还专门跟机关的老王说:"让小李多练练,这孩子有股子韧劲。"

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我每月的津贴除了寄回家,就剩下买纸笔的钱。好在战友们都照顾我,谁家来了包裹都会分我一些。

每天下班后,我就抱着借来的高中课本看。收音机里放着《新闻联播》,我一边听一边记笔记。

有天,老班长张德福送来一盒炭笔:"写黑板字用的,现在给你练字。别总想着家里的事,该怎么活就怎么活。"

1982年,组织上要推荐人去考军校。指导员把我叫去谈话那天,我激动得一宿没睡,满脑子都是秀兰盼望的眼神。

可第二天,家里来信说爹得了重病,要动手术。我拿着信坐在营房后面的石头上,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建国,组织上研究了,准你回家探亲。"指导员递给我一个信封,里面是战友们凑的钱。

张德福更是把自己三个月的津贴都给了我:"去考军校的事,你别想太多。当兵最重要的是啥?是要对得起这身军装。"

手术很成功,可家里的日子更难了。爹躺在床上,看着我欲言又止。娘的头发白了一大半,可嘴上还说:"没事,你安心在部队干。"

我每月省下的津贴都寄回家,有时候馒头就蘸酱油吃。秀兰知道后,主动去我家帮忙,养鸡种地,把我家整得井井有条。

春节回家,娘悄悄跟我说:"秀兰那闺女,一直在等你。你说你这当兵的,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我心里清楚,秀兰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村里人背地里不知道说了多少闲话,可她就是不为所动。

1983年,我终于考上了军校。临走那天,秀兰特意在村口等我:"建国哥,我一直在想,当初要是拦着你不让当兵,你现在会怎样?"

我看着她清秀的脸庞,心里五味杂陈。她的手上还有在砖窑干活留下的茧子,可眼神依然那么明亮。

毕业后,组织上要我去连队当指导员。第一次站在连队前训话,我紧张得手心直冒汗,舌头都有点打结。

一眼看见新兵里有个叫王小明的小伙子,跟当年的我一模一样。整天缩着脖子,说话都不敢大声。

夜里查铺,发现王小明在被窝里抹眼泪。掀开被子一看,枕头都湿了。原来他家里来信说,相中的姑娘嫌他当兵不体面,要另嫁他人。

我把自己和秀兰的故事讲给他听,讲到秀兰是怎么等我,等到我们1987年终于结婚。那年,她穿着红棉袄,还是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

"当兵人不怕苦,就怕没人懂。"我拍着王小明的肩膀,"可总有人懂,不是吗?"

日子就这么过去,部队条件越来越好,连队天天都有肉吃了。老班长张德福退伍了,临走时抱着我哭得像个孩子。

1996年,组织上说要提我当团职干部。这消息传来时,我正在食堂打饭,手一抖,差点把饭盆摔了。

2003年,我回老家参加李主任的退休仪式。操场上的老槐树更粗壮了,教室里装上了电扇。树皮上,还能看见我和秀兰刻的两个歪歪扭扭的名字。

李主任白发苍苍,可精神头还在:"记得当年你第一次穿军装回来,可神气了!谁说当兵没出息?你看看现在!"

马学礼端起茶杯:"老李,你说咱们这辈子值不值?"

我望着窗外的夕阳,想起了秀兰的红手帕,想起了张德福的教导,想起了那些并肩奋斗的日子。从一个怯生生的民办教师,到军队的上校,二十五年转眼就过去了。

望着家里挂着的军装照片,我忽然明白:人生最珍贵的,不是军衔,而是在追梦路上那份永不言弃的坚持。

茶已经凉了,可我和老马还舍不得走。值,太值了!这二十五年,不就是咱们军人的本色吗?

窗外的梧桐叶子沙沙作响,仿佛在为我们的青春鼓掌。我举起搪瓷缸,泪水模糊了视线。

1 阅读:1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