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是青州城里的最大流氓头子,
现在冒着被追杀的危险,
男扮女装打扮成一个俏丫鬟,
躲在小姐的马车里,
袖子里还藏着小姐要求的“路上吃的小点心”
不行啊,池小姐,你偷吃我可以帮忙,
去方便也要叫着我,实属有些过分了!
1、
在青州城里,不管哪个行当,
认识我的人,见面都要称呼一声“五爷”。
盖因我经营着青州城里最大的镖局,
七日前,我带着几个小兄弟去给青州知府池大人家往京城押送了一趟镖。
池大人肯定是高升了。
回来后取得了镖银,和管家约定好,明日再跑一趟。
这次我就不打算去了。
第一次走去京城的镖,路上要打点好,再说我也没见识过京城的繁华,就去走了一趟。
谁知道从池大人家出来,我竟然遭到了追杀!
怀里是刚刚从烧鸡铺子里买的热烧鸡,我让其他人回了家,自己带着烧鸡和其他吃食出城去看看我干娘。
这天寒地冻的,不知道她老人家又出去给人接生去了没有,
青州下了第二场雪,
不算大,去年给她加盖的房顶应该还能撑住。
结果刚刚出城,对面来了四个大汉。
领头一个看到我,马上举起来手里的弓箭,
箭声呼啸而来,似乎还夹杂着冬日的凛冽,那一瞬间,我就懵了。
听到对面几个人耻笑:“这么简单?”
箭头不偏不倚的扎入烧鸡上,隔着烧鸡还怼了我的胸口一下!
要是没有这个烧鸡,我现在就是个死人了!
2、
追杀这种事,我还是第一次遇上,
我们流氓做事虽然也砍砍杀杀,
但是跟追杀比起来算是小打小闹了,
尤其是达到目的为止,从不伤害人命,
所以青州城里,不管是开饭店的、倒夜香的、小商小贩、大家也都会给我几分薄面,有事找我能解决的也就顺手给解决了。
不至于要人家命。
都是苦命人,何苦呢。
我反应过来这帮人来的方向,心下一凉:从我干娘家出来的?
他娘的,我瞬间就想跑上去给拼命。
但是理智告诉我:快跑!
这条路南边是山林子,北边是庄稼地,现在冬天,庄稼地里一望无垠,没办法跑。只能往山上跑。
对面四人大概以为我受伤了,
倒也没有追的很紧,我甚至还听见他们哈哈声,商量怎么花赏银。
这片林子我熟悉,
但是就担心雪地里的脚印被追上。
3、
我性格是比较谨慎的,
一路小跑着,留下了去山那头的脚印,又倒退着踩着脚印回来,爬到一颗大树上。
在足够遮挡的情况下,探出头看着那帮人气喘吁吁的追到了河边。
“肯定是过河了,这小子受伤了还能跑这么快!”有个刀疤脸气哼哼的骂了一声。
“不一定,咱们这一路追过来都没看到血印,也可能没受伤。”射我那个大胡子说。
爷爷我就是命大!
“不可能啊,咱们看到那箭头没入他胸前了,怎么会没受伤?”
“确实是没入肉了,我能听到那声音,至于为什么没有血,咱们追上看看就知道了。”大胡子带着他们走了。
我担心这是调虎离山,没肯下来。
就在树上把烧鸡三下五除二吃了,箭头留下来,上面似乎有什么标志,但是我看不懂。
揣到怀里,等着以后去报仇。
一直到晚上一行人都没回来,
从树上下来,跺一跺冻僵的身子,赶紧去干娘家看看。
虽然我早有怀疑干娘被他们害了,
但是看到她身上的血觉得热血上头,想要去找他们拼命去。
“是不是觉得我已经死了?”干娘嘶哑的声音让我意外了。
赶紧把她抱到暖和的土炕上去。
“我腿被打折了,疼死了,不过后来装死在地上躺着冻坏了。”摸着她的手确实是热乎的,
“干娘!吓死我了!到底怎么回事,我从上午就被追杀,到现在还不知道原因!”干娘是我的大恩人,
十岁那边她找到了我容身的戏班子,用二十两银子为我赎身,再也不用日日被打骂,还能吃得饱穿的暖。
干娘是个接生婆,走街串巷的到哪里也带着我,教给我察言观色的本事,和不同人打交道的方法。
印象中她一直是个非常有活力的精神小老太。
“你这孩子,聪明的时候是真聪明,傻的时候也是真傻,你不想想戏班子那么多孩子,我为啥当年非要把你带回来?”她喝了一口温水,声音终于正常了。
“来追杀你的,大概是你的身世暴露了。”啥?我的身世?不是一直是个孤儿吗?一开始要饭,后来被戏班子带走,再后来被干娘带回家来。
4、
“小五,你应该姓柳,真正身世是长宁侯家儿子,我当年接生你的时候,记得清楚,你肩上有一个圆形红胎记,我当时还和你祖母说了一声:这孩子肩上有瘊,也是能封侯的。”
“九年后,你母亲找到我,问了我一句你当年身上有什么记号,我告诉你母亲,看到你母亲垂泪,才知道那长宁侯家中的小公子竟然没有标记,而且长得五大三粗。”
“你母亲起了疑心,让我暗暗查访,我去了那奶娘的家里,她相公酒后说了把你扔在那里,我就去找,后来才在戏班子找到你,给你母亲稍信,结果他们告诉我你母亲已经去了!长宁侯续弦我也不认识,只听说把那小公子柳恩佑养的无法无天,想想你祖母的态度,我也害怕你再遇害,就硬生生忍着没吭声。”
“这帮人不知道从哪里打探到你的身世,我也不知道是谁派来的,长宁侯只得了这一个儿子,三岁前还有女儿出生,等这个小公子三岁后,我再没听说长宁侯家里添丁,所以说长宁侯家里没有可以信任的人,如果没有这次追杀,我宁愿你就在这青州城里快快乐乐的,而不是去哪个杀人不见血的地方。”
说完这些,干娘闭上眼,
“你以后要面对很危险的事情,要想办法保重自身知道吗?”她闭着眼睛安慰我。
我找了个小孩儿去请大夫,留下不少钱财给她,
知道我留下来只会给干娘带来更多危险,于是决定去京城会一会这个长宁侯府。
我这人就这样,你对我好一分,我能还你十分。
你对我差,一般不触及底线我也不怎么报复,
但是只要让我身边人受伤了,管你是天王老子,绝对让你后悔所作所为!
5、
没敢回镖局,知道镖局肯定被人盯着了。
沿路留下标记,让翟哥来胭脂铺子见我。
因为在戏班子呆过几年,我决定男扮女装,混在明日池知府去往京城的镖队中。
“翟哥,你留下几个人远远的看顾我干娘点儿,我明日就混在你镖队里,就说是你妹妹,想跟着去京城一趟。”
他傻眼了,
坐我对面像是个木头人,
“翟哥?翟哥?”被我盛世美颜晃花眼了?
“哦哦,您是小五?五爷?吓死我了,听声音是你,但是看样子我真没认出来。”翟哥是老江湖了,他没认出来就说明男扮女装还行,
而且我小时候总是吃不饱,个子也就比一般姑娘稍微高一点点,看不出来。
“看看哪里还有破绽吗?”
“弄个皮草围脖吧,你这个喉结还是挺明显的,还有耳朵上什么也没有,是不是需要打个耳洞?”我怀疑他是故意的。
打耳洞应该不疼吧,
但是看着他不怀好意的把铁针烧热,趁我不注意给耳垂上来了两下,一脚对着他踹过去了,这厮绝对是故意的。
以前争地盘的时候,也不是没挨过刀,但是安逸日子过久了,打个耳洞竟然疼的我斯哈斯哈的。
要更加紧张起来呀叶五!
第二天我跟着翟哥去接镖,
池家千金竟然跟着一起走,看到我她眼睛一亮:“姐姐也要去京城吗?我们做个伴儿怎么样?”
我没给自己准备马车,就打算穿的简单点儿骑马就行了,
但是小姐不同意,
“翟镖师,你骑马就行了,你妹妹这么瘦弱风吹马颠的,万一路上病了怎么办?你不给妹妹准备马车,就让翟姐姐坐我车里也是一样的。”
翟哥低着头,肩头耸动着。
6、
翟小姐告诉我,说自己闺名池从玥,然后睁着她那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看着我。
“我叫叫翟小五,池小姐可以叫我小五。”我夹着嗓子说话。
“小五姐姐声音真好听,又甜美,又让我绝对英姿飒爽。”这小妞咋这么多话呢。
说实话,翟哥推我进来坐马车,我是真不想,
担心自己暴露,也担心给大小姐带来麻烦。
但是我没想到这个池悦柔她是个话痨!
“小五姐姐,你可以叫我玥儿,咱们还要一起到京城十多天呢,叫池小姐多见外。”
把我困的,还有这马车摇晃的我有点晕乎乎的。
终于熬到了休息的时间,
“玥儿,我去看看我哥哥。”提着裙子飞一般的跑了。
晚一步我都担心她让我和她一起吃饭。
刚见面的时候我还觉得这知府千金就是端庄有礼,真没想到这么话痨。
“确实有四人一直在追杀你,有俩个在咱们镖局附近被抓了,兄弟们正在审问,另外两个没见到踪影,干娘哪里你不用担心,已经用上药了,他们大概以为干娘已经死了,没人盯着那边。”翟哥先给我说了青州城里的情况。
“长宁侯那边咱们没有人能用,只能打听京城人人都知道的消息,不过京城里有个最大的黑帮头子,沈风,听说为人侠义,很讲义气,我到京城后就去拜访他一下。”
翟哥做事非常周全。
“我和你一起去,我也听说过沈风,路上走快一点儿,这个小妞儿太聒噪了。”我拿起来两个翟哥烤好的番薯,准备回马车上。
“小五,走慢点才好筹划。晚上别让小姐拉你去陪床。”臭男人,笑得真猥琐啊。
7、
踹了翟哥一脚,带着番薯回到马车上,
池小姐竟然已经吃完饭收拾完了。
看我拿出来两个番薯,她面露纠结:“小五姐姐,我就吃一个就行了,我娘从不让我吃饱饭。”
啥?
我看着她那小酒窝不敢置信,
一个知府千金竟然想吃烤番薯?
木然的递给她一个,教给她怎么剥皮,吹吹再吃,
谁知道她吃完后盯着我手里的,
“我以前从没吃过这个,香甜可口,好吃!”想起来她说她娘从不让她吃饱饭,我心软了。
“知府千金怎么会吃不饱饭?”我问出来我心中所想。
“我小时候。”斯哈斯哈,
“小时候胖乎乎的,嬷嬷说不能这么胖,从那时候我娘就不让我吃饱。经常让丫鬟给我偷偷藏点儿吃的,我娘说胖了以后嫁不出去。”丫头一边吃一边回答我的问题。
这是怎么个说法,
我小时候饿肚子纯粹是穷,人家大小姐饿肚子是为了嫁人?
“嫁不出去你爹娘难道还养不起你吗?”
“我也这么问过我娘,我娘说她也是这么过来的。”
“那让你娘给你请个武师,每天多活动活动,吃的东西就消化了,也不用担心胖了。”我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竟然和这个姑娘聊了好多。
“武师好找吗?小五姐姐会武吗?”吃完番薯,她的丫鬟用热帕子给她擦手,顺便也给我擦了擦。
“到了京城你爹娘还没回来,我给你找两个婆子,不会会武,强身健体就行。”感激她照顾我,我随口答应了她的话。
晚上翟哥打了野鸡和兔子,烤了兔子腿,想了想,拿了两只给玥儿送去。
她的屋子里婆子和丫鬟都在,
看到我进来迅速铺完床就出去了。
“小五姐姐,你有自己用的被褥吗?我刚刚问过嬷嬷,她带的褥子多,我让她给你送一床去。”
看到我拿出来的烤兔腿,这个姑娘眼睛马上亮了。
“小五姐姐,你真好,我晚上吃的可清淡了,嬷嬷只许我喝汤。”看着她吃完,我把骨头啥的都带出去销毁。
如此过了几天,到了通州的时候,翟哥隔着马车敲了敲。
“妹妹,有家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