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北京亦庄的街头,身边经常会经过只有乘客、没有司机的车辆,为人们提供出行服务。
造型呆萌的无人配送车在行人、自行车之间穿梭,将快递生鲜等产品送达不同站点;无人环卫车沿着既定路线,在天亮前就将城市打扫得干干净净;24小时不间断执勤的无人巡逻车,依然在园区、地铁站点、商业广场等人口密集的重点场所执行着防控任务,保障居民的安全……
这些场景,对于生活工作在北京亦庄的人,已经是再熟悉不过的画面。
在大多数人看来,自动驾驶技术,很适用于繁华的城市。
但在北京亦庄这座自动驾驶之城的产业生态里,其实还孕育着我们平时接触不到的场景,在那里,自动驾驶技术正在创造着巨大的价值。
本期“亦庄自动驾驶新引力”——2024北京智能网联汽车产业探访计划,我们将走进矿山自动驾驶企业——路凯智行。
01
聚焦国之大者,点燃智能化转型新引擎
从北京亦庄向西2000多公里,就是新疆哈密市。从市区再驱车80公里,才能达到路凯智行目前自营的露天矿区。
对于普通人,矿山是存在于新闻与书本中的遥远之地,那里漫天黄沙,充满艰辛与不易。
在哈密市的周围,大大小小全是矿,但本地人很少有人愿意上矿。
原因很简单,传统矿区的工作环境对人的身心健康提出严峻考验。
以矿车司机为例,除了要忍受风沙,工作地点相对偏远,工作与家庭难以兼顾,同时,还因为倒班、噪音等带来职业病困扰,人员流动性很高。
目前传统矿区的矿车司机平均年龄在五十岁左右,存在严重的年龄断层和司机老龄化问题。
根绝国家统计局数据,2012年时中国采矿业城镇单位就业人员有631万人,而2022年时仅剩341万人。
除此之外,安全问题一直是矿山的重中之重。一方面,矿产资源作为工业的“粮食和血液”,矿区开采运输对保障国家生产与社会民生意义重大;另一方面,矿车的结构特征与挖排采运流程的复杂性也为安全生产带来巨大挑战。
目前,大型露天矿生产运输主要依靠重型卡车,其载重通常在90吨以上,体积庞大,车身较高,驾驶室位于左上方一个较小的位置。
运输过程中,由于车体遮挡而形成盲区,影响司机对外界信息处理判断的准确性,通常需要经过长年累月的安全培训与实地操作,方能成为能力胜任的“老司机”。
此外,矿区还需要投入大量物力人力,持续检测高墙边坡垮塌风险与机械设备故障,并灵活调整生产计划安排,以不断降低安全事故风险。据统计,2015-2018年内蒙古自治区露天煤矿各类事故14起,其中运输事故10起,占71.4%。
一旦出现事故导致人员伤亡,不仅是对司机个人与家庭造成难以弥补的伤害和损失,还将影响事故矿区乃至整个区域的经营情况与生产安排。
基于产业战略地位及发展诉求,矿山智能化一直是我国政策鼓励的发展方向。而近年来黑天鹅事件频发,则进一步加速了产业升级进程,2020年八部委联合发布《关于加快煤矿智能化发展的指导意见》,明确提出在2025年实现露天煤矿无人化运输。
这一目标,为事关国家能源安全战略的煤炭行业指明了未来发展方向。
作为首都唯一国家级经开区,国家需要的就是亦庄要干的,相关管理部门与战略投资机构随机开启了紧锣密鼓的产业调研与项目考察。
在此过程中,与北京亦庄渊源颇深的后起之秀路凯智行,引起了产业招商部门与投资人的注意。
02
自动驾驶连续创业,从北京亦庄再出发
作为路凯智行创始人兼董事长,谢意与北京亦庄的渊源要追溯到十多年前。
2011年,谢意从法国回国创业,在亦庄成立岩石科技,专注于北斗高精度测绘和导航产品推广,在智慧军工、智慧农业领域持续积累特种车辆无人驾驶经验。
正是这段经历,让谢意的团队具备了对特种车辆无人驾驶领域的深度洞察理解、高度的产品和工程化能力及供应链能力。
同时,谢意也深刻意识到,无人驾驶要落地,必须要与场景紧密结合。“无人驾驶公司要通过技术和产业来构建自身的壁垒,找到一个天花板足够高的场景来实现公司业务规模化的发展需求也是至关重要的。”
考虑转型的谢意,关注到了矿山,2020年4月17日,谢意从北京驱车前往徐州,拜访中国矿大的相关行业专家,聊起了对矿山无人驾驶的看法。也正是这次畅谈,坚定了他全身心投入到矿山无人驾驶这项事业的决心。
很快,2020年5月,路凯智行正式成立。
再次出发的谢意,把新的起跑点依然放在了亦庄。
“我十几年前回国创业时,汽车自动化在国内还是比较新的技术,而当时的北京亦庄在汽车产业基础和前沿技术引导方面就已经展示出了较强的区域优势。在北京亦庄发展的这些年来,我们更是切身感受到这里对自动驾驶产业发展的关注、投入以及对自动驾驶人才的吸引力和培育能力。所以即便二次创业,有很多区域对我们提出很高的重视和扶持力度,但我们依然坚定选择继续扎根北京亦庄。”谢意说道。
03
躬耕矿山业务系统,构筑“三懂”创始人团队
决定好了起点和方向,接下来就是拉起一支能实现目标的队伍。
懂矿、懂车、懂算法,是这个队伍最重要的三个关键词。
“我们不只是做一个解决方案或提供一个组件,而是深入到业务系统里面去,让无人驾驶技术在业务系统里降本增效,让技术根植于产业。”谢意解释道。
车的部分,由车辆总工程师刘志勇负责。
“他在整车电子电器架构及无人驾驶开发和工程落地方面有20余年经验,所以路凯智行是带着线控化改造能力出来的,这是我们的一个特点。” 谢意提到。
矿的部分,一直在矿山一线工作的COO蒋先尧非常熟悉。
蒋先尧曾在海外从事了8年自动驾驶与智慧矿山生产管理工作,并走访欧洲、澳洲和美洲的三十多个智能化和无人化矿山,曾主导参与一家海外中资矿山的智能化建设,实现了第一家中资智能化矿山和自动驾驶系统的落地。可以说拥有丰富的一线矿山生产管理经验、智慧矿山自动驾驶系统落地经验。
算法部分,由CTO那崇宁博士负责。那崇宁曾任职于西门子慕尼黑研究院,NTT DOCOMO,之江实验室,长期从事以数据和算法驱动的企业数字化及商业智能化转型工作,在工业互联网、移动通信、金融科技及智能交通等领域成功落地多项人工智能驱动的自动化决策系统。
△路凯智行Omega125露天矿用无人驾驶矿卡
2020年以来,因商业落地不及预期,自动驾驶资本寒冬初现,尤其对于场景解决方案而言,即便拥有再强大的品牌背书、再缜密的数据分析论证,在投资人眼中都不过是一张待验证的技术蓝图,唯一能够打动他们的,是真实可见、可感的落地场景。
“与亦庄国投的第一次接触是2021年9月,那时新疆的一个矿刚入场,虽然很多问题我们都经过了深入的思考和论证,但能够给投资人看的东西其实并不完善,22年底第二次接触,我们的项目就有很多成果出来了。"谢意回忆道。
之后一年多的时间,随着路凯在矿上项目的快速推进,亦庄智能网联汽车产业建设相关负责人也加入了项目考察队伍,和投资人团队多次前往新疆、内蒙、西安、徐州等地实地考察。
后来路凯智行才了解到,北京亦庄基本调研了所有矿区自动驾驶头部初创企业,而正是基于公司创始人团队兼具矿山产业、整车线控与算法研发的差异化优势,所带来的软件、硬件和运营统一结合潜力,成为北京亦庄持续跟踪并最终选择路凯的关键。
2023年7月,北京智能网联汽车产业创业投资基金正式发布,路凯智行作为首批被投资企业和自驾办签署了相关合作协议。
同时,亦庄工会方面还帮助路凯建立了以谢意名字命名的“谢意职工创新工作室”,旨在推动创新人才培养,促进科技成果。
在亦庄的全力支持以及对人才生活工作的保障下,路凯通过深耕场景实现了从安全到效率再到商业化的突破,为矿山无人化运输树立了新标杆。
04
技术与商业并进,路凯的无人化探索之路
在矿区运营的复杂环境中,路凯智行优先解决了安全问题。
在车辆方面,开发了“主动安全控制系统”,通过车规级芯片及软硬件冗余设计,使车辆在高温、扬尘等极端条件下保持稳定运行,同时兼容不同类型矿车以降低硬件差异带来的隐患。系统层面,路凯通过梳理超1000个矿区工作场景,建立了全面的安全测试标准和实时监控机制,能够快速诊断并应对车辆故障,确保作业安全性和连续性。
此外,通过异构网络融合技术,路凯保障车辆在弱网甚至无网环境下依然能够自主作业,显著提升了矿区运输的稳定性。效率提升同样是路凯的核心目标。通过自主研发的“事件驱动仿真系统”,路凯能够模拟矿区任务场景,优化车辆调度和能耗管理方案。
目前,路凯已成功实现了24小时常态化、无人化、多编组下安全员运营,安全运营时间超过1000天。
据谢意介绍,目前路凯自营的矿有两个,一共有近100台设备在参与运输。
“我们一直坚持走运营这条道路,没有去做太多的Demo项目,最后呈现出来的效果就是我们很专注,两个矿山在运营方面取得的成绩还是可圈可点的。今年年底,我们矿的数量将扩大到四个。”
据谢意透露,其中一个矿已能实现单月盈利,另一个矿在年底也能达到盈利的状态。
“从商业模式、技术演进以及能够呈现出来的标杆项目看,我觉得我们已经慢慢走出来。”
路凯的商业模式是自营+合作分成。目前,仍是以自营为主。
这在谢意看来是必经之路。在行业初期需要深入场景,深挖客户需求痛点,验证技术、打磨产品、建立流程、积累数据、树立标杆以及培育客户。
“比如车辆加油,以前加油公司会要求车辆必须全排好,或者到矿外去才能加油。一辆车加油就损失了一个小时,这其实是不应该损失的。包括车辆加油和点检的时间是否能重合,这些都是要深度参与运营才能发现的问题,通过这一个个现场的小细节管理效率的提升,最终达到整个系统效率的提升,技术只是其中的一环而已。”
谢意认为,技术以人为本,一定要更贴近客户,才能够得到应用。
“因为它本身就是一个生产工具,不要把它过度地拔高。”
当路凯把自营模式和技术打磨得更成熟后,合作运营会是下一步的关键。
即路凯智行通过提供无人化智能运营工具,为矿山产业相关方高效赋能。
“我们正在聚焦效率、安全、成本三大核心要素,打造矿山无人化运维标准服务体系。这也是路凯和其他公司不一样的地方,我们还是坚持自身科技公司的属性,后期会做轻量化的推广,不会每个矿山自己都投入很多重资产。”谢意说道。
05
在戈壁播种新质生产力的种子
这几年,路凯智行在荒凉的戈壁中不断对矿山自动驾驶进行探索。
从无人矿车在漫天黄沙中的平稳运行,到不断优化的运营效率和商业模式,他们正在用实际行动诠释科技的力量。过程中,路凯智行也在逐渐成为了推动行业变革的关键。
今年11月,在北京经开区对接支援新疆和田的调研中,路凯智行作为唯一一家自动驾驶企业积极参与其中,在亦庄的牵线下,路凯智行已经与当地两个矿方智能化部门展开对接。后续路凯智行将通过无人驾驶技术与智能运输解决方案,为新疆和田的矿区智能化建设注入活力。
谢意说,在他们的矿上有一个标语,非常打动人——
只有荒凉的戈壁,没有荒凉的人生。
“我希望我们从事的这项事业,能够让我们的人生或者让周边的人和这个行业的人生更丰富多彩。”谢意的话语,透露出他对技术变革的深刻理解与对未来的憧憬。
在这片戈壁滩上,荒凉不再是唯一的标签,智能化与现代化的步伐正一步步踏实地走来。每一次突破、每一项技术的落地,都在这片土地上耕种下新的希望。
而远在千里外的亦庄,正和路凯智行以及许多优秀的人才们一起,共同谱写着矿山自动驾驶新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