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勒斯坦的经济,毫不夸张地说,在近20年里被以色列限制得严重畸形。轰炸隔离墙、挖掘地道、强占土地、切断粮电供应,还有所谓的“露天监狱”,这些在平常人生活中几乎难以想象的词汇,却实实在在地构成了21世纪巴勒斯坦人民的生活写照。以色列究竟对巴勒斯坦做了什么?让我们暂且抛开其他话题,来深入了解一下巴勒斯坦的经济状况。
以色列限制下的艰难处境实际上,巴勒斯坦在国际上的地位至今仍较为特殊。
2012年联合国通过决议,将巴勒斯坦升格为非会员观察国。这意味着它能够参与联合国的国际事务并发言,但没有投票权。目前全世界除了巴勒斯坦,只有圣座处于这种形式。
截至2019年,在联合国的193个会员国中,包括中国、印度、俄罗斯在内的138个国家承认巴勒斯坦是一个国家,而美国、德国、法国、日本、韩国等国尚未承认。
正因为巴勒斯坦在国际定义上存在分歧,世界银行、IMF等机构将其称为WBG,即约旦河西岸和加沙的简称,而非直接称巴勒斯坦。所以如果以后在某个地方看到WBG,要知道它指的就是巴勒斯坦,而非其他含义。
从名称便能知晓,巴勒斯坦分为西岸和加沙两块区域。这两个地区的经济形态截然不同,以色列军队对它们的管控方式也大相径庭。
“West Bank and Gaza Strip”的缩写,中文表示:“西岸和加沙地带”。
仅举一个简单的数据为例,据世界银行估算,2022年约旦河西岸的人均GDP为4458美元,而加沙的人均GDP仅为1257美元,西岸的人均GDP是加沙的3.5倍。与巴勒斯坦仅一墙之隔的以色列,其人均GDP高达54660美元,是西岸的12倍,加沙的43倍。
为何相邻的以色列与巴勒斯坦人均GDP会相差数十倍?而同样属于巴勒斯坦的西岸和加沙,为何又会有三四倍的差距呢?这就要提及巴勒斯坦的经济,它受战乱的影响极为巨大。在此,我们简要概括一下巴勒斯坦在历史、政治以及战争方面的背景。
巴以纠葛根源从16世纪直至一战末期,巴勒斯坦地区一直是奥斯曼帝国的一部分,一战后由英国人托管。二战结束后,1947年联合国提出181号决议,建议在此分别成立一个犹太国家和一个阿拉伯国家,即以色列和巴勒斯坦。
1948年5月15日,英国人结束对巴勒斯坦地区的托管,犹太人随即宣布建立以色列,这引发了阿拉伯国家的强烈不满,它们联合起来对以色列发起进攻,第一次中东战争由此爆发。
到1949年战争结束,双方签订停战协议,划定了以色列与阿拉伯国家之间的停战线。结果以色列控制了比181号协议更多的土地,剩下的两块区域中,面积较大的约旦河西岸地区由约旦管理,加沙地带则由埃及管理。在此期间,巴勒斯坦从地图上消失,被称为“消失的年代”。
起初,约旦方面一度期望把西岸的巴勒斯坦人吸纳进约旦社会,乃至为其颁发了公民身份。然而由于巴勒斯坦人的民族认同感较强,在被统治的近20年里,他们依然难以被同化。
在这种背景下,1964年巴勒斯坦解放组织成立,简称巴解组织。其性质较为特殊,并非政府,而是一个混合的政治军事组织。
此后,尽管出现了各种巴勒斯坦组织,如法塔赫、哈马斯、巴勒斯坦政府等,但直至如今,国际上普遍承认的巴勒斯坦人民的官方代表仍是巴解组织。我们在新闻中经常听到的阿拉法特,便是巴解组织的主席。
亚西尔·阿拉法特,巴勒斯坦政治家,军事家
1967年,以色列与周边阿拉伯国家开启了第三次中东战争,从6月5日开始的6天内,埃及、约旦、叙利亚联军被以色列迅速击败。以色列不仅占领了约旦河西岸和加沙地带,还夺取了埃及的西奈半岛和叙利亚的戈兰高地。
之后,以色列将西奈半岛归还给了埃及,而戈兰高地则一直是争议地区,在此我们暂不讨论,重点关注巴勒斯坦的约旦河西岸和加沙地带。以色列并未打算立即同化巴勒斯坦人,这也不现实,但它实施了极为严格的海陆空军事管控以及经济管控,在这种严格管控下,双方的冲突逐渐升级。
从1987年起,巴勒斯坦民众通过游行、投掷石块、罢工、自制燃烧瓶等方式与以色列政府展开对抗。这一系列持续数年的反抗事件被称为第一次巴勒斯坦大起义,期间约有2000名巴勒斯坦人和160名以色列人丧生。
大起义开始的次年,即1988年,巴解组织宣布成立巴勒斯坦国;同样在1988年,一个巴勒斯坦慈善组织伊斯兰中心更名为伊斯兰抵抗运动,简称哈马斯。哈马斯的理念较为激进,旨在消灭以色列,建立一个统一的巴勒斯坦国,不过当时其势力相对较小,在此暂不多述。
巴勒斯坦国失去的土地
约旦河西岸:定居点阴影下的破碎经济版图1993年8月20日,在美国的调解下,巴解主席阿拉法特与以色列总理拉宾在挪威奥斯陆会晤后达成了一些共识,并在美国白宫历史性地签署了和平条约——奥斯陆协定。双方相互承认了政治地位,并签署了一系列缓和对立关系的条约。但好景不长,两年后以色列总理拉宾遇刺身亡,加之一系列恐怖袭击事件,导致奥斯陆协议被无限期推迟,这反而加剧了双方的敌对情绪。
2000年,第二次巴勒斯坦大起义爆发,此次起义比第一次更为激烈,共导致约5000名巴勒斯坦人和1000名以色列人丧生。日益频繁的自杀式袭击促使以色列对巴勒斯坦实施更为严格的军事管控,在加沙边界以及约旦河西岸周边都建立了防护网甚至高墙,还炸毁了加沙的机场和正在建设的港口。
2004年阿拉法特去世后,巴勒斯坦政坛内部的两大派系——巴解组织中最大的派别巴勒斯坦民族解放运动(简称法塔赫)与伊斯兰抵抗运动(哈马斯)出现分歧。随着巴勒斯坦与以色列民族对抗情绪的不断高涨,哈马斯的影响力迅速扩大。
2006年,哈马斯在国会竞选中赢得多数席位,成为巴勒斯坦国会的多数党。
法塔赫与哈马斯随后发生小规模内战,最终致使巴勒斯坦分裂为两个地区,约旦河西岸由法塔赫控制,加沙地带则由哈马斯掌控。尽管此后双方进行了多次谈判尝试,但这种分裂的大致格局基本延续至今。
巴勒斯坦的经济法塔赫控制的约旦河西岸地区与哈马斯控制的加沙地区,虽同属巴勒斯坦,但情况却截然不同,且各具特色,因此有必要分别进行阐述。首先来看约旦河西岸,这里存在一种与世界其他地方完全不同的经济模式,那就是定居点(settlements),甚至可以说定居点是约旦河西岸经济的核心所在。
提及巴勒斯坦经济,有一种模式独一无二。有时从地图上看到划分出的巴勒斯坦区域,可能会误以为整个约旦河西岸都由巴勒斯坦政府管理,然而实际上,其真正拥有一定自主权的区域并非如此。这就不得不提到关键的定居点模式。
定居点,简单来讲,是以色列在巴勒斯坦地区建立的犹太人社区。
约旦河西岸的犹太人定居点
自1967年六日战争后,以色列占领了约旦河西岸和加沙地区,便在这些区域中没有阿拉伯人居住的地方兴建楼房和社区,供犹太人居住,这也是以色列占领巴勒斯坦领土的一种手段。如今,共有250多个犹太人定居点,居住其中的犹太人超过70万。
需要注意的是,无论是国际法院、联合国还是国际社会,均认为以色列的这些定居点是非法的,只是对以色列也无可奈何。不仅约旦河西岸地区,以色列历史上每占领一个地区都会尝试建立定居点,只不过如今西岸的定居点规模最大。
最初,巴勒斯坦人民看到以色列的这种做法自然极为愤怒,阿拉伯人与犹太居民之间冲突不断。直到90年代双方签订奥斯陆协议,才找到一个相对折中的方案,即同意将约旦河西岸划分为A、B、C三个区域。
A区是阿拉伯人主要生活的区域,由巴勒斯坦政府自治,以色列不得干涉,该区域面积仅占西岸的18%;
B区同样由巴勒斯坦政府管理,但以色列军方可进行联合管理,面积约占22%;
C区,即剩余的60%土地,则由以色列完全控制,犹太人的定居点便全部位于C区。
奥斯陆协议下的巴勒斯坦A、B、C区
这样一来,虽然A区巴勒斯坦获得了一定自主权,但它被分割成了165个飞地,彼此隔离如同孤岛,连接这些飞地的道路均由以色列军队管控。
在西岸的许多地方,都能看到两条平行的道路,中间有高墙相隔。一侧供犹太人和外国人通行,车牌通常为黄色,走这条道路一般可在西岸畅行无阻;另一侧则是巴勒斯坦人的车道,车牌多为白色。
以色列在此设置了大量检查站,巴勒斯坦人经常会受到各种盘查,需要出示身份证件,并且必须有充分理由才能获得通行许可,比如工作或医疗许可等。因此,巴勒斯坦人和犹太人都需要使用专门为自己人设计的APP来导航,因为两边的连通性差异极大。
例如,一些巴勒斯坦人白天要前往犹太人区域工作,就必须经过被高高铁栅栏围起的检查点,逐个接受严格审查。所以,许多巴勒斯坦人可能每天凌晨三四点就得起床,在检查点排队两三个小时,日复一日。
阿拉伯人接受以色列的盘查
简而言之,即使在西岸内部,巴勒斯坦人的行动也受到以色列的严格限制,整个西岸被划分为犹太人和巴勒斯坦人的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那么以色列的定居点是什么样的呢?说实话,我第一次看到时颇为惊讶。它并非是在狭小局促土地上临时搭建的简陋房屋,而是以色列政府耗费巨资,并借助国际上一些犹太人的捐款,建造的200多个非法高档社区。
以色列的定居点
大多数是非常现代化的小洋房,还配备有娱乐设施、超市、大学以及16个工业区和1000个左右的工业厂房等,商业环境十分完善。单看这些区域,会觉得生活相当惬意,而且其房价和生活成本相较于以色列本土要低不少,人口密度也较低,这也解释了为何多年来会有70万犹太人涌入这些定居点,与巴勒斯坦人隔墙而居。
这些犹太人中,确实有一部分是出于历史、宗教、政治等原因,认为这片土地是他们祖先的,理应收回。但根据以色列的调查,如今大部分犹太人移居至此的首要原因其实是为了提升生活质量。照片展现如此安宁祥和的社区,很难想象这里竟是世界冲突的核心地带。
巴勒斯坦人抗议以色列建立犹太定居点
然而,与以色列仅一山之隔的巴勒斯坦城市区域,即A区和B区,却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这也不难理解,一块土地被切割成数百个飞地,遍布大大小小的检查点,人员流动受限,经济又怎能繁荣发展呢?
首先,这些管控措施最直接的后果就是巴勒斯坦极为关键的经济资源全部掌握在以色列手中。C区占西岸面积的60%,涵盖了大部分肥沃土地,例如约旦河西岸西边的约旦河谷,这是重要的农业区,却被以色列控制,导致巴勒斯坦的农业发展严重受阻。
此外,以色列还掌控了大部分水资源,使得占西岸人口80%的巴勒斯坦人仅分得17%的淡水资源。以色列定居点内犹太人平均水资源拥有量为巴勒斯坦人的20倍。
从长远来看,对巴勒斯坦经济影响更为深远和巨大的是其许可证制度。说白了,巴勒斯坦人做任何事都需要向以色列申请许可证。除了之前提到的在各个城市村落之间往返需要许可证外,扩建房屋、种植树木、进口书籍需要许可证,就连出生登记、办理电话、申领驾照等也都需要以色列的许可证。
巴勒斯坦居民早已习惯了这种无处不在的许可证制度,而且申请许可证并非简单的自动化程序,不是扫个脸就能搞定,背后涉及庞大而繁琐的经纪人和官僚体系,这严重阻碍了经济效率。印度也有各种各样的许可证,但与巴勒斯坦相比,可谓是小巫见大巫。
总之,约旦河西岸在人员流动、自然资源利用以及民事活动等方面,均受到以色列极为严格的限制。只要稍有嫌疑或特殊情况,就可能无法获得许可证,只能被困在自己的村落里。
这就导致西岸难以发展那些需要大量人员协作或资源整合的产业,主要只能依赖农业,尽管正式统计中农业仅雇佣了13.4%的人口,但实际估算有90%的巴勒斯坦人从事与农业相关的工作。
暂且不论各种人权问题,经济的核心在于交换,包括资源交换和劳动力交换,而以色列在西岸将所有这些交换都牢牢把控,致使其经济发展极为缓慢,人均GDP仅为以色列的1/10。
刚才提到A区巴勒斯坦基本自治,那么它自治的程度究竟如何呢?奥斯陆协定给予了巴勒斯坦政府一定的自由度。这个政府是在协定签署后才建立起来的,虽然其管辖范围有限,仅包括A区和B区,但在这两块区域内,它仍拥有大多数政府应有的权力。
马哈茂德·阿巴斯,巴勒斯坦国第二任总统、法塔赫中央委员会主席
例如,它可以进行内部选举,有自己的总统(现任总统是阿巴斯),也可以制定自己的法律,如规定巴勒斯坦人若将房屋卖给以色列犹太人,最高可被判处死刑,还能够为巴勒斯坦人发放护照等。
那么它不能做什么呢?与经济相关的主要是不能自行印钞,必须使用以色列货币新谢克尔。
其次,许多税收巴勒斯坦政府无法征收,只要与以色列相关的税收,如与以色列之间贸易的关税、在以色列销售产品的增值税等,均由以色列政府代收,每月扣除3%的手续费后再交还给巴勒斯坦政府,而这部分转交的费用占巴勒斯坦政府总收入的2/3以上,也就是说,巴勒斯坦政府2/3以上的收入依赖以色列政府代收,这无疑带来了诸多麻烦。
虽然理论上自己收税和他人代收并无太大区别,但实际税收的征收数额、转交时间等,以色列政府总能找出各种理由拖延,实际上这种情况也屡见不鲜。
这就意味着巴勒斯坦政府的经济命脉被以色列牢牢掌控。
更棘手的是,巴勒斯坦政府还需耗费大量人力物力进行安保工作,这实在是一件费力不讨好的事情。西岸至少有超过5万名安保人员,他们的大量精力都用于镇压巴勒斯坦民众反抗以色列的活动,甚至还需配合以色列抓捕一些反犹或反以人士,这也导致许多巴勒斯坦人对法塔赫政府极为不满,认为这些安保人员不过是以色列管制的延伸。
综上所述,巴勒斯坦的法塔赫政府本就经济状况不佳,税收难以征收,大部分经济命脉又被以色列把控,再加上高额的安保开销,财政状况极为拮据。
因此,在这种环境下,无论是巴勒斯坦政府还是巴勒斯坦民众,都极为依赖国际援助。关于具体的援助数额,不同数据略有差异,但大致而言,西岸每年能收到10亿至30亿美元的援助,主要来源是美国和欧盟。
雪上加霜的是,近年来许多国家发现巴勒斯坦政府内部腐败问题严重,大部分国际援助最终未能落入巴勒斯坦民众手中,而是被巴勒斯坦政府甚至以色列政府官员中饱私囊。这导致近两年国际上对巴勒斯坦的援助大幅减少,巴勒斯坦政府每年赤字高达十几亿美元,甚至经常无法按时发放政府工作人员的工资。
以上便是约旦河西岸经济的大致情况,基本上以色列以定居点为核心,对巴勒斯坦的经济进行了全方位的限制。不过,实际上大部分生活在西岸的巴勒斯坦人并不像我们在新闻中看到的那般水深火热。至少我之前存在一些刻板印象,因为在研究一个国家的经济时,除了各种数据和资料,当地人的vlog也是不错的信息获取渠道,虽然其具有一定的个体片面性,但不失为一种了解当地真实生活的途径。
从西岸巴勒斯坦人的影像资料中可以看出,这里虽然不太发达,存在诸多限制,但大部分生活在A区的巴勒斯坦人生活还算正常,甚至可以说和一些普通中小城市并无太大差异。实际上,一些研究数据也在一定程度上印证了这一点。
西岸的失业率约为17%,虽然不算低,但仍处于经济合理范围内。其农业、工业、旅游业等也有一些亮点,例如西岸有巴勒斯坦自己的银行,只是巴勒斯坦人贷款的利息比以色列人高一些。西岸甚至还有自己的股票交易所,有48只股票,总市值达30多亿美元。巴勒斯坦的人均GDP在2007年之后的五六年里曾经历过一段快速增长期,尽管与以色列相比仍十分落后,且受到各种管制和阻隔,但经济仍在一定程度上有所发展。然而,接下来要谈到的加沙地带,则完全是另一番悲惨景象。
加沙地带:封锁绝境中的经济瘫痪与民生疾苦加沙地带是位于以色列西南边长约40公里、宽12公里的狭长区域,南边与埃及接壤。它的面积仅有365平方公里,约为约旦河西岸的1/15,却居住着超过230万人,是世界上人口密度最高的地区之一。
这200多万人中,超过60%是在过去半个世纪因各种战乱从以色列逃到加沙地区的阿拉伯人。
早期,以色列对加沙地带的管理与约旦河西岸类似,包括定居点、许可证制度以及驻军管理等。但随着激进的哈马斯在加沙地带的势力不断壮大,暴力冲突愈发频繁。以色列政府在2005年拆除了加沙地带的全部21个定居点,并将其中居住的8500名犹太人全部撤离。
2006年,哈马斯赢得巴勒斯坦选举,并在2007年的内战中夺取了加沙的控制权。由于哈马斯的极端激进立场,即试图消灭以色列,巴勒斯坦最大的援助方美国和欧盟完全切断了对哈马斯政府的经济援助,以色列也开始对加沙地带实施前所未有的海陆空全面封锁。
他们建起了高高的围栏,加强了军事巡逻力度。与约旦河西岸的围栏相比,加沙的围栏可谓严丝合缝,全方位封锁,仅留下北边与以色列连通的一个关口以及南边与埃及联通的一个通道。巴勒斯坦人想要进出加沙地带,简直比登天还难,只有少数获得医疗许可或特殊许可的人才能得以出入。
实际上,在2005年之前,加沙地带曾有超过10万巴勒斯坦人前往以色列工作,双边经济往来也还算顺畅。然而全面封锁之后,加沙地带的失业率直线飙升,超过了50%。以色列对加沙与外界的所有物资交换都进行了严格管控,包括能源、食物、水以及医疗器械等等。
加沙地区原本大部分电力就由以色列掌控,其仅有的少量自有发电厂还需依赖以色列提供的化石能源来发电,如此严重的电力短缺致使加沙地区每天停电时长超过11个小时。内部汽油匮乏到甚至许多人不得不拿食用油来充当汽油使用。
就连食物方面,以色列也进行严格把控。根据以色列国防部泄露的一份文件显示,在2007至2010年间,以色列会精确计算加沙的人口数量以及所需卡路里,从而严格限制只向加沙民众提供最基本的食物量。
一位以色列前政府官员曾宣称:“我们是想让巴勒斯坦人控制饮食,而不是想把他们饿死。”原本在加沙地带,渔业是为数不多的支柱产业之一,但封锁之后,以色列仅允许加沙民众在3至6海里的范围内捕鱼,而此前奥斯陆协议商定的是20海里。
以色列甚至还会通过无人机在加沙地带的一些农业区空投有害除草剂来限制农作物生长。
因此,长期的封锁导致加沙地带资源严重短缺,2000年时,约有7万人接受联合国的实物救助,而到了2022年,这一数字攀升至110万人,也就是说,有一半的民众依靠联合国的食物援助维持生计。
加沙内部完全无法建立起完善的污水处理体系,78%的水资源遭受污染,居民中四分之一的疾病都是由水中的微生物和病毒引发。
所以可以看出,加沙与西岸不同,其内部虽可自由流通,哈马斯也拥有自治权,但食物、水、电力、能源、医疗等最基本的物资都极度匮乏,根本无法形成像样的产业。
听到加沙失业率为50%,可能会觉得至少还有一半人有工作,但实际情况远比这一数字所显示的更为糟糕。失业率的定义是在适龄劳动人群中想要找工作却找不到的人的比例,而加沙地区失业率如此之高,是因为很多人压根就不想找工作,所以这些人并未被计入失业率的计算基数。
例如,女性几乎完全不外出工作,整个加沙地区230万人口中,实际工作的仅有约20万人,占比不到十分之一。其中40%为政府机关人员,剩下可怜的10万出头的人基本集中在一些极为基础的农业、渔业以及极少数的制造业领域。
更为棘手的是,越是在这种资源匮乏的困境下,腐败现象越容易滋生。与西岸的巴勒斯坦政府类似,哈马斯政府内部也存在严重腐败问题,大量资源被内部掌控。所以生活在加沙地带的巴勒斯坦人,日子过得极为艰难。
了解了这些基本情况后,再去列举加沙地带的经济数据似乎已意义不大。再来看看加沙的人口结构,初次看到时真的令人大为震惊。以色列的人口结构类似等腰三角形,新生儿数量较为可观,而加沙地区的人口结构则截然不同,甚至难以用“雄厚”来形容,几乎全是年轻人,其中一半都在19岁以下。
为何会生育如此多的孩子呢?一方面,在这样的经济环境下,多生育一个孩子的边际成本反而不高,生3个与生5个差别不大。而且在加沙,95%的女性不工作,主要职责就是在家照顾孩子。
当然,经济因素只是其中一个方面,巴勒斯坦人将生育视为对以色列的一种反抗,这也是极为关键的一个原因。
由此可见,加沙地带几乎毫无经济可言,同时又持续有大量新生儿诞生,他们极度依赖外部补给,包括官方和非官方渠道。其中主要的官方补给来自联合国,每年约有超过10亿美元的物资援助运往加沙地区,这一点前文已有提及,毕竟有一半的民众依靠这些物资生存。
关键是非官方渠道。由于加沙地带整个边界都有以色列重兵把守,巴勒斯坦人想出了挖地道的办法。自加沙被封锁以来,巴勒斯坦人便持续不断地挖掘各种新地道,连接以色列和南边的埃及。这些地道建造得十分坚固,深约二三十米,长度可达800米。
在2010年左右,加沙与埃及之间的地道一度极为盛行,大大小小超过1000条。地道里可谓无所不有,燃料、水泥、种子、动物、食品、药品、衣物等等,当然也包括武器和人员,这些物资都通过地道运往加沙地区,那时加沙地区的经济甚至还曾超过西岸。但2013年埃及发生政变后,军队用水淹了超过1600条地道,基本堵死了大部分加沙与埃及之间的通道,情况迅速恶化。
即便如此,哈马斯为了突破以色列的限制与外界连通,其走私的大量军用物资,主要是火箭弹,依旧是通过地道运输。说了这么多,加沙已经被封锁到如此境地,这还仅仅是经济层面,而双方的军事冲突才是对加沙地区最为毁灭性的打击。
从2007年以来,不算此次冲突导致的伤亡,巴勒斯坦方面已有超过6400人丧生,以色列方面超过300人。而今年10月份的这次冲突,伤亡人数已经超过了过去16年的总和。加沙就连重建被炸毁大楼所需的钢筋和水泥都极度短缺,许多地方被炸成废墟,只能任其荒废。
这就是加沙,被称为世界上最大的露天监狱,生活在这里的一半人都是孩子,他们从出生的第一天起,就生活在这个与世隔绝的人间炼狱。从呱呱坠地起,他们或许就理所当然地认为,每天有一半时间停电是常态,学校毕业后找不到工作是必然,每个月生一次病稀松平常,导弹满天飞也不足为奇。然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可怕的是经济持续飞速倒退,明天只会比今天更差,最绝望的是他们看不到一丝希望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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