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文创作激励计划

叙述人　　张亮

１９７１年，我当时正在高二读书，听说父亲住院了我就利用星期天去医院看望。父亲是肠梗阻，刚做过手术，医生叮嘱不敢吃任何东西，每天只打吊瓶，母亲一个人在医院照顾父亲。

我去医院时医生告诉我母亲，父亲每天必须注射的葡萄糖用完了，但他已经联系好了，邻近的太平公社卫生院有这种药，只要派个家属过去取一下就行了。我和母亲商量后决定由母亲照顾父亲，我去太平公社卫生院去取药。

当时我们区还没有通班车，去太平公社必须步行。从区地段医院到太平公社卫生院有３０里路，我从１０点开始走，到中午１２才走了一半路程。

来到太平河前，河水稍微有点上涨，列石已经被水淹没，我只好脱掉鞋袜提在手上，准备上从列石上趟水过河去。

正在这时，一位十七八岁的姑娘骑着一辆崭新的飞鸽自行车从对面的大路上飞驰而来。她到了河边立即把自行车支好，然后就把鞋袜脱下来提在了手上扛着自行车踏上了列石。

姑娘长得特别漂亮，高高的个子，圆圆的脸。特别是那一对圆溜溜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不停眨动，比天上的星星还明亮。那象牙色肌肤在阳光的照耀下更是娇嫩细腻吹弹欲破。

看着姑娘已经踏上了列石，我只好站在河边耐心的等待着，因为列石太小，不可能让两个对面而行的人同时过河。

由于姑娘扛着自行车，所以走在列石上摇摇晃晃，突然她脚下一滑掉进了河里。自行车卡在列石的夹缝中，人却被大水冲着不停地在水中翻滚。我快速地扑过去一把拉住姑娘的手把她扶了起来。

我把姑娘拉到了河边，然后又去把姑娘的自行车扛到了河边，这时姑娘一边擦着脸上的水，一边道谢。

我看着姑娘推着自行车上了路，我才转身向河边走去。我刚走了两步却突然听到“哐”的一声，原来姑娘刚骑上自行车就连人带车翻到了路下。我急忙跑过去，却发现姑娘还被自行车压着。我连忙把自行车扶起来扛到路边，然后再把姑娘拉上了路。姑娘一边揉腿一边说：“没想到车子的链子掉了，把我摔了一跤。”

我看了一下自行车，果真见自行车的链条已经脱离了大花盘。我立即从路边折了一根小棍帮姑娘把链条安好，并叮嘱她，自行车的链条有点松，让她骑车小心点。姑娘告诉我她叫袁春月，就住在袁家村，让我路过袁家村时到她家里喝口水。

看着袁春月骑着自行车离开，我才过了河。我到太平公社医院取到了药后就返回了医院。拿到了药，我父亲的伤口很快便恢复了。在医院住了一个礼拜后便出院回了家。

１９７１年，冬季征兵工作开始后，我便以应届毕业生的资格报名参了军。我在部队上刻苦努力勤奋好学，进步非常快。当兵的第三年入了党，第四年便提了干。

１９７５年我第一次回家探亲，在县城刚下火车就看到了父亲那写满苍桑的亲切面容。我们紧紧地相拥在一块，父亲老了许多，眼角布满了鱼尾纹，还有他那一头的白发，让我瞬间感觉我亏欠了老人。

在回家的路上，父亲告诉我母亲已经病了好多年，她的病时好时坏，经常要住院。

家里的两个弟弟，不说别的。冬天的棉衣，夏天的单衣都没有人缝。父亲要我这次回来无论如何都要谈成一个对象。

我低头看了一眼父亲脚上的鞋，除了脚指头露在外边，甚至连脚后跟也没有了，只是用一根草绳系在脚上。看到父亲如此的寒酸我的心里特别难受。

到了我们街道我才知道，母亲现在还躺在医院里，为了让母亲高兴，父亲说先去医院吧。

于是我和父亲就去了医院。

躺在病床上的母亲见我回来了，高兴的眼泪花直打转，我拉着母亲的手埋怨道：“妈，你病成这样了，怎么还不给我写信呢？”

我爸说，他本来是要写信告诉我的，可是我妈死活不让告诉我，她怕影响我进步。

那一晚上我和父亲都守在母亲的病床前，天明的时候母亲安详地走了。

安葬了母亲，父亲便四处托人打听给我介绍对象。但是当姑娘听说我们家的情况后一个个头都摇得象拨浪鼓一样。

眼看我的假期就要到了，还是没有找到一个愿意嫁到我们家的姑娘。

那一天，天气格外冷，吃过早饭还飘起了雪花，我一个人沿着大路漫无目的走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太平河。

我当兵前在太平河救袁春月的那一幕又浮现在了我的眼前。

我立即转身就向袁家村走去，这时突然发现有一个中年妇女挑着一担白菜要过河。因河里的列石之间已经被冰块卡死，河里的水便淹没列石又结成了冰。这河一般人确实不好过，更何况这位中年妇女还挑着一担白菜。虽然白菜不是很重，但挑着白菜过河，还是非常危险的。

于是我就来到河边示意中年妇女把担子放下，可能是中年妇女也觉得这河不好过，因此她就把白菜放到了河边。

我见列石上全是冰，因此我就脱掉了鞋袜趟进了刺骨的河水中，我的腿和脚冻得像刀割一样难受，但是我却咬着牙坚持着。过河后我对中年妇女说，你先在这里等一会，我把白菜担过河后再过来背你。中年妇女忙说：“你给我把白菜担过去，我已经是感激万分了，怎么还能让你过来背我呢。”我笑了笑说：“没事，我是小伙子，我耐冷。”

我很快把白菜担过了河，然后又返回去背中年妇女，可是中年妇女说什么也不让我背，我只好给她把鞋袜提上，让她自己趟着过。

我跟在中年妇女的身后看着她一步一步的从河水中趟过，刚过了河中心，突然中年妇女脚下一滑，眼看就要摔倒。我急忙伸手去拉，没想到中年妇女却下又滑了一下，她打了一个趔趄便扑到了我的身上，我没有来得及准备，于是两个人一块摔倒在河水中。

我从河水中爬起来后，急忙把中年妇女也拉也起来。我们两个人都上了岸后我才知道中年妇女崴了脚。

我见中年妇女走路一瘸一跛，就从路边的杨树上折了一根树技让她拄着，然后我担着白菜跟在她的身后。

走了大约有二里多路后，中年妇女指着一户人家对我说：“那就是我家的房子，你担着菜走快一点，到门口后告诉我女儿一声，让她来接我！”我答应一声后就担着白菜先走了。

来到中年女说的这家门口后，我便大声喊道：“有人吗？”不大一会果然从屋里走出一位年轻的姑娘，我一下子愣住了，我总觉得这个姑娘怎么和当年我救的那个姑娘那么像呢。只是眼前这位姑娘高了很多，而且也更丰满更动人。我试探着问道：工“你们这儿是不是叫袁家村？”

姑娘忙说：“对呀，我们这儿就是袁家村，请问你要找谁？”

我忙说：我要找一个叫袁春月的姑娘，姑娘睁大了眼睛：“我就是袁春月，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微微一笑：我想到她家里喝口水，姑娘仔细地看了我一会才惊喜地说：“哦，我想想来了，你就是那年在太平河救过我的那个人，怎么，多年不见了，你当兵了？”

我接着说：“是的，我当兵了，我这次是回来探亲来了。”

姑娘忙问：“你怎么突然想起找我来了？”

于是我就把在河里遇到中年妇女的事简单地给袁春月说了一遍，袁春月忙说：“哎呀，那是我妈，她人呢？”

我用手对身后一指，只见那位中年妇女正柱着一根树枝慢慢地在路上走着。姑娘立即跑过去搀扶着中年妇女向这里走过来。

中年妇女对姑娘说：“你快把火搭上，让这位解放军同志烤烤，他身上的衣服已经全湿透了。”

我随着袁春月进了屋，袁春月的母亲急忙到里间换衣服去了。袁春月便让我坐在炕洞门前，她麻利地从门口的台阶上抱回来很多干柴，然后就生着了火。

袁春月见火苗窜出老高，这才起身离开。一会儿她就拿出几件衣服扔到我的怀里：“这是我父亲的衣服你，进屋换上，不然这湿衣服穿在身上很难受。”

也确实如此，湿衣服经火一烤，水汽蒸得人浑身发痒，于是我也就没有客气，抱着衣服进了东边的小屋换了衣服。

换过衣服后我便出来坐在炕洞门前烤火，袁春月的母亲对袁春月说：“你陪这位解放军同志说话，我给咱做饭！”袁春月看了我一眼后对母亲说：“解放军同志也不是外人，我们以前就认识，你刚才崴了脚，还是让我来做饭吧！”袁春月还要坚持，但是被母亲给推了出来。

袁春月很活泼，我们谈了很多，更多的是个人问题。袁春月也是相过几个对象，但没有一个对上眼的，因此就一直这样拖着。

我大着胆子向她表白了我对她的爱慕，他脸一红笑着说道：“你现在提了干，就是不在部队干了，那转业回来也是一名国家干部，只要你不嫌弃我，我同意。”

我们谁也没有做作，都是开诚布公。袁春月听了我对家庭的介绍后也没有退缩，她说：“困难只是暂时的，等弟弟都长大了，光景自然就好了。”

我回家的第二天就派了媒人来提亲，当然这只是一个过程，其实我们都已经商量好了，我回部队的前一天，我和袁春月订了婚。

１９７６年袁春月去部队探亲时我们结了婚。她在部队待了一个月后便回到了家里。

自从把袁春月娶进门后，我们家的情况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袁春月不但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而且全家人的换季衣服，鞋袜她都是提前就准备得整整齐齐。两个弟弟也顺利地考上了大学。

我在副营长的位置上转业到了地方，转业后在我们公社派出所当了一名民警。

从此我们幸福地生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