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被我从小养大的少爷,圈住我的腰说要娶我

朱灵讲小说 2025-01-16 19:57:03

被我从小养大的少爷,圈住我的腰说要娶我。

我拒绝了。

他冷笑道,「看不上当我的妾吗?」

「你看不上,有的是人争先恐后,你别后悔。」

于是,他一连抬了两个佳人进院。

作为他的贴身侍女,我成了众矢之的,备受折磨。

新纳的妾室甚至让人折断了我的指骨。

匆匆赶来的他慌了。

1

我到周家时刚满十岁,被卖了五两银子。

娘只送我到后门,「你别怨娘,周家算得上是陇西的顶好人家,你这进去可是享福嘞,娘没对不起你。」

我望着她躲闪的目光,没有反驳。

如果给一个半截入土的老头子做妾是福气,那她的确算得上是待我不薄。

「琰娘,去吧。」

娘离开的步伐有些急促,许是怕舍不下我。

牙婆领着我去向周家大太太交差。

我垂着头,目光沉凝在脚下匆匆踩过的青石板,余光里五彩斑斓的浮华掠影。

擦肩而过的下人皆是匆匆,无人好奇陌生少女的命运。

那天是我第一次见到周长意。

是个格外光亮的艳阳天。

我一路贪恋着春晖的暖意,以至于在迈入阴影笼罩下的正屋前,我本能的缩回了脚。

见我踟蹰,牙婆狠狠掐住我胳膊内侧的嫩肉,揪着我往前,迫不及待要把我丢进凶兽黑洞洞的大嘴里。

门帘霍地被掀开,一名唇红齿白的小少年就这样迎面撞过来。

他刹不住脚,扑倒在我怀里。

「你身上好香啊。」

少年不及我高,脸刚好压在我正在发育的小胸脯上。

很疼。

我猝不及防,猛地推开他。

牙婆反手一个耳光将我扇到地上。

「贱蹄子,你要死啦!」

火辣辣的痛意从嘴角蔓延至眼眶。

我扬起脸,手慢慢摸上发髻。

这是我第一次直视这些视我为玩意儿的人。

也许亦是最后一次。

小少年很快回过神,抬脚就蹬在牙婆肚子上。

「哪儿来的老虔婆,好大的狗胆子!」

牙婆连痛都不敢呼,就地一跪,不敢吱声。

少年两步跨至我面前,扶住我的手臂,「你是哪房的?叫什么名字?」

手掌传来的热意烫得人发麻,我警惕地望着他,抿紧双唇。

「冤家,又在外面闹什么?」

屋内传来女人温和的嗔怪,门帘随之被丫鬟打起,有凉爽之气流泄出来。

少年拉起我,急吼吼就往里冲。

屋内中央摆着个大缸,我侧目一看,里面堆着冰块。

原来夏天也能有冰,难怪凉快。

「娘,我不要秋意,把她给我吧。」

堂屋正位上倚坐着一位装扮华贵的年轻妇人,美目盼兮间,巧笑嫣然。

「胡闹!」

上首右侧的丫鬟咬着下唇,眼眶隐隐发红,正要跪下时被贵妇人挥手止住。

「她是人,不是个玩意儿,你不能今天要她,明天又要另一个。」

「秋意是你硬要给我的,又不是我想要的,娘,我就要她,只要她。」

少年面容俊秀,熠熠生辉的星眸满是诚挚地看向我:

「你叫什么名字?」

我脑子空空的,木然张口:

「琰娘。」

贵妇人一寸寸扫过我的眉眼,「惠萍,你瞧这丫头是不是有些眼熟?」

站着她身侧的一个妈妈,短促地轻笑了声,「可不是嘛,这丫头有福气,和夫人您孩子时有三分像,都有点……那股子倔劲儿。」

贵妇人似着恼的斜她一眼,玉面上却盛满笑意,犹如二八少女般灵动。

她再看向我时,眸底多了一抹怜惜,「是个可人的,跟个旁系的老头子的确糟蹋了,以后尽心服侍少爷,可愿意?」

我赫然惊起,咚的一声直直跪下,闷声磕头。

周大太太最后将我与秋意都给了周长意。

周家嫡系唯一一个独苗,怎么宠都不为过。

那一年,周长意也是十岁,却比我矮半个头。

他救了我的命。

插在我发髻上的木簪已被连夜磨成利器。

如果没有周长意,它会在今天划破我的喉咙。

2

后来我问过周长意,为什么要我?明明只一面之缘。

他说,你的眼睛在向我求救。

他向来喜欢扮演救人于水火之中的英雄。

「哗啦!」

清脆的碎裂声响起,我顺着声源处,加快步伐走进书房。

原本应放在书桌上的小鱼摆件碎了一地,那是周长意常放在手里把玩的物件儿。

面前的小丫头两股战战,我记得她是服侍在外院的粗使丫头,叫连素。

「你怎么进书房了?」

「姐姐救我!我不是故意的。」

连素扑通一声跪下,忙乱搓着小手告饶:

「是秋意姐姐差使我进来打扫的,我手滑,不是成心的,姐姐救我啊。」

秋意向来不爱做这些洒扫的活儿,周长意不在时,她常让小丫头们顶工。

我暗叹一声扶起她,温声慰藉,「别怕,少爷心宽仁厚,断不会为此责罚你。」

「可……」

「琰娘!琰娘,你在哪儿?」

才说起他,屋外就响起了他爽朗的高呼声。

周长意裹着劲装的长腿跨进书房,挟带着一股热气迎面扑来。

少年身长玉立如松柏,正可谓皎皎云间月,灼灼叶中华。

十三岁的周长意已经窜高一大截,如今正跟我掉个个儿,稳稳压我一头。

「琰娘,今天夫子夸……」

他望着眼前的狼藉,顿了顿,「这是怎么了?」

我抽出帕子,上前擦了擦他额头的汗渍,缓声道:「奴婢笨手笨脚,不小心打破了少爷的小鱼,望切勿与奴婢记气。」

「什么!」周长意急呼一声,连素吓得又跪了下去。

他没留意连素的动静,着慌抓过我的双手,仔细翻来覆去的检查。

「你可有受伤?」

「奴婢怎会让自己受伤。」我刻意夸张地扬起眉。

「奴婢仔细着呢,务必护好自己的手,还着急临摹少爷的新字帖呢!」

他抿着嘴忍下笑意,「那我要检查一下,看你最近有没有偷懒。」

我任由他握着手,把我牵到书桌前。

他低头铺开宣纸,手冲连素随意一挥,「把地上收拾了,下去吧。」

话音刚落,秋意就循着声儿进来了。

她服了服身,明艳的五官上了浓妆后更是艳丽非常。

「少爷,让奴来伺候笔墨吧,今儿书房本就该轮到奴婢。」

说着,她自顾自上前,扯过我手中的墨条。

我后退一步,让出位置。

周长意盯着我的眼睛,唇线慢慢捋直。

我安抚地看向他,温声解释,「的确轮到秋意值守书房,我先带着小丫头收拾了下去,晚点再过来可好?」

「我自己的书房愿留谁留谁,轮得到谁来安排!」

他拧起长眉,「琰娘留下,其余人出去。」

秋意噘着嘴没有动,不满明晃晃地挂在脸上。

周长意嗤笑一声,冷眼睨向秋意,

「你脸上涂的什么?赶着去街边唱大戏?扑簌簌掉我一纸。」

连素没忍住扑哧一笑,又急忙害怕地捂住嘴巴,见周长意目露赞许,她才雀跃地弯起眼睛。

秋意攥紧墨条,小脸儿糗得发青,她畏惧周长意,只能恨恨瞪着连素。

我推着连素去收拾地上的残渣,秋意已经甩手往门外去了。

周长意手一伸,又把我拉回桌前。

他立在我身后,扶住我握笔的手腕,头也不抬的厉声吩咐:

「周成!给我守着门口,别是个阿猫阿狗就敢往我书房闯!」

「是。」

应答的声音低沉浑厚,一点不显少年应有的朝气。

周成从小便如影随形的伴着周长意,是他护卫,书童,玩伴。

独独不是他的朋友。

他总是一道沉默的影子,木讷的隐在暗处。

我揉了揉发酸的手腕,抬起头。

猝然与一双漆黑如陈墨的眼眸相撞,深得像无底漩涡。

周成复又垂下头,满脸冷然。

好像刚刚的炙热,只是我在酷暑下出现的幻觉。

3

正房庭院外有一棵密密匝匝的枣树,浓荫蔽天,听说很有年头了。

我从大太太屋里出来,见枣树枝丫晃动,仰头望去,直抻得脖子疼。

一颗枣子飞掷过来,我踉跄后退,被身后的连素扶住。

连素跟着我已经有段日子了。

那时我瞧她总是惶惶,又屡次被秋意为难,心生怜惜,便开口求了周长意。

她让我想起家中的小妹,她们都有一双惹人怜爱的鹿眼,不知小妹是否亦为被贱卖的命运。

「我说怎么半天不见你,原来到我娘屋里了。」

周长意拨开叶子,我才瞧见这人正懒洋洋挂在粗枝上晒太阳。

我弯起嘴角,「当心点。」

「少爷我功夫好得很,不信我给你走一个。」

「别!」话音未落,他耍宝似的一个跟头,从半空中跃下。

落地时缓冲一顿,冲我扬脸便眉开眼笑,「如何?」

连素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连连鼓掌,「少爷太厉害了!跟仙人下凡似的。」

「土包子。」周长意嫌弃地瞥她一眼,嘴角却压不住愈加上扬。

我平复下方才急促的心跳,须臾,淡声开口:

「少爷实不该冒险,您可以不管不顾,可跟着您的人却是临深履薄,要有任何意外,奴婢们担待不起。」

「琰娘!你好没意思!和我娘一样烦人。」

他满脸烦躁,不耐的转身就走。

身后的周成冲我们微微颔首,大步跟了上去。

连素扯了扯我的袖口,惑然不解,「姐姐……少爷平时如此宠你,你为何要坏了少爷兴致,惹他不开心呢?」

她黯然低下声音,「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姐姐,若我也能得少爷一分,不,一个正眼就够了,我必定一个『不』字都不对他说,让他成天见儿的高兴。」

「别妄自菲薄,」我牵起她微凉的小手,「他身边太多人纵着他高兴了,总得有个拉拉他的……我只愿他平安顺遂。」

我目送他们远去,视线落到周成的小腿上。

他似无异色,但步伐加快时,还是能看出他极力掩饰的微跛。

周长意落地前一瞬,是踩在周成脚踝上才稳住的,我不知他自己是否察觉到了。

闹了一整天别扭,周长意在晚膳后着人唤我去书房。

我走到门口时停住,偏头轻声问道:「脚上擦药了吗?」

「你能看见我?」

周成从黑影中走出,瞳孔幽深。

我失笑道:「我又不是瞎子,怎会看不见你。」

见他锯嘴葫芦似的不吱声,我肃起颜色,「要擦药,不然明天定肿得像馒头。」

他眼睫轻颤,唇边闪过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

窗户哐的一声被猛地推开。

周长意沉着脸寒声道,「还不进来,要我出去抬你吗?」

我抱歉地冲周成笑笑,伸手推开书房门。

刚一进去,周长意就阴恻恻立在门口。

「舍得进来了?要不要把周成也叫来,与你再聊上半宿!」

我敛目,淡下神色。

「少爷慎言,我与周成清清白白,传出去坏了他名声。」

他气哼一声,「他有什么名声可坏?你倒是护得紧。」

脸上的笑意彻底撑不住了,我低低服下身子,掩住眼底的愠色。

「奴婢言行失当,请主子责罚。」

「你!」周长意黑眸满是怒火,拂袖便掀翻了茶杯。

碎片砸在脚边,我随即双膝重重跪地。

周长意从不许我跪他。

「琰娘你干什么!」周长意急急拉起我,「你生我气了?」

他捏住我手腕的大掌无意识加重了力气,眼中满是不知所措。

「你为了别人跟我置气?!」

周长意委屈得声音直抖。

我长呼一口气,终是不忍心,软下嗓子道,「没有。」

4

周长意颤抖着握住我的双肩,头一寸寸低下。

呼吸交缠间,我狼狈地撇开头。

「琰娘……」

他微凉的鼻尖摩挲着我的脸颊,「别关心他好吗?我心底难受。」

「你属于我的……我好喜欢你,琰娘。」

周长意强势掰过我的脸,笨拙的吻了上去。

迷乱中,我闭上了眼睛。

不愿再去细想,是否有人会看见窗户上烛火跳动的人影幢幢。

第二天一大早,我听说周长意在房里闹脾气,不愿让丫鬟收拾床铺。

我疲惫地揉了揉额心,昨晚有些失眠。

等我赶到周长意卧房门口时,正撞见奶娘两脚生风的从屋内跨出来。

「阿嬷,可是出什么事了?」

奶娘忍着笑,神秘地趴在我耳边,「咱们少爷长大了!」

我惑然不解。

奶娘低声说了一句话,我顿时涨红了脸,不敢去看她手里捧着的床单。

她走后许久,我还怔忪在原地。

「怎么傻傻的。」

周长意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正眼眸奇亮地直视着我,声音异常温柔。

我张了张口,终是默然摇了摇头。

周长意今日情绪格外高涨,学也不上了,硬拉着我去莲池边画画。

我的字画均是周长意教导,笔锋俱有他的影子。

可这当口,任凭莲花再娇艳,我也迟迟下不了笔。

周长意在旁边倒是挥笔洒墨,意气昂扬。

「琰娘,回神!」

我茫然转过头,周长意献宝似的递上一幅画。

「送你,这算是我们定……下后的第一件礼物。」

纸是上好的澄心堂纸,我徐徐舒展画卷,一位昳丽出尘的女子跃然纸上。

我愕然望向他。

周长意一腔柔情聚在眼眸,暖声诉衷肠,「琰娘,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以后我会送你更好的。

「这世间只要是你喜爱的,就算拼尽全力我也给你取回来。」

一阵阵风拂起我的衣裙,哗哗作响,我眺目远方,沾着水汽的天色正沉沉暗下。

奶娘回来后,转达了大太太的意思。

要给周长意择一个通房丫鬟。

院里院外的丫头们人心浮动,不乏去奶娘面前毛遂自荐的。

无人不觉这是道登天梯,是荣耀。

周长意自然也听闻了。

「她们是瞎忙活,我自是选你。」

他耳尖血红,脸上是明晃晃的喜气。

原来,他也这么想,他也认为我理应如此。

我躲在屋内给周长意缝制里衣,他的里衣几乎都是我亲自动手。

连素不解我的沉郁,「姐姐像是不愿跟少爷?」

我低笑着捻了捻线头,「我们现下不都是在跟着少爷吗?」

「不一样啊,通房也算是半个主子了,姐姐难道不想做少爷身边最亲近的人吗?」

我平静地沿着线,缝上密密的针脚。

「他最亲近的人只会是他未来的妻子,妾室通房自来皆是逗闷解趣的玩意儿。」

「我不想当玩意儿。」

屋内烛火摇晃,我们两人都沉默了。

没过几天,大太太唤我去正房。

秋意倚着门,揶揄道,「恭喜啊,姐姐做小伏低终是盼到了,这去时是奴才回来就要变主子了吧。」

「你胡说什么?你就是嫉妒姐姐!」连素恼怒的脸颊发红。

秋意剜她一眼,扭头回屋,「嗤!只当谁瞧不出你那点子心思,两面三刀的狗腿子。」

「你!」

我按下愤愤的连素,劝慰她不必理会。

不过都是世间洪流中的苦命人。

5

周大太太对我的拒绝没有过多的惊色。

「我从当初就瞧你与别人不一样,果然通透,我倒是替长意可惜了。」

我垂目立在下首,「少爷自会有极好之人相伴,奴婢只守好自己的位置。」

太太抚摸着手边的木芙蓉,视线涣散,「我们女子生来便伴着苦痛,捆绑在方寸之地,与另一群女子争抢搏命,就为男子那颗心,可他们哪有真心……到头来镜花水月一场空。」

她讥讽的摇了摇头。

我仰视着这天之娇女,听闻她与周老爷是青梅竹马年少夫妻,鹣鲽情深也曾羡煞旁人,可我自来到周家,在这正房里见过周老爷的次数屈指可数。

想到后院那五房妾室,我禁不住替眼前钟灵毓秀的女子感到惋惜。

「待长意成亲后,我可许你一件事,如你想走,我放你自由。」

我才将将回到院子,周长意就收到信儿赶了过来。

「是不是我娘逼迫你?」

他喘着粗气,脖颈因情绪激动凸起了青筋。

我缓缓牵起他的手,像小时候每一次他难过时那样,带着他不徐不疾漫步到莲池边。

周长意耐心耗尽,用力甩开我的手,「娘说你不愿意!我不信,我要你亲口跟我讲。」

无力感蔓延至四肢八脉,我面无表情的抢断,「是的,我不愿意。」

周长意满是不可置信,「你不愿意同我好?」

「我愿意,但我要你明媒正娶聘我为妻,不许纳妾,此生绝不再有第二个女人,你可能做到?」

一个惊雷炸在周长意头上,他瞠目结舌,似被我胆大包天的话给震住了。

我早知如此的点点头,「做不到吗?还是你也觉得我不配做你的妻子。」

许久,周长意喃喃道:「我没想到……连你也在意这些虚名。」

他失望的凄然一笑,「我原以为琰娘你是不同的,管这世俗如何,我们彼此心意相通即可,不曾想……你只是想要的更多。

「我周长意一腔真心竟如此贱价,比不上周家儿媳妇这个名头!」

他的眼底猩红,切骨的恨意一缕缕漫出,缠紧我的心脏。

「长意……」这是我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

「我无意惹你生气,只是我不说得直白些,你听不进去。」

我去寻他的手,握紧。

「若不是因为你,我的确不在意周家儿媳妇这个身份。」

听到这话,周长意仿佛又看到希望,「所以,你还是在意我!」

「在意,就因为在意,所以我不愿意。」

交缠的手再次被他怒不可遏的挣开,「还是废话!」

「长意,我命贱心不贱,尽管身体被禁锢在这小小的四方天地,可我的心是自由的,五湖四海大江南北的飞着,谁也困不住它,若有一天它变得拈酸吃醋而四分五裂,那它会死的。」

周长意眼里淬着寒冰,冷笑道,「说这么多,不就是看不上当我的通房吗?」

他倏地弯下腰靠近,若有似无轻啄我的唇角,「你看不上,有的是人争先恐后,你别后悔。」

周长意亲点了秋意为通房,全院哗然。

有人替我惋惜,有人看我笑话。

我未予理会,自己关起门来寻常度日。

纳通房没什么正经礼数,只人往房里一送便可。

秋意候在周长意房前,一直等到霜深露重。

月上中天时,门才从里打开,周长意冷眼看向夜色中的庭院,倏尔笑了。

他猛拽住秋意手腕一把拉进房内,伴随着秋意一声娇呼,房门骤然紧闭。

屋内灯火熄灭,万物陷入静谧。

我慢慢从树后走出。

6

周成靠坐在树上,「后悔了?」

我抬首,周成垂眼凝视着我,这一次他没有移开目光。

「你不喜他?」

「喜欢也不一定要拥有。」

我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对周成袒露心声,还是在这种场景下。

「我们地位天差地别,他注定了要另娶他人。

「以后还会有许许多多其他女人,我的心很小,针眼儿似的,如果我爱的人不能只有我,我也会嫉,会恨。

「我不想自己有一天变成个丑陋癫狂之人,亦不想我与他年少情真走到相看两厌。」

周成没有出声。

我失落地轻声一笑,他不会理解吧,毕竟他亦是男子。

周成忽而从树上跃下,朝我伸出一只手。

我疑惑地看向他。

他摊开手掌,满满一捧红彤彤的枣。

「你别哭,这枣很甜。」

谁哭了,胡言乱语。

见我没接,他又往前递上一分,「真的甜,木头很喜欢吃。」

「木头是谁?」

「木头是我的马。」

「你拿我和马比?」我不可思议的挑眉。

他愣住,难得露出无所适从的窘迫。

我笑着抓过枣子,他的手颤了颤,又强迫般顿在原处。

我张嘴咬了一大口。

好甜。

吃点甜的,心里果真就没那么苦了。

周长意用膳时,秋意扭着腰坐在了他身旁。

奶娘蹙起眉,「怎能与少爷同坐?你应伺候身侧才是。」

秋意瘪了瘪嘴,正要起身时被周长意拉住,「秋意是我的人,我让她坐。」

「谢谢少爷!」秋意欢天喜地的又坐下,斜里瞥过我一眼。

「杵在那儿干嘛?还不过来伺候。」周长意朝我抬了抬下巴。

我平缓迈步上前,为他夹菜。

周长意挪开碗,眼也不抬,「给秋意布菜,她伺候我多有辛劳。」

席间一静,奶娘为难的看向我。

「是。」

我移到秋意身旁。

她像对今天的菜色充满新奇,一会要这个,一会儿点那个,夹到碗里她却并不吃。

明眼人都能看出,她是要给我个下马威。

我的手因此一直举着放不下来,到最后已经有些发颤,筷箸一个不稳,夹着的菜不小心跌落在桌上。

「看来姐姐是心里对我有气啊,若有不满就直言,不必拿菜撒气!」

我服下身子认错,「奴婢知错。」

秋意扯起手绢抹了抹嘴,「哪有奴婢认错还这么高姿态的,主子一个眼色,谁不是立马规规矩矩跪下,姐姐膝盖倒是娇贵。」

我低着头,半响,徐徐朝她跪下。

「请主子责罚。」

「吵吵嚷嚷,真是倒胃口。」周长意眉眼一沉,冷得像块冰。

秋意嘟起嘴,「少爷就是心疼……」

「砰!」周长意遽然起身,一脚踢翻了桌子。

哗啦啦菜碟打碎一地。

所有人皆惊惧不已,秋意更是哑然失语。

周长意狠狠捏住她的下巴,眼如利刃,「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

满室呼吸均刻意放低,他像甩脏东西一样扔开秋意,大步离开。

连素扶我回屋的路上,一直踌躇着偷觑我的脸色。

我安抚地朝她笑笑,「我没事的。」

她的表情没信,但我心里真的并无太大波澜,这都是早能预见的。

连素咬了咬唇,「早知如此,姐姐不如将那个位置让给我,若我成了少爷枕边人,姐姐日子也能好过许多。」

我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她纯真无害的鹿眼。

7

院子里都在传秋意失了宠。

周长意不再见她。

连素自请去周长意身边伺候,满院人看我的眼神更是怜悯。

「姐姐会怨我吗?」

我帮她收拾行装搬去新住处,临走时只温声问她:「连素,如此你便欢喜了吗?」

她坚定点头,「我心悦少爷,只要能在他身边,死我也知足了。」

我释然,只当各人有各人因缘,「如此便好。」

秋意抱着手臂站在院门口,见连素进来,咬牙啐道:「贱皮子。」

复又不争气地瞪着我,「你琰娘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被自己养的狗反咬一口的滋味如何?!」

连素安静立着,倒没有如以前那般与她争执。

我撩起眼皮,轻瞟秋意一眼,暗忖她这嘴真的很容易惹祸上身。

哪知一语成谶。

没过多久,秋意跌落莲池,被人救起后嗓子坏了,连精神都有点疯癫。

周家连夜将她送去了乡下,院子里再无那个恣意妄我的女子。

我去找连素时,她正陪着周长意在莲池边作画。

背影相依,衣袖相接,一眼望去有檀郎谢女之姿。

连素踮起脚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什么,周长意微微侧头,嘴角露出温和笑意。

我怅然放下心来,如此便好。

连素被扶成了周长意的妾室。

比通房丫头地位高出一截,成为这个院子里第一个女主子。

有名望的家族并不赞成未娶妻先纳妾的行为,会坏了名声。

可周长意坚持要给连素一个正经名分。

对周家未来的掌舵人,自不会有人出来阻挠讨嫌。

大太太也只是洞若观火的施施然一笑,留给周长意一句:「但愿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日后切莫后悔。」

大太太曾担心我的处境,想调我去她的院子,被周长意断然拒绝。

当夜连素就哭着找来,求我不要走,「姐姐难道还要装傻吗?莫不知你一走,少爷哪还会要我?!是不是要逼我去死!」。

心底某处弥漫起深深的疲倦,我只能尽可能后退,将自己藏起来。

就像另一个周成。

第二年夏初,周长意要随着长辈去外地拜访几个世家。

表面是谈生意,实则是准备联姻。

临走前,周成牵着木头来看我。

他问我可愿嫁他,他可以假意迎娶再放我自由,不会勉强我。

我没有给他答案。

他们走了月余后,连素的焦躁愈加掩盖不住。

她为即将迎来真正的女主人而感到惶恐,开始患得患失。

午间日头正盛,我正打算休憩片刻,有小丫鬟来传话,连姨娘唤我去书房。

我到书房时,她正坐在太师椅上,两根手指拈着一张纸。

「姐姐真的让我很心痛,口口声声不愿意,暗地里却不停勾搭少爷。」

我望着她的眉眼,对这样的连素感到陌生。

她手下一松,那张纸辗转飘落至我面前。

是周长意曾给我画的肖像。

「姐姐若是不屑于做通房,我可以去求少爷,也给姐姐一个妾室名分,将来正房嫁进来,我们姐妹也好相互扶持。」

我恍若未闻,只平静道:「你不必视我如仇敌,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既选择这条路就应早有预备,我从来不是你的威胁,如无事我先退下了,」

我服了个礼,转身便想离开。

「站住!」连素猛地一拍桌子,左右两个婆子迅疾上前摁住我。

「给我把她拖到院子里,让那些心思浮动的小贱人们瞧着,我看以后谁还敢去少爷面前耍心眼儿。」

我昂首,触及连素阴狠的眼神,心一点点沉下。

8

我被押到院中央,脸压在被炙烤的石板路上。

一顿杀威棍后,我浑身湿透,不知道是汗里掺了血,还是血中泡着汗。

连素莲步轻移,在我身前蹲下。

「姐姐一笔字写得真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儿的官家小姐。」

「很碍眼。」

她骤然捏紧手里的一叠字帖,扬到我的脸上,

「扳断她的指骨。」

话音一落,四周无人敢动。

连素整个人似魔怔,癫笑道,「姐姐你看,即便你再藏,她们都知你在少爷心里的地位……他看不到别人了。」

「姐姐……我做不成他的妻,更得不到他的心。」连素容色凄楚,悲鸣泣血。

「……我早就没有活路了……」

她霍然抓住我的右手小指,往上用力一掰。

我仰头直视天上的太阳。

它平和的东升西落,从不因世间任何悲欢离合而动容。

刺眼的光芒暖洋洋地笼罩着我。

我闭上眼睛,好似沉在莲池里,忽地就想起了以前和周长意在莲池里摸莲藕的时候。

身子越沉越低。

心越来越轻。

蓦地,我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我费力睁开一条缝,周成正死死抱住我,一贯波澜不惊的面容竟破裂不堪,周长意立在一旁,额头青筋暴起。

两人眼中皆布满恐惧。

他们在怕什么?

失去意识前,我恍惚听见周长意在怒喝,「贱人!我杀了你!」

再次醒来时有点恍若隔世。

奶娘告诉我,连素死了。

失去周长意,她宁愿自戕。

我摸着失力的尾指,沉默良久。

奶娘扶我喝完药,闲聊般说起太太着人给连素验过尸,她竟仍为完璧。

我抬眼看向奶娘,她又含笑岔开了话头。

周成每日都来看我,就杵在屋外,罚站似的,然后又离开。

身子彻底大好后,我去找马房找周成,原本木头待的位置上拴着一匹新马。

我双眉颦蹙,身后传来周成低沉的声音,「木头死了,回来的时候跑死的。」

我心头一震,鼻头兀的酸楚,没忍住红了眼眶。

「幸好赶得及救下你,」周成细语抚慰道,「木头也算得偿所愿。」

周成一直着人留意着我,连素叫我去书房时,那人就飞奔跑去报信,恰与回程中的周长意一行遇到。

木头已经是一匹老马,它实在跑得太累了。

周成陪我来祭拜木头,它的坟前还放着一碟糕,看来它真的很嗜甜。

「周成。」

「嗯。」

「你走时说的话还算数吗?」

「嗯,啊?」周成怔愣着看向我。

「就是……你说你愿意娶我那句话……还作数吗?」

任我一个女儿家再自诩豁达,「娶我」两个字甫一启齿,还是觉得有些羞恼。

周成眼底倏地亮起一道光,我赶紧垂下眼,不敢看他灼灼的目光。

我再次来到正房,拜见周大太太。

「你可想好了?」

我跪地拜谢,「周成是我此生唯一愿与之共度之人。」

太太沉吟良久,终是无奈笑道,「是长意没这个福分,他从小习惯了轻易拥有,不知道人心脆弱,一旦冷了就再无转圜……是我没把他教好。」

「卖身契就当我送你们的新婚贺礼,经过这次,长意不敢再强行困住你,伤了你,他也没了半条命。」

我再次磕头拜谢,太太扶起我,「不过,周成是长意的人,我做不了主,他不出那口气怕是不会轻易放他走,你自己有个心理准备。」

我刚往回走,就听下人说周成不知怎的触怒少爷,在院子里受罚。

我走进院子,正看见周长意狠狠一鞭子抽在周成身上。

周成牙关紧咬,沉默得像座山,连哼声都没发出。

周长意瞧见我,俊脸愈加冷峻,手高高扬起又是猛烈一鞭下去。

我静静走到周成的面前。

周长意眼里划过一丝痛苦,他压抑着声音中的怒气,「你想阻止我?想替他求情?心疼么。」

我平静地摇头,「不阻止,也不求情。」

「那你这是在干什么?」

我笔直注视着周成黝黑的瞳孔,掷地有声:「我守着他,他挨打我就陪他挨打,受了伤我给他上药,打死了我给他下葬,做他的未亡人。」

周成深深望进我的眼睛,神情逐渐柔软。

相视一笑间,我听见鞭子坠地的声音。

9

周长意即将在次年二月初三,迎娶陇西总兵的独女。

以前,我曾随他在总兵府上做客时,见过那位李家娇娥。

十一岁的周长意问人家缺了门牙,吃饭会不会漏风。

李家小姐哭了很久。

周长意回家免不了狠狠挨了顿打。

他怒言,将来不知是哪个倒霉催的,会娶那豁牙齿的小哭包。

没想到,他就是那倒霉催的。

我与周成早于初冬便已离开周家,离开前由周大太太做主,让我们简单的成了亲。

周成问我想去哪儿?

我说,哪儿都想去。

他温声笑道,「好。」

临出发前,周成陪我回到原来的家中。

饶是我心里做过许多设想,也没料到是眼前这一种。

昔日茅屋,早已人去楼空,破败不已。

我茫然立在院中,孤寂感后知后觉的袭来,上一次有这个感觉还是我被卖掉那年。

转身刚想叫周成走,却看见他正闷不吭声地在拾掇茅草。

我的心有点久违的酸胀。

这世间,再无人如此用心对我。

周成拿起院边遗弃的扫帚,「你往边上去些,等会儿灰大呛到你。」

见我不动,他抿起一丝浅笑,

「我们在家住上一段时间再出发,可好?」

晚上,周成将晒过的被褥抱到我房里铺好,「我就在隔壁,有事就唤我。」

我们成亲后尚未圆房,我并不介意此事。

可周成说,等待也很好,他会等得到。

我钻进暖烘烘的被窝,本以为会失眠,哪知很快便陷入沉睡。

我们就这样在我曾经的家中住了下来,只等周长意成亲后就离开。

岂知人生无常,世事难料。

陇西总兵被今上骤然下狱,周家改弦易辙,迅速与另一个大家陈氏缔结了婚约。

我在街市上听闻后,随即来到周家后门。

看守是个眼生的,我使了些银子才见到奶娘。

奶娘满脸愁苦,「少爷不愿做背信弃义之人,已经被老爷锁起来了,只待结亲当天绑过去……少爷那性子,我只怕他冲动伤了性命。」

「大太太呢?」

「大太太已与老爷恩断义绝,她自请和离,一是为了拖延婚期,二则也确是对老爷寒了心。」

奶娘抹了抹眼泪,恨恨摇头,「老爷好狠的心,想当年为了迎娶大太太那要死要活的作态……如今竟把大太太捆在暗室,生生要毁掉她啊!」

我独自在街上闲逛,直到进家门时,脑中依然空空。

「快过来吃饭。」

周成手持一碗鸡汤,放在我面前。

临睡前,我将周家的事告诉了周成,「我想做点什么。」

周成双眸凝视着我,慢慢抚上我的头发,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碰我。

「别担心,好好睡一觉,问题会解决的。」

我被他干燥温热的大手乱了心神,没注意他眼里的黯然与不舍。

第二天醒来时,太阳已经快要西沉。

我想起那碗鸡汤,慌忙扑跌下床。

矮桌上留了一张纸条,字很丑。

『琰娘,我本姓陆,叫陆成,你帮我记着。』

我披上衣服就往外跑去。

街市,周府,官衙,再探不出一点消息。

我枯走到家时,屋中竟亮着光,我喜不自胜,高声唤着他的名字,往里冲。

「琰娘……」

看到周长意出现在屋内,我脸上的笑意还来不及敛尽。

「我夫君陆成在哪儿?」

周长意愣了愣,才反应过来。

他垂下头,饱含歉意道,「对不住。」

我心中遽然大恸。

一把大手撕开了我胸口,寒风灌入那血肉模糊的窟窿。

10

周长意说,是陆成叫他到此处寻我,而他自己在救走周大太太后被打手捉住,捆了石头丢进了河里。

「琰娘,节哀。」

我差点笑出声,我为何要节哀,我夫君又没有死。

没有尸体,我不认。

周长意恐是怕我做傻事,总是对我跟前跟后,说些从前的趣事逗我开心。

可他不知,他每每说到从前,我都只会想到陆成。

我们欢声笑语时,那道影子在干什么?他是否也曾萌生过羡慕。

半个月后,我提出让周长意离开。

「不行,除非你跟我一起走,我答应了周……陆成,会好好照顾你。」

我心生恼怒,谁给他的胆子将我随随便便交出去!

周长意不愿走,我也不再理会他。

我知道他不可能长久的窝在此处,不能见光,他那样恣意的人,需要活在更广阔的地方。

周长意眼里的光一天天熄灭,最后一次开口时,甚至掩不住语气中的哀乞,「我从未碰过除你以外的其他女子,琰娘,我的心没变过。」

「从前我们之间有太多阻隔,而我做的事更是混账愚蠢,我都恨不得杀了自己,只求你再给一次机会。

「我们可以远走高飞,你把我当成陆成也行,当成你的奴仆也行,让我好好照顾你,好吗?」

我看也未看他,有条不紊地将桌子擦干净后,提起灯笼又站到了院门口。

每晚,我都站在这儿等陆成,夜深了就回去睡。

第二天再等,等到他回家为止。

周长意绝望离去。

我依然周而复始的这样等着。

直至大半月后,周长意又回来了。

他激动地把我拉上马,就往外跑。

我奋力挣开就要跳马,他死死抱住我,「别闹!」

「我带你去找你夫君。」

在小村落的破屋里找到陆成时,他正蹦跶着想要站起来,脸肿得像块烧饼。

我用目光细细审视他的眉眼,鼻子,嘴唇。

是我的陆成。

见我出现,他本能的就想立正, 脚下却一个不稳往后跌去。

我猛地冲过去, 两个人抱住一起摔在了地上。

「琰娘。」

陆成声音嘶哑,像粗糙的沙砾。

我埋在他颈间,一动不动。

他像是有些焦急,慌忙抬起我的脸, 「别哭……我错了。」

我再不管不顾, 索性失声痛哭起来, 把我的委屈和忍耐全部宣泄给他。

这是他欠我的。

周长意帮我把陆成接回了家。

看过大夫用了药, 他恢复得很快。

陆成身子大好后, 周长意再次辞行,说去北上参军。

走的那天, 我送他出院门。

他翻身上马, 回望我时失落地苦笑道, 「如今一别恐再难相见, 琰娘……我只想知道, 你可曾有一时心悦过我?」

我笑着没有回答。

周长意深深看我最后一眼, 用力拍向马屁股, 向远处狂奔而去。

我目送他的背影,释然一笑。

热烈恣意的少年郎,谁会不曾心生欢喜,只是那欢喜像飘在天上的云, 风吹便散, 雨过即消。

它真挚, 但没有支撑我坚守的力量。

我刚踏进卧房,陆成便假意在认真练字,明明我出门前他就在写那个字。

我忍着笑没有理他,转身坐在床边叠衣服。

陆成耐不住, 没一会儿就挨过来, 扳过我的肩膀。

「怎么了?」我明知故问。

他无奈叹气,随即搂过我紧紧抱住, 「琰娘,我想……」

「别说!」

他噤声, 又更加用力把我按进他怀里。

良久, 我的脸腾腾发热,腿难耐的扭了扭, 「你那儿……」

「别说!」他颇有些咬牙切齿。

——

五年后,我和周成游历到边关小城乌县, 在这儿听到了周长意的名号。

都称赞他胆色过人,战场杀敌英勇无畏。

陆霜霜问我周长意是谁,陆成也巴巴地望着我,我含笑不语。

晚上哄陆霜霜睡觉时,我才告诉她,周长意是爹娘的故人。

「那为什么下午不能当着爹的面说。」

「你爹小气, 被他抽过鞭子。」

「那他肯定是坏人!」

「他不是。」

「那周长意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摸摸她圆溜溜的小脑袋,宠溺的笑道,「他啊……」

「他是一名救人于水火之中的英雄。」

【本篇故事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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