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知道当世界上只剩一个超级大国意味着什么吗?
苏联解体的头几年,美国简直霸道极了,他们无所顾忌嚣张无比,常要求甚至命令其他国家做一些事,哪怕对方是咱中国。
1993年8月2日上午8时,隶属于中国远洋运输总公司的货轮“银河”号遇到了一些麻烦。当时,“银河”号正按计划向西行驶,穿过霍尔木兹海峡进入波斯湾,突然,天空出现一架军用直升机并迅速靠近,向“银河”号询问船名、船籍、航向等信息。对于常年在海上漂泊的人来说,虽然半路突遭盘问的情况不多见,但也并不奇怪,然而反常的是,直升机上的人一面盘问,一面用相机对着货轮猛拍。
飞机一直折腾了两个小时才离开,船员们松了口气,他们却想象不到这只是噩梦的开始。不一会儿,两艘美国军舰一左一右逼停了“银河”号,后者随后收到了来自两方的消息:目的地阿联酋迪拜港拒绝“银河”号进入;晚些时候中国相关部门也发来通知,要求货轮暂停前进,就地抛锚。
虽然船员们仍是一头雾水,但事情到这一步,他们很清楚一定是出了大乱子。
实际状况比人们预期的要严重得多。按照美国方面的说法,CIA掌握了可靠证据,称“银河”号搭载的货品中有硫二甘醇和亚硫酰氯两种违禁品。这两样东西非同小可,是用于制造化学武器的重要原料,而它们将被运往伊朗。按照当时的国际形势,美、伊两家势同水火,前者就差把伊朗整个国家定性为“恐怖组织”了,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被抓到给伊朗送违禁品那还了得?
更令人背后发凉的是,中国方面心里也没底。
虽然根据相关部门排查,“银河”号上有两种违禁品的概率极低,但也不排除有人为了中饱私囊铤而走险,偷偷夹带私货,万一有那么一两个贪心鬼当真做了蠢事,那可就不是一般的犯罪活动了,而将会直接升级为一场后果难以预料的国际争端。
即便如此,中国方面还是据理力争,指责美军在海上随意逼停民用船只的行为是有悖法律和道德的。况且从现实状况来讲,“银河”号根本就耗不起:船只上的淡水和食物最多能让船员支撑十天,一旦燃料耗尽,货轮就会彻底陷入瘫痪,连厕所都用不了。要知道,时值夏季,海面上的温度可达四五十摄氏度,呆在船舱里每时每刻都等同于煎熬。
美国才不管这些,还特意弄出很大动静,每天都派军舰和快艇前往“银河”号附近巡视。周边国家慑于美国的强大,纷纷拒绝为中国货轮提供帮助。中国方面也并非没有做过努力,然而霸道的美国人非但无视道德的谴责,反而拿出了更为直接的证据:神通广大的CIA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搞到了他们怀疑装有违禁化学品的两个集装箱的编号,要求登船开箱检查。
要知道,“银河”号是在中国天津港装船的,美国人却能把事情摸得这么透,很难不让人怀疑他们是否通过某种方式渗透到了我们内部。如此一想,实在令人后怕。
看到这您可能会说,身正不怕影子斜,美国人想看给他们看不就完了?况且在全世界注视下,美国人要是没搜到所谓的违禁品,他们岂不是反而理亏,难以收场?然而问题就出在这儿。
如果有天走在街上,突然有个人抓住你,指控你偷了他的钱,你会怎么做?
相信多数人的第一反应就是否认,于是对方说:这样吧,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把东西从兜里掏出来让我检查一遍,要么咱就在这耗着,反正我有的是时间。这种情况下,除了报警外,你的任何选择都是错误的。
倘若你拒绝,围观群众会认为你做贼心虚;要是给他搜了,可能对个人而言没什么损失,但对于一个国家而言,这是有损国格和尊严的,其他国家看了会认为你怂。你被冤枉了,被搜身了证明了清白,但在路人看来也不过如此了。大伙儿看完热闹,却未必会照顾到你的面子。
逼停“银河”号2天后,美国方面确实给了我们三条路:
其一,就地接受美方人员登船检查,没有问题就放行。
其二,遵照美国的安排,把船停到指定港口等待美国方面派人检查。
其三,从哪儿来回哪儿去,美国就当没事发生。
显然,前两条是对我国尊严的践踏,是绝对不能让他们得逞的。第三条看起来似乎没啥损失,而这反而是美国人用心最险恶的陷阱。正如之前所说,别人指责你偷钱,你越是回避,路人就越会怀疑你;同理,倘若“银河”号走了,国际社会就会默认船上有问题,这对我国的伤害反而更大。
双方的拉锯战持续了小半个月,“银河”号即将陷入弹尽粮绝的困境,美国方面曾主动示好,提出给货轮输送若干生活物资。但“银河”号船员深知“吃人嘴短”的道理,言辞拒绝。虽说迪拜港近在咫尺,但阿联酋左右逢源,不敢得罪中国和美国任何一方,表示爱莫能助,但仍顶着压力往“银河”号上输送了若干生活物资。美国人也不拦着,摆出一副耗得起的姿态。他们自信把对手摆在了相当难堪的位置上,认为自己稳赢,就看对方怎么收场。
这也难怪事情会落到这种地步。
苏联解体后,美国失去制约,可谓风光无两。连继承了昔日“红色巨人”八成家底的俄罗斯都在美国面前俯首帖耳,中东小国又怎么敢为了一艘小小的货船得罪美国呢?即便我们明知美国人是在找事,故意恶心你,但在那个时间点上又有什么资本去反制它呢?客观而言,如果当时的美国不松口,一直把无赖耍下去,我们是几乎没有办法的。好在就在关键的节点上,“救世主”终于出现了。
8月26日,也就是事件发生第24天时,沙特阿拉伯提出了一套解决方案:由沙特扮演第三方“公证人”的角色,为“银河”号提供停泊场地,由中、美、沙特三方共同组成调查组登船搜查所谓的“违禁品”。如果当真搜出了美国指控的两种化学品,该咋处理就咋处理;如果证明中方是清白的,美国方面务必写一份规格足够高、足够诚恳的报告通告给全世界。
人被困在沙漠里渴到晕厥,醒来时突然发现自己旁边就是个池塘,这差不多就是当时“银河”号船员最直接的感受了。货轮按照沙特阿拉伯政府的安排开进了达曼港,前脚刚到,美国军舰后脚就把货轮团团包围,设了重重关卡,甚至还架起了机枪。8月28日上午9时,三国代表登上“银河”号,船员则按照美方人员的要求,将CIA指控的集装箱放下供调查组开箱检查。
当时的状况非常滑稽:中方人员穿着便装,沙特的3名代表身穿军装,而美方人员不但穿着防弹衣,全副武装,拎着各种专业设备,甚至还带着防毒面具。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美国人翻遍了集装箱没有找到违禁化学品,他们并不罢休,要求打开其他几个集装箱,还是没有。接下来的几天,美方代表在船上开起了盲盒,一口气把49个集装箱全都搜了一遍也一无所获。终于在9月1日晚,美国人也放弃了。
9月4日13时,中、美、沙特三方代表在一艘沙特军舰上签署了“银河”号检查报告,其间还上演了一个颇具意味的小插曲。
就在这场闹剧尘埃落定之际,美方代表突然要求对报告稍微做一些修改。我方人员心里一紧,以为对方又要搞什么小把戏,谁料对方提出的要求竟然是有利于我们的。
原来,现场签字的美方代表是美国国务院派来的,而该部门在这件事上的态度非常暧昧。他们心里清楚,事情是由CIA的情报而起,但却逼迫美国国务院出面处理。CIA很精明:倘若他们在“银河”号上搜出违禁品,那么自然是要记头功;但万一虚惊一场,日后追责时,美国国务院要替躲在幕后的CIA背黑锅。然而美国国务院的人也不傻,临场在报告中加了许多程度很严重的词,这使得报告看起来不是在道歉,反而像是领导在训斥下属,目的就是为了把责任推到一边。
从这个细节来看,我们便能体会到美国政坛各大势力的内部斗争究竟有多严重。
事情到这儿就完了,猛地一看,恶徒似乎为自己的胡作非为付出了代价。然而仔细一想,美国无礼地挑起事端,公然践踏他国尊严,即便事后在面子上稍微吃点亏,但他们实际上没有丝毫损失,甚至有没哪怕是一点收敛——这次在你们中国这儿吃了亏,大不了下次再找个借口折腾。
而“银河”号在1993年9月26日顺利回国,表面上看是道义的胜利,实际上却损失颇大。多的不说,光这趟买卖就亏了一大笔钱。然而对彼时的中国来讲,这也是没有选择的选择。在这个事件中,我们最大的报复也不过是在美方人员翻查集装箱时偷偷关了排气扇,把后者热得脱水罢了。
回看过去,不难感受到那段历史时期的残酷与无奈。再看如今,状况就完全不同了。
说到底,所谓“道理”,永远被握在更有实力的那一方手里;国际社会,你的尊严不是别人施舍的,而是靠实力亲手争取的。
兔子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