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玩伴闰土:晚年因没钱治病逝世,后人却靠鲁迅完成身份逆转

同巍聊历史 2024-05-16 09:24:48

小时候,闰土的父亲让他称呼鲁迅为“少爷”,他表面答应,私下依然喊鲁迅“讯哥儿”。

多年后再见,闰土称呼鲁迅“老爷”,还让自己的儿子给鲁迅磕头。

即便鲁迅母亲说,闰土还可以像以前那样称呼“迅哥”。

可闰土却说:

“小时候不懂事,现在哪还能不讲规矩。”

(鲁迅与闰土时隔三十年再次见面)

在《故乡》中,鲁迅用了这样一段文字表达当时听到“老爷”这个词的心境。

“我似乎打了一个寒噤;我就知道,我们之间已经隔了一层可悲的厚障壁了。我也说不出来话。”

这一声老爷,昭示着鲁迅和闰土儿时美好纯真的友谊,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再次见到闰土时,鲁迅期待和对方说好多话,说亮晶晶的贝壳、说瓜地里的猹、说那一把鸟毛……

而这些都随着闰土一声老爷而烟消云散。

那一刻,鲁迅终于意识到了:他和闰土之间早已产生了难以弥合的巨大鸿沟。

为何二人曾经那般要好,再见时却早已物是人非?此后一别,闰土究竟又经历了什么?

少时相见恨晚,无话不谈

鲁迅曾在《故乡》中,这样描写少年闰土:

“深蓝的天空中挂着一轮金黄的圆月,下面是海边的沙地,都种着一望无际的碧绿的西瓜,其间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项带银圈,手捏一柄钢叉,向一匹猹尽力的刺去,那猹却将身一扭,反从他的胯下逃走了。”

(《故乡》中描绘的少年闰土,取自课本中插图)

得益于鲁迅笔下的文字,一个“项带银圈,无忧无虑”的少年闰土形象,在读者脑海中浮现出来。

可三十年后再次相见,鲁迅变了,闰土也变了:

“他的身材增加了一倍,先前的紫色的圆脸,已经变作灰黄,而且加上了很深的皱纹。眼睛也像他父亲一样,周围都肿的通红。”

三十年,一段非常漫长的时光。三十年可以让意气风发,风一般的少年变成一个毕恭毕敬,畏手畏脚的中年人;

三十年可以让当初在三味书屋里读“之乎者也”的少年,变成一代文豪;

三十年可以让年少时无话不谈,相见恨晚的伙伴,变成再次相见时的一句“老爷”和“不懂事”,令人唏嘘不已。

(三十年间,鲁迅和闰土走上了两条完全相反的路)

这三十年间,闰土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让他和鲁迅之间的关系,生疏成这样?

生疏到鲁迅不禁在书中发出感慨:

“我竟与闰土隔绝到这个地步了。”

可其实,如果细看《故乡》,就会发现鲁迅和闰土的差距,从出生时便已经注定了。只不过那时年龄还小,二人对于彼此的身份差距并不在意。

鲁迅,原名周树人,1881年9月25日出生在浙江绍兴的一个传统士大夫家庭。他的祖父周介孚,翰林出身,曾在京中做官。

父亲周伯宜,受洋务运动等救国运动的影响,是一个思想开明的人。他母亲鲁瑞,待人也十分和善。

虽出生在官僚家庭,但鲁迅从小就被父亲教导人人平等,这也间接促成鲁迅和闰土这段少年情谊。

闰土,原名章润水,1879年出生于浙江省绍兴市上虞县一个农村之中。

闰土的父亲,是鲁迅家的长工,正月里周家举办祭祀典礼,人手不够的时候,他会去帮忙;

而闰土的母亲,恰好是鲁迅幼时的奶娘,也曾是鲁迅家中的保姆。

闰土在14岁那年,跟着父亲来到周家,帮东家看管祭器。

由于闰土和鲁迅年纪相仿,从小生活在乡下,懂得很多花样儿。所以鲁迅很喜欢听他讲一些新鲜事儿。两个人自然而然地成了很好的玩伴。

(二人的身份差距从衣着打扮便可一眼看出)

当闰土的父亲得知闰土与鲁迅成为玩伴时,惶恐了好一段时间,生怕闰土“伺候不周”。

他曾多次要求闰土称呼鲁迅“少爷”,但那时的闰土和鲁迅都是孩子心性,认为伙伴之间没有什么主仆之分。

这里可以看出,闰土的父亲自始至终都觉得自己只是周家的一个下人,他的儿子怎么能与鲁迅少爷成为玩伴?

闰土陪着鲁迅玩耍的种种行为,在章父眼里,也就变成了伺候和服侍。

他们二人之间的身份差距是一座无法跨越的大山,在那个年代,几乎很少有人会认为鲁迅和闰土之间存在深厚的少年情谊。

人们主观地认为:少年鲁迅是为了玩耍找伙伴,而少年闰土则是为了工作当玩伴。

闰土只有把鲁迅“伺候”好,他爹才能在周家安稳地干活。

可事实当真如此吗?

回看《故乡》中,鲁迅和闰土相处的细节,就会发现真相并不是人们普遍所认为的那样。

那时,闰土教鲁迅怎么在雪地里捕鸟,还热情地邀请鲁迅到他家中去玩:

“你夏天去我们那,咱们可以去海边捡贝壳,红的绿的都有,晚上还可以去看瓜,你也来!”

“管贼吗?”

“不是,走路的人要是渴了,就在我们地里摘一个瓜吃,我们这里是不算偷的,要管就是管獾猪,刺猬,猹。”

(闰土绘声绘色地给鲁迅讲解他在乡下碰到的新鲜事物)

由此可见,少年闰土不光生性洒脱,还极具正义感。他没有被世俗的观念禁锢,没有因为自己和鲁迅的身份差距感到自卑。

虽然闰土不及鲁迅家境殷实,但通过闰土“项带银圈”就可以看出,他也是被父亲疼爱的孩子。

因为父亲在周家工作的原因,他从小也是过着吃穿不愁,无忧无虑的生活,所以并不存在闰土在年少时,就将鲁迅当成“父亲老板的儿子”去刻意讨好。

二人曾经美好,纯真的时光都无比快乐真实。

同样地,鲁迅也会给从没念过书的闰土,讲很多他在学堂里的趣事,讲书里有意思的故事,讲外面的大千世界。

可美好的日子是短暂的,正月一过,闰土就要跟着父亲回到乡下了。

不论小小年纪的鲁迅如何哭闹,都无法阻止玩伴离开自己。

只是鲁迅不知道的是,在他与闰土朝夕相处的一个月里,激发了闰土对于知识和外面世界的渴望。

就在闰土回到乡下后不久,便和章父说,他也想像迅哥儿一样到学堂里读书。

那是闰土为了靠近鲁迅所做出的第一次改变,他想变成一个像迅哥那样,会认字、懂道理、能出口成章的人。

但这个愿望最终没有实现,虽然章父答应了闰土,打算送他去学堂,可闰土还没来得及高兴,章父就病倒了。

而那时的周家也是自身难保,鲁迅祖父周介孚,在科举考试中徇私舞弊被捕入狱,周家因为周父的入狱,也在一夜之间家道中落。

后来,虽然二人再没见过面,但心里依旧会记挂着对方,时不时地互相寄些东西。

多年后久别重逢,物是人非

多年后,当他们再次见面时,鲁迅心中按捺不住的雀跃。

他想对闰土说很多话,说他这些年在外面的所见所闻,说他已经很久没有捕过鸟,捉过猹了。

可还没等他出声说话,闰土却一边低下身作揖,一边开口说:

“老爷,您回来了。”

(闰土与大儿子水生)

那一刻,鲁迅呆住了。他看着眼前这个木讷,拘谨,沧桑的中年人,心中五味杂陈。

这些年,闰土到底经历了什么?

能让曾经那样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变成眼前这个佝偻着背,双手紧张地搓在一起,面容沧桑的中年人。

时间回到1903年,闰土的父亲在闰土24岁时因病去世。作为家中长子,闰土年纪轻轻便承担起整个家庭的开销。

这么多年来,闰土从父亲那里,继承了很多农民应有的技能。无论是下地种田、还是捕鱼捉鸟,对他还说都是熟门熟路。

从那之后,闰土再也没有了儿时的轻松时光,他先是一天到晚地忙,又是一年到头地忙。

可是,闰土越勤劳,却越来越穷。

1919年,闰土与鲁迅再次相见时,闰土已经是6个孩子的父亲,他一个人微薄的收入养活一大家子人,非常吃力。

他脱口而出的那声“老爷”,不仅是提醒鲁迅这三十年来他们二人之间的空白时光。

还是闰土对鲁迅的委婉求助,希望鲁迅可以看在儿时的情谊上能对他们伸出援手。

别看闰土从未读过书,但三十多年的社会经验告诉闰土,他和鲁迅之间的地位差距是永远无法改变的,他不敢保证鲁迅是否还记得自己。

他不敢试探,只能小心翼翼地退回到下人的身份,来寻求与鲁迅的相处之道。

所以,闰土的这声老爷,不光蕴含着大学问,也间接地映射出了,万恶的旧社会对底层人民的剥削和压迫是无穷无尽的。

可即便闰土如此聪明,洞察人性,鲁迅也在与闰土分别时,给了他很多钱,但依旧抵不过天灾人祸。

(闰土面容沧桑早已被生活的重担压弯了腰)

没过几年,浙江绍兴遭遇大旱,闰土不得已将家中仅有的六亩良田卖掉。

从那刻起,他已经不算是农民了,被称作的只能为佃农。

不久后,因为积劳成疾,闰土背上长了个毒疮。

1936年9月,闰土病逝,在弥留之际,嘴里一直不停念叨,记得要给周先生去带点土特产,他是个好人。

与此同时,远在上海的鲁迅也病入膏肓,不久后,也随闰土而去。

据周海婴所说,鲁迅在生命最后的那段时光,一直希望能回到老家,看望一下闰土,可惜最后没能实现。

闰土和鲁迅在各自生命的最后,都记挂着对方,这足以证明,二人少时的情谊从未泯灭。

二人情谊以另一种方式延续

闰土一生养育了6个孩子,但在乱世之中,子女们也只能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

他的大儿子水生,继承了闰土的一身本领,却在38岁时,感染霍乱去世。

新中国成立时,水生的大儿子,也就是闰土的嫡孙章贵才16岁,他享受到了祖父和父亲从未有过的读书机会。

章贵非常珍惜,他白天干活,晚上刻苦学习,最终成了章家第一位大学生。

1954年,章贵被组织看重,被安排到鲁迅纪念馆工作,最后还当上了副馆长。

当时的章贵十分不解,自己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穷学生,怎么能担任如此重要的工作?

“全中国怕是找不出一个比你跟鲁迅还有渊源的人了。”

也是在这里,章贵见到了周海婴,他知道,自己父亲小时候,和周海婴玩耍过,还知道自己的祖父,和鲁迅是少年时的玩伴。

得益于此,自己才能来到这里工作。

周海婴非常震惊,也非常感慨。即使两人辈分不同,但章贵却不会像自己的祖父一样,喊周海婴“老爷”。

因为在新中国,两人的身份已然平等,他们可以是朋友,是知己,但却不再是老爷与下人的关系。

最终两人不计较辈分,成为好朋友。

闰土穷尽一生未能实现的读书梦,在章贵的子孙身上实现了,多年以后,章贵也自豪地对爷爷隔空讲道:

“我们章家人,现在终于又可以有快乐的童年了……”

-END-

【文|江晨】

【编辑|长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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