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霜菊

□宋殿儒

来源：洛阳日报 掌上洛阳

我生性心软，看不得渐次枯萎的花草，更不忍触目那个红叶飘零万物萧瑟的凋敝世界。可是有一天清晨，我被陌上的一簇霜菊点燃了热情。

回老家的时候，感觉从前菊香遍野的阵势不会有了，因而就没有计划去欣赏家乡的野菊。只是到田野上帮父母收拾麦田的当儿，忽而发现了灿然在一层薄薄霜冻里的野菊。

也许因为稀少，就格外稀奇。因而丢下手中的活计，来到那簇野菊跟前欣赏。这簇野菊，长在晚秋霜冻的陌上。它的身子瘦瘦矮矮的，让人产生一种弱女黛玉的凄婉来。然而，就是这样一簇野菊，却在清晨的霜冻之下，给这个萧瑟清冷的世界绽放了灿然的花儿。那花儿，香香的，数不清的小小花瓣，被一层薄薄的霜韵笼罩着，无论从什么角度看，它都是一首醉人心扉的诗。

母亲发现我爱这簇野菊爱得着迷，就过来同我一起欣赏。母亲说：“野菊就那个心性，别看它长得不起眼，身子骨也柔柔弱弱的，可它是个硬性的主儿。天气越冷，它越开得灿然，就像传说中的那个闺女……”

打道回府的路上，我因为怜爱那簇野菊，不住地回头看它，因而母亲就给我讲了关于霜菊的故事。

母亲说，霜菊是家乡野菊的一个品种，它开在晚秋有了霜冻的时候，家乡人非常爱它，在心底一直把它看作是个闺女。原来它不是一朵菊花，而是一个真闺女。相传这闺女生长在大户人家，却偏偏和一个穷家小伙子相爱了。她的父母为了拆散他们，就动用银两收买官府栽赃陷害了小伙子。小伙子入狱的时候，姑娘哭得死去活来，闹着要见小伙子一面。无奈之下，她父母才同意她见小伙子最后一面。泪别的时候，小伙子对姑娘说：“霜冻时我就回来……”

就这样，这闺女每年霜冻时就到陌上等小伙子回来，可是等到头发都白了，小伙子还是没有回来。后来，老了的姑娘就一头撞死在小伙子走过的一条路上。隔年，这条路就长出了一株菊花。这株菊花，直到霜冻，才花开万朵，香气阵阵，把这个本来寂寥萧瑟的世界，绽放得一派春情。再后来，家乡就慢慢地有了传说，都说，这菊花是那闺女转世，它的开花，是一种爱情，是一种执着，是一种坚贞。

我常常想，人们记忆中的那些植物和动物，无论褒贬，一定都有其人文精髓在支撑。菊花坚韧，不惧霜寒，在别人纷纷逃躲的时候，它站出来了，挺身开放，让世界不再寂寞和孤冷，契合了人们的精神世界。

爱情的坚贞让人歌颂。霜菊开了，她等的人咋能不快回来……世间有真爱，我们还有什么不能战胜人生的霜冻，让心灵回到故乡，去拥抱那个冬天后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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