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回到盛唐,晚唐最后50年的答案是躺平

闲说宇俊星 2023-10-31 07:29:00

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倒霉的诗人

出生在唐文宗时期的诗人罗隐,活了77岁,他75岁时见证了唐王朝灭亡。

罗隐的诗对人生认识很深刻。他年轻时也曾想通过科举进入官场,做出一番贡献,屡屡落地后“躺平”了。他的部分诗句流传很广,成为经典名句。如“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等等。

罗隐的境遇很能说明唐末想报效国家而不能的才子处境

就是这么不得意,不得志的诗人。在黄巢起义杀遍两京时,他在东南悲叹“三秦流血已成川”痛惜国家的不幸。但是讽刺的是,在李唐王朝一直碌碌无为的罗隐,在唐末乱世却在藩镇谋得了差事。吴越的钱缪聘请了罗隐做参谋。

唐僖宗在黄巢农民军占领长安逃往四川时,他还在写诗嘲讽:“马嵬山色翠依依,又见銮舆幸蜀归。泉下阿蛮应有语,这回休更怨杨妃”。

盐贩子出身的钱镠保了吴越一方百姓的平安

但是907年朱温杀死唐朝末帝时,他表现出强烈的“汉贼不两立”的政治立场。

当时朱温要封钱镠为吴越王,并召罗隐任右谏议大夫。钱镠想上表称臣,罗隐却愤然地对钱缪说:“朱温篡唐不得人心,大王是唐朝之臣,当兴兵讨逆义不容辞,复兴唐室,名正言顺,何愁不胜!纵使不能成功,也能保住江东吴越十四州天下。”

作为这个伟大朝代出生的文人,他也希望能光复曾经贞观、开元的辉煌。而不是苟活在一堆没人性的军阀杀来杀去的乱世。

可是唐末怎么变成了大家最不愿意看到的样子了呢。

国力不在,连诗人都躺平了

熟悉诗歌的国人会有一种感觉,晚唐的诗歌和初唐盛唐比较,疏离感太过强烈。

唐代前期的诗人文能挥墨泼毫,武能上马从军。到了晚唐则尽是莺莺燕燕的诗词。

初唐的人遇到挫折,王勃会说。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盛唐不用说了,清丽婉转在这个时代吃不开,各种边塞诗都是抒发建功立业的豪情,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现实主义诗人杜甫在年轻时也会写到: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即使是遇到了安史之乱这样的天崩地裂的大乱,杜甫在诗歌中还是会讴歌官军的胜利。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

初唐洋溢着昂扬向上的社会风气

但是到了晚唐,诗人的情绪变了。那种昂扬的氛围没有了。这也难怪,安史之乱后几十年,几代皇帝代宗、德宗削藩不力,宪宗朝有了一点好转,结果宪宗自己平定藩镇后飘了,吃丹药把自己吃死。后面的穆宗,敬宗、文宗三人皇帝能力、意志都不足以掌控这艘大船,国势再次掉头向下。

安史之乱后吐蕃占据河西走廊和西域

从皇帝到藩将,从大臣到士子,所有人都有一种无力感。不知道怎么努力才能回到盛唐那个时代去,怎么摆脱这浑浑噩噩的状态。终于很多人放弃了,就这样随着时代起起伏伏吧。

白居易曾感叹国力不在,西域广大的疆土再也回不来了。

平时安西万里疆,今日边防在凤翔。

盛唐时的六大都护府

唐末收复河西走廊后的版图

一旦外扩的势头停止,人就会趋向保守和安逸。安史之乱后,没有受到战争波及的江南地区接收了大量北方人口,经济进一步的强势。这里是李唐王朝后期最重要的财赋来源,这里的市井生活的丰富也赶超两京。

商贾遍地的扬州,是大唐的“东方之珠”,往来的商人络绎不绝。

东南一片繁华的景象更激发了往来诗人对于开元时代的怀念

六朝古都金陵城,夜晚的秦淮河,一片繁华,秦楼楚馆莺莺燕燕,酒肆商馆欢声笑语。到了夜晚,这里没有严格的夜禁,商店、酒肆开到了马路边、游人如织。

安史之乱以后,很多人来到金陵抒发思古情。金陵的繁华和中晚唐北方的萧瑟局势对比太明显。

由京畿外派到这里的官员不可能不生出感慨。他们心中常怀忧患意识,来到金陵自然想起了六朝兴衰,想了曾经大唐的辉煌和今天的颓废。

天俾万国的时代不在有了

公元824年,朝廷任命刘禹锡为和州刺史,他由夔州沿江东下,途经西塞山时写下了《西塞山怀古》。此诗虽不在金陵写成,却是所有金陵怀古诗中最杰出的名篇。“千寻铁锁沉江底,一片降幡出石头。”

另一位诗人杜牧夜泊秦淮之时,曾有诗感慨: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这些诗人也是国家官员,他们曾经想改变这个国家,让他回到1百年前的“万国衣冠拜冕旒”的状态。但是努力多年发现颓然无功。最后只能流连于声色犬马,“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

大唐士人身上那股刚毅豪迈的气象消失了,代之以绮丽淫靡的文弱之气。

士族门阀在唐初也给国家输送了大量政治精英,但大部分世家子弟们此刻不堪重用,而他们又没有了看家护院的家丁,唐末他们将遭受灭顶之灾。

唐末的地方武人势力走向了前台

朝廷和藩镇的战争结束了,唐武宗治理泽路藩镇后。后面朝廷和藩镇走向缓和。连桀骜不驯的河北地区也消停了,大家各扫门前雪。大唐在全员躺平中走向最后的归宿。

唐宣宗,名不副实的中兴之主

安史之乱结束后的97年,公元859年唐宣宗执政的最后一年。这名被称为“小太宗”的皇帝在13年的执政过程中放宽了佛禁,却没有做出实质性的改革。西北张议潮收复河西的红利也没有把握。国家走一步看一步,各种矛盾在迅速积累,这一年8月宣州发生了民变。

基层统治解体导致的民变

祸患常积於忽微。

安史之乱后。由于大量的人口逃逸和死亡,持续了多年的租庸调制度进行不下去了。国家为了继续运转做了大量的财政改革,中唐实行了两税法。这样的好处是稳定了财政,能让唐朝的国家机器继续下去。到了代宗,德宗时期朝廷的税收比起玄宗时已经不差了。

唐末横行于江淮地区的私盐贩子

不能否认财政改革和漕运的优化,很多措施减少了征税浪费。但当中央征税人口、区域都缩水的情况下,财政能好转。那大概率是统治区域的老百姓负担加重了。更危险的是基层的执行力也在下降。

老的一套租庸调制度实行时。杨国忠当宰相时期,基层官吏是要深入田间地头,征收人头税这些小税杂税。收人头税,官吏3年一次要计算户口。每人要收3文作为费用,平均下来就是每年一文钱。这钱不多,但是每隔几年登记一次,中央能通过深入基层的调查大概知道地方情况。

杨国忠进俸银

但是后面改成将田产折算成税收以后。胥吏的活少了,很多可以委任第三方代办,在节约人力的同时,基层的能力也在退化,很多势力会乘虚而入。

地方土豪势力与藩镇军人、流寇匪帮勾连而结成的黑恶势力,逐步蚕食着大唐的底层政权。

黄巢这些地方实力派在黑白两道都吃得开

帝国的秩序,就这样从最基层开始渐渐崩溃。

“八月,洪州贼毛合、宣州贼康全大攻掠郡县,诏两浙兵讨平之。”

大中13年(858年)8月,宣州(今安徽宣城)都将康全泰,引兵作乱,并驱逐了地方观察使郑薰。

很快这次叛乱便被淮南节度使发兵平定,康全泰及其同党被悉数斩杀。

我们现在回顾历史,发现唐末叛乱的领头人都不是纯粹的“白丁”或者活不下去的农民。很多都是有黑道势力背景的“社会人”。

宣州发动叛乱的康全泰就是这样一个有黑恶背景的社会人,康全泰原来是宣州藩镇的一个军人,但是此时藩镇的士兵很多都成了小的黑社会头目,他们和当地的长官,基层胥吏在大唐的底层支起了一张大网。

唐末的天下大乱要来了

当朝廷委派的观察使郑薰准备动这个地方大网的时候,康全泰干脆直接反了。此时已经看的出来地方凭自己的力量搞扫黑都不行,这种动乱需要其他藩镇的士兵才能平息。

这次动乱不到半年,浙东又爆发了裘甫的起义。这次起义浙东的基层也是一触即溃,朝廷把安南都护王式调到当地,配合其他藩镇的士兵才解决问题。

唐末私盐贩子和豪强勾结成了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

唐末的农民起义问题为什么难搞,首先就是基层失控了。像江淮地区的私盐贩子经过几代人发展都有私人武装了,地方管不了也不想惹。这些私盐贩子或者当地豪族有自己的武装,组织能力又强。唐末苛捐杂税多,刑法严厉,很多流民被他们招募,一旦他们自己破除了对李唐王朝的心理恐惧,那就是振臂一呼,从之者众。

夕阳无限好

唐宣宗登基后,850年从中央到地方,中央和藩镇的统治者躺平了。后面继位的唐懿宗、唐僖宗父子两也都是喜好享乐的皇帝,整个官场也都弥漫着穷奢极欲、醉生梦死的风气,没有人在乎生民之多艰,王朝的气运。

如果安史之乱后的一两代人还有要振兴的大唐的宏愿。现在100年过去,亲眼见过这个辉煌国家的人都已经作古。大唐最后50年国家已经烂在根子上了,需要一场摧枯拉朽的革命,才能带来一个新世界。

熙攘繁盛,光耀万年的长安城最后一抹荣光

公元845年左右,李商隐登上了长安城的高地—乐游原,站在原上看到这座巨型城市夜幕来临前宏伟景象。乐游原南边的大雁塔巍峨而静默,城市更远方远方的秦岭连绵而广博。夕阳西下,慈恩寺的钟声敲响,巡街的不良人驱赶着还在路上的人回到坊间。这座城市日近黄昏的意像也正如如这个庞大的国家走势,曾经的辉煌那么美好,如今也要走入黯淡了。诗人留下了千古名篇。

向晚意不适,驱车登古原。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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