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苏婉结婚四年,我却做了她六年的舔狗。
她想创业,我就省吃俭用借遍好友帮她筹资金。
后来我得了胃癌,求她施舍救救我。
「这有几百块钱,拿去吧,别再来烦我了。」
事业有成的她眼带晦气地翻了个白眼,转身走了。
看着她朋友圈正言笑晏晏地给他初恋洗狗的视频,我终于心死。
后来她散尽家财,只为我能再看她一眼。
可死人,如何睁眼呢。
1.我要死了,胃癌晚期。
在确诊的时候我并不惊讶,这些年我为苏婉挡酒,胃早就不堪一击。
来来往往的人身边都有陪同,只有我孤零零的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独自承受人生的结局。
从白天坐到晚上,我叹了口气,终于下定了决心。
「苏婉,我们离婚吧。」
我垂头丧脑的走在马路上,手机叮的声响起,我打开看,是群消息。
所有人都在祝福苏婉得偿所愿,抱得帅哥归,起哄着她。
我不明所以,手指随意的向上翻动着记录,视线在一条苏婉五分钟前发的视频上定住。
她低着头给条德牧洗澡,可我记得她明明是讨厌狗的。
当初我们刚结婚的时候,我从外面捡回来只流浪狗,看上去很可怜,我使出浑身解数想要收养它,她是怎么说的呢?
「要不你就把狗丢出去,要不你就和它一起滚出去,你自己选吧。」
原来从始至终她讨厌的都不是狗,是我而已。
余晖照在她脸上,我竟看出了一丝贤妻良母的意味。
对面落地窗映射出来的是个男人的影子,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苏婉抬头看向镜头,笑意不减。
「呦呦呦,苏婉行啊,这么多年了又和我们徐大男神走到一起了,恭喜恭喜啊,结婚记得叫我们啊。」
「是啊,苏婉请吃饭啊,我们得狠狠宰你们一顿。」
「+1」
...
苏婉一一回应,声音雀跃,好似热恋中的小女生,是我从未见过的样子。
我苦笑,这原是我们大学同学的群,里面没有人知道我才是苏婉的老公,她觉得婚礼麻烦,所以我们只领了证。
我关上手机,回家收拾好所有我的东西后搬了出来,用口袋里仅剩的钱租了个地下室。
一晃在外面住了快半个月,期间苏婉没有给我打过一个电话,我吐血的频率也越来越高了。
敲门声响起,我从卫生间艰难起身,一步步挪到门口。
「我说林知予,你都多长时间没回家了,你...」
说话的是我异父异母的妹妹孟婷婷,她话音戛然而止,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我瞟了眼门口的镜子,此时的我脸色苍白,蓬头垢面,嘴角的血丝还没来得及擦干净。
我自己都被这幅鬼样子吓到,更别提是她了。
「你怎么了?」
她一改往日跋扈,满脸担忧的看着我,边问边扶我坐下。
我避重就轻,只是说最近生病了,没什么大碍,她半信半疑,却意外看到了桌子上的确诊病例。
「胃癌?你得癌了?这还是什么小病啊,林知予,你到底有没有把我..我们放在眼里,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啊?」
我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我们以前没什么交集,我实在想不通她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她咋咋呼呼的要带着我去医院治病,我按住她的手,摇了摇头。
我们正僵持,苏婉打来了电话,我没还开口,就惹得她一顿臭骂:
2.
「林知予,你真是厉害了哈,自己说说几天没回来了,这家乱的像狗窝是的,还有,你提离婚什么意思,我告诉你,我和你之间,只有我不想要你了,我要甩了你,懂吗?」
我沉默不语,这些年我太累了,我不想和她争辩,最后这段时间,我只想好好的为自己活着。
她见我不说话,火气更盛:「你他妈哑巴啊,我限你十分钟之内滚回来,我可以考虑原谅你,否则,后果你自己承担。」
「那我求你,和我离婚吧,求你甩了我。」我声音嘶哑的说道,她愣住了,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说。
孟婷婷眉头紧皱,一把从我手里抢过电话:
「秦婉,你还是不是人了,你知不知道林知予他...」
「你是谁?林知予,你他妈敢在外面找野女人,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我猛的咳嗽了两声,无力的倒在沙发上,孟婷婷眼神变得慌乱,她把电话挂断,急急忙忙把我送到了医院。
「患者的癌细胞已经扩散了,再治下去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折磨,我的建议是剩这一个月的时间想吃点什么就多吃点吧。」
我紧闭着眼睛,孟婷婷失魂落魄的进来,她站到窗户旁,一开始还是小声的啜泣,肩膀微微抖动,后来直接情绪崩溃,嚎啕大哭。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她拍了拍脸蛋,抬手擦掉了眼泪。
她坐在床边看着我,我装作刚醒的样子,相对无言。
漆黑的屋子里静悄悄的,有些东西似乎变了质盘旋在我们的头上,她的眼神让我有些猜不透。
为了早点结束这尴尬的氛围,我提出看电视。
「知名青年企业家苏婉谢初恋男友亮相公司周年仪式,据知情人透露,二人好事将近。」
我手紧紧的攥着被子,心痛到难以复加,我还没死,他们就这么迫不及待了。
孟婷婷切了台,是个搞笑的综艺,可我们脸上都没有笑意。
从医院回来后,她坚持要把我带回家去,声称要照顾我,不能叫我自己孤单的死去。
最后我们各退一步,她跟着我去了出租屋。
「你回来一趟,把离婚协议签了。」
苏婉的消息发来,我苦涩一笑,简单收拾了下自己,把病态都遮盖好后叫车到了家楼下。
孟婷婷想陪我一起,被我拒绝了。
我的钥匙被我留在了家里,伴随着男人的说话声门被打开。
我和徐浩铭四目相对,后者得意的看着我,我微微一笑,根本没放在心上,毕竟,活人是争不过死人的。
苏婉嫌弃的扫了我一眼,像是在看什么垃圾:
3.
「呦,离了我你连衣服都穿破烂了?怎么这个死德行?你不是找了个富婆吗,她不养你?你不是最会吃软饭了吗?」
对于她知道孟婷婷背景的事我一点也不意外,她近几年事业飞升,想打听个人是轻而易举的事。
徐浩铭从后面半拥住她:「小婉,你别这么说,多伤知予自尊心啊。」
他们在我眼前卿卿我我,我捏了捏鼻尖:
「协议书在哪,拿出来我签,我们离了,你们才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要不然,浩铭始终是小三,说出去对他名声也不好,你说是吧?」
不就是阴阳人吗,谁不会啊,果然,我这话一出,徐浩铭脸色就阴沉下来,难看的像吃了死苍蝇。
苏婉察觉到我的认真,她脾气软下来,但还是嘴硬道:
「今天你服个软,这婚我们可以不离,而且我都说过好多遍了,我现在和铭浩就是朋友,至于群里同学们说的话都是开玩笑的,你有必要当真吗?」
她不提还好,明明很简单的事,几句话就能解释的,可她偏偏选择了默认。
「我知道你是因为我给林林洗澡的事不高兴,是我承认,我以前确实不喜欢狗,现在喜欢了不行吗?我答应你,明天给你买一只回来让你养好了吧?可以不闹脾气了吧?」
直到现在,她还以为我只是在闹,在争宠。
看啊,为了叫她的小情人高兴,连狗的名字都是用我的姓氏取的。
「普通朋友一起洗澡,还是异性,怎么,你妈没教过你们男女有别吗?」
我淡淡的开口,他们两个脸上青一阵红一阵。
突然,我感到喉中有股腥甜,浑身忍不住的颤抖起来,我冲进卫生间,蹲在马桶边上吐了起来。
徐浩铭捂住心脏,装腔作势的喊疼,生生把苏婉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我失笑,在我和他之间,我永远是被丢下的那一个。
缓了好一会后,我四处环视,在卧室找到了离婚协议,我签好字,把它放到了客厅的桌子上。
临走时,我把墙上我和苏婉的婚纱照取下,找出剪刀把我的画像剪掉,出门丢到了垃圾箱里。
我到出租屋的时候,孟婷婷已经做好饭在等我了,她戴着围裙,忙里忙外的样子让我觉得很陌生。
「回来啦,吃饭。」
我食欲不振,不爱吃东西,她每天变着花样的给我做,我足足被喂胖了五斤。
最近我的精神特别好,做事很有劲头,我们彼此心照不宣,这是去世的前兆,回光返照。
这天我正和孟婷婷窝在家里看影片,手机来了条短信,我随意看了眼,顿时气血上涌。
4.
前几天是开房信息,我没有放在心上,今天竟然是产检通知,我的眼神变得落寞,心不在焉。
「小婉怀了我的孩子,你要不要来医院看看,最近她可胖了不少呢,天天夸我做饭好吃,我都要飘到天上了。」
徐浩铭挑衅的消息随之而来,我不想理会,可他一条接着一条,大有一副我不回就不罢休的架势。
「都说无论多雷厉风行的女人当了妈妈都会变得温柔可人,你看,还真是。」
孟婷婷察觉到我的情绪,她默默的抽出手机,催促着我快点休息,很晚了。
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心口闷闷的喘不上气,都说人死前会走马灯,我想我是快了,眼前不自觉的浮现出我这一生。
在我几岁的时候,我父母就离婚了,他们都迅速再婚,我跟着妈妈改嫁到现在的继父家,我自卑敏感,在家里没什么存在感,孟婷婷也总是欺负我。
到新学校的第一天,妈妈告诉我要和同学好好相处,最重要的是要好好学习,我耳朵听着,眼睛却是四处瞟,就是在这时候遇见苏婉的。
她梳着马尾,走起路来一蹦一跳,好不可爱,我被吸引住,她的性格与我截然不同,她像个小太阳,我渴求她身上的温暖。
情窦初开的少男对少女动了心思,她阳光恣意,我深知自己配不上她,所以总是在背后悄悄注视。
学生时期,我离她最近的一次应该就是年级大榜的时候,她在第一,我在第二。
她永远也不会知道那张红帖到现在我还留着,就像她不知道我有多爱她一样。
数学是我的强项,但对于她来说就很头痛了。
「林知予同学,你能教教我这道题吗?上次去办公室,老师说你的解法简单又正确。」
我从书中抬头,她捏着试卷不好意思的说道,声音如沐春风,温温软软,我一时愣住了。
那天后,我们的关系亲近了不少,形影不离,并肩同行,被老师同学们称为金童玉女。
她大大咧咧不以为然,总是在别人开我们玩笑的时候搂住我的肩膀,大大方方接受他们的调侃。
我们相约考了同一所大学,她就是在新生招待处认识的徐浩铭。
他是大我们一届的学长,更是我们班级的代班,他长相帅气,为人又幽默,当时班级里不少女孩子喜欢。
有一天苏婉神神神秘秘的找到我,她支支吾吾,话还没说,脸先红了。
「林知予,你帮我个忙呗,我..我喜欢上徐浩铭了,你替我打听打听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呗。」
纵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听到的那时刻心还是颤了下。
从那以后,我就成了她和徐浩铭中间的传递人,我看着他们暧昧,到后面顺理成章的在一起。
话面一转,我又看到了我和苏婉的婚后生活一地鸡毛,我掏心掏肺为她,最后落下个悲惨而死的下场。
5.
眼前变得模糊,泪水肆无忌惮的从眼角涌出,门被推开,孟婷婷进来了。
她坐到床头把我抱在怀里,我挣扎,却被死死按住,我们是名义上的兄妹,这于理不合。
「别动。」
滴答滴答,我的脸上湿润起来,我轻轻抹去,这不是我的,是孟婷婷的。
过了很久,她轻笑出声:
「哥,你知道吗,以前我可讨厌你了,我希望你赶紧从我们家走,自从有了你,我爸买什么东西都分给你一半,可现在,我后悔了,我想你一直活着,长命百岁。」
她泣不成声,叨叨咕咕说了好多我们小时候的事,有欢乐的,也有催泪的,我都听着,配合着笑笑,即使我已经很累了。
我从抽屉里拿出器官捐赠的单子:「婷婷,我已经为我这躯体重新找了一个主人,等我死后,你就把这笔钱交给苏婉,当做我的随礼,记住了吗?」
「这辈子我不能为爸妈尽孝道了,你一定要常回去,常陪在他们身边,还有,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成家了,要好好活着啊。」
我断断续续的说完,慢慢合上了眼睛,手从被子上滑落。
「林知予,其实我一直喜欢你,如果有下辈子,我不要做你妹妹,我要成为你的妻子。」
都说人死后最后失去的是听觉,我想应该是的,因为,我听到了。
巨大的震感把我的灵魂从躯体中拽出,我漂浮在上方,阎王传话叫我先在人间待段时间,过几天再来接我。
孟婷婷整整在我房间里坐了三天三夜,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拼命的往下掉。
我的手机响起,我看着她打开,是一张请柬,苏婉和徐浩铭要举办婚礼了,邀请我去。
杀人不过头点地,苏婉步步紧逼,我也算是如她所愿了。
婚礼当天现场来了很多人,还有各家媒体,苏婉穿着婚纱,美的不像话,只是小腹很平坦,一点也看不出怀孕几个月的样子。
他们宣誓,接吻,在所有人的祝福下即将完成仪式,就在这时,孟婷婷站了出来,她穿着一身黑裙,尤其突兀,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来发丧的,众人指指点点。
她在苏婉疑惑的眼神中走到台上,凑到苏婉耳边,声音轻柔却有力:
「新婚快乐,我哥在天上也会祝福你们的,这是礼金,千万拿好了,别掉了。」
「哦对了,这是他卖器官的钱。」
最后几个字她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苏婉脚步虚浮,许是消息太过突然,她一时无法接受,酿跄了两下,差点摔倒,好在徐浩铭及时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