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程叙养在身边五年的金丝雀。
五年,就算是和一条狗,也能处出感情。
但我表面是温柔体贴的解语花,人见人厌的恋爱脑。
背地里框框花钱,和电子男友蛐蛐这个阴暗批。
可惜好日子不长,真正的女主已经回国。
而他会为了这个乱吃飞醋的心上人,逐步彻底抹消我存在的踪迹。
我怒了,决定赶紧抽身跑路。
只是,「女士,由于系统错误,您和那位先生恰巧选到一间房,您能不能换一间呢?」
这是我好不容易才抢到的半夜特价房,谁和我一样这么抠!
直到我和男人对上眼,两人如遭雷劈浑身一震。
「好巧……嫂子?」
「嗨……妹……妹夫!」
不会吧,才跑出来就要被抓了!
1
程叙带着保镖上门的时候,我还在仔细盘点今天刚到的黄金珠宝,嘴里絮絮叨叨:
「这个翡翠成色不错,留着做枚胸针。」
「这个黄金怎么瘪了一点儿?怼腰带上给程叙算了。」
卧室外门被突然打开,我浑身一激灵,赶紧松开嘴里咬了一口的黄金,迅速关上抽屉。
又马不停蹄散下头发,小跑去书桌边,点燃香薰,打开几天没翻过一页的哲理书,缓缓平息呼吸。
等程叙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柔柔的暖黄色灯光透过女人飘柔的发丝,映照在白嫩无暇的脸上,衬得女人愈加娴静,书页沙沙的翻动声更为此刻添上一种说不出的氛围。
程叙本来冷硬的表情也悄悄缓和,却站在门外半天没有动作。
「怎么还不过来,这个坐姿累死我了!」
心里的小人已经捶胸顿足八百回后,我才感受到背后传来的热意。
「程叙,你过来了!」
我转头眼睛一亮,惊喜开口,娇柔害羞的往后轻轻一靠,后面才反应过来朝他怀里扑过去。
他身子微微一僵,接住我的同时,也用了点巧劲避免直接碰上。
我有点委屈,轻轻挣扎了一下,泪光在眼睛里隐约闪烁,「都快两天没见面了,我好想你啊。」
程叙微屈背脊,用额头抵住我,像真正的爱人般缓缓厮磨,才开口说:
「程薇今晚回来,她带了个男朋友,你和我一起去把把关。」
话是这样说,但咬牙切齿的语气,哪怕再怎么强憋着,我多少也听的出。
他撂下这句话,低头深深看了我一眼,嘴唇犹豫嗫嚅几下,最终还是说出了口:
「待会儿你搬去星湾那边。」
我难以置信,瞪大眼睛盯着这个相处五年的男人,想看看三十六度的嘴怎么能说出零下三十六度的话!
「这边离你更近,我想待在这儿,不会烦到你的。」
我怯生生说完还暗暗嗦了下鼻子,泫然若泣红了眼睛。
程叙眉头紧锁,不耐烦掐住我的腰往外推了推,些许恼怒我的不听话。
「她不喜欢我身边有女人,别太越界,听话。」
他停了停,才继续开口道:「上次看上那款珠宝,过两天会送去星湾。」
挣开被我攒在手心的衣服,头也不回离开,留我一个人失魂落魄站在原地。
转身拿起手机,点开电子男友聊天框。
「那癫公又在做法!」
「姐得跑了!」
2
「为了个禁忌恋要把我赶出去,神经啊!」
「还别~越~界~呕!」
气冲冲完,着手收拾才惊然发现,平时送来的全是程薇的风格。
要是就这样出去,程薇只怕得被气死不。
另一边的书房,程薇眼睛快哭成个核桃,不停抽噎,小巧的鼻子被怄的通红。
面前的男人虽然冷着一张脸,但不停敲打桌面的手指已经显露出他内心的慌张与焦急。
终于,程薇首先受不了书房的低气压,率先开口道:
「程叙,我不喜欢这个女人。」
「和那个穷小子分手!」
两人最后还是闹得不欢而散,出门时一个比一个面色难看。
我安安分分坐在外面的沙发上,和程薇带回来的小男友温温柔柔打了声招呼,气氛寂静的可怕。
「哥,她凭什么和我穿一样的衣服!」
「这是程叙买的。」
程薇出来看见我,梅开二度气哭了,上气不接下气,听见我的话,更是发了狠心说:
「既然哥哥不在乎我,我离开就好,再也不来惹你嫌!」
伞和外套都没来得及拿,开门跑出去。
转头对上程叙的视线,他揉了揉眉骨,浑身疲惫。
我慢慢迎上去,手轻轻搭在他额角,替他疏解难受。
「秦延,我不过是穿了你买的衣服?」
他不耐烦甩开我,当着佣人的面把我推倒在地,居高临下望着我,眼里没有一丝温度。
旁人鄙夷不屑的目光,仿佛褪下我的衣裳,由里而外扒开,审视我的一切。
「薇薇生气了,就是你不对。」
「脱了。」
嘴唇被我咬出一条血印,我倔强憋住打转的泪花,双手死攥紧胸口的衣服,不肯照他的安排做。
就算这里的佣人全是阿姨,但这样,会不会太羞辱人?
程叙不会理解我的心理活动,他只会不耐烦强行动手,不顾我的苦苦哀求:
「我回房间换行不行?」
「不行,得让薇薇发完脾气,她才不会膈应。」
我躺在冰凉的地板上,空洞麻木,心如死灰。
身上是程叙仅存的良心,还知道给我丢来一条勉强蔽体的毛毯。
手机被过来收拾的人扫落在地,我心疼拾起,发现一条消息。
「这二世祖有病,大半夜光脚跑出来算了,我还得背起找酒店!」
哈哈哈哈,有趣,看来今晚受折磨的人不止我一个。
「清纯养子」总能让我无语到极点时,也能感受到心还是暖暖的,世间自有真情在。
也有人在这夜深露重的时候,比我还惨,爽!
今夜不走,更待何时!
给电子男友回完消息,我在保镖的监督下,心灰意冷烧完所有关于我的一切,拖起一个箱子离开这座别墅。
「银行卡到账************元」
世界那么大,我要去挥霍!
只是,人生应该少点意外。
3
「女士,由于系统错误,您和那位先生恰巧选到一间房,您能不能换一间呢?」
这是我好不容易才抢到的半夜特价房,谁和我一样这么抠!
直到我和男人对上眼,两人如遭雷劈浑身一震。
「好巧……嫂子?」
「嗨……妹……妹夫!」
我和秦延各坐一张床,他低头盯着地一动不动,我抬头看着天花板抓耳挠腮。
原来人在尴尬的时候,真的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你知不知道我和程薇的事儿?」
我看出来秦延的无所适从,主动开口打破僵局。
他一脸无奈,却没有仔细述说的欲望。
也对,毕竟还没见过几次。
偏偏每次我都在死死贴紧程叙,对他爱的不可自拔,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极丢面子。
就凭程薇对她哥的占有欲,不知道当着秦延说了我多少难听话。
他能和我正儿八经正常聊天,只怕都是个人涵养足够好。
而住一间房,则是这地偏远,方圆几里没有一间合适的酒店。
偏偏这家酒店仅剩最后一间客房。
否则,他应该早就跑了才对。
辗转多地,又换了好几躺车,身体疲惫的要命,我也不想再维持以前那种淑女形象。
直接四仰八叉往后一躺,被子一卷。
冷冷清清的嗓音却在这时候响起,吓得我虎躯一震。
「嫂子是和程叙哥一起出来玩,怎么……一个人?」
饶是他装的一脸镇定,可我没有错过那突然变调的尾音。
可谓是转了个山路十八弯儿。
我不免扔过去一个幽怨的眼神,少年,你知道的太多了。
刚刚的所有动作被他瞧得一清二楚,我也懒得继续伪装,反正我与程叙之间不会有落跑甜心的戏码。
点开绿泡泡,打算提前联系一下我的电子男友,好让他赶紧来接我。
滴度滴度滴度滴度。
接连发去几条消息,秦延的手机不停弹出弹窗,我偷偷掀开被子一脚,盯着他发出一条语言。
「我到了,明天就来接你。」
紧接着,电子男友聊天框被小红点点亮。
我嘞个亲娘,不会吧。
正打算语音转文字,结果声音直接被放了出来,清清楚楚,不带一点儿含糊。
「性感二妈?」
「清纯养子?」
两人皆是满脸荒唐般互瞪着眼睛,一眨不眨,消化着这奇迹般的掉马。
「所以,程叙就是你天天骂的那个阴暗批!」
4
其实现在也不能这么说,毕竟我这么大一比青春损失费都是他给的,虽然他也没同意。
嘿嘿,真爽!
「那程薇就是你吐槽的那个二世祖!」
他两手一拍,瞬间从窗边窜到我床上,惊的我立刻挪个位。
「噢!压我腿了!」
鸡飞狗跳完,我们才开始互通消息。
他也是偷偷跑出来的,因为看见程薇踮起脚,用手勾下程叙的脖子。
耳鬓厮磨,暧昧不清,一个一个唇印贴在程叙的脖子边。
「哥哥,我们是至亲兄妹,合该是世界上最亲密的人才对。」
程薇贴近程叙的耳朵,酥麻的感觉在程叙脑子里一阵一阵传递,爽的他打了个哆嗦。
程薇自然感受到这一细微变化,纤软的腰肢往前送去,妩媚一笑。
「宋芷给不了这种感觉,她是我的替身对吧。」
说完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仿佛一切尽在她掌控之中。
程叙不甘示弱,掐着她的细腰死死扣在怀里,发狠吻住她的双唇。
「你呢,什么时候和秦延那穷小子分手。」
就算这样恼怒,看见程薇眼底泛起雾气,他还是忍不住松了松力气。
「哥哥先让宋芷消失才行,我讨厌她。」
程叙听到这话,神色突然一怔愣,向来冷静自持的男人,身上突然多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紧接着看好戏的秦延被他们发现,被极限追捕,加上看见我发的消息,立刻往这边逃了过来。
听完他说的这些事情,我和秦延不经无语凝噎。
「真恶心!」
本来就是一场禁忌扭曲的感情,不好好藏着掖着,还要搭上别人的性命。
我是好好做替身赚钱的牛马,不是什么该死的人。
何况我当时还没假死脱身呢!能不能把我当个人来看!
前有狼后有虎,现在应该怎么办?
5
当然是换个地方好好花钱啦!
人生就三字,莫强求。
如果不够的话,就活哪算哪。
我和秦延一拍即合,迅速找了一个有点偏僻,但什么都不缺的地方,先稳定藏一段时间。
秦延在设计上很有天赋,两年过去,他已经是界内小有名气的设计师,当然披了马甲。
我这才知道,他一家都是设计出身,如果没有因程氏打压,家破人亡的话,他早已经出国留学,有了更好的选择。
不由得心疼他的遭遇,替他惋惜起来。
他自己反倒不觉得有什么,而是温柔抱住我坐在沙发上。
毛茸茸的头埋在我脖颈处,蔓延出丝丝痒意。
那时的秦延正值高三,本该在学校努力拼搏,甚至早早申请到国外名牌设计学院名额。
「秦延,你妈妈在医院,快来!」
秦延刚从球场上下来,就看到这条噩耗,来不及换下湿透的球衣,不顾保安阻拦冲出校门。
风刮在脸上的刺痛,丝毫没削弱心底的迷茫。
明明上周回家前还为他煲了一碗排骨汤的妈妈,明明出门前还嘱咐自己路上注意安全的妈妈,明明昨晚还打电话让他学习别太累着自己的妈妈。
现在怎么就进了医院?
一看到医院的立牌,秦延等不及半晌挪不了一点的堵车,直接丢下自行车,双腿狂奔起来。
就算被绿化带绊倒摔了一脸血,他也只是扔下书包,爬起来不要命向前冲。
电梯还在最顶楼,他干脆喘着粗气一步三台阶朝上跨。
但,「爸,我妈呢?」
脸上的汗水混在伤口处,血迹已经在脸上干涸,秦延无所谓重重一抹。
秦父满眼心疼看着孩子,嘴里却难过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蹲下身,手颤颤巍巍指向身后的那间病房。
「你妈……她……她……」
秦延直愣愣闯进去,里面并没有温柔含笑盯着他的母亲。
取而代之的,是铺着白床单,只能看出轮廓的女人。
「妈妈?」
秦延心底暗自想道,这一切都是梦境对不对,只要梦醒了,我们还是团团圆圆的一家人。
「妈!」
6
医护人员赶来的时候,这个本该清风明月的少年,跪在女人床边痛苦捶地,哭声嘶哑。
秦父没有一直守着秦母的葬礼,公司被程氏打压即将破产。
「程氏行事偏激,儿子,你多陪陪你妈妈。」
股东一个个蹬鼻子上脸,辱骂秦父,非得让他给出个交代。
程氏见此,特地雇来言行粗鄙的社会混混,那可是群不怕死的玩意儿。
秦母就是这样,温软娴静了一辈子的女人,生生被逼出脑溢血,连抢救的机会都没给。
「你今天非得给个交代!妻子死了,不还有儿子!」
「我给!你们别过去!我马上就给!」
秦父就在殡仪馆不远处,弯着一个属于父亲的脊背,拦着这群人,不让他们打扰儿子和妻子的最后一别。
秦延恨呐,恨死了这些啃人血馒头的人!
可他才高三,平时也没正二八经接触公司业务,他怎么知道怎么办?
程氏在商业上一手遮天,秦延就算是要报复,又能怎么做?
送完母亲的第二天,秦延嘴唇没有一点血色,得知消息的老师搀扶着他,替他接通响个不停的电话。
「秦延是吗?」
「是的。」
「很抱歉,您的父亲刚刚从楼顶摔落,我们已经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