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是个不孝的坏小孩。
读完大学后，就和我们彻底断了联系。
直到她哥哥的眼睛手术失败，我们才托她同学找到了她。
我们向她下跪，求她在我们百年之后，能够照顾这个和她有血缘关系的亲哥哥。
她却无情地拒绝了我们，这一幕被邻居发到网上去了，她遭到了网暴。
我觉得她就是活该！
俗话说天底下无不是的父母，我们养育你一场，你怎么能如此绝情呢？
可当我看到她和老婆的聊天记录时，我才后悔的顿足捶胸。
原来，将她亲手毁掉的，原来是我们。
1
都说女儿是爸爸最贴心的小棉袄。
可我家这个，似乎有点漏风，漏得还是八级台风。
我跟许敏常年在外务工，只能将两个孩子放在老家养着。
我爸妈将他们两兄妹养得极好，根本就不需要我和许敏操心。
哥哥陈金川成绩不好，可是身体强壮，将来一定是块当兵的好料子。
妹妹陈凡凡从小就成绩优异，将来一定会考上个好大学，为此，我和老婆就更加要努力赚钱了。
虽然每天都很想我的两个孩子，可我们还是只有春节的时候，才能回家。
每次回家，我都巴不得把自己的爱，全给两个孩子。
我和老婆是小区里，人人艳羡的对象。
儿子立志报效国家，女儿想要考清北。
不像其他孩子一样，就会调皮捣蛋，让人不省心。
终于供完两兄妹读完大学，我和老婆准备退休回家享福。
不承想，回家后却得到了两个噩耗！
陈金川的左眼瞎了，当兵的事儿吹了。
陈凡凡考上名牌大学了，可是和我们断绝关系了。
看着桌子上的一封诀别信。
我心里一阵窝火。
胸口处闷得慌，差点让我喘不上气来。
老婆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捂着眼睛哭。
“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儿子残了，女儿走了，这是要绝了我们夫妻的后路吗？”
我气得身子发抖，从兜里掏出一根烟来，颤颤巍巍地点燃，送进嘴里。
“枉我们辛苦赚钱供陈凡凡上学，到头来，她竟然不认我们两个了！”
“这样的女儿，让她死外面算了！”
我猛地吸了一口手里的烟，烦躁地揉着头发。
“可金川的眼睛……对了，我听说医院有种技术，可以换视网膜，只要匹配成功，金川的眼睛就有救了！”
许敏激动地站了起来，拉着我的手说着这个好消息。
我长叹了一口气，掐灭手中的烟，朝着金川的房间看了一眼。
这孩子从小就命苦，没想到长大了，还是要遭受磨难。
反倒是凡凡那个臭丫头，一辈子都顺风顺水的，没吃过什么苦，结果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
一想到这儿，我就气得牙痒痒。
恨不得把那丫头逮回来，让她尝尝七匹狼的滋味！
“不行！凭什么她说断绝关系，就必须断绝关系？”
“谁特喵地惯得她？”
此话一出，瞬间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
我爸妈拄着拐杖，气呼呼地走了出来，颤抖地伸出手，指着门外的方向，破口大骂。
“这陈凡凡！太不像话了！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我们二老，天天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她！”
“她不说感激，也就罢了！”
“没想到这好不容易读出大学，能往家里拿点钱了，结果和我们断绝关系了！”
我爸气得直咳嗽，瘦骨嶙峋的小老头，站在门口，好似要被风吹倒一般。
2
我妈也被气得够呛，拐杖直往地上砸去。
“她想断绝关系可以，以后我们的赡养费，必须给！”
“还有金川的眼睛，是她害的，这手术治疗费用！”
“她必须承担！”
见这阵仗，我连忙上前安抚好二老。
家中本来糟心事就多，要是这二老再被气出个好歹来，那不是雪上加霜吗？
许敏也赶忙上来帮我一起安抚，等将二老彻底哄消气后，我们才忍着心痛，走进了金川的房间。
当前最重要的事情，是要给金川的眼睛做手术，让他以后不至于做个残疾人。
我和许敏，拿出身上所有的积蓄，凑够了两万块的手术费。
带着金川去了省城的大医院。
我和老婆为了省下住宿费，缩在医院的过道里过了一日又一日。
好不容易等到伤口痊愈，可以拆线了。
我和老婆满怀希望地看着他。
结果金川说：
“爸妈，是黑的。”
我的心，一下子就跌进了谷底。
我和许敏对视了一眼，她的眼皮向下耷拉着，眼睛里全是疲态，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金川坐在病床上，神情麻木，像个行尸走肉一样。
医生早就说过，这种手术的成功率，只有百分之十。
可为什么这百分之十的概率，不能出现在我儿子身上呢？
明明他都已经这么苦了！
我狠狠地朝着医院墙壁打了一拳，关节处的皮肤都被磨破了，鲜血顺着指节，滴落到地上。
可我却一点疼痛都感觉不到，我的胸腔，早就被怒火填满了！
陈凡凡！
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金川，你放心！”
“陈凡凡做得孽，我一定会让她付出代价的！”
我将手放在金川的背上，轻轻地拍了拍。
他的身子，在微微发抖，想来也是恨极了陈凡凡吧！
我只是提了嘴她的名字而已，陈金川就气得身子发抖了。
不过想想也是，如果不是因为陈凡凡，他现在肯定已经是一名光荣的军人了！
我妈跟我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陈凡凡自从上了大学后，就越来越不服管教。
还整天和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
陈金川作为哥哥，出于好意说教了她几句。
没想到她怀恨在心，教唆了一群小混混来找陈金川算账，还弄瞎了他的双眼！
看着缩在病床上的儿子，我心疼如刀割，拉着许敏和儿子一起出了院。
我的儿子，怎么能白受委屈？
这公道，我必须给他讨回来！
许凡凡拉黑了我们所有的联系方式，就连我不常给她发消息的微信，也被她给删了。
她以为这样就能彻底摆脱我们吗？
做梦！
我和许敏，带着儿子，去了她读大学的学校，恰好遇到了陈凡凡的同学。
他正好回学校处理点事情，知晓了我们的来意后，十分热情地告诉了我们，陈凡凡的住址。
3
我们几个坐了一小时的公交车，终于到了陈凡凡住的地方。
正准备上去找陈凡凡算账，门口的保安却拦住了我们，死活不同意让我们上去。
“私人府邸，非请勿进。”
保安从门卫室里探出一个脑袋来，将我们喝止。
门口的栅栏通了电，硬闯是不行的。
我努力挤出一抹笑容来，对着保安说道：
“大哥，我女儿住在这里面，叫陈凡凡。”
“你就让我们进去吧！我们有事儿找她。”
不承想，那保安一点人情味儿也没有，公事公办的语气，朝着我们开口。
“上面有规定，要进的，只能刷脸，如果是业主的朋友，必须让业主下来带你们进去，或者打个电话，让她来说一声也可以。”
这……
我和许敏对视了一眼。
心里犯起难来。
陈凡凡和我们断绝关系了，拉黑了我们的所有联系方式，我们怎么可能找到她？
更何况，我们是来找陈凡凡算账的，要是被她知道我们来了，不早就跑了？
我低着头，脑子飞速运转着。
我给许敏使了个眼色，这才开口：
“大哥，实不相瞒，今天是我女儿陈凡凡的生日，她自己一个人在外面住，受了许多委屈，就想着要吃口妈妈做的饭菜。”
“我们这才想着，过来给她一个惊喜。”
“你就成全我们吧！”
我老婆也在一旁帮我求情。
“求求你了，大哥。”
“孩子这些年在外头不容易，你就成全成全，我们这些做父母的吧！”
保安沉默了许久，没有说话。
我见他眉眼有一丝动容，立马掏出包里的户口本。
将户口本翻到第四页，举到他眼前给他看。
“大哥，你看，我们真是她爸妈。”
“我也知道，你们是为了不放坏人进去，可我们是陈凡凡的父母啊，怎么可能害她？”
“你就让我们进去吧！”
那保安终于被我们给说动了，给我们开了门，让我们进去。
小区很大，环境很优美。
里面还有鱼塘和游泳池。
跟我们住的老破小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许敏查了一下这个小区的行情，惊讶地捂住了嘴巴。
待她心情平复过来，才开口跟我说：
“这、这、这个小区，就算是租，也得两千块一个月啊！”
“这可是我们一个月的工资啊！”
“这丫头真败家！她倒是跑这儿来享清福了，可怜了我们娘仨，现在连吃饭都快吃不起了。”
我越听越气，胸口的火焰蹭蹭蹭地往上冒。
“不能让这臭丫头过得这么舒服，就算要断绝关系，也得把欠我们的养育费，加倍地还回来！”
说完，我率先冲进了电梯，许敏和陈金川跟在我身后。
再三确认好门牌号后，我才敲门。
“砰砰砰！”
我敲门敲得很重，心里的怒气全攒在了拳头上。
不一会儿，陈凡凡出来了。
4
在看见我们的一刹那，她像是见了鬼一样，拼命地想要关上门。
还好我先用脚抵住了，这才没让她得逞。
我一把将门推开，冲了进去。
狠狠甩了她一个巴掌，许是巴掌声太大，惊动了楼上楼下的住户。
三三两两的人跑来门口看几眼。
看着门口越围越多的人，我心中突然来了想法。
我拔高了音量，冲着门口吼着：
“大家都来看看啊！”
“这个女人，叫陈凡凡，是我的女儿！”
“喔，不，我说错了，她压根儿就不认我们！”
“我和老婆，辛辛苦苦在外面打工挣钱，供她吃，供她喝，供她穿，还供她上学。”
“结果呢？现在上了个大学就不认我们了！”
“书读得多了，觉得自己高贵了，要和我们断绝关系了。”
周围的人一听，纷纷举起了手机，对着陈凡凡拍了起来。
陈凡凡低着脑袋，我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不过想想也是，做了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她哪儿还有脸？
我老婆瞬间明白我的想法，配合着我一起说着：
“亏她还是个大学生呢！”
“整天和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厮混，我儿子不过是好心说教了她几句。”
“就被她教唆小混混戳瞎了眼睛！”
“你们看，这是我儿子，多可怜啊！”
说着，许敏拉着陈金川给他们看。
众人见了，唏嘘不已。
有几个义愤填膺的邻居，直接就开骂了。
“特喵的，我们小区什么时候混进来了个人渣？”
“你这种人就该被天打雷劈，出门被车撞。”
“嘶，她好像不是我们小区的业主。”
“她只是个租户，这房东我认识，我得曝光她，让房东把他给赶出去！”
网上的视频被疯转起来，评论区都是一边倒地骂陈凡凡的话。
我见这效果比想象中的还要好，勾唇轻笑了起来。
反观陈凡凡，低着脑袋，什么话也不说，就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就在我以为她要装聋作哑一辈子时，陈凡凡抬起了头，开口了。
“说吧，你们想怎样，才能和我断绝关系。”
她的眼神十分平静，好似说的事情，无关紧要，只是吃饭喝水一样的小事儿。
她无所谓的样子，让我忍不住看向她。
在我的记忆中，这好像是我第一次好好地看她。
小丫头瘦瘦小小的个子，脸蛋上一两多余的肉都没有。
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漠姿态，让她清秀的小脸看起来高贵了几分。
我摇摇头，甩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
她长得再好看，也是个白眼狼，白眼狼，就应该受到惩罚！
我拉着许敏和儿子，一起朝着陈凡凡跪了下来。
“你不认我们，可以，就当多年的心血喂狗了。”
“可是你哥，你不能不管啊！”
“我跟你妈百年之后，他就是你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如今你在这城里头，生活过得也好了，求你照拂一二吧！”
如我所料，陈凡凡想都没想，直接就拒绝了。
这一幕很快也被传到了网上。
网友们都在咒骂陈凡凡，还有不少好心人，自发地为陈金川捐起了款。
我的目的达到，带着许敏和儿子离开了。
在舆论的影响下，陈凡凡被房东从小区里赶出来了。
她的老板知道了这件事情后，直接把她给开了。
后面也没有公司敢要她了。
如今的她，就像是条丧门之犬，无家可归。
5
领完社会人士的救助后，我们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回了家。
不承想，却在门口看见了陈凡凡。
她浑身脏兮兮的，手里抱着一个羊皮纸包。
她沦落到现在这副模样，我只觉得是活该！
看见我们回来后，她红着眼走向我们。
“这是我所有的钱了，都给你们！”
“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是你们的女儿了！”
“你们也休想再冤枉我！”
一口气吼完后，陈凡凡哭着跑走了。
我站在原地，捧着手里的羊皮纸包，彻底懵了。
我看向许敏，疑惑地问道：
“怎么回事儿？”
“为什么她说我们冤枉她？”
还没等许敏说话，陈金川就崩溃地哭了。
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嘴里还大声喊着：
“错了，都错了，妹妹没有做对不起我们的事情。”
我紧紧地皱着眉头，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打开羊皮纸包，里面装了一沓红钞票，还有几个钢镚儿，有零有整的。
看向陈凡凡离去的方向，我总觉得心里慌慌的。
我拉住陈金川，追问他。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陈金川低垂着脑袋，跪在地上说：
“你看看妈妈的手机，就明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