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在我参加钢琴决赛的时候,丈夫的白月光将我的耳蜗弄坏了。
我跑去质问她,却被我的丈夫一把推开。
“茜茜就是不小心,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斤斤计较。”
丈夫说我小心眼,要给我一些惩戒。
他把我已经坏掉的耳蜗藏起来,让我无法正常地购票。
他说要是我想回国就只能被关在货箱里。
在货箱里,我感觉呼吸不畅,肚子也突突地疼痛。
后来还是被安检人员发现货箱流血了我才得救。
我流产了。
我感觉这段婚姻已经腐朽了,我立刻就把离婚协议书递给冯思年。
这种冷血的男人,我不要了。
......
当我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
我的母亲看见我醒过来了,才没好气地用手语指责我:“你的身体怎么这么虚弱?还差一点点就可以到达目的地了,没想到你居然流产了。”
我的耳朵嗡嗡作响,但还是从母亲的手语里捕捉到了关键的字眼。
我……流产了?
我伸手摸向平坦的小腹,昨天摸还是鼓起来的,现在已经是平的了。
我想打电话给冯思年,那边很快就接听了。
我半天都没有听到声音,才发现自己的耳蜗被江茜茜给弄坏了。
我翻开手机想给他发消息,但是发现过去了三天,我们聊天的界面还是空空如也。
但是我还是发了过去:“能不能把我的耳蜗还给我,我马上就要比赛了,我想拿去修了。”
对面没有回复,但过了一会江茜茜就发了一条朋友圈。
文案冰冷的文字都掩盖不了她的兴奋。
“某人给我特意制作的项链,这简直就是天底下最棒的礼物。”
配图是一跟项链,而点缀物居然是我耳蜗的零件。
我的耳蜗是特殊定制的,经过和医生很多次的配试才选出了这款耳机。
但是在比赛的前一天,因为我去洗手池被江茜茜给撞到,而我的耳蜗掉了出来被她重重地碾了几脚。
眼看着比赛就要开始了,但是我听不到外界的任何声音。
我生气地抓着她的衣领质问她:“你为什么要弄坏我的耳机!”
我还没有用力她就哭的梨花带雨,她的嘴巴好像在念叨什么,但是我已经完全听不见了。
我还想再继续质问,就被一股力道推到墙上,我的头刚好砸在墙上,产生一波又一波的晕眩。
我的丈夫冯思年将江茜茜护在身后,面容扭曲地用手语指责我:“为什么你要欺负茜茜?你别以为你是残疾人就可以高人一等。”
我又着急又委屈,只能朝他解释:“是她弄坏了我的耳蜗,我只是想找她赔偿,我现在马上就要比赛了。”
原本以为丈夫会站在我的这边,却没有想到他的脸上露出了嘲讽的笑意。
“你真以为你一个聋女真的可以成为钢琴家吗?你还是少点做梦罢了,茜茜踩烂你的耳蜗是避免你上台丢人,真是不知对错。”
“再说了,茜茜又不是故意的,你至于斤斤计较吗?”
就因为这个插曲,我无法在台上演奏歌曲,因此也被取消了比赛资格,与奖杯失之交臂。
他为了惩罚我,将我的耳机收走,说要给我长长记性。
他让我躲进装洗衣机的货箱,才能把我带回国内。
因为国内还有早在半年前就约好的比赛,我只能答应了这个请求。
但是在过程中,我的肚子无比地疼痛,感觉有水流在我的下体流动。
但是我极度缺氧,已经几近昏厥,我没有力气再呼喊了。
要不是被安检人员发现,那就是我们母女俩都要含恨西北了。
我的手紧攥住手机,不自觉间也早已流流满面。
原来在我昏迷的这些日子里,他一直都在陪伴江茜茜。
我强忍住颤抖缓缓打字:“冯思年,我们离婚吧。”
我妈看见了我发出的消息,立刻把我的手机夺过来,狠狠地扇了我一巴掌。
她用手恨铁不成钢地点着我的额头,用手语表示:“你离开了冯思年你连个屁都不是,你弟弟马上就要娶媳妇了,还要全靠冯思年接济呢,你不准和她离婚。”
她想要撤回那条消息,但是已经撤不回来了。
2
收到我的消息,冯思年过了五个小时才舍得来看望我。
他将一个耳蜗带在我的耳朵上,电流的滋啦声和漏电让我浑身一颤。
我想要摘下来但是却被他死死地禁锢住我的手。
“你确定要和我离婚吗?我只不过想给你一点教训,你至于要死要活的吗?”
“茜茜本来就有抑郁症,你还这样刺激她,医生治疗了好久才改掉她有轻生的想法,现在经过你的刺激就连原本分散她注意力的钢琴都不喜欢了。”
劣质的耳蜗一直在漏电,让我痛到无法思考。
“她每次都吵着要自杀,每次等到你去到的时候又说想好好活着。”
“这种把戏也就只有你这种神经才会相信……”
啪!
冯思年的一巴掌重重地打在我的脸上,我没稳住一个摔倒了地上。
肚子的疼痛让我的脸痛到扭曲变形,只能发出喘气的声音。
冯思年眼皮都懒得抬一下,语气冷漠:“别装了,别以为你欲擒故纵我就会心疼你,我只觉得你活该知道吗?”
我想要爬去按护士铃,但是却被冯思年一脚踹开。
“茜茜不是你可以指指点点的对象,你摆好自己的身份,别给我越界了。”
“要是她再受到你的刺激想要轻生,我第一个唯你是问。”
“你等下就去给曦曦道歉,她现在一个人待在房间里,不吃也不喝,要是她身体健康出了问题怎么办。”
嘲讽的笑意浮现在我的嘴角,我嫁给他多年来他甚至都不愿意为我学手语,甚至一句简单的我爱你都没有。
甚至因为我发烧吃不下饭的时候,就连家里的阿姨都急的团团转,而他只有冷漠的一句:“阿姨别管她,饿不死的。”
现在为了帮他的白月光讨要个说法,居然给我带上了劣质耳机。
喉咙里的血腥味让我不适应,发出来的声音也只是气若游丝。
“是她弄坏了我的耳蜗,毁掉我最重要的比赛,现在反而还要我道歉,冯思年,你有心吗?”
“你明明知道这场比赛我已经准备了很久很久,也为之付出了多少心血,而因为她的一句不是故意的我与最佳钢琴师失之交臂。”
我喉咙的血腥味越来越浓重,脸上早已泪水横布。
他见我这副模样,脸色也变了变,想要伸手将我从地上扶起来。
“对不起……依珊。”
五年了,我嫁给他五年了,我第一次听到他和我说对不起。
但是晚了,已经太晚了。
自从四年前江茜茜从国内回来之后,在凌晨哭着说她孤零零地在机场。
冯思年抛下还在过生日的我,毅然决然地去奔赴了白月光。
那一晚,我独自坐在沙发上直到天亮。
饭桌上的饭菜也早就已经冷了,生日蛋糕也融化。
但是冯思年没有回家,更没有给我一个解释。
我坐在客厅里一夜,等来的只有冯思年带着江茜茜住酒店的消息。
我把已经融化的蛋糕捡起一口一口地塞进嘴里。
那是我吃过最难吃的蛋糕,咸的。
而我的二十五岁生日就那样荒唐地落幕了。
自那之后,江茜茜一旦有任何的风吹草动,冯思年就会放下手头上的任何事情去照顾她。
我闭上眼睛,已经不想回应。
“离婚吧,对你我都好……”
“不准离婚,不准离婚!”我的妈妈从病房外面匆匆地跑进来。
我妈立刻跪下向冯思年磕头道歉:“冯总,小夫妻之间小打小闹怎么可以扯上离婚呢,那都是依珊说的气话。”
我妈将我从地上扶起来,强迫我跪下。
我不肯,她就狠狠地揣在我的后腿窝上。
“冯总,我会好好地劝依珊的,她不会和你离婚的,不然我就和她断绝关系。”
冯思年满脸不屑地看着我的母亲,又讥讽地看着我。
“苏依珊,你离不开我的。”
我的呼吸剧烈起伏着,我妈妈害怕我再乱说话偷偷把我的耳蜗摘掉。
冯思年接了个电话,脸上的柔情显露出来。
他很快就离开了,没有再看过我一眼。
等冯思年走之后,妈妈把我踹到在地上,用手语给我打着:“要是你不向冯总认错,你就这辈子都别想再听到了。”
看着母亲的冷漠,我早就已经麻木了。
当初她为了让我和冯思年有羁绊,居然在我们的饭菜里下药,让我意外怀上了冯思年的孩子。
也正是因为这个孩子,江茜茜跳海,差点救不回来。
还是冯思年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带她去环游世界,她才慢慢恢复。
此后,冯思年就更加对我厌恶了。
母亲的电话亮了,我看见是弟弟的名字。
她刚接起就匆匆往门外跑去。
顿时,偌大的病房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3
我在病房里待了两天,妈妈和冯思年都没有来看过我。
在每次伤口发炎的时候,我都需要自己小心翼翼地消毒。
我给冯思年和妈妈发消息,问他们能不能把耳蜗给我,国内的钢琴大赛马上就开始了。
但是消息刚发过去,就发现冯思年把我给删除了。
我打电话过去对面也一直显示正在忙。
医院的病床紧缺,每天都有大量的病人睡在走廊里。
我伤口刚刚痊愈就立刻办理了出院,走路还颤颤巍巍的,下楼梯的时候还摔到了尾椎。
我倒吸一口凉气,扶着栏杆才勉强站起来。
一阵骚动从门口传来,我看见了冯思年抱着江茜茜进来,满脸都是着急,在大厅就开始大喊:“医生呢?快来医生啊。”
看着他着急地模样,我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我从来都没有在他的脸上看到过这种表情,他向来对我的就是冷漠和厌恶。
我淡淡地看着他,我们的视线还在空中交汇。
我匆匆转过头,颤颤巍巍地离开了。
我刚出门,就被外卖员撞到。
我看见他神情激动,嘴里还在嚷嚷着什么。
我听不见。
无力的感觉笼罩在我的心头,让我产生了深深的挫败感。
我只能先赔偿已经被弄撒的外卖,再去银行取钱给自己换一个耳蜗。
但是我刚把卡插进去,余额只剩下几毛钱。
我不敢置信,还以为机器出问题了,还特意换了一台机器,但是那几毛钱还是刺痛了我的眼睛。
我在手机里查看流水,发现都是我的母亲把我的钱取走的。
她给我弟弟买房和拍婚纱照。
我身体感觉有些脱力,视线都有些模糊了。
我打了辆车想要回去,但是司机久久都不开车。
他好像在说些什么,但是我很着急,想要让他快点开车。
但是我忘记了,我卡里已经没有一分钱了。
他打开了后门,提着衣领将我提了下来。
后面就没有司机接我的单了。
我只能慢慢地走回家,路上有不少人都撞到我,我听不见声音,恐慌也笼罩在我的心头。
走了大概五个小时,我终于到家了。
不是我和冯思年的家,而是我生活了二十年的家。
今天家里张灯结彩,非常热闹。
看着门口的牌子,我才知道今天原来是我弟弟娶媳妇了。
我刚想进去,就被弟弟拉到一边。
他开始说了几句话,发现我没有回应才反应过来我没有带耳蜗。
他又开始快速地打着手语。
“今天是我的大喜日子,你能不能不要过来,你知道自己是个扫把星吗?”
“我老婆不喜欢你,你还是快点走吧。”
看着面前的青年,我只觉得无限地陌生。
小时候妈妈重男轻女,但是并没有影响我和弟弟的感情。
我把最好的给弟弟,弟弟也为我学了手语。
但是自从他谈恋爱,他就开始变了。
他开始无止境地朝我要钱,当初我妈给冯思年下药也是他的主意。
现在居然嫌弃我晦气,不让我回家。
他将我关在小房间里,这里暗无天日。
我一直以来都有幽闭恐惧症,我本能地给冯思年打电话。
对面接听了,但是知道我没有耳蜗又改发短信给我。
“你不要打过来了,茜茜看见了会不高兴。”
耳边似乎传来破碎的声音。
我所有所有的期望都在那一瞬间破灭了。
我想,这个世界应该没有人会爱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