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甫原在泰西工作,1941年秋从肥城调到行署。行署领导准备让他到视导室去,
这时,整个冀鲁豫的中心是濮县、冠县、范县。军区、区党委等领导机关都设在这个中心区。郓城、鄄城是冀鲁豫的边缘地带。这两县被敌人分割后,均划为两个县。我方派人去郓城时,环境已经很艰苦了。
郓城一带,汉奸刘本功的势力很大,有一二千人。这伙汉奸到处筑碉堡,安据点,步步紧逼。我方刚站住脚,就同刘本功打了一仗。这一仗没打好,县长王省身被俘。影响很大。
王省身被俘后,郓城没有县长,由孟晓东代理。因为行署一时派不了人去,就让李文甫去做县长。
李文甫去郓城的主要任务是把我方占领的地方稳住。因为我方不能再撤了,在撤就到敌实验区了。由于我力量不足,要把局面打开也是很困难的。
李文甫去之前,二分区的主力团一一七团曾去开辟郓东的工作,但没有蹲住。敌人进行第五次强化治安,蚕食扫荡,郓城县大队在大渚潭以东同敌人打了一仗,只剩下18个战士。李文甫到郓城时,县大队就只这18人。
为了扩大武装,李文甫组织了一个短枪班,约有10多人,同县大队一起在大渚潭一带活动,范围不大,晚上也只能伸到鄄北的小边沿地区。至于七区、八区,只有区里干部活动,县府一般是下不去的。
二分区敌工科长雷茂松带领一二十人开辟郓城的工作,在一次同侯集据点的敌人的战斗中,雷茂松牺牲。在这种情况下,军分区七团派来一个连,叫郓北游击队,左宏奇任政委,晋士林任队长。游击队有时也归李文甫指挥。游击支队在郓北起了很大作用。
游击支队来了以后,郓城县政权的活动范围扩大了,不断伸到侯集、刘口敌据点附近。夜间经常到堤南一带搞粮食,县大队也扩大了,发展到一百多人。
郓北有一股土匪,约有20多人,头目叫马占新,三四十岁。这伙土匪作恶多端,百姓深受其害,恨之入骨。但当时我力量薄弱,一时又制服不了这股土匪。
这伙土匪同侯集、刘口据点的敌人也有矛盾。为了减轻群众的痛苦,我方决定利用敌人之间的矛盾,做收服土匪的工作。孟晓东代理县长时,给了这伙土匪一个县政府游击队的称号,但他们不听指挥,经常单独活动。给他们任务可以,但不能随意调遣。名义上虽归顺了我方,但实际上匪性未改,继续作恶。
李文甫到郓城后,首先就碰上了这个棘手的问题。如何制服这股土匪,谁也拿不出一个好办法。这货土匪有个特点,表面上讲江湖义气,这也是他们维系在一起的一个手段。为了进一步收服这股土匪,李文甫决定乘其所好,以“义气”对义气。
一天,李文甫叫来通讯员:“咱两个一起去,你随同,我出头。”通讯员说行。
事情决定后,县府通知马占新,说新来的县长要去慰问他们。然后,李文甫戴了顶毡帽,穿上长衫,按规定时间,和通讯员一起向这伙人盘踞的村子走去。
两人刚到村头,就看到马占新一伙人排成队伍“欢迎”他们了。每人腰间都插着短枪,每支枪都张着机头。说是欢迎,实是示威。
李文甫二人被带到屋内。坐定后,李文甫把二百多钢洋向桌上一放,向马占新说:“特来慰劳你们。今天先用这些钱买酒置菜,让大家痛痛快快地喝一场!”
不多时,李文甫和这伙人就又吸又喝起来。这帮人酒量惊人,李文甫酒量也不差。双方不断碰杯豪饮,最后李文甫把他们都灌晕了。马占新看他豪爽,端着酒说:“够朋友!以后我们就听你的,你叫我们去哪里,我们就到哪里去!”
李文甫见火候已到,就说:“县游击队就应当到县府驻地去。我是县长,应当听我的。”
事后,马占新带着他的人到了县府驻地。然后,李文甫向这伙人中插入了一部分人,队伍成分有所变化。但基本骨干还是马占新的人,土匪行为也有所收敛。
这伙土匪被收归后,匪性仍然不改,特别是晚上,抢东西,奸淫妇女,胡作非为,群众反映很大。李文甫觉得必须得给他门一定约束。
1943年春,李仙洲在山东掀起了第二次反共高潮。郓城县国民党顽县长张培修为配合这次反共活动,从郓南向郓北进犯。马占新一伙原为张培修部下,张在郓城失利后,马就带着人离开了张,单独活动。现在形势有了新的变化,马占新又蠢蠢欲动。
据侦察了解,马占新已同张培修勾结,准备对县府机关下毒手。其计划是先打死李文甫,再把县大队、短枪班搞垮,然后带着队伍直接投靠张培修。
情势非常紧急,恰在此时,左宏奇、晋士林又率领郓北游击队到军分区集训去了。李文甫十分着急。反复研究后,大家决定先干掉马占新,再收拾他的队伍。
事情决定后,李文甫找到通讯班、短枪班问谁能同他一起干掉马占新。有些人脸上显出为难之色。出现这种情况也是有原因的。马占新心狠手辣,据说,他玩弄他两个把兄弟的老婆,两个把兄弟就想干掉他。一次,马占新在前,两个把兄弟在后,两人正想掏枪,稍一动,被马听到了,随即向后甩了两枪,两个把兄弟就这样被他结果了。这人枪法确实打得准,如不能一枪干掉他,就有被他打死的危险。
眼前众人的表现让李文甫颇感为难。正在这时,三四三旅的两个侦察员有事来找他。李文甫眼前一亮,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们。两名侦察员毫不犹豫地说:“只要你把他喊来,我们保证干掉他。”
几人好好研究和部署后,李文甫即同志马占新带他的队伍到县府参加会议,接受任务。然后他把县大队分成几个战斗小组,待马占新的队伍一到就暗中包围起来。
晚上,马占新带着人到了县府驻地。下半夜,李文甫派人将马占新找来。马占新进屋后,李文甫将作战地图在桌子上展开,让他坐下。马正待要坐,埋伏在里屋的两个侦察员冲出来开了两枪,但没有致死,马正待摸枪,一侦察员紧接着又开了一枪,这才把这家伙打死。
击毙了马占新,县大队收拾了马的队伍。第二天,县府贴出了布告,历数了马及其同伙的累累罪行,并把马的人集合起来,亮明了我党的政策,愿意跟着干的留下,不愿意干的回家。大部分留下了,编入了县大队。
消灭了马占新后,李文甫给专署写了一个报告,专员邹鲁枫批评他说:“你还要命吗?”击毙马占新一事的确太危险,如果是李文甫一个人,一枪打不了马,结果就很难说了。
李文甫在郓城经历的最残酷的事件是“九二七”大扫荡。这次扫荡中,郓城受的损失很大。
1942年下半年,由于敌人分割封锁,郓城县机关的活动范围仅限于七区刘口的西北部和八区侯集以东,还只能隐蔽活动。九区是半公开活动地区。我方只有一块小根据地,但基本上局面稳住了。此时,范县五区也划归郓城。在根据地内,我方组织了民兵联防,主要对付侯集据点的敌人。联防组织建立不久,敌人就开始扫荡了。
此时,曾思玉带领七团的两个主力连和一个教导队住在李楼。李文甫等县领导事先获悉了侯集据点敌人增兵的消息,但外围其他方面的情况就不知道了。
早晨,侯集据点的人出动,联防队首先同敌人接上了火。接着,南面、北面也响起了枪声。曾思玉跟李文甫说需要赶快过黄河,避开敌人。李文甫问民兵怎么办。曾思玉说:“你带领民兵联防队,我带三个连尽快离开这里。我们要马上行动。”
队伍走到旧城南部,敌人的飞机就上来了。飞机频繁扫射,民兵跑散了,干部也乱跑起来。曾思玉带领部队过了黄河,
这时不少人,向东北旧城方向跑去。敌人的这次扫荡,是从侯集向李楼压迫,而旧城正是敌人这次扫荡的合击点。李文甫带着通讯班和几个科长,见了这些乱跑的人就说,不要往东北方向跑。但一切都乱了,他们说的话很少人听。
曾思玉带领的队伍被敌人包围在干草崮堆,最后好容易突围出来。
李文甫带着的人同陆军中学的人也被包围在合击圈里。在河边上,李文甫看到几个区长和黄信涛、赵一飞、杨克民等,正在往东北方向跑,就告诉他们不能往东北方向跑,要向边沿跑。
李文甫带着一个班跑到一个小村子上,稍停,鬼子上来了。李文甫和战士们说各藏各的,都躲起来了。他带着通讯员躲到豆垛边逗铺子下面,跟通讯员说,只要不被敌人发现,就不能动,万一被敌人发现,最低也要和敌人拼个够本。
敌人过后,李文甫带着人从这个小村跑到了敌占区,在财政科一个同志家里住了两天。
在敌人的这次扫荡中,杨克民、赵一飞等三名科长被俘,军分区政治部民运科长、来郓城帮助组织民兵联防的一位同志和五区杜区长等人牺牲。县大队跑到刘口一带敌占区,未受损失。
扫荡过后,敌人加强了控制,在郓城西北黄楼又安设了新据点,这是郓城斗争最艰苦的时期。也就在这时,李文甫奉命离开,由柏浩民接替县长职务。此后郓城的情况,他就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