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鸿章一生,先后代表中国签下近30个不平等条约,是记录近代中国屈辱史的“活化石”。同时,李鸿章还是“洋务运动”的发起者,北洋水师的创始人,推进中国近代化的晚清名臣。所以,两种截然不同的评价出现了:
左宗棠说:“对大清而言,十个法国将军,也比不上一个李鸿章坏事”!
而梁启超则赞扬说:“自李鸿章之名出现于世界以来,五洲万国人士,几于见有李鸿章,不见有中国。李鸿章为中国独一无二之代表人也”。
李鸿章自己说:“我办了一辈子的事,练兵也,海军也,都是纸糊的老虎。不过勉强涂饰,虚有其表,不可揭破”。
但功绩上再造玄黄也好,误国误民也罢,李鸿章巨贪的事实是抹不掉的。李鸿章实际有多少家产,准确数字早已无法估算。但《西学东渐记》记载,至少在4000万两白银左右,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的?
第一次鸦片战争,清朝赔款2100万银元,折合白银约1400万两;第二次鸦片战争,赔偿英、法两国各800万两白银,再加上通商损失200万两,合计1800万两白银。
因此,李鸿章的家产,是要超过第一、二次鸦片战争,清朝赔款列强白银金额总数的。此外,由于李鸿章的中堂地位,李氏家族获利者不在少数。就单单在李鸿章的老家合肥,李氏六兄弟每人都有十万亩左右的良田,李氏家族占有合肥六十多万亩良田。其他地方,李氏家族良田、宅院,更是数不胜数。
“宰相合肥天下瘦,司农常熟世间荒”,对没有耕地的佃农来说,并非一句玩笑话。清政府国库的亏空,拆东墙补西墙的财政策略,很大程度上也有士大夫阶层税源“截流”的影子。
禹、汤罪己,其兴也勃焉;桀、纣罪人,其亡也忽焉。 ——《左传》
1945年,黄炎培先生提出了:一人,一家,一团体,一地方,乃至一国,都跳不出历史周期律的问题。因为,艰苦的环境一旦过去,人们的精神面貌就会不断改变,逐步迈进腐化堕落的道路。
李鸿章的家族,无疑是腐化深入骨髓的世家,而支撑这个家族走下去的,只是李中堂一人之下的至高权利。当李鸿章病入膏肓,留下一首《临终诗》而一命呜呼后,李氏家族的衰落已然无法避免。
“劳劳车马未离鞍,临事方知一死难。
三百年来伤国步,八千里外吊民残。
秋风宝剑孤臣泪,落日旌旗大将坛。
海外尘氛犹未息,诸君莫作等闲看。” ——李鸿章
李鸿章病逝时,留有3个成年子嗣:李经方、李经述和李经进。其中,长子李经方,并非李鸿章亲子,而是由弟弟李昭庆处过继而来。长期担任李鸿章的秘书,李鸿章遇刺后,《马关条约》事宜多由李经方处理。但李经方并无突出才干,李鸿章死后只担任了英国大使、邮政总局局长等职务,未能重现李中堂的风光。
李经述倒是有些才气,是名噪一时的诗人,也继承了李鸿章的一等侯爵爵位。可惜个性不强,难以独当一面。李鸿章病故后,李经述痛哭流涕,而后吞金自尽,追随亡父而去。
三子李经迈也未担任实权官职,而是做了奥地利大使,归国后担任了一些地方官职。辛亥革命后丢官,以经商为生,赚得了万贯家财,成了名噪一时的上海富豪。
李鸿章死后,三个儿子:一个吞金自尽;一个改行做了商人;一个做了邮政局局长。李氏家族六兄弟,合肥良田六十万亩的“荣光”,自此一去不复返了。李鸿章专擅权谋一世,死后李氏豪门立刻就陷入了历史周期律的深渊。
李氏豪门的形成,源于权力,也亡于权力。4000万两白银,60万亩家乡良田,数不尽的房产……奢靡繁华的一切,终究伴随着李鸿章的苍老,步入了消亡的道路。三个儿子,无一人子承父业;一个家族,无一人顶天立地;豪门落幕,已经历史必然。
李鸿章一生的是非功过,处心积虑夺来的权力,最终反噬了李氏家族。当中堂年迈,后继无人之时,一切的富可敌国,终将伴随权力的离手,而化为过眼云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