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摘自[比]罗伯特·S.拉什著，董旻杰、徐晓楚译【战争事典066】《血雾之森：炼狱般的许特根，美军不忍回顾的噩梦》
12月3日。13点30分至14点45分之间，德军出动了约60架Me 109战斗机和Fw 190战斗机，对第7军的阵地进行了轰炸和扫射，但是造成的伤亡不大。第9战术航空兵司令部派出了4个中队支援第1步兵师和第104步兵师，还有1个中队支援第4步兵师。第104步兵师的部队发动了另一场夜袭，成功占领了卢赫贝格（Lucherberg）。第1步兵师16团肃清了卢赫姆（Luchem）村的敌军，同时该师其余部队进行了整顿，并放弃了营救被困在默罗德镇的两个连的尝试。第4步兵师8团继续进攻，但是遭到了德军反击。德军对这个师防区的中部和右翼施加了巨大压力。19点，第83步兵师330步兵团与第22步兵团换防。第8步兵师121团的一个营向勃兰登贝格外围推进了约900米，同时第28 步兵团的部队也向与贝格施泰因相邻的空旷地带西侧边缘推进了700米左右。配属第8 步兵师的第5 装甲师R 战斗群攻占了勃兰登贝格。
——第1 集团军作战报告
在许特根森林度过的最后一晚，第22 步兵团团部规划了次日换防和转移到新阵地的行动。拉纳姆仍然担心在换防部队赶到前会有事情发生，他指示亨利上尉留在团部，而不是和先遣队一起去该团的新防区。团部日志中记载道：“他（拉纳姆）认为亨利上尉是全团的幸运星，而我们还有20 个小时的艰难日子要度过。”
在许特根森林的最后一天，士兵们清晨醒来的时候天上又下起了冰冷的雨。2 日晚间，德军火炮和迫击炮的轰击并不是很猛烈，除了巡逻队在401.5高地附近遇上第8 步兵师的部队之外，没有关于步兵活动的报告。天亮后不久，第330 步兵团就开始与第22 步兵团换防，3 营所部也开始慢慢撤回后方。随后，德军发动了进攻。
1 营
7 点刚过，1 营的一处前沿哨所就发现德军正在穿过开阔地，于是朝他们开火。第44 野战炮兵营当即对着这片区域猛轰，德军四散隐蔽。7 点30 分，第70 坦克营C 连的6 辆坦克开上了382.5 高地，准备抵抗德军的反击。人人都感到心里发毛，很是不安。美军恭候多时的德军反击终于在8 点30 分左右如期而至，他们向戈福斯少校的1 营发起了进攻。15 分钟后，戈福斯向团部报告说，B 连遭到德军猛烈攻击。
天亮之后，德军的大炮和重型迫击炮就集中火力对着森林边缘的一栋房子周围猛轰，他们还炮击了这栋房子东南方延伸大约100 米的B 连散兵坑阵地。接着，大约150 名德军步兵冲了出来。虽然德军没有投入装甲部队，但是他们得到了近距空中支援：当德军步兵进攻B 连左翼时，15 架德军战斗机和战斗轰炸机轰炸并扫射了美军阵地。斯坦福上尉的C 连在B 连右翼向东南延伸，沃纳中尉的A 连则向1 营侧翼的西南和西部延伸。在B 连左翼，伯顿中尉的K 连阵地朝西北方向延伸，直至昨日德军突破I 连阵地的地方。
德军从盖村出发，沿着公路直扑B 连阵地。担任前卫的大约25 名德军突破了B 连防线，其余德军穿过开阔地进行渗透。斯坦顿·斯韦莱因（StantonSwerlein）中士和威廉·霍尔（William Hall）二等兵的密集火力，还有炮兵对开阔地的炮击，阻止了德军主力增援已经突入美军战线的前卫部队的企图。
B 连的机枪手詹姆斯·汤森（ James Townsend）一等兵，操纵一挺 D 连的7.62 毫米口径水冷式机枪，与梅尔文·麦克纳米（Melvin McNamee）二等兵一起驻守在房屋拐角处。麦克纳米在旁边用M1 步枪进行掩护，汤森则用机枪扫射，直到德军用手榴弹将机枪炸毁。然后，汤森随手从旁边的废墟里捡起一把冲锋枪继续开火，直到双手被子弹打穿。由于寡不敌众，他和麦克纳米双双被德军俘虏。
随后，德军步兵开始攻击由罗伯特·阿德金斯（Robert Adkins）下士、杰伊·卡斯基（Jay Caskey）一等兵和小约翰·科伊尔（John Coyle Jr．）一等兵驻守的机枪阵地，B 连的步兵哈里·格思里（Harry Guthrie）在一旁掩护。德军士兵先用步枪压制美军的火力，再派人悄悄接近机枪阵地，朝里面扔了几颗手榴弹。先是两颗手榴弹爆炸，接着一枚火箭弹轰进了工事里，格思里被当场炸死，其他人都被震晕了。晕厥过去的几名美军很快就被德军俘虏并拖回后方。
组织阵地防御的美军士兵，图中近处的就是一挺M1917A1型水冷重机枪
阿德金斯下士的机枪阵地被德军攻占后，在其右后方的D 连机枪组组长柯蒂斯·埃文斯（Curtis Evans）中士和B 连班长托马斯·沃德（ThomasWard）中士试图挡住德军的突击，但是他们都被德军猛烈的火力压制住了，德国人很快就包围了他们的散兵坑。雷米（Ramey）中尉、第44 野战炮兵营观察员约兹维亚克中士（Jozwiak）、3 排副排长威廉·斯帕克斯（WilliamSparks）上士、尼古拉斯·J. 瓦里亚诺技术军士长、梅尔文·布伦森（MelvinBrunson）二等兵和威廉·默里（William Murray）中尉都在9 米外的另一处阵地上，他们同样遭到了德军的猛烈射击。布伦森的头部和步枪枪托被两颗子弹击中。他躺在那里，血流不止，奄奄一息，但仍然对着天空射击，还问身边的战友：“我打得准吗？”
由于德军包围了埃文斯和沃德，瓦里亚诺军士长迅速穿过敌人的火力网，跑去通知连长比扎罗中尉，B 连要被打垮了。比扎罗马上用报务员、厨师和连部其他人员组成了一个16 人的连部排，让刚上任的副连长罗伯特·韦斯曼（Robert Wessmann）少尉指挥，马上投入战斗。
这支人员五花八门的队伍堵住了缺口。B连报务员奥尔顿·拜尔利（Alton Byerly）二等兵回忆道：
我们冲向战斗最激烈的地方，沿途在每处防御工事里都会留下几个人，为了给前进的步兵提供火力掩护，我们还架起了一挺重机枪……斯帕克斯上士是我所见过的最冷静的人。他趴在一段树桩后面，将冲过来的德军一个接一个撂倒。“很好，我认为干掉了一个，”斯帕克斯一边射击一边说道，然后举起M1步枪又打了一枪，“这枪肯定能干掉一个。”
A连和C连的援兵到了。A连连长沃纳中尉率领15名士兵和1挺从附近被打坏的半履带车上拆下来的机枪，赶来阻击德军，防止突破口扩大。C连的平加托（Pingatore）上士嘴里喊着“你，你，还有你，跟我来”，从每个排里选出两三个人。他叫不出这些人的名字，因为他们都是新来的补充兵。随后他就向一栋房子里的德军发起了攻击。平加托挑选出的士兵中，有人在早先曾向他和斯坦福上尉透露说自己非常害怕，不敢面对战斗。在攻击最激烈的时候，这名士兵对平加托说：“上士，我再也不害怕了。我要把这些混蛋都杀光。”
一处美军隐蔽所，可以看到一名美军士兵正在使用德军的机枪和手榴弹
当平加托和他的小队被德军机枪压制住时，他喊了句士兵们非常熟悉的，自希腊大军攻至特洛伊城墙前以来，士官们常喊的老话：“勇士们，我们不能他妈的坐以待毙。”接到这道略显粗野的命令后，美军士兵都愤然而起，继续投入进攻。
D连机枪排副排长约翰·斯特劳布（John Straub）技术军士长，率领重机枪班跟着A连和C连的援兵去增援B连。斯特劳布军士长带着机枪手向前推进，并在沿途的弹坑和散兵坑里布置火力，在被德军攻占之前及时赶到了埃文斯中士和沃德一等兵的阵地。当欧内斯特·弗赖伊（Ernest Frye）下士把重机枪架在阵地上时，埃文斯心中的千言万语就汇成了一句话：“见到你很高兴。”
德军对B连的进攻，被连部的快速反应和A连、C连的援军以及D连的重机枪手们给挡住了。在弗赖伊下士的机枪火力掩护下，韦斯曼中尉的连部派5名士兵冲向了在一个弹坑中开火的德军，那里曾是阿德金斯下士的机枪巢。他们在那里发现了8 具德军尸体和1 名负伤的德国兵，在阵地外围20 米范围内还散布着30 具德军尸体，其中大部分人是在阿德金斯下士的机枪被摧毁前被打死的。现在，德军的反击瓦解了。
森林边缘的房子很快被夺了回来，三四名被俘的美军士兵也获救了。大约12 个德国兵穿过开阔地逃回了盖村，而美军只俘虏了3 名德军士兵，这充分说明他们在刚才的残酷战斗中毫不手软。到9 点30 分，虽然德军的反击仍在继续，但是美军认为局面已经控制住了。3 个小时后，1 营恢复了被德军占领的阵地。此时，被期待已久的第330 步兵团1 营终于赶来与第22 步兵团1营换防了。
厄内斯特·海明威正在与美军军官一起查看地图
2 营
虽然2 营各连没有被卷入德军对B 连的反击，但是他们经历了凯尼恩二级军士长口中的“地狱般的炮击”。2 营各连穿过开阔地撤退时，凯南中校要求制造一道烟幕作为掩护。第330 步兵团2 营于15 点左右开始换防。由于德军炮兵、迫击炮和轻武器的火力非常猛烈，两支部队的交接相当困难。凯南的部队以排为单位梯次换防，因此进展非常缓慢。凯南询问拉纳姆天黑后怎么办，拉纳姆回复说，如果必要的话，天黑后继续换防。在夜间换防当中，排成人链是一种可取的方式，士兵一个跟着一个地走。
与G 连换防的新部队，兵力是格林利中尉那个被重创的连队的3 ～ 4 倍，这就意味着没有足够的散兵坑留给换防部队。新来的连队中，有些士兵甚至还没有挖好工事就患上了战斗疲劳症。G 连最终穿过开阔地撤出了战场，而直到最后，德军炮火仍在追着他们炸。
正在开火的德军SIg 33型重型步兵炮，德军在许特根森林之战中的炮兵火力造成了盟军部队的惨重损失
E 连的换防同样以排为单位梯次进行。福克纳上尉试图说服凯南中校让他的连在夜间换防，因为E 连处境险恶，还处于德军的严密监视之下。尽管凯南没有同意福克纳的计划，可是E 连连部和3 排撤离时天已经黑了。其他各排换防结束后天色也已暗淡下来。萨斯曼二等兵描述了部队行军后搭乘卡车的过程：
这是一次快速行军。离开森林五六十米后，我摔进了一个积满水的坑里。天太黑了，没人看见我，而我又不想呼救以免被德军听到。我在四周转了几分钟，然后在炮火的映照下看到了那条我们要通过的道路，接着我就沿着这条路径直走下去。走到大豪村时，我发现自己比福克纳上尉他们先一步到了这里。我们继续前进，穿过村子来到村子西边的森林，那里本该有几辆卡车等着我们。连卡车的影子都没有，因此我们只好一路徒步行军回到了大约6.5千米外的勤务连驻地。第二天，我们乘车来到了卢森堡。
B连遭到德军反击时，肯普少校派经过部分重组的3营I连经溪谷去找C连。当斯坦福上尉的连队不得不转移到B连阵地时，I连就应该接管C连的阵地。15点30分，3营的第一个连队被友军换了下去，1小时后3营返回集结区域，搭乘卡车离开了许特根森林。
德军对B连的反击并没有阻碍换防的顺利完成。此外，德军出动了大约30架飞机在第4步兵师防区上空飞来飞去，用机枪扫射地面，但也没有对换防造成影响。美军伤亡很小，只有一辆半履带车被击毁。为了躲避德军飞机的扫射，第330步兵团的士兵跑进了一片野地，其间有6人负伤。但非常不走运的是，这片野地里埋了地雷。
晚上19点，第330步兵团接管了第22步兵团的防区。第22步兵团报告说，撤退当天损失了76人。实际伤亡为4名军官、14名士官和119名士兵，其中有80人是新来的补充兵。爱德华兹中校从1940年起就在团里，几乎认识团里的每个人。当初该团进入许特根森林的时候，他曾站在路边，注视着一卡车一卡车的士兵朝他挥手。现在，他再次站在路边上，但是卡车数量变少了，向他挥手的士兵也没有几个了。“其他人非死即伤。”
12月4日，第22步兵团抵达卢森堡的新驻地，虽然士官对各部队进行点名，但还是难以确定失踪的士兵是因伤后送，还是被留在了战场上。根据报告，伤亡名单中又增添了87人，大多数被归入阵亡或失踪。已经把失踪人员的名单和医疗后送站的人员名册进行了核对，但仍然和实际情况有出入。那些属于非战斗减员或是因负伤而被列入后送名单的人，后来要是被发现死在战场上，就会被列入阵亡名单。12月1日至4日，全团共有140人失踪和被俘，其中114人的尸体后来在战场上被发现。这些阵亡者大部分来自F连和K连。18天之后，第22步兵团在许特根森林的战斗终于画上了句号。
与第22 步兵团对阵的德军
当太阳从东方升起时，第272 国民掷弹兵师981 掷弹兵团出动了两个营，向俯瞰盖村的高地发起进攻。1 营沿着盖村—大豪村公路向南进攻，并朝着通向高地的溪谷推进，与此同时，2 营从盖村向西进攻。两路攻击都没有取得成功，尽管西边的前沿阵地当天曾几度易手。虽然此次攻势没有得到装甲车辆的支援，但是德国空军出动了大约60 架次攻击大豪村—小豪村高地，不过收效甚微。部队伤亡惨重，大部分连队损失近半。在这一天过去之时，伤亡最惨重的一个连只剩下1 名军官和11 名士兵。 第981 掷弹兵团撤回了盖村并将阵地移交给了第353 步兵师。德军最终被逐出了森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