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纪晓岚同年进士的金门高是吴县人，他曾经泊船在淮扬之间，看见岸上有两位老人相遇，并坐在水边的草亭中交谈。

一位老人问另一位：“你最近在忙些什么呢？”

另一位老人回答说：“主人家为了避暑而住在园林里，我每天都会进入他的水阁去看活生生的秘戏图。那真是百媚横生，很值得赏玩。”

“特别是第五位姬妾，她尤为妖艳迷人。我见过她与主人剪发为誓，约定将来在燕子楼中成为像关盼盼那样的人物；又约定如同玉箫重生，再次服侍韦皋。主人都被她感动得哭了。”

“只是呢，我偶然听到她和她母亲私下议论，说主人已经老了，应当尽早积累金银财物，为将来另找归宿做准备。你觉得这样的人可信吗？”

说完后，两位老人一起叹息了好久。

接着，那位老人又问道：“听说他的正妻非常贤惠，是真的吗？”

另一位老人摇摇头说：“那是天底下最善于妒忌的妇人，有什么贤惠呢！因为嫉妒并且大吵大闹的女人，就像是引鱼入渊一样，会把丈夫往外推。这个妇人对待新来的妾室，是很有手段的。”

“若是性情柔弱者，就施以恩惠，允许她们自由出入游玩，不加限制，让她们淫乱荒糜。这样丈夫就会感到羞愧而疏远她们。”

“而对于强势的妾室，她则以礼相待，表面上让她们和自己平起平坐，暗地里却引导她们与丈夫对抗，养成她们骄横的脾气，直到丈夫无法忍受就会赶她们走。”

“如果这两种手段都无法奏效，那么她就会暗地里挑拨，务必使她们关系破裂，两败俱伤。这样的事情也是时有发生的。”

“即使有幸没有两败俱伤，但在同一个房子里也吵骂不断。使得主人进入妾的房间，只见怨语愁颜，而进入妻子的房间，感受到的则是柔声细语和颜悦色。”

“这种情形下，不用问也知道主人常去哪里了。这样的妇人是天下最善于妒忌的，还有什么贤惠可言呢！”

听到这里，金门高佩服他们言之有理，但不明白那老人每日到水阁去是什么意思。

正在思考时，有条官船鸣锣驶来，要收帆停泊。两位老人转眼就不见了，金门高这才知道他们不是人类。

故事出自《阅微草堂笔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