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抢我夫君做驸马,我只提了一个要求,便将人送了过去(完结)

小棉花故事会呀 2024-09-19 13:18:34

公主抢我的夫君做驸马。

我只提了一个要求,便将人送了过去。

她和她的母后一样,看不起我们这些蝼蚁,想偷偷弄死我。

但我会让她知道,失去至亲的滋味。

因为她爱的驸马,是我种了情蛊的人,这辈子只会忠诚于我。

1

我娘被当今皇帝强要之后,生下了我。

而那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自然见不得苗疆出生的娘亲。

对他们来说,我娘不过是个粗鄙的乡野之人。

可我娘也有自己心爱的情郎,却因为被糟践之后,不得不隐姓埋名,远走他乡,带着我东躲西藏,过着凄苦的生活。

即便这样,皇后也不放过我娘,把皇帝不肯临幸她的罪全都加在我娘身上,不远万里追过来,当着我的面杖毙了她。

娘把我藏在了咸菜缸里,却忘了缸破了个小洞。

我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鲜血模糊了我的眼睛,我拼命咬着自己的胳膊才不至于发出声音。

我只知道,一定要为我娘讨回公道。

这样的蛇蝎毒妇,德不配位,根本不配做皇后。

十二年后,我带着捡来的少年郎进京,目的只是让他考取功名,最好高中状元,让所有人都注意到他。

我花了很多年时间布了这个局,不能有半分差错。

少年郎很争气,一路披荆斩棘杀进了殿试,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一匹黑马。

公主自然也注意到了。

身为皇后的长女,公主早已及笄,却因任性妄为,至今还未婚配。

若是今年再不婚配,将来恐将落得个去塞外和亲的结局。

所以她急,皇后也急。

这个时候,长得清风霁月、才华横溢的谢辞行便是她最好的人选。

2

状元游街当天,我看着谢辞行手里拿着的花,目光四处寻找。

我知道,他在找我。

因为我给他下了情蛊,这一生一世只会爱我一人,同时也会无条件听我的话。

公主策马扬鞭挡住了新科状元郎的马车,言笑晏晏地说:「把你的花给我。」

谢辞行自是不肯,毕竟这有好意头的花,对他来说很特别。

他承诺过会把花送给我。

我躲在醉仙楼二楼的房间里,吃着瓜子,看着热闹。

在谢辞行一通有理有据的争论下,公主失了颜面,脸上青一阵,红一阵。

「谢辞行,你给我等着,早晚你会是我的驸马。」

这嚣张跋扈的性子,随了谁呢?

「公主也不可以强抢良家妇男吧,我可是有妻子的。」

谢辞行当街嘲讽地指责她,丝毫没有留任何面子。

不由得,我想起了当年手无寸铁的母亲,被公主她娘杖毙的样子。

当年,皇后高高在上说着:「粗鄙下/贱的村妇,都被野男人糟践了,还敢跟我抢?说!是不是你给陛下送的信,让他接那个野种回京?」

我娘才不是那样的人,我也不是野种。

男人犯下的错,凭什么让女人来承担?

为了保全我,我娘不得不隐藏锋芒,将自己苗疆圣女的身份给瞒住了。

毕竟圣女一世不得婚配,更不能与男人私通。

本来她在遇到狗皇帝之前,想过找自己心爱的情郎说清楚,可上天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最后,她瘦小的身躯,只能窝在那小小的土堆里。

3

谢辞行回到家后,关上门就着急地问我:「娘子,为何不来看我?你说过如果我高中状元,你会非常开心。」

都是状元了,还这么沉不住气。

我轻轻推开他:「我看到了公主要你的花。」

谢辞行像是犯了错的小孩,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虔诚地抓着我的脚脖子。

我却看到他眼底猩红一片:「我没给她,娘子,你不能不要我。」

「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情,答应做她的驸马。」我不带感情地说道。

谢辞行面色痛苦,拼命摇头:「你是我的娘子,这辈子只能是你,我不可能娶其他人的!」

早知道他会这样,捡他的时候,就不给他灌输这种思想了。

那会为了控制他,我告诉他,只有夫妻才会一辈子在一起,如果他想跟我一直在一起,就要叫我「娘子」,听我的话。

其实我们并没有拜过堂,更未曾有过肌肤之亲。

一切都只不过是我拿捏他的手段而已。

我抬起谢辞行的下巴,目光灼灼盯着他。

「你说过,会永远听我的话,不管我说什么都答应。」

当初捡他,就是看中了他的脸。

皇后不是也觉得因为我娘好看,才让皇帝心心念念的么?

那我就还给她一个能让她女儿神魂颠倒的男人。

这张脸,确实好看。

我看到了谢辞行眼底涌出的泪,竟是有股破碎的迷离感。

我连忙移开目光,沉声说道:「答应我的事,就要作数,否则你会承受万千毒虫噬心的痛苦。」

他的泪滴落在我的手背,声音有些哽咽:「若这是你所想,那便如你所愿。」

4

第二日,皇后召见了谢辞行。

他前脚刚离开,后脚公主就找到了我的住所,趾高气扬地说:「我能给他最好的,三省六部官职任选,你能给他什么?」

「我什么也给不了,我只不过是个绣娘而已,节衣缩食只为支持夫君进京赶考。」

她眉毛一挑:「既如此,不如把他让给我,我也会给你一个好去处。」

难道我想错了?

公主会比她娘亲好一些吗?

就在我犹豫之时,她掩嘴而笑,对着身边的小丫鬟说着:「你说金满楼的老鸨能看上这满手粗茧的乡野绣娘吗?」

我的手确实经常用针。

但不是绣衣服的针,是杀人的针。

金满楼是什么地方,我当然知道,一个强买强卖、吃人不吐骨头的妓院。

再清白的姑娘,进去了也不过是达官贵人的玩物。

若有不从,不是屈打成招,就是直接弄死丢湖里。

「没想到母仪天下的皇后,竟生出了如此不堪的公主,就这么草菅人命吗?」

「我要你命了吗?都已然嫁过人了,去那里还能保你下半生衣食无忧,不过是取悦几个男人罢了。」

说得真是轻巧啊,那以后换她来取悦男人如何?

「公主莫非忘了,状元郎当街说过自己有妻子的,如此这般胡闹,不怕当今圣上怪罪?我可以跟夫君和离,但你不能抢。」

「你!好一个巧舌如簧的村妇,来人,给我打!」

「慢着,如果公主确实喜欢我的夫婿,让给你也未尝不可,只是我得做大的,你做小。」

「笑话,我堂堂公主,凭什么做小?」

「那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我可以自动退出,让谢辞行心甘情愿娶了你。」

「什么事?」

5

我依旧跪在地上,抬头看着公主,淡淡说了句:「民妇来自乡野,自是不懂大门大户的礼节,我只不过是想在夫君娶妻之时,能看着他幸福就足矣。」

「所以,公主殿下,能不能让我去观礼?随便安排个什么名头,让我能远远看上一眼便行。」

公主眉头微微蹙起:「仅此而已?」

「民妇也知道公主出嫁,那阵势必定恢宏无比,总得需要一些端茶递水的宫女吧?这件事对公主来说,不过是动动嘴皮子。」

「公主,万万不可!谁知道她有什么歪心思?」那小丫鬟言辞犀利,仿佛我是能吃人的魔。

公主瞪了一眼随行的丫鬟,随后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我。

「状元郎深得父皇喜欢,我自然也不会做出那种有悖伦理的事情,你若只想观礼,小兰,到时候你盯着她,给她安排个洒扫的活儿。」

她浅浅勾起了嘴角,殊不知自己正落入了我的圈套。

公主最后宽限了我一月,说一月后有良辰吉日,她必须要和驸马完婚。

我埋着头低笑,这么急是为何呢?

哦,大概是因为耶律跋已经在进京的路上了吧。

一个月时间,足够那位弑父杀兄的新皇奔赴京城求娶公主。

来京城前,我去了一趟塞外,在那里散布了不少关于昌恩公主的消息。

有些种子一旦种下,将会引起连锁反应,那样的消息飞上几天,恐怕某些人早已心痒难耐。

耶律跋如同他名字一样嚣张跋扈,对美貌的女子向来不讲道理,看上了就直接抢回家,即便是人妻也不例外。

在他的眼里,没有伦理纲常,只有个人喜恶,所以在夺得皇位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手足杀光,抢走了哥哥们的妻妾。

我传了那么久,也就是想让耶律跋有机会进京一趟,求娶这位同样跋扈的公主。

只要他能进京,把朝堂搞得越乱越好。

公主离开后,我哼着小曲儿,浇着花。

谢辞行忽然冲了进来,紧张地握着我的胳膊:「娘子,你没事吧?」

「怎么如此冒冒失失的?今儿见皇后感觉如何?」

谢辞行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语气十分不好地说:「你们都在给我施压,让我娶公主,娶她有什么好处吗?我进京赶考,不过是因为你喜欢,可考上了你却要推开我。」

看着他深邃的眼眸里挂着一丝委屈,我差点就心软了。

「辞行,知道我为什么给你改名为『辞行』吗?」

他紧抿着唇,摇了摇头。

「因为我叫朝暮,朝暮又称『早晚』,早晚都会辞行,说的就是我们,懂吗?」

他眼眶微红,死死攥紧我的衣角,嘴巴微微动着,却一个字也没说出口。

6

我最是不能见他这个样子。

是,我是骗了他,说过夫妻此生此世不会分开,可我们又不是真的夫妻,早晚要分开的。

他比我小三岁,刚捡来的时候又瘦又小,我还以为他是稚子,谁知道转眼不过十年光景,我已经需要仰头看他了。

仍记得他小时候生病之时,就会死死握着我的手,不准我离开。

尽管很痛很难受,他也不会吭一声,但微红的眼神会出卖他。

我勾了勾嘴角:「好久没有跟我练针了,咱们比一局?」

他似乎还未从那悲伤里走出来,就被我拉着他的手爬上了院墙。

「就以那棵树为靶子吧,你要赢了,我答应你一件事。虽然你现在高中状元,但我希望你至少要有自保的能力,才能在这豺狼虎豹都在的地方活下去。」

多余的话不用说,他那么聪明,肯定懂的。

谢辞行一声不吭,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默默地扔着针。

如果那靶子是敌人,那么他能招招致命。

我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很好,非常熟练。只是这包太丑了,还是换一个吧,不配你现在的身份。」

「我什么身份?我要做的不过都是你想让我做的,我不能有自己的选择,我只能听你的!可是你有问过我想要什么吗?」

他忽然爆发了,双手紧紧捏着拳头,死死盯着我,倏尔又松开,垂下了头。

「连这点念想都不留给我吗?这是你第一次给我绣的荷包,之后你总说你很忙,再也没给我绣过。」

「你刚刚说的只要我赢了,就要答应我一件事。那我要你给我绣一个新的荷包。」

他的声音很轻,轻到最后一句话都快听不清了,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我哑然。确实如此,我用绣花的针来杀人,怎么可能沉得下心去绣荷包?

谢辞行先我一步跳下了院墙,我看着他孤寂的背影无声叹了口气。

没办法,他是我唯一能见到皇后的筹码,我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必要时,我就算拼了命也要拉皇后下水。

可寻常百姓哪儿有机会见皇后呢?所以,这次谢辞行和公主的大婚之礼,必须礼成。

改天,或者在我死之前,我一定给他绣一个好看的荷包。

晚上我回房间的时候,谢辞行已经不在房间。

我看着他那床整整齐齐的被子,像是在无声地反抗。

我无奈笑了笑,都这么大的人了,还使小性子。

后来我才知道,谢辞行根本不是使小性子,而是去帮我铺路了。

7

时间很快过去了半月有余,谢辞行官拜翰林院修撰,我们再无见面机会。

他给我来了一封信,大意就是自己现在很忙,有诸多不便,就不回我的家了。

其实哪儿有什么不方便呢?不过是因为那晚过后第二日,皇帝便昭告天下公主即将大婚,大赦天下。

状元郎及第没几日,摇身一变成了驸马郎,整个京城都传遍了他与公主的佳话,好不快活。

我没回信,毕竟答应过公主不会与他再有勾连,而且我还有自己的安排。

每天除了拼命悄悄练习暗针杀人,就是暗中搅乱京中的局势。

每天晚上疲惫地回到家里的时候,看着旁边那张已经十天没有人睡过的床铺,不管多累,我都会花上一点时间绣荷包。

说实话,我宁愿杀十个人,也不愿意安安静静坐着一动不动绣荷包。

可一想到谢辞行最后那个样子,不绣心里又过意不去。

谢辞行收到这荷包,不知道得多开心,因为全是我的血和汗。

那个时候我都没注意到,自己对谢辞行的在意。

我算了算日子,如果耶律跋赶得快一点,说不定还能赶在公主大婚当天到,为了镇住耶律跋一行人,皇帝势必召回三皇子齐荣的兵。

只要我让齐荣相信他母妃的死,是皇帝纵容皇后干的,他会不会起反心呢?

而太子也不是吃素的,究竟是先伙同齐荣一起反,还是保皇帝呢?

总之到时候越混乱,对我越有利,我要的,就是让这些铁石心肠的人,尝一尝人世间最痛的苦。

看着自己的亲人死在自己的面前,他们会不会还无动于衷呢?

我迫不及待想要快点到那一天,迫切想看到他们的表情。

8

公主的贴身丫鬟小兰在大婚前两日就来到我家。

「这个你到时候穿上,随我从后门进,切记不能说话。我对外称你是哑巴,你只能待在院子里,不能乱跑,否则被当作别有用心之人,我们公主可保不住你。」

我挑眉,恐怕那位早就设计好让我在婚宴结束后消失吧。

又或者,可能根本不会给我进去的机会。

不过没关系,只要能控制住小兰,我就能进去。

「多谢。」

我顺手递给她一些碎银,当然,银子上抹了东西。

小兰原本不太好的脸色倏尔挂上了笑脸:「还算你上道,别跟别人说我是谁。」

我特意打听过,小兰是公主的梳头婢女,每天都会接触到公主的头发。

与此同时,她也是个爱财如命的小丫头。

时间不长,毒性虽然渗透不多,但也足够公主突发失心疯。

送走了小兰,我的心堵得慌。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京城最有名的一家茶坊,他们家的果子是谢辞行最爱吃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总是有意无意地想起他,大概是怕计划失败吧。

坐在二楼临窗的位置,我隐约听到了谢辞行的声音。

「那就有劳郑大哥了。」

「可不敢当,将来还请谢老弟多提点提点。」

「提点不敢当,郑大哥就是我的伯乐,能入翰林院多亏了郑大哥帮忙,往后还请大哥不吝赐教。」

不到一月不见,谢辞行适应新身份挺自然的嘛,都已经可以与京城的达官贵人称兄道弟了。

我自嘲一笑,抿了一口茶。

郑泽西堂堂翰林学士,竟然对一个修撰如此客气,驸马爷果然影响力颇大。

9

「明前茶,贵如金,姑娘一人品此茶未免可惜。」

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知道是他来了。

我头也不太抬地回了句:「乡野之人难得进京,自然是品上一壶好茶,才不虚此行。」

「若如此,喝完茶便可离开,品茶不适合独自品,更何况姑娘不懂品茶,就不要随便乱糟蹋东西了,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指不定在那儿还能碰上知己。」

我笑了,不到两日就要成婚,现在特意冒着被监视的危险来赶我走?

抬头我便看到了谢辞行的眼里尽是淡漠疏离,看我像是个陌生人。

我注意了不远处那个一直盯梢的人,没有回他话,别过脸继续喝茶。

他见我无回应,面色终于有些变化,不再多说一个字,拂袖而去。

可我放在桌上的荷包被这家伙给顺走了!

那里面还放着我的钱!

果然心里还记恨着我,说什么让我离开去找知己,不过是气我罢了。

品完一壶茶,天色已晚,若不是店家特意送来一盒茶点,我都不知道账已经结过了。

我放下了捏在手里的细针,第一次觉得用钱解决问题也是个挺不错的方法。

公主大婚前夜,她召见了我。

我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非要在这个时候见我。

还是深更半夜的时候,按道理来说,这个时候她不是应该美美地等着出嫁吗?

等我去了,我才知道,召见我的并不是她,而是将刀架在她脖子上的谢辞行。

「谢辞行,你做什么?!」

我有些控制不住情绪地大喊了一句,对于谢辞行,我有后一步的安排,不能在眼前这个节骨眼出问题。

他勾了勾嘴角:「本来我都安心决定娶她了,可我临时改了主意。」

「谢辞行!你是本公主的驸马!你知不知道你犯的是杀头之罪?!现在放下刀,一切还有商量,明天你还是我的好驸马。」

见谢辞行根本不理会她,她恶毒地盯着我,咬牙切齿喊道:「她不过是个粗鄙野丫头,哪里能配得上你这新科状元?」

公主歇斯底里,珠钗落下,头发散开,刀尖碰到了脖子,流了一滴血,看上去有点狼狈。

「嘘!公主小点声,别闹得大家都知道驸马跑了,明天你就只能乖乖嫁给耶律跋,做他无数小妾的其中一位咯。」

「你胡说什么?!」

10

公主怒火中烧,气急败坏地想去抓谢辞行的脸,被谢辞行轻巧躲开。

我有些讶异于他如何知道耶律跋的事情,毕竟此次耶律跋是秘密进京,刚登上皇位的他怕政权不稳,对进京一事秘而不宣。

谢辞行似乎看出来了我的疑惑,对我浅浅笑了笑,指了指公主的头发。

我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在做什么,他全都知道了!

「公主,若想明天的婚宴毫无差错,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把刀放下,我自会考虑。」

「不是考虑,是必须答应。你恐怕还不知道,今夜陛下密宣耶律跋进宫,是在做最后的决断吧?」

公主彻底蒙了,以为嫁给谢辞行就能万事大吉的她,从未想过自己在出嫁前都还会被父皇再考虑利用。

我注意到谢辞行脸上划过一抹与他性子极为不符的笑容。

虽然很浅,但跟他朝夕相处十二年,我本应对他再了解不过,可刚刚他那笑容却让我感觉十分陌生。

又或者,我可能从来没有了解过他。

被耶律跋震慑住的昌平公主眼里划过一抹泪珠,连连点头:「辞行,我们即将结为夫妻,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他凑在公主耳边说一句话,我站得太远听不清。

但我注意到公主神色复杂地看着我,含泪点头:「我昌平对天起誓,明天会力保林朝暮性命无虞。」

谢辞行啊谢辞行,你到底是傻还是精明呢?

我怎么有些看不懂你了呢?

「谢辞行,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他收起了刀,摇了摇头:「我与你无话可说,毕竟今夜过后,我便是驸马。」

行,长本事了。

公主含情脉脉地看着谢辞行替她包扎着伤口,似乎忘了刚刚拿刀架着她的不是眼前那位一样。

「今夜,你便在我这住下,明日在我眼皮子底下活动,否则我不保证你的安全。」

公主目不斜视,语气淡漠地对我说了句。

看来,谢辞行的话给她带来了不小的底气。

我心里迫切想知道,谢辞行究竟给她说了什么。

11

我终究拒绝了公主的提议,毕竟我还有我的事情没做完。

最后的准备,一定要万全,我才能放心。

就连谢辞行都不知道,我最后的棋子不是他,是当今皇帝。

如果皇帝今天密召了耶律跋,只能说我的计策起了作用。

三皇子齐荣已经被召回了京城,如今他的兵就围着京城驻了一圈。

我跟我娘长得极像,大婚之上皇帝再次看到自己年轻时候风流快活过的人,又会是什么样呢?

我穿上了娘亲最喜欢的湖蓝色马面裙,搭上比甲,梳着她常梳的发髻。

皇帝能动心一次,再见势必也会扰乱他的心,更难牵动皇后的心。

在京的这些日子,我也没闲着,早已查清了当年陷害我娘托人带信给皇帝的人,正是当今太子的亲生母亲。

要说后宫手段最厉害的,莫过于皇后。

她自己生过一个儿子,却因为感染了天花死了,自此皇后再无孩子。

太子齐盛在亲生母亲过世后,主动讨好了皇后,认她做母亲,极力讨好皇后保全自己的地位。

我不信齐盛这人精不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被她所害,只不过在权势面前,选择了隐忍不发而已。

太子不能留,毕竟他娘也有份害死我娘。

我会让他们一个一个都付出代价。

三皇子,必须要反。

而且要反得彻底,直接一击即中,将这些人一网打尽

今日一过,京城就要变天了。

天刚蒙蒙亮,公主府的马车就停在了我家门口。

「小姐,请上车吧。」

这次小兰没来,来的只是一位赶车的老伯。

「有劳。」

我爬上马车,差点踩滑,老伯忽然紧张地扶住我:「你没事吧?」

「没事,谢谢。」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那位老伯直勾勾地盯着我看了好久。

12

「你有什么事情吗?」

「没,没有,小姐身上这身衣服很好看,老奴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赶紧出发吧,别误了行程。」

「是。」

公主府张灯结彩,众人忙碌不已。

今日的仪式是驸马接亲,从公主府出发,一路西行至望远台,在那里举行完整个仪式,新人才会回到公主府。

皇后对唯一的女儿十分宠爱,根本没有想过让她住皇帝赐给谢辞行的宅子。

望远台是举行重大仪式的地方,视野开阔,宽敞无比,选在那里根本不适合我动手。

我也是到了这里,才知道皇帝、皇后都不会出现在公主府。

算计那么多步,没想到最后一步出了岔子。

此时,我就像是置身于孤岛中,不知道三皇子是否收到了我的密信,更不知道太子是不是随帝后一起出发。

如此一来,我那么久的准备,很可能毁于一旦。

就在我焦躁不已之时,早上赶车的那位老伯给我递了个点心:「姑娘,早晨那么早来接你,还没吃东西吧,吃点吧。」

「谢谢老伯。」

等掰开点心后,我才看到里面的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他知道我想做什么,约我在后院假山等。

我立刻将纸条毁掉,小心避开了人群,走了过去。

「你知道了什么?」我警惕地问道,摸了摸藏在袖口的针。

「你一个姑娘家,想对抗皇家,岂能那么容易呢?说说你的底牌吧。」

「你究竟是谁?」

我分不清对方是敌是友,不敢轻举妄动。

但我注意到他的虎口有厚茧,早上原想着他是赶马车的,长茧子很正常,现在我才反应过来,常年握刀的人,也可能长这种厚茧。

他四下望了望:「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

他带着我往更偏僻的一条小道走去。

正如我愿,起码弄死他不至于那么快被人发现。

13

终于,他在一个非常简陋的房间外停了下来。

我没想到公主府竟然还有这么破败的地方。

「知道这里为什么这么荒凉吗?因为这里专门放着被公主杀了的奴婢,十年来,已经存了十二具尸体了。」

我没时间跟他扯别的,只想快速解决。

就在我准备飞针出去的时候,他开口了。

「林锦沐是你母亲吧,我在京城蛰伏这么多年,没想到她女儿居然还活着。」

那即将飞出的针被我强行收回,伤到了一寸心脉,差点吐血。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记得我娘的名字?她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了。」

他回头看我,紧张的样子,让我有些恍惚。

「当年,我跟你娘约定要一起私奔,可我在约定地点等了她好久都没等到,后来我才知道,她被人抢走了。」

他神色痛苦,一行浊泪流出:「是我,害了她。如果不是我,她不会遇上微服私访的狗皇帝。」

原来,他是我娘最喜欢的人,可他看上去也太老了。

「我以为他至少会给你娘一个名分,没想到最后听到了她的死讯。我想过去陪她,可心里想不通,凭什么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活得那么轻松,凭什么你娘就枉死。」

是啊,凭什么呢?!

就凭我们是平民百姓,就注定是贱命一条么?

「你跟你娘长得真像,如果你能出现在狗皇帝的面前,肯定会让他忆起往昔。」

「所以,你带我来这里不单只是为了叙旧吧。」

「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让公主的婚宴成为灭国之灾,但你得告诉我,你的底牌。」

我瞪大了眼睛:「所以,你是耶律跋的人?」

他脸上划过一抹苦涩的笑:「若不是恨他们入骨,我又何必走到今天这步呢?」

「不行,国不能让给他们,我想让他死,但是没想过要灭国。」

耶律跋抢走公主就好,狗皇帝死了也好,但不能抢走我的国家。

「我只需要你在适当的时候,冲到狗皇帝面前就好,就那一瞬间,就是送走他的时候。」

「你想弑君?」

他没有回答我,只带着温和的笑意望着我。

我不知道他对娘亲的爱意能有多深,是否足以他撑过那些时日,但看着他的满头白发,我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回去吧,跟紧小兰,公主的话一个字都不要信。小兰那丫头口无遮拦,反而更好拿捏。」

14

回到主殿,我作势打扫了院子,顺便观察着公主的房间。

距离驸马接亲不到一个时辰,公主也应该差不多梳妆好了。

果然,小兰走了出来,一脸疲惫的样子。

我立刻上前,紧紧跟着小兰,生怕跟丢了。

「你跟我那么近做什么?不是给你安排的洒扫活计吗?」

「已经做好了,等着兰姑姑给我安排别的事。」

听到这个称呼,她勾起嘴角:「给我捶捶腿吧,站了一个时辰,累死我了。」

「是。」

给小兰捶着腿,她微眯着眼:「别说看你人不顺眼,捶腿倒是挺舒服,果然适合做丫鬟啊,要不是我要陪公主出嫁,我都想收你这样的丫头了。」

「兰姑姑竟然要同公主一起出嫁?恭喜兰姑姑。」

她忽然凑近了几分:「你可别瞎说,恭喜什么!公主是什么身份,她只想一世一双人,我们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媵妾的。」

好一个一世一双人啊,抢别人的夫婿成就自己的佳话。

给小兰伺候舒服了,她像倒苦水一样控诉了公主的毛病,最后还恶狠狠瞪了我一眼:「你敢乱说出去,我就撕烂你的舌头,将你杖毙扔进乱葬岗。」

听到「杖毙」二字,我浑身一阵激灵,那记忆深处血肉模糊的样子瞬间刺痛了我的眼。

皇后必须死,否则困扰我十多年的噩梦难以平复。

「喂,你怎么回事?怎么不继续按了?」

「兰姑姑,时辰到了,也该出发了吧。」

我仰头看了看天,让自己的泪不至于流下。

「急什么急,驸马都还没到,你是不是不知道我是公主的心腹?」

今日天色不好,阴云密布,看样子不一会就会下雨。

也不知道此时公主的心情如何。

「兰姑姑,我想跟着去观礼,还请兰姑姑帮帮忙。」

我给她手里塞入了不少碎银。

她才有了笑脸,傲慢地抠着指甲说:「本来你没这个机会的,不过既然你这么上道,让你看一眼也无妨,仅一眼就得退下。」

本来她是想要我穿上粗使丫头的衣服的,但出发前她被公主叫走了,我默默跟在了车队最后面。

谢辞行鲜衣怒马、清风霁月的样子,让大街上的人都在欢呼。

昔日状元游街的盛况再次出现,我埋着头,不敢多看一眼。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的目光似乎在我身上停留了一瞬。

15

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朝西进发。

越往前走,我的心越不安。

冥冥中似乎有一股隐藏的危险在靠近。

我深知今日之事不会那么顺利,毕竟我势单力薄,一箭三雕简直是痴心妄想。

但这也是我唯一的机会。

终于到了望远台,我看到了高高在上的皇后和皇帝,伉俪情深,携手落座。

我的指甲掐进了肉里,才不至于立刻冲上去了结她。

司礼监的人唱诵着礼歌,仪式正式开始。

我看到了太子、三皇子,以及耶律跋等人悉数落座观礼,皇帝皇后距离最远,坐在最高处。

我隐在人群最后方,默默计算着时间。

繁复的流程至少需要半个时辰,若是天降大雨,所有人都会撤到望远台一侧的殿内,那便是我动手的最好时机。

「你在做什么?还不快去牵着裙摆!」

被人喝止了一声,我才惊觉,刚刚站在我前面的那个宫女不知何时没了踪影,我硬着头皮走到公主身后,替她牵着裙摆。

身侧各四名童男童女护送着她登上台阶,谢辞行在公主身边,身形挺拔。

忽然,我感觉心口一阵绞痛。

也许是刚刚见那老伯之时,不小心伤了心脉。

台阶一共十八阶,公主踏上最后一阶之时,大雨倾注。

「吾儿,快进殿内。」

皇后连忙站了起来,对公主招着手。

司礼监的人立马大声喊道:「天降雨水,赐财又赐福,福泽源源不断,恭喜陛下皇后,恭喜公主。」

如果能进去殿内,简直天助我也。

就在所有人都往望远台一侧的殿内走的时候,耶律跋忽然高喊一声:「陛下不能言而无信啊,昨夜才说把公主让给我,今日出尔反尔算什么呢?」

他是唯一一个可以带着兵器入座观礼的人,此时他从甲胄里抽出一柄短剑,剑尖直抵皇帝的喉咙。

变数来得太快,以至于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挤开。

「保护陛下!」是太子的声音。

人群乱作一团,我被人推倒跌落在地,同时看到了三皇子往殿外退了一步。

他在布局!

16

此时,我离皇后有十步开外,中间隔了好些人。

皇帝脸色不变地笑了笑:「众爱卿勿担心,只不过是一个玩笑。」

耶律跋壮如牛,脸上的横肉抖了抖,似乎在等皇帝的下句话。

「最后谁拜天地,谁即为驸马。」皇帝环视一圈,大声宣布。

我后知后觉,谢辞行不见了。

耶律跋大笑三声:「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昌平公主,今日就跟我大婚了。」

这场闹剧让司礼监的人大喊使不得,被耶律跋一剑刺穿喉咙,扔在了门外。

而刚刚叫嚣着保护皇帝的太子,此时也灰溜溜地躲在了柱子后。

昌平公主自是不肯,拿下来挡脸的团扇,冲着皇后喊道:「母后,我不要嫁给他!」

但为时已晚,耶律跋死死握住了昌平的胳膊,把她往自己怀里一带:「我们契丹族成婚没你们汉人那么复杂,我倒不介意直接入洞房。」

耶律跋将昌平强行拖到了后殿,忽然冲进来了一群风格迥异的壮士将我们这群人团团围住。

皇帝脸色非常不好,但也不再出声,在场的所有人更不敢再多说一句。

我猜他知道自己此时就好像被人拿捏了咽喉,瓮中捉鳖随时会上演,只能忍气吞声,任由耶律跋胡作非为。

「父皇!母后!救我啊,不要!」

三皇子迟迟未出现,恐怕已经做出了决断。

看来我今日所谋之事,成了七八分。

有血性的士兵大喊着与那群契丹壮士抗衡,趁着现场乱作一团的时候,我整理好了头发,朝着皇后走去。

皇帝的命自有人收,而我要做的,就是让那个恣意草菅人命的妖后死。

此时只有一小队人将帝后围成了一个圈。

皇后不顾形象地抓住了皇帝的手:「你不能这样狠心,你明知道平儿是我现在唯一的骨肉,凭什么为了你自己出卖平儿?!就连太子我也不想要,是你硬塞给我的!」

「谢辞行我都不满意,但平儿喜欢也就算了,可耶律跋他是什么人!谁不知他狼子野心,只会糟践女人!」

皇帝烦躁地推开皇后:「滚开!没看到朕现在也是生死存亡的时刻吗?」

他回头便看见了我,惊讶地说道:「你,你怎么在这里?」

因为他这句话,没有人拦着我靠近皇后。

我微笑着走到皇后身边,拂袖而起,一根细针扎入了她的耳后。

为了这一天,我苦练十二年,用几分力道能刺得最深还不易被人察觉,是我的看家本领。

毒针刺入,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毒素就会深入骨髓。

到时候,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只会成为一具满脸铁青、奇丑无比的尸体。

「我为何不能在这里?陛下可知你的好皇后,杀了你多少妃子和儿子?罢了,你可能也不在乎。」

「沐儿,朕最是喜欢你,当年朕原本就想带你回宫,可这毒妇说你擅长蛊术,只会迷惑人心,可我进宫后还是放不下你,后来再去寻你,可惜你已不在。」

堂堂皇帝,自己的女儿在大庭广众下被人掳走欺凌,狗命都快没了,他还有时间在这里风花雪月。

国之威严何在?

「你瞎说!本宫向来母仪天下,堂堂正正……」

皇后还没说完,就匍匐在地,惊恐地看着我:「你,你对本宫做了什么?」

「说呀,怎么不继续了?」

17

她嗓子突然失声,说不出来一个字,面色僵硬地看向皇帝。

狗皇帝现在才缓过来,扫了一眼四周,他的人已经被杀了不少,只剩十几个高手还在负隅抵抗。

「来人!快给朕把这些刺客给捉住!活捉!」

皇后痛苦地抓住了皇帝的脚:「你不能……不管我,全靠我,你才坐上了这个位置。」

狗皇帝一脚踢开了她,打算往外冲:「快!护送朕出去,朕的带刀侍卫呢!都去哪儿了?!」

皇帝被人簇拥着往外跑,根本不管已经毒发的皇后。

恐怕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会出现这样的乱局。

「儿臣救驾来迟,还望父皇恕罪。」

三皇子姗姗来迟,堵在门口跪下大喊道,脸上一脸焦急,却迟迟按兵不动。

「荣儿,来得正好,快把他们都给我杀了!」

「父皇忘了,动兵需要兵符,军令如山,只看兵符,不看人。」

「儿臣的兵符,在入京前,就被父皇收回去了。」

齐荣压低声音,盯着皇帝说道。

我果然没看错人,三皇子最能沉得住气,杀伐果断,有帝王之相。

「今日是你阿姊大婚之日,朕岂会带上兵符?」

「那都是你的兵,先给耶律跋一点颜色瞧瞧。」

「父皇说错了,那都是陛下的兵。」

皇帝假意温和,但目露凶光出卖了他。

三皇子起身那一刻,皇帝倒下了。

他还没动手。

动手的,是谢辞行。

我看清了那如牛毛般细针直端端插入了狗皇帝的太阳穴,紧接着穿过了他的心脏,刺破了他的喉咙。

「陛下驾崩!传我令,太子伙同耶律跋造反,如遇反贼格杀勿论!」

三皇子起身,拔剑带着将士踏破门槛,揪出了太子。

太子此时并未守在皇帝面前,而是趁众人不备蹲在皇后跟前,踩着她的手。

「不是挺威风么?瞧不起我?呵,我看以后谁还敢瞧不起我!」

「你这种人,只配去下地狱,让阎王惩罚你!脑子不好的愚蠢妒妇!」

皇后愤恨地盯着太子,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最终什么也说不出口,脸色铁青含恨而终。

我笑着吐了一口鲜血出来。

谢辞行在我倒下之前扶住了我,抱着我去了后殿:「娘子,睁眼看看你的仇人都是怎么死的。」

「我为你报仇了,以后你就乖乖做我的娘子,好不好?」

谢辞行的话轻轻柔柔,我无力地靠在他身上,努力睁大了眼睛,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昌平公主捂着胸前的碎布,无视耶律跋身首异处,双眼迷茫地看着三皇子:「三弟,我驸马呢?我还没跟他拜天地!」

「辞行,辞行你过来!」

她转头见到谢辞行,撕心裂肺地喊着。

而谢辞行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只冷漠地说了句:「既然都不是处子之身了,去金满楼也卖不出什么好价钱,不过听话一点,至少能保你下半生衣食无忧,不过是取悦几个男人而已。」

这话,不是当初公主对我说的吗?

谢辞行他怎么知道……

18

万幸,耶律跋只沉迷美色,失去先机,家国保住了。

只是那位老伯是否还安好呢?

在一片打打杀杀中,我终是抵不住心脉寸断之伤,彻底晕了过去。

常年的仇恨让我必须撑着,一朝大仇得报,整个人好像被抽干了灵魂。

我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娘亲温柔地摸了摸我的脸,柔声细语说:「朝暮,你做得已经很好了,不能被仇恨蒙蔽双眼,珍惜眼前人。」

我眼前,还有人么?

对,谢辞行!

他的情蛊还没解,我要恢复他的自由身,不能再被我束缚。

从梦里挣扎着醒来,抬起重重的眼皮之时,我看到了那张近在咫尺的精致的脸。

谢辞行正在用嘴渡药给我。

见我醒来,他紧张地站了起来,连嘴边的汤药都忘了擦,涨红着脸语无伦次地说:「你好几天没醒,大夫说,喝药,对,喝药。可喂不进去,我才……」

我一把握住了他的手,用力一带,对准他的唇吻了上去。

他的唇是甜的,一点也不苦。

药碗跌落在地,清脆的响声掩盖了谢辞行的慌乱无措。

我看着脸红气粗的他,忍不住笑了。

「阿行,你身上的蛊解了,以后我们再无瓜葛。」

他连忙捂着嘴:「你,你刚刚只是在为我解蛊?」

「那不然怎么吸出你体内的蛊虫呢?」

「可是,我愿意一辈子跟你在一起,只听你的话。」

见他一脸懊恼又委屈的样子,我哭笑不得,笑着笑着流出了泪。

我轻轻勾住了他的手:「骗你的,阿行,我喜欢你,我也想跟你一直在一起。」

他有些手足无措,但激动的心情难以言表,最终紧紧拥住了我。

为我所谋之事,他又何尝不是付出了代价呢?这次能活下来,多亏了他。

「我昏睡了多久?」

「五日。」

「如今新皇可登基了?」

「快了,太子沦为了阶下囚,皇帝皇后在那场谋反中死于叛军手下。」

「那公主?」

「在送去金满楼的路上咬舌自尽了。」

谢辞行对自己不喜欢的人,真是绝情。

「你还真的送啊?」

「那不然呢?她敢怎样对你,我就敢怎样对她。」

好像这种感觉也挺不错的。

19

后来,在谢辞行的帮助下,我再次见到了那位老伯。

原来他根本不是耶律跋的人,只是假意示好,实则早就投靠了三皇子。

至于为什么会长这么老,是因为练功走火入魔,一夜白发。

「我本是剑冢弟子,一次偶然机会与你娘遇上了,那个时候年轻气盛,哪里知道庙堂之事?两人暗生情愫,谁料还未定终生你娘就被那个杀千刀的给……」

他流下两行浊泪,若是娘亲在天有灵,心里也算是得了安慰。

世事难料,他为娘亲守了那么多年,至今仍未娶妻。

「谢家那小子,是有点本事的,你恐怕还不知道他父亲是谁吧。」

「谁?」

我看着远处的谢辞行,心里咯噔一下。

该不会,他有什么事瞒着我吧。

「他父亲是曾经的丞相,母亲与三皇子的亲母一母同胞,所以他算是三皇子的表弟。」

他身世竟如此显赫,可为什么我遇到他的时候,他那么狼狈?

「丞相被皇后一族诬陷,狗皇帝根本不查清就下令灭门整个谢家,三皇子亲母以死谢罪勉强保住了自己的儿子,可谢家唯一的命脉就此没了下落。」

原来如此,难怪我捡到他的时候,他只说自己姓谢,别的什么都不记得。

辞别老伯,我与谢辞行一路无话回了家。

「娘子,你别这样,我害怕。」

呵呵,怕。

他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心志恐怕比我还强大。

「别叫我娘子,我们根本没拜过堂,如果你想继续留在京城,那么我们只能分开。」

谢辞行勾着我的小指,掏出那个我未绣完的荷包:「娘子,答应我的事,是不是应该做完?」

这厮!

「绣完再走,好不?」

罢了,也不急于这几天。

可我万万没想到,也就是这多停留的几天,他瞒着我把喜宴的整套流程给搞完了。

20

谢辞行带着我离开了京城,回到了我们以前生活过的地方,置办了一个小院。

「浮世三千,吾爱有三。日、月、卿。日为朝,月为暮,卿为朝朝暮暮,往后余生由我伴你。」

「你愿意嫁给我吗?我会守护你一生一世,无论健康或是疾病,我都爱你,永远照顾你。」

他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么油腔滑调?

好像换了个人似的。

「从我被你捡到的那天起,就是我的新生,其他的事情都比不过你的事。」

他牵起我的手,单膝跪地,眼眸莹润着泪光。

「朝暮,能给我个机会娶你,好吗?」

那一刻,我觉得整个心满满胀胀的,手指碰到了曾经被他欺瞒,又怕耽误他的仕途,那些曾经在我心里堵得发慌的事情,忽然间像是过眼云烟,瞬间消散。

「我愿意。」

他呆愣一瞬,忽然蹦了起来,把我抱着转了好几圈。

高声欢呼得像个小孩子。

我们都无父无母,不用拜高堂。

仪式简单到只有我们二人拜完天地。

「接下来,我们夫妻对拜!」

谢辞行眉眼漾着笑意,脸上的灿烂比当时娶公主好看了百倍。

对拜完后,他捧起了我的下巴:「娘子,现在可以亲亲了吗?」

这人真的是太实在了。

我反手扣住了他的后脑勺,主动亲了上去。

当天晚上,我们房间的红烛都没熄过。

家里没有别的人,谢辞行咬牙切齿地说:「下次我一定要找几个小丫鬟,多备几桶热水一直等在门外。」

我的脸掩在被子里,头都不好意思伸出来:「那不是要羞死了!」

「娘子还怕羞啊?让我看看哪儿羞了?」

谢辞行这个坏人!

真的很坏。

不仅坏,花样还多。

我怎么就一时糊涂答应了他啊?!

早知如此,还不如他就留在京城,至少忙碌点,也不至于天天在家黏着我。

「娘子!我给你带了新鲜的马蹄糕,快来。」

「哎,来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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