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离开山林，又开始想念了。 昨天早上，妻子去学校加班，我送孩子去画画。 平静无事的周末，我约朋友吃早餐，吃完小城的特色早餐——水煎包配豆腐脑。深秋之日，我们不约而同走向了山林。 商洛到处是山，在商洛生活工作那几年，走了很多山，可是到如今，仍有太多太多的山不曾去过。 我们开车，离开了小城，走进了一条山沟。 山沟人不多，幽深的水泥路两旁分布着片片农田，大多已荒芜。 每前进一处，即可看见几处农宅，偶尔有一个人影，多为孤寂的老人。 有些农宅建的颇为壮观，新格局，有豪富气派，再以四周疏淡清雅的山林为背景为陪衬，更有一种富贵且风流的韵致。 屋前柿子树，浓绿的叶子早已藏不住橙色的果实，再这样一个日子里，已登上前台，带着笑意，在晨雾中灿烂着。 走到山谷的顶端，路开始盘旋而上，不多时，登顶。 山顶视野开阔，脚下的森林，山脉渐次展开，伸向远处，在以山为背景的画布上，山的轮廓悠然舒展。干湿浓淡、抑仰俯卧很是得法，我想，大自然受百千年来风雅之士的企慕不是没有道理的。 下车，走入林中，有熟悉的感觉，有回家的感觉。 曾几何时，人以森林为家，休养生息，全赖于此。 文明的进化，让我们一点点远离。但毕竟，文明的历史与我们野性的历史相比，时日几可忽略。 我想，人都携带着强大到超乎我们想象的大自然基因。 山林里，地面潮湿，有一层很厚的枯叶。橡树林里，到处是饱满润泽的橡子，我捡了一小袋。说是可以食用，与人而言，岂止是吃，就是看看也是好的。 那是大自然的艺术品。 你说它是雕塑，那器型圆润，有圆有扁，有高有矮，线条时而硬，时而缓。 你说它是绘画，设色沉稳老练。五分熟时，一律嫩青，八分熟时，有绿有红，等到十分熟时，枣红秋梨差可拟。 你说它是音乐，那也未尝不可，结在高处的打在低处的叶子上，声音清脆，似扬琴。落在树枝上，声闷而木，似大提琴，掉在地上湿润的枯叶上，声短而沉，似亚美尼亚的嘟嘟笛了。若是一阵秋风扫过，那简直就是一曲山林橡子交响乐了。 想想，在这无人的深山，皓月当空时，清风轻掠，一枚橡子清越的声响是真可惊破岑寂的。一瞬即可永恒，万端只作一念，那该是何等妙境！ 山林的野性与柔情，竟是这般混融一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