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3年春,驻防太行山的三个国民党军长开会,会后合影出现在日伪的报纸上,军统少将文强大惊:三人中,肯定有人要投敌。
驻防在太行山区的国军,主力为二十四集团军,总司令为庞炳勋,辖刘进的二十七军(属于胡宗南集团)、马法五的四十军(庞炳勋的起家部队)、孙殿英的新五军。
“中央军”二十七军控制产粮区,与缺粮的杂牌军四十军、新五军矛盾很大。为了协调关系,由重庆派驻新五军的少将高参文强充当联络人,协调三方关系,马法五、孙殿英前往二十七军军部,与刘进进行谈判,会议期间,第一战区长官蒋鼎文的代表也到了。
会上,三方尽管有矛盾,但有蒋鼎文的代表、重庆的代表文强在场,刘进不得不妥协,同意放出部分粮食。会议将结束时,蒋鼎文发来电报,称长官部可拨出一笔钱,用于接济四十军、新五军购粮,并成立所谓的”统筹委员会“,由庞炳勋兼任主任,孙殿英、刘进兼任副主任。
会后,孙殿英见马法五的随员带着相机,便热情的拉着刘进、马法五合影。
几天后,河南日伪的报纸上发布了一条消息,称太行山的国军三个军长正在和日军“和谈”,消息配的照片,赫然正是孙殿英、刘进、马法五三人的合影。
此事惊动了第一战区和重庆,蒋鼎文、戴笠先后向文强发去密电询问。文强觉得不对劲,日伪的报刊,经常发布不实的消息,可照片却是如何搞到的?三个军长中的一人,肯定和日伪有联系。
文强去二十四集团军总部见庞炳勋,庞炳勋说:“文高参,蒋长官来电诘问,我也是一头雾水。不过我可以保证,绝对不是赓虞(马法五的字)干的。”
文强说:“孙军长向我告密,说照相的人马军长带去的人。”
庞炳勋苦笑说:“孙老殿心机可真深,会后洗出的照片,一半都被他要去了,要我说,这件事就是他干的。”
文强说:“我也是这个看法,孙老殿太不可靠。”
庞炳勋说:“我的三个头衔(二十四集团军总司令、国民党河北省党部主任委员、河北省主席),孙老殿居心叵测,一直想谋取。二十七军,无论是之前的范汉杰,还是如今的刘进,都另有任务(指监视杂牌军)。我看起来风光,可三个军长,除了赓虞听我的话,其他两个人,我能指挥的动谁。”
文强回到新五军驻地后不久,蒋鼎文又发来密电,说得到情报,孙殿英派亲信李国安和日伪密谈,让文强务必尽快核实,看庞炳勋有无参与其中。
孙殿英不知从哪里听到了风声,在文强去找庞炳勋时,将他拦住。
孙殿英以信誓旦旦的语气说:“文老弟,到处都在传我要投敌,这可是天大的冤枉啊。这一定是庞拐子背后搞的鬼,我气得一晚上都没睡着。我在上山听人说,鬼谷子有两个徒弟,叫孙膑和庞涓,两人后来斗智斗勇,至死方休。没想到,孙、庞斗志又出现了,我是个粗人,肯定斗不过庞拐子。”
孙殿英一面说自己是老粗,一面又以孙膑自居,听得文强是又气又笑。
文强不便和孙殿英翻脸,敷衍一番后离开,等到总部时已是深夜。庞炳勋拿出一封电报稿递给文强,说:“我已向蒋长官申诉,说绝对没有参与。”
在文强将来之前和孙殿英的谈话讲述后,庞炳勋气得一拍桌子说:“我没读多少书,可也知道孙膑、庞涓斗智,最后是庞涓被射死了。就在一周前,我的防区出现几个可疑的人,在哨兵审问时支支吾吾,其中一个哑口不语,应该是日本人。几个人在向总部押送途中,被埋伏的武装给劫走,向着新五军防区方向逃跑。”
文强说:“二十七军也有类似报告,说防区出现可疑人员,但由于拿着新五军军部发放的通行证,也不便抓人。”
庞炳勋和文强一直谈到天亮,但却没有应对的办法,主要原因是庞炳勋这个总司令有名无实,在三个军中,以四十军兵力最少、装备最差。如果真的闹翻了动手,庞炳勋未必是孙殿英的对手。两支杂牌军内讧的话,以“中央军”自居的二十七军,只会是在一边看热闹。
最后,由庞炳勋、文强各写了一封密信,由河北省党部书记长张宝树拿着去洛阳交到蒋鼎文手中。两封信的内容大同小异,大意就是日军或将进攻太行山,孙殿英拥兵自重很不可靠,希望蒋鼎文能另派部队前来,将新五军换走云云。
为了避免引起孙殿英的怀疑,文强没有多逗留,在天亮后就告辞离开。文强回到驻地后,日军要大举扫荡的风声,一天比一天传的紧。蒋鼎文眼见大战在即,认为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将新五军调走,加之一时间也无去换防的部队,便将庞炳勋、文强密信暂时压下没有去处理。
4月中旬,日军集结三个师团的兵力,从东、西、南三个方向,分成十几路,向二十四集团军的防区杀来。
孙殿英下令部队高举白旗,向日军投降,文强见势不妙,带着特务队自行杀出包围圈,在一个月后,辗转来到了洛阳。
蒋鼎文见到文强,惊奇的说:“有说你跟着孙殿英投敌,也有说你战死了,没想到竟然能冲出来。”
新五军的投降,让二十七军和四十军的防区被拦腰截断,门洞大开,很快就被击溃。投敌的孙殿英,带着日伪军将庞炳勋藏身的山洞包围。
庞炳勋在半推半就之下,跟着孙殿英下山,边走边骂:“你个孙麻子坏我名节,我本来是要做岳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