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1月19日,在军法会审中,何应钦问韩复榘:“你为何把济南放弃了?”
韩复榘说:“你们为何不守上海?”
何应钦大怒,说:“上海打了三个多月,死了那么多人,怎么叫没有守?你不战而弃济南,军委会、战区长官部让你退守泰安、兖州,为何不听命令?”
韩复榘梗着脖子说:“你们为何不退守苏州、常州、南京呢?”
审判结束后,鹿钟麟叹气说:“韩向方这个脾气太坏了,这样说话不是自寻死路吗,还让人如何给他求情。”
一周前,老蒋在开封召开北方将领会议,韩复榘带着孙桐萱等亲信去参会,会议中途休息时,韩复榘正和身边的宋哲元等人聊天,刘峙走过来说:“向方兄,委员长有事商量,跟我去一趟。”
韩复榘跟着刘峙来到门口时,被刘峙拉进了一旁停靠的汽车后座。韩复榘刚坐下,两个卫兵分左右进入后座,将韩复榘控制住,前排副驾驶的军官也随即掏出手枪,警告韩复榘不要乱动。
刘峙一挥手,汽车向火车站疾驰而去。车到火车站后,韩复榘被押上早已停候的专列,汽笛声响后,火车开离站台。火车上有一连宪兵和几十个特务,韩复榘这下是插翅难逃。
韩复榘带到开封的卫队,被刘峙派兵包围缴械。刘峙将收缴的武器并未上缴,而是私自留下,之后卖给了武器短缺的川军,发了一笔横财。此事在两年后被人告发,但在老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之下,不了了之。
老蒋在韩复榘被带走后半小时,来到会场宣布了其几大罪状,主要为不听号令,弃地逃跑;拥兵自重,对抗中央;截留税款,营利肥己等。
韩复榘是山东省主席、第五战区副长官兼第三集团军总司令、陆军二级上将,这样的一方大员骤然被抓,让参会人员面面相觑,尤其是那些杂牌将领,心中惴惴不安。
老蒋见会场出现骚动,当即表态说只针对韩复榘一人,不会牵连其他,并宣布让于学忠代理第三集团军总司令,孙桐萱任副总司令,在于学忠到任前主持军务。
众人这才稍安。老蒋主持完会议后,带着白崇禧等人飞回武汉,下令对韩复榘进行军法会审,以何应钦为审判长,何成濬、鹿钟麟为副审判长。
孙桐萱回到曹县总部后,召集军、师长开会,说:“大家联名给委员长发个电报,表明态度。”
55军军长曹福林说:“抓韩主席是委员长的命令,这样做不是公然对抗吗,不妥。”
孙桐萱说:“我们又不是造反,只是为了救人,只要第三集团军的弟兄们一条心,韩主席的命起码可以保住。”
见其他人低头不语,孙桐萱说:“韩主席再有不对,对我们至少是不错的,这个时候不能不管不顾。”
曹福林等人态度松动,但在看了孙桐萱的电报稿后认为措辞过于激烈,几经修改后,由孙桐萱领衔,曹福林等人署名,给军委会发去电报,大意是要求将韩复榘释放,让其戴罪立功云云。
老蒋对孙桐萱等人的联名电未置可否,几天后,于学忠来到曹县总部上任。新的总司令来了,第三集团军的主要军官,对营救韩复榘也就不那么积极了。
孙桐萱见状,只得放弃联合第三集团军将领施压,逼迫老蒋放人的打算,他派张钺去武汉活动,叮嘱说:“放不放人都行,只要能保住韩主席性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先带六万大洋过去,不够的话给我打电报,我这边再想办法筹钱。”
张钺去武汉不久就回来了,对孙桐萱说:“我去见了何应钦、鹿钟麟、何成濬,他们说韩主席是委员长点名要严办的人,求不得情。”
孙桐萱问:“韩主席你见到了没有?”
张钺说:“人被关在军法处在汉口的一处小楼,门外由宪兵把守,楼内是戴笠派去的特务。没有委员长的同意,外人不得进入。”
孙桐萱还想再寻办法,老蒋委任沈鸿烈为山东省主席,曹福林为第三集团军前敌总指挥,并派蒋伯诚为军委会的代表驻留,监视韩复榘旧部亲信的一举一动。
曹福林向军委会状告五十六军军长谷良民,说他丢失周村、博山等地,动摇军心。谷良民和韩复榘关系很好,他与韩复榘约定在长女长大后,许配给韩复榘的次子为妻,定了“娃娃亲”。
老蒋为了分化第三集团军,将谷良民调任军委会中将参议。张钺事没办成,将六万大洋交还给了孙桐萱,孙桐萱拿出五万给了谷良民,谷良民拿着这笔钱去重庆办起了工厂。四年后。谷良民的大女儿高中毕业,他信守约定,将女儿送去完婚,考虑到韩家的处境,还给了一笔不菲的嫁妆。
第三集团军的大权被于学忠、曹福林控制,孤掌难鸣的孙桐萱,只得放弃营救韩复榘。
军统大特务文强回忆,韩复榘被抓后,从他的住所搜出的密电稿中,有几封是给刘湘、龙云发去的,从内容来看,韩复榘打算将部队一路撤到汉中,继而入川,和西南地方势力联合。
韩复榘还给宋哲元发去电报,主张联合起来,但宋哲元认为到了这个关头,不应再搞这类小动作,转而向老蒋告密。
老蒋本就对韩复榘很不满,这下是杀心大起。知道内情的白崇禧,对人直言说:“韩向方的问题复杂而严重,非死不可。”
1月24日傍晚,戴笠派两个特务将韩复榘枪杀在关押的小楼。
韩复榘被杀,并未影响第三集团军官兵的士气,他们后来参加了诸多战役,浴血奋战,洗刷了不抗日的污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