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2年11月,我们铁道兵19团,从山西灵丘开赴河北三河,修建“通陀铁路”。来到三河县后,我们二营住在大枣林公社错桥大队高庄村。 在七十年代,部队初到新地方,多数住民房。虽然住在乡亲们家,但我们都很注意军民关系,经常帮助老乡们做好事。当时,我们二营卫生所的五个人,伊军医、郭助理军医、卫生员小岳、小刘和我,住在一位姓高的老乡家。我们住前院新房子,高大叔一家住后院老房子(在当时,乡亲们就是这样的好,总是把最好的都留给我们)。 高大叔年过四十,他的二儿子,与我们三个卫生员年龄相仿,经常来到前院玩,与我们非常熟。在每天充实的工作中,两个月的时间是转瞬即逝,转眼就来到了年底。1973年的春节将至,真可谓是瑞雪兆丰年。从腊月二十九晚上开始,一场纷纷扰扰的大雪,就一直下个不停。记得腊月三十那天早上起床,当我们推开门一看,外面真是雪白的世界,无论是屋顶上,还是地上,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让人看了,不由得感觉心旷神怡、游目骋怀。 早上吃过早饭后,我们三个年轻的卫生员,就一起爬到高大叔家的屋顶上,把屋顶和院子里的落雪,打扫得干干净净。在扫雪时,高大叔和高大婶,还一直站在旁边跟我们聊天,整个院落,真是充满着一片欢声笑语。在当时,乡亲们的生活条件,还是比较拮据。整个高庄村,只有一台12寸的黑白电视机,放在村小卖部屋后的窗户上。虽然放置天线的树很高,但接收到的信号还是非常不好,经常是“未见其人,只听其声”(信号不好,电视机屏幕总是有“雪花影”)。 大年初一晚上,虽然是新年的第一天,但我们按照部队作息时间,还是在九点按时熄灯,准备睡觉。但那晚,我们刚躺下不久,窗户就被敲响了。见状,伊军医就连忙问是谁,然后窗户外就传来了高大叔的声音,说有事找我们,让我们到后院一趟。听了高大叔的话,我们以为有要紧事,于是纷纷起床穿衣,踏着雪,一路小跑到后院。 但没想到,当我们到后院推开门一看,只见炕桌上已经摆好了四五碗凉菜,大锅里还正冒着热气,不知道在煮着什么。因为天太冷,高大叔的几个孩子都睡了。我们一进屋,高大叔就热情地招呼着我们上炕。一边招呼着,还一边说,“娃儿们,过年了,你们住在我家, 没有什么好东西招待你们,就凉拌了个萝卜丝,还有咱自家腌的酸菜 ,别嫌弃,大叔请你们吃顿饭。” 高大叔说的很诚恳,我相信,他跟高大婶说要请我们吃饭,一定是真心真意的。但没办法,我们是战士,有纪律。于是,高大叔话音刚落,伊军医和郭医助,就立刻坐在炕沿上,对高大叔反复地解释着,说我们部队有纪律,不能拿乡亲们一针一线,更不用说吃乡亲们的粮食了。况且,当时的乡亲们,也是真不容易,我们怎么忍心。 伊军医和郭医助,他们两人坐在炕沿上,足足给高大叔解释了半个小时,我们三个卫生员站在旁边,也不时地补充着说,我们不能吃这顿饭。最后,高大叔无可奈何,记得当时,高大叔叹了口气,然后说道,“娃啊,你们每天干活,真是不容易,叔非常心疼你们。叔也知道你们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但这是叔和你们婶子的一片心意。既然你们不吃,叔也不勉强。”听高大叔说完话,我们感觉大叔的心情有点不好,于是就连忙上前安慰,说等将来我们退伍了,一定来陪大叔你好好吃一顿饭。 到了这时,高大叔的脸上,才又重新露出了笑容。记得那晚,告别了高大叔,在踩着雪回前院的路上,我的心情非常高兴。因为这无疑,就是军民鱼水情、军民一家亲的最好体现。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