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6年10月,兵败的吴佩孚带着卫队逃到邓县,于学忠带着手下六个师长出门迎接,态度一如以往,这让吴佩孚感动不已。
于学忠是吴佩孚的蓬莱老乡,早年在湖北当直军团长时,因表现突出引起吴佩孚的重视,将他破格提拔为混成旅长。
北伐开始时,于学忠已是吴佩孚部的第九军军长兼荆襄总司令。归他节制的部队有六个师。
吴佩孚在丢失武汉后,手下将领纷纷动摇,他环视一圈,也就只有素有忠义之名的于学忠可为依仗。
得到吴佩孚要来的消息后,于学忠带着六个师长及一众旅、团长在邓县的军部数里外,列队迎接“吴大帅”。吴佩孚几番起落,深知事态之炎凉,见于学忠对他执礼甚恭,心中暖流涌现。
吴佩孚是北伐中,第一个被击溃的军阀,他在失去对两湖的控制,退入河南后,陷入了从潼关东出的冯玉祥的西北军、由武汉北上的北伐军的两面夹击。
吴佩孚和于学忠商议后,决定移师豫东,再图发展。不料,于学忠部驻防新野的师长阎得胜、毛永恩等人按兵不动,其他部队长见状,也纷纷找借口不愿开拨。
与此同时,吴佩孚的卫队,在几个军官带头鼓噪下,发生了哗变,几天时间,六千人的卫队,跑掉了一小半。
见在河南已难以立足,吴佩孚心灰意冷,决定带着幕僚、卫队去四川。
于学忠反对说:“四川大小军阀众多,玉帅去后恐难以发展。”
吴佩孚说:“我对杨森有恩,他也来电邀请我。我走后,河南的部队统由你指挥,是战是和自行决断,不必再请示我。”
于学忠说:“玉帅要去四川的话,我就不打算干了,回蓬莱老家养老。”
吴佩孚说:“我当混成旅长时,已过四十岁。你如今才三十多岁,正是年富力强,万不可萌生退意。若战事实在难以挽回,你可以带着部队去投靠张作霖,他不会亏待你的。切记,如果投靠的是其他人,那么我就不认你了。”
吴佩孚走后不久,唐生智、老蒋分别派代表来找于学忠,劝他加入北伐军,但均遭拒绝。
西北军击败河南的奉军、直鲁联军后,兵锋直逼邓县,沿途的直军残部纷纷投降。于学忠手下的师、旅长们,均不愿作战,主张接受改编。
于学忠见无法控制部队,便召集主要将领开会,说:“玉帅和冯玉祥之间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因此,我是不会投降接受改编,但为了弟兄们的生存,也不能强迫让打下去。所以,我决定解甲归田,走了之后,大家何去何从,自行决断。”
在临走时,于学忠将军务交给第七师师长阎得胜代理,办理交接时,阎得胜见军部存有几万大洋,询问如何处理。
于学忠说:“我支取三百,作为回乡的旅费,其余的给官兵们分了。”
于学忠走后,阎得胜牵头,带领部队加入西北军,归冯玉祥手下大将孙连仲节制。孙连仲对新收编的直军部队不放心,采取分而治之的策略,让几个师长分别驻守于郑州、许昌、驻马店等地。
毛永恩、杨殿云、马廷福等师长见势不妙,率部突袭孙连仲军后,将部队拉到了安徽蒙城一带。
连吃败仗的张作霖,得到这个消息后大喜过望,连忙派人去蓬莱找于学忠,让他把旧部重新召集起来,加入奉军。毛永恩等人合计后,写了联名信让人交给于学忠,信中主要写了两方面的内容,一是,陈述改编后遭遇的不公,及官兵们当前危险的处境;二是,让于学忠为了官兵们的生计,重新出山。
吴佩孚本就有让于学忠在形势不利的情况下,投靠张作霖的嘱咐,加之见老部下们陷入困顿,于学忠考虑再三后,前往北京见张作霖。
于学忠的父亲于文孚早年在毅军宋庆部担任过帮统,和张作霖共过事。于学忠自小随父在军营,张作霖当时没少逗他玩。
张作霖见到于学忠后,高兴的说:“我和你父亲给宋老帅当过差,处得很不错,你不是外人。”
于学忠说:“我在蒙城的旧部,尽管折损不少,但编成两个师不成问题。希望大帅能把他们收编了,拨付粮饷弹药。我可以从旁协助,保证不会出乱子。”
张作霖说:“我手上有几十万人马,会缺你这两个师。你不必协助,部队还是你的,改编后,我的部队吃穿什么,你的人就吃穿什么。至于部队番号,就编为二十军,军长你来当,师长以下军官,你列个名单,我这边全部照批。”
谈话将结束时,张作霖叮嘱说:“你这个军就归第四军团,后续的事你去找张军团长(张学良)。”
于学忠去见张学良时,张学良说:“奉军发放军饷,有两种方式。第一种是不看部队人数,采取包干,给官兵发多少,由你这个军长决定;第二种是定期核定人员,按实际人数发,标准是固定的。大部分的军长,都喜欢第一种,一来自主权大,二来也有秋风可打。”
于学忠说:“我选第二种,请军团长派人点检人数后,按照实际拨付。”
张学良笑着说:“奉军中,就缺少你这样的将领。这样,我先给你拨十万元应急,等改编后再行核定。”
这次见面,让张学良对于学忠印象很好。于学忠的部队,原是直军中战斗力较强的一支,改编后很快成为奉军主力。
于学忠加入奉军,虽然是“半路出家”,但靠着战功和人品,成为张学良的左膀右臂。张学良在90寿辰时,追忆往事,曾感慨地说:“我忘不了于学忠,他是我的左右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