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因为产婆一时贪念,我和宋婉清被调换了身份。
我做了丞相嫡女,而她则被当作死胎丢弃在荒野。
没想到十四年过去,她凭着一块胎记,自己找回了丞相府。
宋婉清回到宋府的那一日,我父亲和太子正在商议我们成婚的种种事宜。
她生得娇小可人,依偎在母亲的怀里低声啜泣。
我拿出为她准备好的玉镯,她却直勾勾地盯着我手上长公主亲赐的上好羊脂玉。
“姐姐,我才是父亲母亲的亲生女儿。如今我回来了,丞相府的嫡女之名要还给我了,太子妃的位置,也得还给我。”
我笑了。
羊脂玉我可以给她,太子也可以让给她。只是我敢给,她有这个福分要吗?
妹妹的话一出口,满室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之中。
母亲脸上泪痕还未干,就忙不迭去捂她的嘴,“清儿,不得胡言乱语。婉言是你姐姐,她的东西,你不该肖想。”
宋婉清怔住。
原本胜券在握的表情凝固住了,想向我讨要的手也顿在了空中。
大约她也没能想到,自己的亲生母亲却会袒护一个外人。
父亲失望地摇了摇头,语调威严,“婉清,别把乡下的作风带到丞相府里,你只看见了你姐姐的玉,怎么不好生向她学学她的礼。”
宋婉清见状慌了,急急跪下,“姐姐,我错了。我不该……”
我弯眉一笑,把她扶起来,“父亲母亲,妹妹才刚回来,你们对她也太凶了些。妹妹喜欢,这玉送给她倒是也无妨。”
我褪下手上金镶玉的手镯,就要给她戴上。
“不过这镯子是长公主亲赐给我的,若是他日你入了宫被她撞见,妹妹可想好要怎么解释了?”
母亲看到那流光溢彩的玉镯,也有一瞬间的恍惚。
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一把夺过,交回我的手上。
宋婉清恨恨地看着我,但也不敢发作。
长公主萧宁,全大盛最尊贵的女人,以女子之身握有西北十二万大军的军权。当今圣上是她一手带大的胞弟,皇后曾是她身边的女官。
京中盛传她生得美艳无方,但性情古怪暴戾。
除了丞相府嫡女宋婉言以外,满京的名门贵女,没有一个入得了她的眼。
也正是因此,我成为皇后早就属意的太子妃。
宋婉清又不傻,她犯不着为了一个镯子赔上自己的性命。
她又哭啼了一阵,要不到镯子,竟动起了我院子的心思。
“多年和母亲分离,我实在思念得紧,只求能住得离母亲近一些,常伴母亲左右。”
谁人不知,离母亲最近的是我的兰庭院,而这也是丞相府中最大最好的院子。
我一来到丞相府就住这儿了,从来没有挪过地儿,宋婉清一回来就要把我赶走了。
母亲有些犹豫。
她耳根子最是软,又对宋婉清含着愧疚。更别说她提出来的这个理由也是合情合理,还带着女儿家的柔软心事。
看着母亲央求的眼神,我颔首,握住宋婉清的手。
“妹妹说的哪里话,这样一来我倒是成了你们母女分离的罪人了?可是多年承欢母亲膝下,我毕竟也是丞相府里的女儿,也舍不得母亲。”
“不如这样,”我欢快道,“妹妹搬来兰庭院,住在侧院,和我一起住。我们姐妹两人也能做做伴,解解闷。”
这下宋婉清傻眼了,不仅没能抢走我的院子,连她都得住在我的侧院里。住在侧院,就是低了一等。
父亲大笑道,“婉言啊,你果然是我们的好女儿,你做事情总是这般周到,那就让婉清今晚搬进去。”
母亲也高兴,一手拉着我,一手拉着宋婉清。
“你们姐妹俩,要和和睦睦的。”
和睦吗?
我打量着宋婉清勉强的笑和眼里浓浓的不甘,只怕是妹妹不想和我和睦呀。
次日一早,母亲就带着我和宋婉清去月清观还愿。
她曾在观音前许愿,用自己的十年茹素换亲生女儿回来,如今心愿已了。
上马车前,宋婉清看着骏马拉着的华盖马车,往后瑟缩了一小步。
“母亲,这么好的马车……婉清也能够坐吗?”
她脸上露出小心翼翼的表情,颇惹人爱怜。
母亲闻言眼眶一红,心疼地抚摸着她的脊背:“当然,相府的东西以后自然也是你的。”
但是这马车是为我和母亲专门做的。
多了一个人,肯定就坐不下了。
宋婉清泪水涟涟地看着母亲,母亲为难地看着我。
我摆了摆手,“你们先去吧,太子今日要去月清观,一会儿路过丞相府,我让他把我捎上。”
宋婉清闻言动了心,捂住肚子面露难色,“姐姐,母亲,我突然觉得身子不适。不如你们先去,让太子带着我去找你们?”
我在心底暗笑。
昨日在府中,宋婉清停留在太子身上的目光便有些不同寻常。
可惜,她演的这出戏太拙劣,成了众人皆知的司马昭之心。
母亲的脸沉了下来,“清儿,太子是你姐姐的定好了的夫婿,你一未嫁的女儿家,和姐夫共乘一马,算怎么回事?”
“昨天你父亲和你说的,你都忘了吗!”
听到母亲对她这么严厉,宋婉清把眼泪都逼了回去,肚子也不痛了,麻利地上了马车。
丫鬟春画在我身边疑惑地问,“我怎么觉得二小姐一心想攀上太子殿下呢?”
我扑哧一下笑了,“连你都看出来了,可见我这个妹妹呐,笨得很。野心是要放在肚子里的,要是挂在眼睛里,可是要被人剜了眼睛的。”
春画被我吓到,又反应过来我揶揄她笨,气恼地剁脚,“小姐你又闹我!”
我哈哈大笑,转身回了院子。
没有让我等很久,太子很快就到了,他贴身的近侍亲自来通传,说太子的车马已经在门口等了。
我倒是有些惊讶,我先前并没有同他说过,只想着他路过了让春画去拦。
他竟然一早就备好了马车。
上了车,我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在等你?”
萧蘅笑了笑,眉目舒展,如远山疏阔。
“昨日对你家中的事有所耳闻,婉言,你的性子我了解。”
我被他的笑晃了眼睛,虽说我们要成婚,说起来也不过是父母之命,算不上了解。
但当今的这位太子啊,不仅皮相是一等一的好,智谋也是过人。
而我喜欢聪明人。
当今圣上笃信道家,月清观便是京中贵人们问道的不二场所。
按惯例,凡是正三品以上官员的嫡女,都在月清观捐有自己的香火牌位,由府中出钱,供奉神灵。
石阶路滑,太子向我伸手,“婉言,我扶你吧。”
我看了看四周的耳目,没有推脱。
我们的婚事在即,也需要造势。
寺门前,母亲和宋婉清正在等我。
见我和太子携手而来,母亲笑吟吟道,“殿下今日得闲,不如让婉言带着你四处走走。”
他温声说:“婉言说了要陪您来还愿的,她一片孝心,我怎么敢辜负。”
他话里话外都是维护的意思,宋婉清见此攥紧了手帕。
“不如我陪殿下走走?”
所有的小说都说明一个事,就是别爱上别人,爱上就会输
这才是身在古代的女人应该有的人生观,在那个三妻四妾的年代谈爱情,比中奖都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