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5月初,国民党军海军大副施存成接到上级命令,要从青岛调防到台湾十几天。可是,看到长官们把老婆孩子都带上了船,大家都心知肚明“调防”是怎么一回事。 当时,施存成的儿子金金才2个月大,正在出疹子,不能上船见风。一头是恩爱的丈夫,一头是才出生不久的儿子,到底是走是留?妻子张玉凤不知道如何是好…… 最后,张玉凤狠下心来,把金金托付给了奶妈刘翠梅。临走时,张玉凤给刘翠梅扑通跪下,说:“刘妈,以后您就是孩子的亲娘,这孩子就是您的亲儿子,是死是活,让他跟着你往前奔吧。” 上了船,望着越离越远的老家,张玉凤哭了个昏天暗地。这一年,施存成32岁,张玉凤21岁。 到了台湾,施存成一家住在基隆港,夫妇二人又陆续生下三个女儿。1962年,施存成在舰艇上出了意外,让弹片崩瞎了一只眼睛,不得不退役,全家迁往高雄。 后来,三个女儿都读完了大学,大女儿去了美国,二女儿去了加拿大,小女儿留在台湾,结婚有了自己的家。 这时,夫妇二人才发现自己老了,眨眼离开老家快40年。当年,像他们这样夫妻双双去台湾的并不多,比起那些抛妻别子,孤身一人飘零的老兵来,他们算是不幸中的幸运。 人到暮年,他们也开始思念祖国大陆的儿子和亲人。施存成和张玉凤从小都是孤儿,施存成在福利院长大;张玉凤却有家庭收养,家里的大哥和大姐都对她很好。 只是后来,张玉凤得知自己不是亲生的,非要去找亲生爹妈,和养父母闹得生分了。再加上她坚持嫁给大自己11岁的施存成,还是个当兵的,遭到养父母反对,结婚后来往的更少。 都是孤儿的他们,越来越觉得对不起儿子…… 1987年,张玉凤通过美国的大女儿,联系上了青岛的大哥,那时大哥已经78岁,大姐早在1960年便去世。至于找儿子,那时与大陆通信都要七转八转,经过很多伪装才能寄到老两口手里,自己不回去恐怕根本没法找。 直到一年后,他们才打听到,奶妈刘翠梅早已不在人世,倒是有四个儿子都活着,其中有一个当初送给了别人收养。但具体在什么地方就不知道了。 接到这个消息,老两口悲喜交集。那时侯台湾已经允许可以回大陆探亲,老两口马上花了三个多月办手续、订机票、买东西,准备回大陆找儿子。 就在启程前的几天晚上,也许是情绪太过激动,施存成突然脑血管破裂,不幸去世,终年71岁。 老伴儿去世对张玉凤打击很大,可她更要坚持要回大陆老家找儿子,这是老伴的心愿。女儿问机票是不是要退掉一张,她说:“就让那个机位空着吧,你爸爸要是地下有知,他会跟我一起回家的。” 那天上了飞机,张玉凤把老伴最喜欢的一双皮鞋放在了身边空座位上。空中小姐几次走过来想问什么,几次都欲言又止。最后,她也许是看到了张玉凤手里抱着的骨灰,明白了一切,并善解人意地给了两杯矿泉水。 张玉凤回到家,见到已中风在床生活不能自理的大哥,扑在他怀里哭了起来。大哥抚摸着她花的头发,老泪纵横地说:“走的候还是个小姑娘,转眼也成老太婆了。你这丫头主意大,当年把儿子放下就走了,连个信儿也不给我们,让爹娘牵挂到死啊……” 张玉凤在大哥家住了下来,一边打听儿子的消息,一边在依山傍水的老虎山公墓,给老伴选了一个双穴。以后自己哪怕是死在台湾,也要回故乡安眠。一辈子都梦想跨越那道海峡的施存成,应该喜欢这个永远可以眺望大海的地方。而且,这是在故乡的土地。 转眼两个月过去,直到临回台湾前几天,终于打听到儿子的消息。张玉凤满怀欣喜地马上赶到那个村里,但结果却让她黯然神伤。 40年的隔绝使母子成了陌生人,金金不认她这个妈。他说他这一辈子有两个妈,一个是奶妈刘翠梅,一个是他现在的妈,自己的妈已经够多的了,不想再认什么台湾来的妈。 金金坐在门槛上,离张玉凤远远的,连眼神也是远的。过了一会儿,相对无言,金金抓起草帽说:“您坐着,我下地去了。” 望着那酷似他父亲的背影,张玉凤忍不住失声痛哭…… 收养金金的老太太也70多岁了。她原先跟刘翠梅一起做奶妈,她本来有一个孩子,不幸夭折。那时,刘翠梅得了重病,觉得自己死了后丈夫肯定还要再娶,不能让人家的孩子受后妈的气,就把金金交给她抚养。 她丈夫死了后,她就带着金金在青岛给人洗衣服,缝缝补补过子。后来没有粮食吃,她便带着孩子回了农村老家。 张玉凤明白了,儿子吃的苦太多,自己虽然找到了他,却找不回他。40年前,自己走的那一瞬间,就注定要失去他…… 张玉凤伤透了心,决心回台湾再也不回来。可她临走前,又忍不住去了一趟,却没有见到儿子。 谁知回到台湾,张玉凤的心不但没有安下来,反而更加牵肠挂肚,就好像什么东西留在大陆没有带回来。她去了美国、加拿大散心,都没用。其实,她犯的是思乡病,是想回到祖国内地安度晚年。 1999年,71岁的张玉凤终于回到了青岛,在海边买了一套房子。老伴在这儿,儿子在这儿,这里才是她真正的家。她觉得儿子总有一天会叫她一声“妈”,她会好好活着,在这儿守着他。
1949年5月初,国民党军海军大副施存成接到上级命令,要从青岛调防到台湾十几天。
史记峰会
2025-01-27 23:4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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