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这几天，石破茂罕见地提到“败战”和“反思战争开始的原因”。这在日本政界，尤其是自民党内部，是非常非常少见的。可以看出，石破茂正在为他的“战后八十周年讲话”做准备。
这个讲话在日本的历史上非常重要，可以说影响了未来十年的外交走向。1995年的50周年讲话是村山富市，老先生现在还活着，他清楚承认了日本的战争罪行，到现在我们还会提到这次讲话。2005年的60周年讲话是小泉纯一郎，右倾化的态势已经开始显现了。
2015年的70周年讲话是安倍晋三，当时已经连“道歉”也不提了，而且同步通过了新安保法，解禁了集体自卫权。2015年是我去日本读博的第一年，我还记得一批左派学者联名反对安倍的七十周年讲话，其中也包括我的导师。在早稻田大学当中反对安倍的声音，可以说一天也没有停过。但这些并无法改变日本的政策走向。
因此，石破茂即将发表的战后80周年讲话，我认为他可能想做出一些改变，重新调整未来十年日本的对外路线，尤其是和周边国家的相处方式。他试图用“败战”取代“终战”，强调对历史的反思，这在过去几十年中，都是不小的进步了。这种声音在自民党已经很多年没有听到了。但这种改变，必然面临右翼政客以及社会民意的反扑，就看石破茂能否承受这些压力。
最后，为什么我觉得石破茂提出的“战争反思”很可贵呢？因为根据我对日本日本学界、或者近代殖民史研究的了解，日本对于战争的反思，更多不是“战争是如何开始的”，而是“战争是如何扩大的”，或者说是对“终战指导原则”的讨论。他们更多关注的是，比如战争停在了东三省，或者避免涉足海南岛、东南亚，是不是就能确保日本的既得利益。这应该是日本学界的主要研究重点。
因此，石破茂提及对战争本源的反思，这一点非常重要。这就要追溯到更早的19世纪末，日本的帝国指导方针是如何改变的，怎么从防御性变成了进攻性？涉及到甲午和日俄战争胜利之后，日本的外交如何发生突变，战争机器和社会如何被动员起来？日本的反思，其实应该关注这些起源性的东西。这也是我期待在石破茂的战后80周年讲话中，能够看到的新东西。
